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16)

時候,杜深接了一個電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匆匆起身走向客廳,我頗為忐忑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隐隐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

杜深回到飯廳時,臉上一片烏雲密布,眉間緊緊鎖着。我一看他這模樣,心裏就咯噔一下。

我擔心地問,“深,是有什麽急事嗎?”

由于董向東在場,我問的很隐晦,生怕自己不小心說出了杜雨萱的事情。

“嗯,你們繼續吃飯吧,我出去一趟。”杜深語氣帶着一絲沉重,他說到一半就轉向董向東,“董先生,抱歉了,本來今天該好好招待你的。可是我現在有點急事必須親自去處理,我下次再請你吃飯賠個不是。”

董向東禮貌地笑笑,“杜總言重了,趕緊去忙吧,這些小事不需要惦記在心上。倘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請你盡管開口。”

杜深略一颔首,語氣真摯道,“先謝過了。”

杜深沒有給李橋打電話,而是直接去車庫找了一輛不常用的汽車,徑直駕車離去,揚起一陣灰塵。

一看這場景,我的內心更慌了,要不是事态嚴重他絕不會這樣的。

我有些食不知味地嚼着飯菜,勉強打起精神來和董向東聊天。

沒過多久,董向東就發現了我的不對勁,關切問道,“雲晞,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我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搖搖頭,“我沒事。”

他靜靜地看了我兩秒,溫和地說,“那好好吃飯吧,吃完我們再聊。”

“嗯。”

我們沉默着吃完了這頓飯,然後回到沙發上坐着,等張姨給我們送上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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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向東率先開口,用試探性的語氣問,“雲晞,其實杜小姐的病情并不簡單吧?杜總剛才急匆匆去處理的是否與這相關?”

我怔了一下,努力扯出一抹笑,腦子裏拼命思考着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就在我糾結時,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吓了我一跳。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飛快道,“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一說完,我沒等他應聲就拿起了手機,一眼就瞥見屏幕上的備注,是杜深打來的電話。

我定了定神,問道,“深,怎麽了?”

“情況很不理想,雨萱的毒瘾發作了。”杜深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她搶了護士的注射器,要往自己身上紮,還把輸液管都扯開了。”

我心下一驚,忙道,“那她的傷口不是更嚴重了?”

杜深輕嘆了一口氣,“外傷還是小問題,現在重要的是她的精神狀态不太對。醫生檢查過後,判斷她應該是出現了自殘傾向,建議我們時刻盯着她。”

我全然忘記董向東就在對面,驚叫出聲,“自殘?”

他語氣凝重道,“是的,當時李叔正在給她削水果,據說她還想奪走水果刀,幸好李叔反應快躲開了。”

我吶吶道,“就算搶刀也不能說明她想自殘啊,會不會是你們誤會了?”

“醫生解釋說,這大概是醫學上說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又或許是她毒瘾發作時她失去了自己的思考能力。”他語速略快,似乎急着要去做什麽事情的樣子,“我們回家後再詳聊,我打電話就是告訴你一下,我沒有那麽快趕回去,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我迅速回答,“好,那你們好好照看她。我在家不會有問題,不用擔心我。”

杜深嗯了一聲,再次叮囑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結束通話後,我不安地捏着手機,思維還停留在杜深說的那些消息上。杜雨萱的毒瘾現在就開始發作了,那是不是代表戒毒一事刻不容緩?

