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不怕我大吼大叫的。他連手都沒綁,可想而知他不擔心我會逃走,所以我幹脆地放棄了大聲呼救,徑直觀察自己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狹隘的小房間,四面是白花花的牆壁,其中一面牆上開了一個小門,此刻門緊閉着。我環顧一圈,發現牆上連一個窗戶都沒有,只有天花板上有個天窗。
房間裏只有一個照明燈,白色的燈光打在我身上,顯示出一股慘淡氣氛來。
我想了半晌,都想不通這房間原來是用作何處的,更別說憑借這鬼地方推測地理位置了。
我醒來好一會了,都沒有看到有人過來,周圍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生氣。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從天窗看出來可以看到一小片天空,黑乎乎的分辨不出時間。
這樣的環境實在太詭異,我不得不開始擔憂,對方是不是打算将我自己留在這裏,讓我活生生餓死?
我忍住心裏的恐懼,嘗試大聲問道,“有人在嗎?”我接連喊了好幾聲,房間依舊一片靜谧,沒有人理我。
我按耐住心裏的慌亂,屈着身體去解腳上的繩子。這一動我就發現了,綁住我腳的居然不是繩子,而是那種綁東西專用的尼龍紮帶。
在沒有剪刀等工具的情況下,這玩意任我怎麽解,也不可能會被解開。
我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做徒勞功,雙手撐地輕輕地挪動着,企圖往門邊移過去。
地面是普通的水泥板,粗糙的表面将我的褲子摩擦得滋滋作響,手上也很疼,我全然不顧,一心一意地奔着門口挪去。
我現在站不起來,只能依靠手臂的力量,将自己慢吞吞地移動着。
好不容易來到了那扇門前,我也快沒力氣了,便背靠在門上大口喘着粗氣。
休息了一會,我才用手大力拍着門,這鐵門被我拍得巨響,外面愣是沒有絲毫動靜。
我慢慢停下了動作,但就是不肯死心,用嘶啞的聲音喊着,“你給我出來,我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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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又靠回門上休息,我已經身心俱疲了。
“吱呀。”我的耳側突然傳來一道細微的響聲,我幾乎是同一時間顫抖了一下。
這是外面傳來的聲音,總算有人來了!不管是誰,只要他能給我喝水就好了。剛想到這裏,我又忍不住自嘲,人被環境所逼,果然是會堕落的。
明知外面走進來的多半是歹徒,我竟然還有種隐隐的興奮感。
不過我還沒忘記正事,繼續用兩手艱難地挪動身體,盡量讓自己回到原位。
113又是安眠藥
我現在又累又渴,喉嚨簡直要燃燒起來似的,剛才還叫了好幾聲,現在才覺得嗓子疼了。
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靠近,我離原來位置尚有一段距離,已經來不及了。此時又聽到門鎖處似乎有些動靜,我直接往前一撲,蜷縮在地上。
門被打開了,有個人走了進來,我擡眼看過去,一眼就認出了來人是上次綁我的那個黃毛。
我全身一抖,心如死灰地看着他,腦裏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
我死定了。
這種情況他大概不會給我喝水吧,我絕望地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帶上了幾分祈求。
“求你,給我喝點水。”盡管感覺到無望,我還是開口了。
回答我的是黃毛的陰冷笑聲,在差不多全封閉的空間裏,格外的毛骨悚然。
黃毛一步步走近,語氣極其惡劣,“水倒沒有,老子的尿你要不要喝?”
這個變态神經病!
