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恬期好像從來都沒有仔細看過息旸, 至少,他沒有用心看過對方。

從一開始,他就覺得息旸是個瘋子,他有在自己都未意識到的時候, 肆無忌憚的消費着息旸的寵愛,但心中卻從未存過與他過上一生的想法。

那日恬期醒來之後說他很可怕, 之後息旸就很少會在跟他交談, 說話的時候也都會盡量順着恬期。但他越是順着,恬期越是覺得荒唐,息旸不該對他欺君的事情視而不見, 一點起伏的情緒都沒有。

他試圖引起息旸的情緒, 随口試探說要離開, 縱也抱着萬分之一的希望……卻沒有想到會惹他犯病。

息旸劃自己那幾道是真的毫不留情,刀刀入骨, 恬期明明給他包紮好了, 可再去看的時候, 血液卻再次滲透了紗布。

他忙又換掉紗布,将整瓶的止血藥全部倒上去, 重新包紮了一次。

息旸無知無覺的昏迷着, 恬期守了他半夜,确定對方不會再流血,又命人去太醫院拿了幾味藥,回來自己調制生肌的藥膏。

忙完這一切,天已經快亮了, 他重新來到床邊,息旸還沒醒,沉睡的時候頗有幾分幼時見到的模樣,恬期在他身邊坐下,實在有些累了,便脫下鞋襪,躺在他身邊。

息旸身上有些混雜的藥味,還有安神木的味道,應該是長期佩戴之故。

他看着息旸的側臉,幻想了一下跟他過一輩子會是什麽樣子。按照息旸如此偏執的喜歡他來看,應該會一輩子對他好的。

但恬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擔的起,從小到大,身邊不缺愛他的人,他是泡在蜜罐裏面無憂無慮長大的,對于他來說,一個瘋子的愛到底還是太沉重了。

他窩在息旸肩頭,閉上眼睛,腦子裏卻全是他癫狂的模樣。

印象之中,他不是第一次見到息旸犯病,而真正的第一次,可能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恬期恍惚想起了一些事。

很小很小的時候,近十年前,他才只有七八歲,那個時候,他喜歡息旸,還說想要嫁給他。

直到有一天,安和告訴他,息旸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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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期第一次去找他,被他吓到,犯了心疾,之後還挨了晏相的一頓臭罵,阿娘哄着讓他不許再去找太子。

但他還是喜歡太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他,可就是喜歡,喜歡到就算他瘋了,也完全不在乎。

可能因為太小了,對瘋病沒有什麽概念,他在裝乖之後不久,又趁着晏相放下戒心的時候跑去找了息旸。

恬期第一次見他,息旸是被鎖鏈捆在屋子裏,但第二次過去的時候,就發現那屋子裏放了籠子,那素來驕矜的少年蜷縮在裏面,烏發淩亂,看不清臉。

“哥哥。”他笨拙的提着一個單層食盒,蹑手蹑腳的探出小腦袋,潔白的臉蛋上,兩只烏溜溜的眼睛清澈而剔透。籠子裏的少年聽到他的聲音,卻下意識擡手捂住臉,朝後縮去。

小家夥小心翼翼的把門關上,然後兩步跨過來坐在籠子外面,“哥哥,我給你帶了鮮花餅,阿娘剛做的。”

息旸不肯吃,也不理他,他抱着頭,似乎生怕被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

“哥哥,你不要怕。”那只小手托着鮮花餅,恬期認真的道:“我會救你出去的。”

“出去……”或許這個刺激到了息旸,他擡眼來看恬期:“你要帶我出去?”

“當然了。”恬期見他終于肯理自己,忙湊近一些,小聲說:“我不會讓人關着我的太子哥哥的。”

息旸望着面前的小東西,須臾,扯出一抹笑容:“我是個瘋子……我會傷害別人。”

“哥哥才不會呢。”恬期毫不猶豫的道:“哥哥是神仙哥哥,神仙只會救人,才不會傷人呢。”

“我是瘋子。”

“你不是。”

“……我會傷害你。”

“你不會。”

恬期近乎執拗的相信着他,但他是偷偷進來的,所以不敢呆太久,怕被爹爹發現,便把餅都留下,“你一定要都吃掉,不然爹爹發現我過來,他一定會打我的……我下回再來看你。”

他又提着小食盒,鬼鬼祟祟的離開了,走之前,他又看了息旸一眼,噘着嘴隔空給了給他一個親親。

籠子裏的少年收回視線,垂下睫毛,久久的望着面前的鮮花餅。

或許是擔心恬期真的會挨打,也或許是因為……想要一個陪他說話的人,他聽話的吃光了鮮花餅,沒有留下恬期來過的痕跡。

再次見到恬期的時候,他帶來了籠子的鑰匙,一臉喜氣洋洋:“我給大表哥下了藥,我帶哥哥出去。”