董向東觀察了我一會,一字一句道,“雲晞,我并沒有要打探你們私事的想法,方才問的那些問題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你們的情況。我看着你憂愁萬分的樣子,覺得挺不忍心的。當然,要是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介意的。”

我聞言便看向了他,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說的每句話都是發自肺腑的,眼裏亦是一片真誠。

我終于憋不住了,抿抿唇道,“董大哥,我會告訴你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請你保密,不要告訴別人。還有,也別告訴杜深,說我告訴你這些事情。”

他鄭重地點點頭,“我保證,我會保密的。”

其實我心底是信任董向東的,畢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想來他也不會有害我的想法。只是杜深之前隐瞞了他,我以為杜深不願家醜外揚,就沒有透露內情。

可是現在事态愈發嚴重,我內心無比焦急,迫不及待需要一個發洩口來宣洩情緒。于是,我整理了一下想法,然後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和他說了。

因為杜雨萱在毒窟裏還遭受了一些難以啓齒的折磨,這對一個女性來說實在是太慘烈了,所以我隐瞞了這一部分。畢竟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到一個辦法幫助她戒掉毒瘾。

董向東聽着聽着就皺起了眉頭,眼裏閃過一絲驚訝情緒,須臾間便恢複了一貫的平靜,仿佛那一切是我的錯覺。

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聲音淡淡道,“這麽說來,杜小姐的上瘾程度不淺?”

我為難地看向他,“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只是聽深說她出現自殘行為,我就覺得特別可怕。”

“我說句實話,像杜小姐這種情況,最好送往專業的戒毒所。”董向東微微掩下眼皮,“如果杜總執意要将她留在家裏,就務必要有人寸步不離守着。”

228求你幫助她

聽了他的話,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董大哥似乎對此有所了解?”

“很多人不知道,其實要戒掉生理毒瘾只需要一個月左右,但是心理毒瘾将伴随吸毒者一輩子,就像永遠擺脫不了的魔鬼。”他看我一眼,顧左右而言他,“當人們嘗過了毒品帶來的快感,再去做別的事情就沒有了滋味,所以戒毒成功者的複吸率很高。”

我有點不明所以,“哪怕戒掉了毒瘾,還是不能好好生活?”

董向東耐心解釋,“這玩意一旦沾上很難擺脫的,而且很多新型毒品對大腦的損害是永久的,若是精神狀态不正常了,怎麽好好生活?”

我忍不住反駁道,“可是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越陷越深,無論如何都要找人幫她戒毒。”

“我理解你們的想法,所以才建議你們送她去權威的戒毒所。”他低聲道,“起碼去了戒毒所,還有一線希望。”

我搖搖頭,“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我覺得杜深不會答應送她去那裏的。”

董向東沉默良久,沉聲道,“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有個朋友曾經也染上了毒瘾,我見過他所有狼狽到不像人的時候,狀況十分慘烈。”

我愣愣地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我的好友,他的毒瘾是遭人陷害才染上的。”董向東沒有等我答話,自顧自往下說,“當年因為某種原因,他不能去警察局,所以留在了家裏。後來他的家人找到了我,請求我幫忙照看一下他。”

我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心急地問道,“你的朋友現在怎麽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慢慢開口,“他如今幾乎和常人一樣正常生活,還在幫我管理酒吧。”

我驚喜道,“他的毒瘾戒掉了?”

“嗯,他是一個意志力十分堅強的人。”他嘴角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他決心要做的事情,從來不會放棄,我沒有見過比他更有定力的人。”

我覺得自己忽略了一些東西,試探着問道,“董大哥,你剛才說他留在家裏了對不對?”

董向東淡淡應聲,“對。”

我屏住了呼吸,繼續問道,“然後他的家人請求你去幫忙照看他?”

他微不可見地笑了一下,“是的。”

我內心一陣激動,聲音不由得拔高了,“所以是你幫忙他戒掉了毒瘾!”

