第34章 有病

阮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喉嚨突然傳來一陣麻癢,他低頭幹咳兩聲,吐出了一口帶着殘渣的血。

他愣愣地看着那片血跡,腦中突然有些空白。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預兆。

小樹妖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

但他想不明白,不好的預兆代表了什麽,他的身體為什麽會突然惡化得這麽嚴重?

齊德蘭将人帶到治療室,埃勒蒙很快趕了過來。

“怎麽回事?”

“他剛才吐血了。”

埃勒蒙并不太需要齊德蘭的答案,都沒回應他,徑直走到了阮遙身前,“你應該先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煉丹太急了。”阮遙笑着說,臉色還有些蒼白。

埃勒蒙冷哼一聲,看向醫師,“他怎麽樣?”

醫師臉色有些沉重,“夫人的基因序列活躍度又增加了。”

此言一出,除了阮遙還是懵懵的,大家的臉色都有些沉了下來。

基因破壞劑最開始由帝國研究院研制,那時候這個工程被命名為基因大進化。

這個計劃可以讓人跨越萬年的漫長歷程,使人進化出極高的智商、極為強大的異能。

當研究院公布數據的時候,舉國為之歡慶,認為帝國人的時代即将到來。

然而不到一年,這種藥劑慢慢顯現出了其弊端。

進化人出現各種症狀,有的人身體變得透明,徹底消失,有的人身體出現裂紋,一碰就碎……

這個短短兩年,這個藥劑幾乎滅掉了帝國一大半的貴族。

而他們病發前普遍呈現出一個狀态:基因序列活躍度空前高漲!

之前埃勒蒙将阮遙的基因送去檢測,得出的結論是阮遙的基因并沒有出現大進化狀态,他所呈現出來的基因重組屬于正常範圍內的基因突變。

研究院認為阮遙被注射的基因破壞劑并不是當年的基因進化劑,這種藥劑在帝國人可自由調解的範圍之內。

故此埃勒蒙沒有再過問這件事,沒想到現在竟然會出現這種情況!

“讓研究院放下手裏的事情,全力研究這件事的解決辦法。”

“是。”

阮遙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道:“我覺得事情沒那麽嚴重吧,我只是太累了而已。”

別忘了,阮遙可是有內視的能力,他的身體什麽情況,他自己最是清楚。

他非常确定,自己只是因為靈力透支才會吐血。

至于為什麽比之前嚴重了,應該和埃勒蒙那一次的爆發有關。

畢竟埃勒蒙的靈力沖擊針對的不是他的外在,而是本源。

“這件事沒得商量,這段時間你不許再煉藥了。”

“可是我都答應他們每周要發100顆清脈丹了。”

埃勒蒙眼神微沉,“你知道帝星有一個規矩嗎?”

“什麽?”

“一個月內債務沒還清,債主可以向欠債者提出一個要求。”

阮遙眉心糾結在一起,絲毫沒有懷疑,“那我的藥鋪怎麽辦啊,那麽多人都在等我呢。”

“醫者必須要保護好自己,才談得上去幫助別人。”

說的也是……

阮遙幾下就被埃勒蒙繞進去,迷迷糊糊便答應了。

……

清脈丹暫停發售,對于帝國人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沒有清脈丹他們确實可以活下去,可吃到了糖誰還願意回去吃藥?

況且那顆糖他們苦苦等了一周!

很快,抗議聲便起來了。

先是說阮遙賺黑心錢,又是說阮遙飄了,擺架子,完全不把保家衛國的獸人放在眼裏。

甚至有人提議,既然阮遙做不了,不如把方子交給帝國。

其實但凡有心去比對一下,大家都能意識到這是黑名單上的人在帶節奏。

但誰不希望阮遙可以把方子交給帝國,這樣他們不用等待那麽長的時間,還能以更便宜的價格買到藥。

這個時候幾乎沒什麽人為阮遙說話,全都在默默等待風向如何。

……

阮遙被氣得不行。

“我的方子憑什麽交給帝國?”

一時間,各家衆說紛纭,說什麽的都有,只是不敢光明正大發出來罷了。

突然,這條空蕩蕩的動态下面多了一條回複。

阮西:“你确定這是你的方子嗎?”