我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弓着身子往後退。
眼見他就要拉開褲子拉鏈,我心一橫,直接把臉埋進地面,鼻子頓時被摩擦得生痛,我也顧不上了。
當聽到拉鏈拉動的聲音時,我氣得渾身都在打哆嗦,突然門口傳來一個陰沉沉的聲音。
“你先出去。”
我沒有擡頭看,不知道來人是誰,隐約猜測到應該是那個黑發男人。我現在也算懂了,就是他們三個冤魂不散,再次把我抓過來了。只是我不明白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麽仇怨,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
黃毛的聲音像飄在空中般詭異,“呵呵。”
聽這語氣他是壓根沒有打算出去了,我恨得咬牙切齒,緊緊閉眼并攥緊了手指。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我最屈辱的時刻。
很快,有一股微熱又腥臭的液體從空而降,卻沒有如意料之中的落在我身上,而是堪堪滴落在我旁邊的地上。
我睜眼一看,才發現黑發男人已經站在我們附近,正拉扯着黃毛出去。
“那個人來了。”是黑發男人的聲音。
黃毛似乎瞬間被點着了,“他媽的!死八婆,老子非要她加錢不可。老子和兄弟們可不能被白白打一頓。”
我的心裏已然掀起巨大的波瀾,死八婆?是說誰?
不對,加錢……他們的同夥,或者說幕後指使者,難道是一個女人?
至于我得罪過的女人……
我第一個就想到了杜雨萱,身體不受控制地一抖。
我也想起了臨出院時,杜深接的那個電話,正好是杜雨萱打來的。如果真是她做的,杜深對此又知道多少,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不會的……杜深不會害我的,他不會維護杜雨萱的……再說了現在還不能判斷就是她做的,是我想多了吧。
突然,我腦子靈光一閃,剛才那個黑發男人說她來了,那就不可能是杜雨萱啊,她不是在國外嗎?
還是說,她已經偷偷回國了?
我的腦袋好痛,已經混亂一片,一直理不清頭緒。到最後,我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個問題,現在關鍵的是要搞清楚他們的目的。
他們拉扯着出去了,我便慢慢爬起來坐着。
上一次他們看起來是要侵犯我,似乎還打算拍攝下來,想到那種情況,我就忍不住全身顫栗。
這樣的事情,我相信杜雨萱是可以做得出來的……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又被推開了,那個黑發男人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個注射針筒。
“你要做什麽?你別過來!”我驚慌失措地喊着,可背後就是牆壁,根本無路可退,只能手腳并用地往旁邊挪動。
他沒有出聲,眼裏一片漆黑看不出情緒,就這樣慢慢靠近我。我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着,企圖避開他手上的針筒。
他立刻蹲下來,拉着我的腳用力一拉,我便整個人直直躺在地上,腦袋重重地磕到地面,又是一陣鑽心的痛。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用一只手禁锢着我的雙手,然後迅速把針筒裏的液體打進我的血管裏。
他的語氣很淡,“別擔心,這只是安眠藥。”
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我用仇視的目光看着他,心裏恨恨地想。
在他抽走針筒的那瞬間,我無意中瞥見了他卷起了袖子的手腕,上面俨然有一個我見過的五角星紋身。
居然是他們!我曾經在飯館裏見到的那桌人!
我一時間心頭巨震,他們到底謀劃了多久啊,從那麽早就開始跟蹤我了?我現在真的是砧板上的肉了,任人宰割。
他完全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徑直收起針筒就往外走,門再一次被鎖上了。
我愣愣地看着虛空,逐漸有一陣濃濃的睡意襲來,我的眼皮開始不聽使喚了,他還真的是給我打了安眠藥。
可是這樣我還是擔憂到極點,我睡着了就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了,他們要做什麽我也不知道。
我絕望地想,我會不會死?
還有,我的寶寶怎麽辦?
我用力咬破舌尖,鑽心的疼痛感讓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但好歹清醒了一點。我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可惜什麽都聽不見,他們可能已經走遠了。
沒過一會,我的眼皮已經死活睜不開,沉重得要命。這會任憑我怎麽咬自己也不管用了,我很快朦朦胧胧地睡過去了。
等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我已經被擺到了一張方桌上,頭頂上就是天窗。
我盯着天窗看了半分鐘,外面還是暗沉的天空,沒法分辨時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門外面好像有人在說話,細微的聲音透過鐵門傳進來,不過我聽不清內容。我安靜地聽了一會,隐約聽見有零碎的腳步聲向門口靠近。
他們要進來了!