董向東攤攤手,“算是吧,我那時被他折騰得夠嗆的。不過幸好他成功挺過來了,不然我更加難受。”

我調整了一下坐姿,誠懇地看向他,語氣無比真摯道,“董大哥,我求求你,請你幫幫雨萱。”

董向東沒有立刻回答,安靜地回望着我,半晌才道,“據我所知,她并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而且你上次遭人綁架的事情,她大概逃脫不了幹系。”

我不太明白董向東提起這件事的用意,只好老老實實道,“她是深的妹妹,盡管我不是很喜歡她,但是也不能看着她這樣堕落下去。要是她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深會很傷心的。”

他挪開了目光,“雲晞,不瞞你說,我對她确實沒有多少好感。再說了,她的情況聽起來比較嚴重,已經出現了自殘傾向。我不是專業人士,不敢貿然去插手她的治療。”

“董大哥,你是我們認識的人中,唯一一個有過幫人戒毒經驗的。”我急忙道,“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嘗試一次的,我拜托你幫幫她吧。”

我知道杜深一直在憂心找人的事情,他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一時間能夠找到有類似經驗的人。眼前就有現成的人選,我自然是要盡力争取的。

見董向東還是不為所動,我再次懇求道,“雨萱她還那麽年輕,就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她真的很可憐的。還有,她也是被人騙了才染上了毒瘾,肯定不是她自主去吸毒的。董大哥,你就大發慈悲幫幫她吧。”

既然董向東能對處于困境的我出手相救,他就不會是冷血無情的人。相反,他特別善良,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總會被我們的誠意打動。

“雲晞,你沒有考慮過杜總的想法吧?”董向東冷靜分析道,“開始時杜總甚至不願意将實情告訴我,他是不希望我知道這件事情的。”

我怯怯地辯解,“董大哥,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隐瞞的,他也許是覺得家醜不好外揚。”

董向東扯扯嘴角,“又或許他有別的打算了,你不要小看杜總的能力,他指不定能找到更加專業可靠的人士。這責任太重大了,我怕是肩負不起。”

“不,我相信你。”我固執道,“只要你願意幫忙,我一定會說服深的。”

“以前那是我朋友配合,才成功戒掉了毒瘾。”他猶豫了一會,才道,“如果對象是杜小姐的話,我不敢保證會有什麽效果。”

我着急地坐近了一點,“不會的,董大哥你這麽厲害,我真的相信你會取得第二次成功的。我們大家一起努力,幫助雨萱戒毒好不好?”

我這麽說了一大堆,董向東終于松口了,“雲晞你先別急,我想先去見見她,等我了解一下情況再決定,可以嗎?”

“可以可以!”我馬上激動道,“謝謝董大哥!”

“別急着道謝,要是真的成功了,我才當得起這一聲謝謝。”董大哥擺擺手,“我們找個時間去醫院看看杜小姐,你看什麽時候比較方便?”

我脫口而出,“我們這就去醫院!”

他無奈道,“雲晞,我希望你和杜總提前商量一下。這件事要經過他的同意,不然我可不敢幫忙。”

“深怎麽會不同意呢?”我疑惑道,“他比任何人都盼着雨萱好起來。”

他神色如常地反問,“換做你是他,如果你知道了治療過程的殘忍,你會輕易同意我來幫忙嗎?”

我徹底呆住了,良久才反應過來,聲音裏不免帶上了畏懼,“這真的會很痛苦嗎?”

董向東一言不發,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站了起來。

229我看到杜深了

我愣愣地跟着起身,“董大哥,你去哪裏?”

“我該告辭了,還有事情要去忙。”他回頭淡聲道,“至于杜小姐的事情,你和杜總商量過後再聯系我,我會和杜總詳細講一下戒毒的過程。”

我聯想到他剛才的話,心裏猜測大概是治療手法比較特殊,他怕吓到我所以才不和我講解。既然他都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就無謂再深究了。

想到這裏,我忙不疊往前走了兩步,“哦,好的,我送你。”

他一本正經道,“雲晞,跟我不用那麽客氣,你就送到門口好了。”

我笑着擺擺手,“嗯,再見。”

董向東走後,我立馬拿出手機給杜深打電話,将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

“雲晞,你說的是真的?”杜深一聽就語氣驚訝道,“太好了,我去聯系他,我要盡快約他來醫院看一下雨萱。”

