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份

《今日份可愛》

芙蘿北/文

天空剛泛起魚肚白,窗外傳來布谷鳥清脆的啼鳴。

聲聲入耳。

米松在半夢半醒間低低呓語了一句,有些吃力的掀開眼皮兒,旋即伸手拿過放在床頭的兔兒鬧鐘,眯着眼看了看時間——六點二十七。

她把鬧鐘放回原處,卷着身上的一層薄被,懶洋洋的翻了個身。

還能再睡三分鐘,她想。

剛阖上眼不久,鬧鐘如約響起。

彼時,門外一同響起的是媽媽催促聲:“米松,起床沒?上學要遲到了。”

米松順手關了鬧鐘,一邊回:“我起了。”

她慢吞吞支起上半身,柔順的長發順着裸露的肩滑落。

半掩着嘴打了哈欠,又擡手擦去眼角的生理鹽水,米松才不疾不徐的挪下床,赤足踩在柔軟的羊羔絨地毯上,三步并兩步走到窗前,指尖拎起兩席窗簾的邊沿,向旁扯開。

“嘩啦——”

天光徑直照射進來。

晨間的暖陽鋪了一地。

米松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睜不開眼,她忍着眩暈微微蹙眉,不自覺的搭下眼睑,長且卷翹的睫毛顫了顫,在眼窩處落下一層灰色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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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适應了半分鐘,緩緩睜開眼來。

遠處翠綠的山峰盤旋着缥缈的白霧。飛鳥劃過透藍的天際,皆是一副萬物剛蘇醒的景色。

走廊傳來鞋跟與實木地板碰撞的清脆腳步聲。

由近及遠,又由遠及近。

許是那人又重新折了回來,站在房門前扣手敲了兩下。

米稚聲線清脆,元氣滿滿:“姐,你再賴床,我們可真要遲到了。”

米松轉身将自己關進換衣間裏,換下身上的睡裙,對着鏡子穿上校服外套,忙不疊應了一句:“來了來了,別催了。”

她下樓時,米稚正穿着初中部的校服,俯身朝洗手臺裏吐了口漱口水,嘴角挂着白色的牙膏沫,一雙杏眼彎成月牙狀,笑吟吟說:“早啊。”

“早。”

米松整理着領口,低眸掃了眼濕淋淋的洗手臺。

洗手臺的邊沿放着她的刷牙杯,牙刷上擠上了一段白色的膏體,架在杯口。

她只手拿過牙刷,一高一矮兩個人一同擠在洗手臺前洗漱。

用清水沖掉臉上奶白色的泡沫,米松用面巾擦幹臉上的水漬。

揉成團,投進腳下的垃圾簍裏。

此時米媽媽左手正套着一只隔熱手套,長發随意挽成一個鬏,頰邊垂落着兩縷碎發,将一碗玉米粥放在餐桌上,揚聲喊:“米松、米稚,別磨蹭了,過來吃早飯。”

米媽媽姓關,名夢筠,是個名副其實的家庭主婦。

米松信步過來,拉開椅子坐下。

米稚先一步捧起白瓷碗,誰知喝得急了,燙得直吐舌。

“棠(tang)溪(si)我了。”

她說話含糊不清,張開五指做扇子在嘴角扇了兩下。

眼眶裏泛起了點水霧。

米松撫平裙擺上的褶皺,小聲提醒:“你慢點喝。”

“誰知道會這麽燙。”米稚咕哝着。

米松搖了搖頭,拿着銀勺從湯碗裏舀了兩大勺白砂糖,撒進濃粥裏。

她嗜甜,等砂糖融進粥裏,小口嘗了一口,覺着正正好。

倒是米稚看了開始擰眉:“玉米粥都已經夠甜的了,還加這麽多糖小心長蛀牙。”