而我完全不清楚他們要做什麽,心裏不禁火燒火燎的,連額上都冒出了一層薄汗。
我逃不掉也打不過,敵不動我不動,我還是繼續裝睡吧。
于是我緊閉着眼睛,調節好呼吸,假裝還沒有醒來的樣子,雙手盡量動作自然地放在肚子上。
盡管有點欲蓋彌彰,但是我還是要這麽做,起碼讓自己安心一點。
114不要傷害我的寶寶
我仔細聽着房間的動靜,有個人逐漸靠近我的位置,然後站定了。
“你給她下了多少藥,怎麽現在還沒有醒?”房間裏有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聽不出情緒。
接下來是一個滿不在乎的沙啞聲音,“打她一頓就醒了。”
一聽就知道是那個死黃毛!
我的手暗暗攥緊,心裏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突然有人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我們真的要這麽做嗎?”
“哼,難道就這樣讓黑子白白斷了一條腿?”黃毛語氣帶上一絲狠戾,“那八婆都說了這女人是個婊子,我們這是替天行道。”
我想起了董向東說過打傷了一個人的腿,我猜就是他們說的黑子了。會不會就是那個板寸頭?他好像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過。
“你讓我再想想。”那人似乎在猶豫。
黃毛嗤之以鼻,“這還用想什麽?橫豎就是一塊未成形的肉而已。”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我轉念間想明白後,心下不由得大驚。
我瞳孔猛地一縮,有一股寒氣自我背脊擴散到全身,我差點就沒法維持住表面的平靜了。
他們是要對我的寶寶下手?
我死死地壓制自己心中的憤怒和恐懼,開始思考如果我拼死一搏,會有幾分生機。我要保護我的寶寶,絕對不能讓他們傷害他!
良久,那人輕聲道,“把她固定在桌子上。”
我一聽,全身肌肉立刻緊繃起來,眼皮微微分開,透過一絲裂縫去看門口。
門還沒有關,他們一個在拿繩子,一個正往外走。可是我的腳還被綁着,就算我此時反抗也逃不出這個門口。
我心裏又急又慌,腦子高速運轉着想要找出對策。
隐約看到黃毛手裏帶着一把剪刀拿過來,我心裏燃起了一絲希望。他若想把我固定在桌子上,應該要剪斷那個尼龍紮帶的,不然雙腳沒法綁在桌子腿上。
我心神一凜,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下面的動作。
由于我只能閉着眼睛,所以一切都要靠耳朵和我的觸覺了,我聚精會神地感受着他的一舉一動。
他走過來了,他把繩子放在了桌子上,他用手壓着我的腳……
快了,快了,他應該要開始剪斷那根紮帶了。
我大氣也不敢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腳部區域,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聲響。
“咔擦。”剪刀剪斷紮帶時極小的聲音。
就是這時了!
我倏地睜眼,微微低頭看向下方,黃毛沒有料到我會突然醒來,拿着剪刀愣了幾秒。
我就趁着他發愣的空隙,直接一腳踹過去,正中他胸口。
他馬上捂着胸口蹲下來,我心知我這一腳用了多少力氣,便飛快跳下桌子,向門口奔去。要是等他緩過神來,我大概就沒有機會了。
我頭也不回地跑着,一出門便發現外面是一間更大的房子。我顧不上觀察地形,徑直朝類似門口的地方跑去。
沒想到我一跑出去,就迎面撞上了正站着抽煙的黑發男人。
因為要抽煙,他已經拿下口罩,整張臉一下子被我看個正着,果然是上次在飯館的其中一人。
他一看到我,就扔下煙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過來,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放開我,求求你!”我帶着哭腔喊道,手腳不停往他身上打着,踢着。
他不說話,只是緊緊禁锢着我,力氣大得我掙脫不開。
此時黃毛也追出來了,一看這場景就大吼道,“媽的!你怎麽把口罩脫了!”