他的聲音難掩激動,還夾雜着一絲興奮,我感受到他的情緒,心裏也充滿了希望。

我加快語速道,“那我先不和你聊了,你給董大哥打電話吧。”

“嗯。”

挂斷電話後,我兀自在原地高興了好一會,才往樓上走去。

這幾天因為杜雨萱的事情,我的服裝設計被暫時擱淺了,現在她的戒毒之路已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我也該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許是因為心情愉快,我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了,很快就提交了最終的設計圖。

我将設計圖發過去了,半個小時後就收到了顧客的回複。她表示對此很滿意,決定就按這模板來定制校服,但是她希望我可以盡快發貨。

雖說服裝廠商是向泓涵給我介紹的,但是碰巧那廠商同時是杜氏的合作客戶,要是讓李橋幫忙催促一下,應該沒有問題。我琢磨了好一會,便同意了她的要求。

她連忙道謝,然後給我發了一半訂金。我一看自己的賬戶內多了一筆錢,就覺得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我樂呵呵地想,這可是我用自己的設計換來的第一桶金。

我看着屏幕傻笑了半分鐘,開始思量起另外一件事來。這首位顧客給了我一個提醒,她作為一位熱心的駐守教師,能夠為孩子們真心付出,這确實值得我們去學習。

在時尚設計領域不乏頂級的設計師,我要在這圈子內大放光芒似乎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何不考慮一下公益事業呢?

畢竟設計的本質在于造物創新,而服裝設計間接設計了人品和社會,如果我将一部分目标客戶設定為各大公益團體,想必可以将所表達的思想傳播開來。不過這個計劃需要慢慢去實施,我深感任重而道遠。

我這階段的關鍵是将這單交易好好地完成,之後再考慮接下來的路。再者,現在杜雨萱的情況不甚樂觀,杜深肯定沒有心思給我指點迷津。

我給廠商發了設計圖,布料和色彩的要求,然後誠懇地說明了提前交貨的理由,并委婉地告知對方我想要盡快見到服裝樣板。發完郵件後我想了想,順便給李橋發了一封郵件,表明了我的請求,拜托他幫忙和廠商交涉。

廠商尚未回複郵件時,李橋就發了個短信告訴我,因為他最近的空暇時間太少,所以會讓下屬抽出時間約廠商面談。

我迅速回複道謝,并叮囑他多些休息,以應對繁重的工作任務。

這一周來,杜深心心念念杜雨萱的病情,自然是顧及不到公司的某些繁瑣事,估計大部分落在了李橋肩上。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心底無比希望董向東早日将杜雨萱從深淵裏拉出來,這樣大家都寬心。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一看是媛媛,就毫不猶豫地接了,“媛媛,找我有事?”

“雲晞,我剛才好像在醫院看到你家杜總了,可一眨眼就不見了。”她的聲音帶着一絲疑惑,“我還在猜是不是陪你産檢來了,哎,你有沒有和他在一起,要是在的話一起出來喝茶。”

我怔了一下,斟酌着開口,“我沒有在醫院呢,你怎麽去醫院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她笑了笑,“我沒事,只是我們公司例外體檢,我下午才有空過來,倒是你家那位是什麽情況啊?”

媛媛這一問就把我難住了,杜深對杜雨萱的事情是一副忌諱莫深的模樣,我不知道該不該對媛媛說實情。萬一告訴了她,杜深知道了生氣怎麽辦?

我糾結了半晌,才含糊道,“這個,也不是他身體不舒服,是他妹妹住院了,她好像又發燒了吧。”

“這樣啊,你們沒事就好,她年輕力壯的不怕這點小病。”媛媛恍然大悟道,“你要好好注意身體,沒必要就不用去醫院了,別被她傳染了。”

我勉強地笑了一聲,轉移話題道,“我明白的,你放心。對了,你最近一切都好吧,你和向修遠相處如何?”