打開籠子之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息旸手腕和腳上都有鎖鏈,門開着,息旸靜靜望着他:“我出不去。”

恬期伸手抓了一下他身上的鎖鏈,但他那點兒力氣根本不夠看,最終只能放棄。

他有些尴尬的看着息旸,後者的安靜的呆在籠子裏,沒有再說什麽。

很快,恬期忽然眼睛一亮,他提着身上的花裙子,跪在地上朝籠子裏爬了進來,邊爬邊洋洋得意:“我進來找哥哥不就好了。”

他在息旸不贊同的眼神裏,把籠子門帶上,然後美滋滋的窩在了息旸身邊,還把腦袋朝他肩膀靠,息旸挪了一下,他更貼過來,還伸手抱住對方的手臂,息旸無法推拒,便吓唬他道:“若被老師發現,定要罰你。”

“好怕啊。”恬期扁嘴,又扭臉看他,軟軟道:“不過難得能跟哥哥呆在一起,罰就罰吧。”

息旸側頭看着他精致的容顏,小東西彎起眼睛對他笑,恬不知恥的說:“哥哥以後娶我吧,好不好?”

“我是瘋子。”息旸不得不再次提醒他:“你知道什麽是瘋子麽?”

“知道,爹說瘋子會殺人。”恬期抱着他的手臂,堅持道:“可你不是瘋子,你是我的太子哥哥,你不會傷害我的。”

息旸嘴唇動了動,低聲道:“我可能很快就不是太子了。”

“那你也是神仙哥哥。”恬期渾然沒當回事,他心裏還想,都說太子哥哥瘋了,可明明還跟以前一樣,雖然看上去狼狽了一點……就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喜歡啊。

息旸拿他沒辦法,“你出去吧,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犯病,我真的會傷害你。”

“嗯……不要。”恬期撒嬌,又說:“我爹說,夫妻要同生死,共患難,那你現在遇到了困難,我不能把你丢下。”

“我們不是夫妻。”

“那我更不能走了。”恬期理所當然的說:“我要幫助你度過這個難關,等你以後出去了,你就會記得我……然後你就會娶我了。”

“我有瘋病。”息旸說:“連你舅舅都不确定能否将我治好,若是娶你,便是耽誤你的一生。”

恬期抿了抿嘴,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另一只手臂,過了很久,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定,忽然撸起袖子把手臂遞到了息旸面前。

小手臂白白嫩嫩,息旸看的一愣,便聽他道:“你咬我一口吧。”

息旸:“?”

他不确定面前的小東西是不是比他還要神志不清,恬期似乎有些害怕,強作鎮定道:“我是仙桃轉世,你知道什麽是仙桃嗎?就是王母娘娘種的那種桃,吃一口就可以長生不老,嗯,有病治病!”那只手臂又朝他嘴邊送去,“你咬吧,不過,不過只能咬一口……別咬太大,我,我怕疼。”

他說罷,便閉上了眼睛,手臂在他面前一晃一晃的抖着,息旸伸手捏住,恬期的身體便繃的更緊,十分緊張。

等了半天,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來臨,息旸把他的袖子放了下來,道:“我不咬你。”

恬期睜開一只眼睛瞅他,确定他真的不咬自己,便慢慢把手臂縮回來,一臉劫後餘生的松了口氣,下一秒,卻忽然抱住息旸的脖子,柔軟的嘴唇貼上了他的臉頰。

息旸當即呼吸一窒,急忙伸手把他拉下來:“你幹什麽?”

“我是仙桃,我親親你,也有用的。”恬期看不懂他的表情,疑惑的歪了歪頭:“哥哥?”

息旸把他松開,臉色難看道:“你快出去,小心被你舅舅發現。”

恬期看着他的表情,忽然笑了起來,“你還說自己是瘋子,你才不是瘋子,你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你就是太子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恬期運氣好的緣故,息旸在他面前幾乎犯過病,他費盡心思鑽籠子裏去找息旸,然後再在藥效消失之前,偷偷把鑰匙還回去。

直到有一天,他意外從舅舅身上拿到了息旸身上鎖鏈的鑰匙。

暗衛都知道他經常過來找息旸,因為知道他無害,便沒有刻意阻止過。

那次,暗衛也以為他只是鑽進籠子去找息旸,卻沒有想到,他打開了息旸手腳上的鐐铐,把他放了出來。

少年坐在籠子裏,顯然也沒想到他能做到這種地步:“你要把我放出去?”