“我什麽都不會說的,求你放了我,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我喉嚨嘶啞地喊着,“我絕對不會追究的……求求你放了我吧……”
黃毛直接把我拖走,陰測測道,“我們只是拿錢辦事,你也別怨!”
我慌得口不擇言,哭着嚎出來,“不要!求你不要傷害我寶寶!”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随後一巴掌扇過來,“你他媽剛才在裝睡?”
“我……”我被打得蒙頭轉向的,霎時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黃毛冷笑道,“既然如此,大家就撕破臉皮吧。你不要擔心,我們不會讓你死的,那個藥只會讓你肚子那塊肉沒了而已。”
他居然如此淡定自若地說出這麽殘忍的話來……
我驚恐地睜大眼睛,只覺得胸中氣血都在翻滾,整顆心髒疼痛不止。
“怎麽這個表情?舍不得這個孽種?”他揚起一邊眉毛,語氣依舊陰森,“哎呀,原來婊子也有母愛啊?”
我根本不懂他在說什麽,什麽孽種,什麽婊子。我現在也沒有心思去深究,滿腦子都在重複他的殘忍話語。
我一想到就心如刀割,吶吶道,“你這個瘋子,你不是人……”
“呵呵。”他低笑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用力将我拖進房間裏。
這時黑發男人也戴好口罩,一言不發地低垂着頭走進來。
他們兩個合力将我仰面綁在桌子上,在這期間任我怎麽掙紮都無用,到最後我如同死人一般随他們擺布了。
我眼裏一片死寂,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們臨走時,黃毛還回頭不懷好意地說了一句,“你就在這裏,和你那可憐的孩子道別吧。時間不多,不要浪費了。”
我木然地看着天窗,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心裏卻密密麻麻地痛了起來。
倒是那黑發男人似乎暼了他一眼,低聲說了一句什麽,然後黃毛就匆匆走了。黑發男人也沉默地離開了,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眼睛已經酸澀不已,喉嚨因為缺水幹到生疼。手腳均被綁住,我沒法活動身體,很快就感到各處傳來一陣陣麻痹。
最糟糕的是,我現在的精神狀況很差,困倦得想睡覺,意識也變得渙散了。
我虛弱地扯扯嘴角,苦笑了一下,杜深你再不來我就撐不住了。
上天仿佛聽到了我的祈禱,門外面突然發生一陣騷動,有急速又混亂的腳步聲響起。
我茫然地睜眼,恢複了幾分清明,可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就支撐不住昏過去了。
115宋晴也被抓了
迷迷糊糊間,我感覺到有人捏着我的下巴,有一股淡淡的藥味飄在空中。
雖說我還沒清醒過來,但是潛意識中察覺到危險的我用盡力氣緊閉着牙關。不對,這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絕不會是杜深。
我像浮沉在一片黑暗中,沒法睜開眼,但是感覺到身邊有人在竊竊私語,煩得很。
一開始我還沒有聽得清聲音,等意識慢慢回籠時便隐約聽到了,只是我的腦袋很疼,眼皮依舊沉重得分不開。
“不行,這樣喂不下去……”
“繼續試。”
“我說用得着那麽麻煩嗎,直接踹她肚子不就得了。”
“別廢話,那人要的不是她的命。”
聽着這些話,我的心底竄出無數的不安與恐懼,從血液到骨骼将我整個人都纏繞起來。
我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只是傾盡努力,不讓那致命液體流進嘴裏一分。
我們僵持了許久,房間裏逐漸沉寂下來,那些聲音也低了下去。
良久,終于有瓷片碎裂的聲音在室內響起,伴随着誰的低咒。
“來了……似乎有別的要求……”
“……帶了錢?走!”