她語氣輕松道,“挺好的,目前看來我們三觀基本一致,還沒出現重大矛盾。”

“這就足夠了,同道中人可是很少的,要好好珍惜。”我不禁為她高興,“還有,你們有時間可以出去旅游的,大家不都說一起旅游适合檢驗真愛嗎?”

媛媛的語氣有些埋怨,“他這幾個月忙得很,沒有出行計劃,以後再說吧。要不是看他對我的态度良好的份上,我早就鬧了。”

我無奈道,“你少來,別那麽任性了,你閑着無聊的話就來找我玩好了。”

“你大着肚子,我可哪裏都不敢帶你去。”她噗的一聲笑了,打趣道,“在家陪着看電影或者周圍散步還是可以的,等我有空就約你。人人都說夫唱婦随嘛,他忙着的時候,我怎麽可能閑呢?”

“旺季是難免忙些的,你努力撐着就好。”我故意拖長了音調,“要不你想辦法懷個孩子吧,保證向總不會讓你在公司累着了。”

果然,媛媛馬上炸毛了,“打住!趕緊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哈哈一笑,“生娃宜早不宜晚,慎重考慮一下吧。”

我不自覺地揚起嘴角,和媛媛說話我總是放松的,好像生活中的所有不愉快都能被驅趕掉。

230他答應幫忙了

正當我等待着媛媛的回擊時,電話裏響起了嘟嘟的聲音,貌似是有人給我打電話了。

我拿下手機一下,發現是杜深打來的,便趕緊截住了媛媛的話,“媛媛,深給我打電話了,我們先不聊了啊。”

媛媛哼了一聲,“你想借機逃跑?”

“不是不是,我認錯哈,我們下次再聊。”我立馬求饒道,“深打電話找我肯定有急事的,你先放過我啦!”

媛媛氣急敗壞地吐槽了我兩句,才忿忿不平地挂了電話。

我悄悄松了一口氣,接起電話,“深,怎麽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董先生答應幫忙了。”杜深的聲音隐含笑意,“他剛來醫院看過雨萱,和醫生聊過後就和我商量了,我覺得他一定會把雨萱治好的。”

我眼睛一亮,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這麽說他是有很大的把握?”

杜深輕聲道,“其實他說得相對保守,并沒有表現出特別明顯的情緒,但是我對他有信心。”

我遲疑地問道,“那……他有沒有和你說了治療方法之類的?”

他沉默了幾秒,才回答我,“他已經和我說過了,說明了要征得我同意後才幫忙。而且在治療過程中,他希望我們不要插手,一切聽他安排。”

我眼皮一跳,吶吶道,“你覺得他的方法怎樣?”

我不好直接問這方法殘忍與否,心裏又着實擔憂和好奇,就試探着問了。

杜深幾不可聞地發出一聲嘆息,語氣頗無奈道,“我不知道該怎麽下結論,畢竟我沒有經歷過,我只能選擇相信他。再者,我不想讓自己的心疼占了上風,這樣反而會害了雨萱。”

“董大哥曾經幫他朋友戒毒成功了,由此可見方法肯定是奏效的,你不用擔心了。”我幹巴巴地安慰道,“你也要相信雨萱,她是個很堅強的女生。”

杜深低聲道,“你說得有道理,現在有人願意幫她,還是我們信任的人,這就最好不過了。我只要配合他做好其餘的工作,保證治療過程的順利就行了。”

我信心滿滿地說,“嗯,有我們陪在身邊,她一定會度過難關的。”

“雨萱暫時還得留在醫院,發作時醫生就用藥物幫她控制了。”他話鋒一轉,“起碼需要再過一個星期,她才可以出院,因此中秋節她得在醫院過了。”

“我們不能請家庭醫生來家裏照顧她嗎?”我想了一會,提出了疑問。

杜深解釋道,“這個的确不行,因為我們一時間很難買到這麽多醫療儀器,保險起見還是讓她留在醫院吧。”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哦,這樣。”