“我說過會救你出去的。”恬期理所當然,小小聲說:“不過你得帶我一起走。”

不需要他說,息旸也沒準備把他留下,否則萬一小東西不滿他獨自離開,嗷嗷叫上兩聲,肯定會被人發現。

有息旸在,他們成功躲過了暗衛,很快出了院判府,息旸背着他,一路飛奔到了城郊,看着面前寬敞的官道,把背上的恬期往身上托了托,沉思片刻,将他放了下來。

恬期抓住他的衣角,搖搖晃晃的站穩當,仰着臉看他:“哥哥,不走了麽?”

“我不能帶你走。”息旸對他說:“我要離開亓京,路上可能……”

他一句話沒說完,恬期果然就不滿了起來:“為什麽?是我把你救出來的,你憑什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

“玉顆,你聽我說。”少年按住他的肩膀,恬期眼圈已經紅了,他扁着嘴,淚水打着轉,卻依然乖乖的:“那你說。”

息旸眼角也有些發紅:“我不想,再回到籠子裏了。”

恬期眼淚珠子啪嗒啪嗒的掉,“那我們一起走啊,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來的,哥哥,你帶我一起走,我,我是仙桃轉世,你要是中途犯病,我,我親親就好了。”

“傻子。”息旸給他擦眼淚,道:“我這一路,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你有心疾,跟我一起的話,一定會吃很多苦。”

“我還要做太子妃呢。”

“我走了,就不是太子了。”

恬期哭的更厲害了:“那不行……不行,我要,我要跟着,你,你不能不要我。”

他不知道為什麽息旸不能不要他,但是想到息旸不要他,他就很難過,他哭個不停,弄的息旸沒法走,只能蹲下來給他擦着眼淚。

他比恬期大好幾歲,自幼接受的教育讓他也比恬期要懂得更多,他清楚自己的病不是恬期親一下就能好的,這一路離開,就沒有人再能治他的病,他可能會在路上變成一個誰也不認識的瘋子,自身的不穩定,讓他無法帶着恬期。

恬期哭得臉頰和手指都濕漉漉的,看上去可憐極了,他抱住息旸的脖子,哽咽着:“我要去,我要跟哥哥一起走,我要做哥哥的太子妃。”

“等我以後有錢了,再回來找你,好不好?”他哄着恬期,後者還是不肯放手:“那你什麽時候有錢?”

“等你長大了,我就有錢了。”

“那我什麽時候長大?”

“……幾年,只要幾年就好。”

“我,嗝……”他哭到打嗝,開始抓着胸口:“我難受,難受。”

因為恬期又犯了心疾,息旸不敢把他丢下,只能帶着他繼續走。

恬期小時候就生的瘦瘦小小,對于息旸來說,帶着他并不礙事,但恬期是嬌氣慣了的,晚上跟他一起住在破廟,是一定要他抱着睡的。

有一天,恬期窩在他懷裏,軟軟的問他:“哥哥,為什麽想離開亓京?”

過了很久,息旸才回答他:“皇室嫡長子成了瘋子……我不想,給父皇丢人。”

如果走了,死在外面,對于他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

他們離開不久,恬昭便發現了,全城很快展開了搜捕活動,晏相更是急的眼冒金星。

他只有恬期一個孩子,可恬期卻被一個瘋子帶走了,要說不慌,幾乎是不可能的。

息旸跟恬期,一個十三四,一個七八歲,兩個都是半大的孩子,恬期又做女孩兒打扮,長得精致無雙,在一些亡命之徒眼裏,這麽一個小美人,一旦賣出去,就是一筆不可多得的財富。

有人起了貪念。

這惹怒了原本就強行抑制自己的息旸。

那才是恬期第一次見他發瘋。

“哥哥,哥哥你看我,我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走吧……”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內息奔走,眼神癫狂,恬期吓壞了,他不斷搖着息旸,試圖喚醒他的神智,卻陡然被對方狠狠甩飛了出去,腹部撞到了一個尖銳的物體上,鮮血直流。

自己的身體流血,遠比別人更加吓人。

晏相恬昭帶着大內高手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亡命之徒的斷肢殘骸,瘋毒激發了息旸內心暴虐的本性,讓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而他正克制的朝昏死的恬期走去。

“玉顆兒……”晏相差點兒當場厥過去,他踉跄着跑過去把恬期抱起來,另一側,息旸則重新被戴上鐐铐,被按進了籠子裏。

他偏執的睜大眼睛,用力抓住籠子的欄杆,有些茫然,還有些不敢确信的歪着頭,嘴唇想說什麽,卻只有牙齒打顫的聲音,直到籠子上搭下一塊黑布,徹底隔絕了他的視線。

捅穿恬期腹部的是一個竹制的尖刺,他身子不好,年紀又太小了,一直高燒不斷,偶爾抽搐不止。

息旸被帶了回去之後,每天都會問侍衛:“她怎麽樣了?”