有細碎的話語傳入耳中,可我沒法組織起來,更別說明了其中的意思了。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我一刻都不敢放松,昏睡間依舊保持堅決抗拒的姿态。
我預料不到會發生什麽事,也不知道哪來的意志力,大概這只是一種本能,母親保護孩子的本能。我絕對不放棄不動搖,哪怕拼上自己的命,我也要保護好他,不會讓別人傷害他。
奇怪的是,過了許久房間再沒有人進來過,但我已經深感疲倦,所以全身還是慢慢放松下來。
後來我是被一陣抽泣聲吵醒的,我一睜眼,就差點被驚到了九天雲外。
宋晴居然也被抓到這裏來了!
只見她衣衫不整,發絲随意披在身上,完全沒有平常那美麗精致的模樣。她的手腳都被綁起來,此時正窩在一個角落裏低聲哭着。
我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幾圈,便看到她裙子上還有幾小塊血污,這個發現讓我的心瞬間揪起來了。
莫不是……
我艱難地開口,聲音盡量放軟,“晴姐。”我一說話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喉嚨緊澀得快冒煙了。
宋晴全身打了一個哆嗦,一副受了莫大驚吓的樣子,雙眼失神地看向我。
我發現她的眼睛裏似乎沒有焦距,心裏又是一慌,顫抖地問道,“晴姐,是我,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裏還是沒有絲毫的色彩。她停止了哭泣,但還是一動不動地倚在牆角,仿佛全身的生氣被抽走了。
她的這種反應已基本驗證了我的猜測,我腦袋空白了一瞬,随即有淚水沿着我的太陽穴緩緩落下,視線逐漸模糊。
我沒有想到宋晴會被抓過來,還遭了這種罪,這對于一個女人來說,無疑是最痛苦的事情。
我的耳邊盡是一陣陣嗡鳴,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哭起來。
在聽到我的哭聲時,宋晴的身體輕輕震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原狀,眼神迷茫地看着我。
我開始胡思亂想,好像歹徒一直以來的目标都是我,那是不是我連累了她?怎麽辦?怎麽辦?
哭了好一會我才停下,閉上眼睛劇烈地喘息,把所有痛楚壓抑在嗓子裏。但這些痛楚仿佛自覺地倒退到心髒位置,一寸一寸地刻畫着。
突然門被打開了,随即有個肆意的聲音響起,“你們敘完舊了?”
我整個人呆滞了一下,然後怔怔地看向門口,就看到黃毛握着一把刀走進來,眼神陰鸷地打量着我們。
他眼珠轉了轉,便擡腳向宋晴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我下意識扭頭看過去,發現宋晴的眼裏不再是一片死寂,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她的身體還在止不住地顫栗。
“你要幹嘛!”我害怕地大叫,“不要靠近她!”
聽了我的話,黃毛立刻回頭看我,眼裏掠過一絲驚詫。他用手晃着銀白色的刀子,哼笑一聲,“她這樣對你,你還想護着她?”
什麽意思?
我心裏湧上一種奇怪的感覺,腦子鈍痛發脹得無法思考,好像我遺漏了什麽東西,沒法把這一切聯系起來。
宋晴卻在此時尖叫起來,“走開!你個畜生!”
我被吓了一跳,或許她的聲音太過凄厲悲傷,聽得我心頭一震。而且,她的眼神蘊含着恨不得毀滅一切的怒火,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個魔鬼。
更詭異的是,我總覺得她的一部分目光是落在我身上的。我不明所以,不由得閉上嘴巴,一句話也不敢說。
“你在怕什麽?”黃毛挑了挑眉毛,“哦,難道是怕我告訴她……”
宋晴撕心裂肺地喊,“不要說!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他們的對話太奇怪了,我越發一頭霧水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何問起,心底沒由來地爬上一絲寒冷。
“很好。”黃毛說出的話不帶任何感情,“果真是關愛弟弟的好姐姐,那我們繼續吧。”
說完他就迅速走到角落,拖着宋晴的一只胳膊往外走。他手裏拿着刀子,宋晴也不敢掙紮,木然地任由他拖着走。
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口,我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喉嚨堵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把頭轉回來,便看到天窗外的天空已經泛白,難怪我現在饑腸辘辘的,原來我昏睡一夜了。
他們完全沒有給水和食物的意思,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嗎?