他聽出了我的話裏之意,溫和道,“雲晞,中秋節我會回家和你們一起過的,張姨說她會在醫院陪着雨萱。”

“算了算了,還是你留在醫院陪她好了,我回家和爸媽一起過就行。”我有些不忍心拆散人家的團圓夜,“人家張姨也要回家過節的,我們不能這樣做。”

杜深再次沉默了,良久後他笑了笑,“這樣好了,我盡量哄雨萱早點睡覺,然後我回家陪你過節。你放心,我會讓護工看着雨萱的。”

我婉言拒絕了,“深,真的不用這麽麻煩了,那是我的家,我回家過節不也是一樣嗎?”

“不行,這是我們訂婚後的第一個中秋節,我想和你一起過。”他語氣十分堅持,換了一個方向勸我,“而且你想想,要是你回家的話,爸媽估計就猜到是發生某些事情了,到時候雨萱的病情就瞞不住了。”

我細細一想,确實是這個道理,好像自己找不到理由來辯駁了。

杜深見我不說話,繼續道,“雲晞,你不要顧忌太多了。我這麽跟你說吧,以前有好幾年的中秋節,雨萱都是和朋友出去玩到深夜才回家的,她哪有什麽中秋節的概念啊?”

“真當我一孕傻三年啊,你別拿這話來唬我。”我皺了皺眉,“她如今身體不好,心情也糟糕,你不陪她她會很難過的。”

“那天我陪到她睡着後,就回家找你。”他依舊不放棄,“就這麽說定了,我要去和醫生談話了,先不說了。”

我徹底敗下陣來,悶悶道,“好吧,聽你的。”

結束通話後,我總覺得這樣對杜雨萱不太公平,心裏堵堵的,湧上幾分愧疚之意。可杜深決定了估計就不會改了,我只好接受他的安排。我心想,以後對杜雨萱好一些,就當彌補了。

杜深這天回來得比較晚,我洗完澡躺在床上了,才聽到外面的引擎聲。

過了一會,他就到了卧室門口,瞧見我沒睡便關切道,“雲晞,這麽晚還不睡覺?”

我微笑道,“我準備睡了,你快去洗澡吧。”

他走近床邊,“早點睡,有事情明天再說,晚安。”

“晚安。”我乖乖地點頭。

他彎彎嘴角,随後去拿睡衣洗澡了。我看着他的背影,閉上了眼睛打算睡覺。可我閉目養神好久都沒有睡着,一直到我聽見浴室門打開的聲音。

我怕他發現我沒睡覺會責備我,便保持了躺着的姿勢一動不動,默默調整了呼吸,裝作熟睡的樣子。

片刻後,我的額頭上傳來了溫潤的觸感,然後就有人在身側躺下了,一只大手輕輕摟住了我。

我不忍心破壞這靜谧和諧的氣氛,照舊閉着眼睛窩在他懷裏,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杜深已經不在身邊了。我下去吃早餐時,張姨轉告我,杜深晚上約了客戶談生意,讓我不用等他吃晚飯。

我閑着沒事就開始在網上看嬰兒用品,之前杜深有在留意這方面的信息,在購物車裏也添加了許多商品,只是還沒有下單。估計他這會是沒空顧得上了,我還是自己去買一些好了。

距離預産期只有兩個多月了,安安在肚子裏一天比一天活躍,我的體重增長極快,身體愈發笨重。我不由得希望時間再過得快些,好讓我盡早解放。

231杜雨萱出院回家

這天我在網上逛了許久,買了一大堆嬰兒用品,特別是那些漂亮的小衣服讓我母性大發,一口氣買了幾十套。等到付款時我不禁驚呆了,暗暗感嘆現在的物價上漲不是一般的快。

在中秋節的前一天,爸媽一同來了杜家,給我帶了各類水果。他們見杜深沒有在家就問了幾句,最後被我糊弄過去了。

我讓張姨回家過中秋,結果她死活不同意,說是不能讓我自己待在家裏。

我笑笑道,“深晚上會回來的,我一個人可以。”