“不會,我早晚都刷牙的。”她認真回。

對甜度的執着絲毫不減。

粥喝了一半,米稚才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雞蛋。

對着桌角磕破蛋殼,将零碎的殼剝落,露出裏面白瑩瑩的蛋白。

将雞蛋整顆剝出來,她動作娴熟的将蛋黃放進米稚的碗裏。

而米稚則自然而然的把蛋白放進米松碗裏。

兩人雖是一個媽生的,又是從小一起長大,但習慣卻截然不同。

比如米松嗜甜,米稚卻極少吃甜品。

又比如前者不喜歡吃蛋黃,後者不喜歡吃蛋白,等等。

七點過一刻,

兩人解決了早餐,相序提上書包出門。

臨雅附中坐落于城市的東南角,設立了初中部、高中部兩個校區。

正是開學之際,校門口滞留着衆多前來接送的家長。

米松把米稚送進校,自己才走進隔壁高中的校門。

一腳踏進學校,

她就乖乖從口袋裏摸出校牌,扯開深藍色的絲緞,往脖子上戴。

高一升高二,原來的教室也換了。

米松在一樓轉悠了一圈,後知後覺的拉開書包拉鏈,在小隔間裏拿出一張折成小方塊的白紙來,一道一道展開,露出裏面用黑色水性筆寫下的一行清秀字體。

——第一教學樓,三樓 301。

按指示抵達教室。

米松放下包,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開學第一天,學委并沒有組織早讀。

學生一個個懶懶散散的聚在一起閑聊。近兩個月沒見,倒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般。

上課鈴尚未打響,楊老師就踩着高跟鞋風風火火的闖進來,雷厲風行的點了幾個班裏的男生去書館搬新到的教科書。

高一時,揚棉是班主任。

教英語的。

米松是她的課代表,亦是她的得意學生。

待各科目書一壘一壘的搬進來,揚棉點她上來發書。

米松抿了抿唇,溫吞的“嗯”了聲。

各科目教輔加上學案習題,大致掃過去也有十來本。

米松指尖掃過書側,細細清點着手裏的課本,一組一組傳下去。

等學生都拿到書,講臺也空下來,只剩下剛才拆下來的綁帶,一片狼藉。

她站在講臺後,聲音不大不小:“一共十六本,都拿到了嗎?”

臺下這才響起一兩道聲音——

“我沒有英語學案。”

“我也少了。”

“......”

米松遲疑了半秒,自己從草稿本上撕了張白紙下來,一一記下。

揚棉正調整着挂在腰間的“小蜜蜂”,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米松?再麻煩你幫我去書館跑一趟,把缺漏的課本補齊。”

米松也沒覺着意外,一聲不吭的點了點頭,捏着手裏的紙出去。

揚棉似想到什麽,忙叫住她:“诶,等一下。”

“怎麽了?”

“剛才忘了說,班裏還少了一套書,”她頓了頓,補充道:“你一并取回來。”

她稍有怔愣,卻也沒多問什麽。

只淡淡的應了聲。

米松從這棟教學樓跑到隔壁樓,抱着一沓如小山般高的書從書館裏出來,上課鈴堪堪打響。

她兀自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瓣,加快了腳下步伐。

沒走兩步,眼前忽而橫過來一只手臂。

正值盛夏,那人裸露着手臂。

只隐隐從皮膚下微凸的青筋,分辨出它的主人是個男生。

米松心尖一跳,急忙停下來。

她不動聲色的觑了眼近在咫尺的手臂,松了口氣。

差點就撞上了。

“你?”米松颠了颠懷裏滑下去的書,好脾氣的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點距離,輕聲詢問:“你找我?”

她說着,下意識擡眼瞧過去。

視線在他臉上停留幾秒。

是隔壁班的學委——常敬,兩人交情不深。要說交集最多的時候,就只有在米松去辦公室搬作業的時候。

不過說來也巧,幾乎她每次去辦公室,常敬都在。偶爾也會熱情的幫着分擔點,順路搬去班裏。

“那個,米松同學,”常敬有些腼腆的撓了撓一頭短發:“我、我......”