“我确定。”

“哥哥,你陷得太深了,我不能看你一錯再錯下去了。”

阮遙簡直莫名其妙,不知道阮西到底在說什麽。

他不知道,他這一沉默,恰好讓之後的自己百口難辨。

……

研究院首席特教瞿在原的一條帶有官方tag的動态發布,立馬激起無數人的讨論。

內容很很長,總接下來就是:

我是阮遙的家教,我以人格擔保,阮遙連精神力都不會使用,兩個方子肯定不是他研究出來的。根據另一個學生阮西的描述,我得知阮遙偷走了阮家的傳家藥典。阮西多次與阮遙交涉,可阮遙不知悔改,所以我決定站出來揭發這一切。

配圖裏面有阮家主拍的視頻,詳細講述了關于藥典的事情,并聲淚俱下希望阮遙知錯能改,把藥典還回阮家。

另外就是一些藥典遺留的相關照片,乍一看還挺真。

星網用戶們才不管事實是怎樣的,他們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站在了至高道德點,又有大人物牽頭,立馬把矛頭對準了阮遙。

與人對峙時的沉默無疑就是一個極好的攻擊點。

你沒有問題,為什麽不和阮西把話說清楚?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讓阮遙交出藥典。

阮遙知道,這個時候哪怕自己說破了嘴皮子,也沒有會理會自己的。

他只是很不懂,曾經他覺得簡單好相處的瞿老,為什麽會這樣做?

阮遙給瞿老打了個電話。

瞿老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電話剛撥通,他便接了。

“瞿老,我能問一句為什麽嗎?”

“我不為任何人,我只為帝國。阮遙,清脈丹這種東西,不可能掌握在私人的手裏。”

“所以,你就誣陷我嗎?”

“不是誣陷,我只是把證據擺了出來。”

“這種沒有根據的東西,也叫證據嗎?”

“我知道以後你肯定不會再讓我來上課了,作為老師,我告訴你最後一句話,大衆所希望的,就是證據。”

說不難過是假的,阮遙眼眶紅紅的,淚珠打着旋兒,随時都會落下來。

他突然想起前世。

那時候他初入世,對外界一竅不通,想着通過自己煉丹治病的本事賺一點錢,但是沒人相信他,還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有吃有喝,阮遙幹脆住下了。

也就是在這裏,他遇到了第一個全心全意相信的人,叫聞禮。

聞禮和其他瘋瘋癫癫的人不一樣,相反,他安靜得可怕,臉色蒼白,瞳孔漆黑,盯着窗外一看就是一整天。

阮遙每天都能感覺到他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于是他在晚上主動溜進了聞禮的房間,為他梳理身體。

作為回報,聞禮每天都會給他講外面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聞禮突然不見了。

阮遙悵然若失,一個人在精神病院裏郁悶了好久。

一個月後,他等到了來接他的聞禮。

聞禮對他很好,會帶他出去給別人治病,阮遙沒事的時候就會看小說打發時間。

他懂得越多,越想離開這裏去闖蕩。

阮遙偷偷離開聞禮,開了一家自己的藥鋪,聞禮順藤摸瓜找到了他,讓他給越來越多的人看病。

而那些人,大多都是大奸大惡、為非作歹之人。

兩人再次鬧翻,這一次阮遙再跑出去,卻變成了衆矢之的,很多人都知道了他的存在,想要把他抓走,而這些人,都以聞禮為首。

這個時候阮遙才明白聞禮利用自己的能力招攬了多麽大的勢力。

被逼自爆時,他看到了聞禮痛苦的眼淚。

他想,人類真是奇怪,明明對他滿是善意,卻逼他做不願意做的事情;明明逼死了他,卻露出那麽痛苦的表情。

于是他明白,越是複雜的人,越是會做出讓他難以理解的事情。

瞿老是第二個阮遙完完全全相信的人。

因為他特別簡單,說話也不拐彎抹角,這種人,一定不會做出讓他難以理解的決定。

可事實是,阮遙再次錯了。

微熱的眼睑下方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阮遙後知後覺地擡起頭,是埃勒蒙。

埃勒蒙看着他,眼睛裏全是他看不懂的情緒,卻讓他莫名安心。

“想去砜子星球看看紫色的人嗎?”

“不是說等你好了再帶我去嗎?”

“你現在想去嗎?”

阮遙勾起唇角,笑容有些勉強,“想。”

埃勒蒙指腹輕輕刮蹭他的側臉,“等我們回來,這一切就結束了。”

他不問為什麽。

反正相信埃勒蒙就對了。

……

這個決定做得倉促,行動更是無比倉促。

齊德蘭打通訊過來時,阮遙已經在星艦上了。

“網上那些言論你都不用放在心上,他們也只能在這上面找找存在感了。”

“我知道,”阮遙笑得眉眼彎彎的,“你猜我現在在哪?”

“哪兒?”

“去砜子星的路上噢,埃勒蒙要帶我去散心~”

“你的心倒是挺大。”

“那當然了,你見過砜子星的原住民嗎?埃勒蒙說他們的皮膚是紫色的,血液也是紫色的,像我的頭發毛發一樣無足輕重,他們會把血液取出來做染料噢。”

“沒見過,祝你和埃勒蒙玩得開心。”

挂斷電話,齊德蘭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他找辛多多算賬的時候了。

他的每次通訊以及信息都有記錄,就是怕某一天說不定會用上。

看,現在不就是這個時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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