張姨搖搖頭,“那等先生回來我再回家去。”

我勸說無果後,便無奈地放棄了,然後偷偷給李橋打了個電話,讓他第二天早點來接張姨回家。

中秋這天,杜深沒有去公司,而是去了醫院陪杜雨萱。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法子哄杜雨萱的,反正他在晚上七點多的時候就到家了。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李叔和李橋都來了杜家,說是要和我們一起過中秋,而李橋的妹妹則留在學校沒有回家。

我自然是驚喜萬分地表示歡迎,并叮囑張姨多做幾個菜。我心裏挺感動的,難怪張姨不肯回家,原來他們早就商量好了要陪我過節。

我們賓主盡歡地度過了好幾個小時,直到快十二點時,李橋一家才向我們告辭回家。

其實到這個點我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杜深連哄帶騙地才讓我乖乖地去洗了澡,接着躺床上睡覺去了。我預想中的溫存畫面都顧不上了,就沉沉睡了過去。

時間不知不覺中流逝了,很快就到了杜雨萱出院的那天。

杜深在家裏準備了所需要用到的醫療設備,并花高價聘請了一個家庭醫生和兩個護工,确保杜雨萱在家裏能夠得到最好的照顧。

杜雨萱到家的那一刻,我差點沒有認出她來,她整個人瘦了一圈,比我那次在醫院見到她的時候還要憔悴。

她是被攙扶進來的,見到我和張姨眼皮都沒有擡一下,表情木然地任由護工扶着她往樓上走。張姨在一旁心疼地看着她,眼裏全是憐惜之情。杜深倒是平靜多了,有條不紊地指揮着。

我幫不上忙就默默地站在客廳,打量着即将入住杜家的醫生和護工。此外杜深還調派了四個保镖過來,安排他們住在附近的公寓,方便輪流值班。

這幾個人看上去都是安分守己有責任感的,我頓時心安了不少。

等大家安頓好之後,我嘗試着和杜雨萱說話,結果她全程無視我,一言不發地坐在床上。

杜深見狀,用眼神示意我跟他離開房間,我順從地走了出去。

“雲晞,你別怪她,她這些天都是這個模樣。”杜深壓低聲音道,“醫生說她的身體恢複得很好,但是她飽受毒瘾發作的折磨,她的精神快承受不了了。這種沉默狀态,反而是她最好的時刻了。”

我抿抿唇,“既然她出院了,你盡快讓董大哥到家裏來,幫助她戒掉毒瘾。”

杜深拉着我走到書房,“放心,我們商量好了,從明天開始讓董先生每天都過來,而且我會盡量說服他讓他住到杜家來。至于這段時期他的酒吧和其他投資的損失,我一并賠償給他。”

“這樣最好了,希望一切進展順利。”我憂心忡忡道,“她的情緒不能一直這樣持續下去,怕是會出問題的。”

杜深語氣淡淡道,“護工會輪番守着她,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我相信他們。”

我重重地點頭,“嗯,大家共同努力。”

第二天早上,董向東來到杜家,和我們打了個招呼後就去了杜雨萱的房間。因為醫生和護工都在,我也沒有太在意,朝他揮揮手就繼續忙我的事情去了。

上午相安無事地度過了,中午大家用過飯後再次各自忙活去了。

我以為杜雨萱的毒瘾會是隔好長一段時間才出現一次,沒想到在下午時,我就見識到了她毒瘾發作時的恐怖狀況。

最初我只聽到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倏地将我從思考中拉了出來。我心裏咯噔一響,随即反應過來,定了定心神往杜雨萱房間走去。我還沒有走到她的房門前,就看到董向東一個箭步沖了進去。

與此同時,那兩個保镖迅速擋在我前面,嚴肅道,“杜太太,請不要靠近!”