我剛想到這裏,門就開了,黑發男人端着碗走進來,生硬道,“吃東西。”
他的話音剛落,我就警惕地看着那個碗,生怕又是什麽害人的藥汁。盡管我現在餓得全身無力,但是我不敢輕信他的話。
看到我的表情,他似乎猜到了我心中所想,語氣變得陰沉,“等我們拿到錢,就放你們走。”
只是為了錢?那為什麽之前要那樣對我?還有對宋晴……
這群喪盡天良的人渣!
我狠狠地盯着他,眼裏的憤怒不加掩飾,我也顧不上他會不會因此惱羞成怒了,我只知道對方簡直不是人。
可我沒想到,他反而低低地笑了,眼睛裏全是嘲諷意味。
116她就是指使者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笑,一時間愣住了。
他語氣有些陰測測的,“你是在為那個女人抱打不平嗎?你大概不知道,你有這個下場都是因為她吧?”
我臉色一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說什麽?”
“我說,她就是我們的指使者。”他說得異常認真,一字一句道,“不然我們綁你幹嘛呢?”
“不可能!你說謊!”我使勁搖頭,我不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
宋晴怎麽會是他們的指使者呢?她明明也被抓起來了。
他舀了一勺粥遞過來,“你不信就算了,不想餓死的話就吃粥,我還需要用你們去換取贖金。”
“你果然是騙我!”我眼睛倏地睜大,“要是她是指使者,怎麽會被你們拿來換贖金呢?”
“你哪來的那麽多問題!”他的聲音很大,帶有一絲不耐煩。
我被吓了一跳,吶吶道,“我不要吃……”
“啪!”
他猛地打了我一巴掌,惡狠狠道,“你不吃我就弄死你肚子的孩子!反正你也是個不值錢的貨色!”
我的臉上生疼,有點懵懵地看着他,随後緊閉嘴巴,抗拒地避開他手裏的勺子。可惜我手腳都沒法活動,只能盡量把頭偏向一邊。
“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幽幽地吐出這一句話。
然後我都不知道他怎麽動作的,只見他一把放下勺子,然後快如閃電地向我下巴襲來。頓時我覺得下巴一痛,然後發現自己的嘴巴沒法再合攏了。
他的力度非常大,捏着我下颚的手指隐隐發白,眼神冰冷地看着我,然後一把将我的下巴卸下來。
好痛!
我疼得眼淚立刻飙出來了,嗚咽着發不出聲音,只能張大嘴巴幹嚎着。豆大的汗珠從我的額頭上冒出,脖子上的青筋瞬間暴起。
他對我的痛苦視而不見,直接舀起一勺粥就往我喉嚨裏倒。由于他還捏着我的下巴,我躲閃不了,差點被這口粥嗆死,難受得我眼淚拼命往下掉。
“嗬,嗬……”我狼狽地發出刺耳的聲音,還只能用鼻子呼吸,胸中一陣悶痛。
他接着又塞了幾口進來,我吞咽不下去,粥便沿着嘴角溢出來。
“咔。”
他緊緊皺眉,手裏用力一送,将我下巴給裝了回去,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天啊!我都遇到了什麽樣的變态啊!
霎時間,我嘴裏的粥都跑到桌子上了,我眼淚汪汪地慘叫出聲,“啊!”
盡管我還是很痛,但已經比剛才好多了,我目眦欲裂地瞪着他,仇恨的目光像要在他身上瞪出兩個窟窿來。
他直接無視我的視線,重新舀起一勺粥,“你要自己乖乖吃,還是要我繼續把你的下巴卸下來?”
我相信他絕對做得出來,這樣的情況我只有任他宰割的份。
“你要是傷了我的孩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頓感無奈,用盡力氣說了一句毫無威脅作用的話。
“現在三個人比兩個人值錢了。”他不帶任何情感,像在闡述天氣一般自然。
我別無他法,也不想再吃眼前虧,只好屈辱地張開嘴巴,吞下了那口粥。同時,我在心裏狠狠地詛咒他們,不得好死!