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

“不太好。”

“還沒有醒。”

“還在發燒……”

“恬院判說,他也束手無策了。”

……

息旸的心一點點的冰涼下去。

“我想……看看她。”

晏相托人轉告他:“請殿下照顧好自己。”

再後來,有人告訴他,“玉顆小姐,去了。”

息旸瘋了,他反複的拿頭撞籠子,撞到頭破血流,遍體鱗傷。

男人猝然張開了眼睛。

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他下意識低頭,看到已經長成少年的恬期正窩在他肩頭,睡得正沉。

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恬期的臉頰。

好在的是,那是個騙局。恬期活了下來,但或許是因為連續幾個月高燒不斷,又或許是因為當時息旸發瘋殺人的場面實在太可怕,他把關于息旸的事情,全部忘記了。

晏相擔心息旸會生氣,所以欺騙他恬期死了,後來因為藥物都無法抑制息旸的病情,他才告訴息旸,恬期還活着,只是忘了他,至此,息旸的病情才重新好轉起來。

有好幾年,息旸都不敢去打擾恬期,他以為自己可以忍一輩子,直到那一年,在相國寺外,桃花樹下,他撿到了恬期的貼身玉佩。

再一次見到恬期,他才發現當年那個‘女孩兒’已經長成了這樣妙齡的‘少女’。

但那時,他雙腿已殘,頭發花白,想要搭話,都覺得仿佛是亵渎了對方。

他克制着,隐忍着,想要建功立業,想要有朝一日,擁有功勳,做個溫潤君子,再去相府提親。

卻陰差陽錯,恬期被送入了宮裏,又陰差陽錯,做了殉葬品。

他知道自己忍不住,也不想再忍了。

不管怎麽樣,他都要恬期。

“阿期……”

恬期平日睡得像只豬,此刻卻因為這一聲輕喚而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他急忙撐起身子坐起來:“怎麽樣,你還好麽?”

息旸沒有動,只是目光追随着他起身的動作,道:“我愛你。”

恬期恍惚了一下,道:“我知道。”

“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知道了。”

“信我。”

“嗯。”恬期說,抽了一下發酸的鼻子,皺眉道:“信了。”

“不要離開我。”

“我只是随口一說……沒真想離開。”

“你騙人。”息旸說:“只要我松口,你一定會走的。”

“……是。”恬期無奈道:“你如果不要我的話,我肯定要走了。”

“我不會不要你的。”

“好吧。”恬期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明明睡得時候都快亮了,這會兒竟然還沒完全亮起來,他察覺自己根本沒睡多久,轉過來剛要再說什麽,嘴唇就又被吻了一下:“阿期眼下青了,再睡會兒。”

恬期順勢在他懷裏躺好,道:“不許欺負我。”

息旸沉默了一下:“我沒有……”

“你欺負我了。”恬期瞪他,息旸又默了一下,道:“對不起。”

認錯态度真好,恬期拉住他的手臂,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道:“也不許再吓我。”

“對不起。”

明明表情淡淡的,可話語裏卻好像帶着一股委屈,恬期莫名心酸,又隐隐有點甜,他雙手摟住息旸的腰,道:“也怪我……我也有錯,我不該故意,那樣說。”

“你不想我走,我就不走了。”恬期說:“反正,你有錢,有權,有勢……又單單只疼我一個,這樣好像也挺好的。”

息旸許諾:“會一直有錢,有權,有勢,一直只疼你一個。”

“倒也不必。”恬期抿嘴,道:“你稍微不那麽優秀一點……我也能勉為其難接受。”

息旸眉頭微颦,“你希望我怎麽樣?”

“我希望你跟我一樣是草包你能變成草包麽?”

“能。”

“……”恬期笑了一下,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兒:“我讓你怎麽樣,你就會怎麽樣麽?”

“好。”

“好什麽呀?”

“你想做皇後,我就登基,你想做平民,我就退位。”

“那若我以後再想做皇後怎麽辦?”

“那便再把皇位搶回來。”

恬期吸了一下鼻子,眨了眨發熱的眼眶:“就那麽喜歡我?”

“嗯。”

“那我也喜歡你吧。”恬期道:“從現在開始,我也喜歡你,不過我跟你講啊,我這個人……喜歡別人的話,很難很難,就是,你要對我超級超級好,然後我才會喜歡你,可是我很壞,我,我很自私……如果有一天,你對我不好了,那不管你以前對我再好,我都不會念舊情的,我,我會翻臉不認人,你考慮清楚……這對你劃不來的。”

息旸還沒說話,他便又道:“不過我可以保證,在我喜歡你的時候,就是你對我好的時候,我一定只喜歡你自己,我會盡量回報你的好。”

“我會一直對你這麽好。”息旸說:“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對我不好也沒關系。”

“那……我其實也沒,那麽壞,吧。”

恬期不是很自信的說。

作者有話要說:  羊:你很壞的。

桃,我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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