我立即道,“我就在門口看着,我有點擔心她。”

他們堅定地重複道,“杜總吩咐過我們,也希望杜太太保護好自己。”

房裏的再次傳來杜雨萱的慘叫聲,我吓得微微一震,語氣着急道,“那你們快去幫忙,我保證不過去了!”

其中一人恭敬答道,“太太請放心,醫生和董先生都在裏面。”

我心知他們不會聽我的,悻悻地不再說話了。

不過,就算隔着這段距離,我也能看到房間裏的情形。杜雨萱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臉上一片通紅,猶如發狂一樣想往床板撞過去。她的眼淚和鼻涕拼命流下來,伴随着她的幹嘔,全身都在顫抖着。

董向東神色冷峻地鉗制着她的雙手和腰部,不讓她逃離他的控制範圍,同時對醫生說了一句什麽。

杜雨萱受制後似乎變得更瘋狂,張口就往董向東的手臂咬去,董向東眼疾手快地松開一只手去捏她的下巴。

我的心髒高高地提起,生怕董向東沒法壓制住她。幸好這時醫生拿着一段長長的繃帶回來了,和護工一起三兩下就将杜雨萱的手腳綁了起來。

杜雨萱高聲尖叫着,使勁地扭動手腕想掙脫束縛,兩腳蜷縮起來,身體往一側倒去。

她嘴裏胡言亂語地叫着一些我聽不懂的語句,我只隐約聽到了“快點給我”和“殺了我”這幾個字眼。

董向東一臉冷漠地看着她在地上打滾,擡起手來看了一眼手表,然後坐在了椅子上。一個護工伸手去擋着杜雨萱的腦袋,不讓她撞到床上,另一個坐在地上緊緊盯着杜雨萱,一派戒備的神情。

我大氣都不敢出,密切關注着事态的發展。

232戒毒過程

杜雨萱的慘叫聲和掙紮一直沒有停止,到最後整個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滾,而董向東等人依舊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這一切。

過了一會,杜雨萱開始咳嗽,緊接着發出了一道道宛若瀕臨死亡的野獸的嘶吼聲。這凄慘刺耳的聲音讓我聽着就心生不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以前從電視上電影裏看戒毒的過程,也會覺得很難受,很痛苦。但那遠遠比不上如今親眼所見。我也突然有一點能理解,為什麽中途親人會接受不了,會停下這個過程。

因為,這真的是非人的折磨,看着都特別揪心。

兩個保镖筆直地站在我左前方,對此充耳未聞。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杜雨萱大概是累了,終于消停下來,但是聲音已經嘶啞得不像樣了。她的一邊臉頰貼在地面,頭發淩亂,額前的劉海都濕透了,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有氣無力地哀求着他們給她注射毒品。

即使如此,董向東他們還是淡定地觀望着,表情沒有絲毫動搖。

我微微地別過臉,不再去看房裏的一切。保镖看我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快步走向書房給我搬了一把椅子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杜雨萱終于安靜下來了。我咬咬牙,轉頭去看她,便發現她雙眼無焦距地盯着地面,一動不動地癱在原地。

董向東再次擡手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朝醫生打了個眼色。

醫生輕輕點了一下頭,上前一步去翻看杜雨萱的眼皮,檢查她的身體各處有沒有受傷。檢查完畢後,他伸手去扶杜雨萱坐起來,讓護工給她松綁。

我看到解下來的繃帶上面染着絲絲點點的血跡,心裏不由得一緊,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董向東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杜雨萱,不緊不慢道,“恭喜你度過第一關,歷時三個小時。”

我聞言一怔,壓根沒想到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

杜雨萱毫無反應,如同牽線木偶一般任由他們擺布,臉色和嘴唇一片蒼白。

董向東也不理會她,湊近護工耳邊說着話,距離太遠我沒有聽到,就看到護工打開箱子拿出了一個注射針筒。

我莫名有點慌,大聲喊他,“董大哥。”

“雲晞,不要擔心。”董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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