一碗粥吃完,他眼神嫌惡地看着我,“好好待着,別耍花樣!”他說完就站起來,準備離開。
“我要見剛才那個女人。”我的力氣恢複了一點,大着膽子提出要求。
“你別指望。”他嗤笑一聲,“好歹她是總裁的姐姐,我們不會傷害她的性命,但是沒想到你這個小三居然也值得他花錢贖回去。”
小三?
我震驚地回望他,心裏湧上陌生的慌亂和恐懼,仿佛失去了言語能力。我感覺到身體一點點冷下去,就像是浸在冰冷的海水中,一直漂不到岸。
他看我始終不說話,也停下來,目光不屑地看着我。
突然有手機鈴聲在室內響起,打破了這個沉默局面。他從褲兜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一邊往外走,一邊接起了電話。
“你通知對方……盡快把錢準備好……”
他越走越遠,音量又比較低,所以我只聽到這一句。這句話裏幾乎沒有提及任何有用信息,僅僅知曉有人要用錢來贖我們。
而這個人,應該就是杜深。
我不禁在想,他們會敲詐多少錢,杜深又能不能盡快把錢準備好。還有,剛才為什麽他說我是小三,宋晴是杜深的姐姐?
我百思不得其解,感覺太混亂了,這到底是什麽情況?不過我怎麽也不肯相信他說的話,我覺得宋晴是不會害我的。
咦?我怎麽又犯困了?
唯一的解釋是,剛才那碗粥……
我心裏猛地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他們竟然再次對我下藥了!會讓我犯困的,但願只是安眠藥,而不是會傷害到寶寶的藥。
我完全沒法抵抗襲來的睡意,漸漸陷入了夢鄉。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有冷水從我身上傾瀉而下,我忍不住一個激靈,仿佛一瞬間置身冰窟。
我勉強睜眼,抖着哆嗦想要驅趕寒意,好一會才看清站在前面的人。
其中一人拿着一個桶,就是他給我澆的冷水。另外一人拿着手機對着我,屏幕上俨然是一張我熟悉無比的臉,早已失去往日的風采,此刻臉上盡是憔悴。
“深……”我只說了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淚珠拼命從眼眶裏滾落,模糊了面前的一切。
下一秒手機就移開了,黑發男人對着手機說,“人你也見到了,錢什麽時候送過來?”
“地址給我。”杜深嘶啞的聲音響起。
“我會聯系你的。”他的語氣帶着警告意味,“你記得一個人來,你要是敢報警,我們不會确保她們的安全。”
我的心狠狠一跳,立刻出言阻止道,“深,不要!”
“好。”杜深幾乎是同時出聲。
黑發男人直接把視頻關了,眼神危險地掃了我一眼,就轉身走出去了。
我把唇抿得緊緊的,心裏全是焦急和擔憂,如果杜深一個人來的話,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
萬一他們不守信用,拿了錢不肯放人怎麽辦?
117他受傷了
漫長的等待後,盡管我心裏再怎麽不願意,杜深還是按他們的要求來了。
可能是為了顯示誠意,他們已經把我從桌子上解下來了,把我綁在一張椅子上。雖然情況并沒有好多少,但起碼我不用繼續躺着了。
不過宋晴一直沒有回來,我不知道他們把她帶到哪裏去了,如果真的是為了錢,那她的性命應該無憂。
我自身難保,也顧慮不上太多了,此刻我滿心都想着杜深。當知道他就在門外時,我的心控制不住地怦怦跳起來,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腔外。
門一開我就愣住了,有兩個從未見過的人帶着口罩走進來,一言不發地直接拖着我的椅子向外走。
我的心跳倏地頓了一瞬,他們的人數竟然不止三個,那我們就更危險了。
到了外面,我才發現這是一個偌大的倉庫,邊上堆着許多大木箱,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那晚我沖出來太着急,沒有留意這些,看起來不像是廢棄的地方。
杜深此時被五個人圍在中間,他們手裏都拿着刀,可杜深手無寸鐵,手裏只拎着一個小行李箱。
愣是如此,杜深的臉上也看不到絲毫驚慌,神色自若地看着他們。
他真的一個人來了!