她抱着懷裏死沉死沉的書,依舊耐着性子:“你怎麽了?”

常敬“我”了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索性破罐子破摔般遞過來一張紙。

像是偶像劇裏慣有的劇情。

——“情書”這兩個字就那麽理所當然的蹦進米松的腦海裏。

常敬鼓起勇氣,猛地吐出這幾個字:“米松,我喜歡你!”

空氣忽而凝固零了那麽零點五秒。

米松也有那麽一瞬間的茫然。

大腦一片空白如電腦當機,緊接着又像是被人按下重啓鍵,再點開百度搜索,搜索出類似“你是好人”、“我們不合适”等關鍵詞。

米松從小就長得讨喜,情書禮物也收過不少回。

但這麽明目張膽的,還是頭一遭。

她咽了口唾沫,思慮幾秒,默默在心中整理着措辭。

“謝謝你,”她話鋒一轉,神情嚴肅且認真:“但是你喜歡我也沒用,我只喜歡學習。”

“......”

“......”

米松只覺得氣氛愈發凝重了。

正當她有些沉不住氣,想說些什麽挽回一下局面,順便委婉的表達“是自己配不上你”的思想,不遠處倏地傳來一聲極其短促而輕的嗤笑。

常敬沒想到有人在旁“偷聽”,這會兒自己又被喜歡的女孩子拒絕,只覺得面子上挂不住,面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越來越難看。

米松下意識偏頭,尋着聲音看過去。

而常敬羞惱至極,憤憤把手裏的紙仍過來。

輕飄飄的紙頁在空中打了兩個旋,飄飄蕩蕩的從她面前劃過,遮住了她的視線。

紙頁的邊緣擦過她的臉頰,癢絲絲的。最後穩穩落在她懷裏那一沓課本的頂端。

米松這才看清,遠處的臺階上,夾着素描本而坐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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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1.

十八歲的姜忻,F高風雲人物,持美行兇,風情搖曳,張揚肆意得沒心沒肺,正如當初她向林北霁提分手時——

他們依偎坐在帝都東靈山山頂,那夜銀河橫貫,星軌盤旋。

姜忻撥弄着手腕上的手鏈,自覺受夠了林北霁的緘默木讷,偏執與占有欲,語态雲淡風輕的提了分手。

2.

一別十年,經年再遇。

姜忻犯胃病,夜挂急症。

茶白色診室內,接診醫生安靜坐在辦公桌後。

他低着頭看病例本,勁瘦的手腕于袖下延伸,握着筆的右手時不時點劃。

醫生從病例本裏擡頭,姜忻避開兩人的對視,落在辦公桌前端架起的坐診牌上——

博仁醫院

林北霁

3.

夜晚十點,蘇荷Bar人群躁動。

迷亂的光束兩相交織,勁爆的音樂震耳欲聾,姜忻踩着高腳凳,傾身倚着吧臺,五指扣着杯檐輕晃,冰球锒铛。

她化着港風複古妝,酒紅色露背連衣裙蕩至腳踝,卷發下的背脊若隐若現,白皙勻稱,脂薄而骨現。

男人搭讪,女人羨豔。

姜忻玩得開,對那些講着葷話的紅男女綠也能一笑置之,笑得沒心沒肺。

飲盡杯子裏的酒,她擱下酒杯,穩步往洗手間走,卻被人治住右手壓在隔間裏。林北霁眼底蘊着惱怒:“你就是這麽追我的。”

姜忻困在他懷中這一隅之地,後背抵着隔板:“什麽意思?”

“姜忻,你再對別人笑試試,”他氣極反笑,低氣壓蔓延:“信不信我回去讓你哭?”

姜忻挑眉,彎唇笑了。

她夾着一張房卡,塞進他胸前的口袋:“随時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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