我只覺得全身血液都沖到了頭頂,一顆心被提到了嗓子眼裏,怔怔地看着他的臉。
杜深淡淡地看我一眼,開口道,“還有一個呢?”
“吱呀。”角落邊有一扇小門打開了。
宋晴被黃毛和另外一名男人拖了出來,她的狀況比我之前見到的更加慘,全身的衣服髒亂得不像樣,神情呆滞。
我瞳孔一縮,徹底愣住了,連身後的兩人在給我松綁,我也沒有反應。
杜深的表情卻沒有一點起伏,甚至只是随意地掃了一眼,就不再理會她那邊的情況了。
他這種反應出乎我意料,我有點不明所以,怎麽杜深會如此的冷漠?
很快杜深再次開口了,語氣帶着一絲淡然,“你們要的在箱子裏,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我希望大家可以信守承諾,各取所需。”
他的神情堪稱自然,但我清晰地感覺到了不容忽視的壓迫感。他這種臨危不懼的氣勢,讓我大吃一驚,心裏也多了幾分擔憂。
我怕的是歹徒們會惱羞成怒,出爾反爾,便集中精力看着他們。我看到了那幾個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人就跑出去了。
過了幾分鐘他才回來,低聲道,“附近都檢查過了,一切正常。”
黑發男人哼了一聲,大手在空中随意一揮,我就被架起來走到了離他們一米遠的地方。
與此同時宋晴也被帶到我旁邊,只是她如同一個破碎的布娃娃一般,依舊沒有任何生氣。
“你把箱子放下,走到裏面房間去。”其中一個人拿着刀子指着杜深,語氣冷冷道,“速度快點,別耍花樣!”
杜深站在原地沒有反應,我身後的人倏地抓住我的頭發,強迫我揚起頭來。我吃痛地嘶的一聲,但還是捕捉到了杜深眼裏一閃而過的恨意。
我馬上止住了聲音,生怕杜深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
幸好杜深只是疏離地看他一眼,随即慢慢放下手裏的箱子,雙手舉起就往我和宋晴的方向走。
我緊張得全身繃緊,眼睛一直鎖在他身上,眼看着他離我越來越近。
原來圍着他的那幾個人十分默契地轉動身子,逐漸挪近大門方向。我和宋晴被人鉗制住沒法動彈,也随着他們調換了一個方向。
杜深慢慢走着,神情悠閑得就像在公園散步一樣。
在擦肩而過之際,他猛地出手一拳打向我旁邊那人的腦袋上,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直接擡腿狠狠踢向另一個人的小腹處。
我呆若木雞地看着這一切,等我回過神時整個人已經被杜深抱在懷裏了,而宋晴被不知道從何處跳出來的董向東拖到了一邊。
倉庫裏響起了急促淩亂的腳步聲,大門處和窗戶邊上均出現了全副武裝的警察,他們的出現讓場面一下子就扭轉過來了。
有幾個人試圖反抗,可手中的尖刀又怎麽敵得過警察拿着的各類武器,不到一分鐘他們就敗下陣來,一個個如同喪家之犬逃竄着。
場面有點混亂,我看着一愣一愣的,完全沒有發現剛才被踢翻在地的那個人,從長靴裏抽出了一把匕首,直直向我撲過來。
我只覺得眼前有個人影一閃,然後就聽到了刀刃刺破肉體的聲音。
“不!”我感到胸膛裏的心髒似乎停止了跳動,凄厲地大叫着。
杜深為了拉開我,不惜将自己的胸口暴露給對方,此刻血跡已經沿着劃破的襯衫向外滲透出來。
他的身形晃了晃,靠在我身上,感受到我的踉跄後又立刻離開,自己努力站穩起來。
“深!你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