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四份
許清讓的指尖削瘦冰涼,觸碰到那一坨腫脹的腳踝時,為米松驅散了些灼熱的刺痛。
他沒再乘機奚落米松,反而扶着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
“你坐在這裏等我一下。”
他回身尋找附近的便利店,片刻後鎖定一個方向,徑直走去。
等了兩三分鐘,他拿着一瓶冰鎮礦泉水回來。
二十厘米的透明塑料瓶外壁積滿水汽,冷熱空氣相撞,水珠一點一點凝結成形,順着瓶身滑入他的指縫指尖。
許清讓虛眯着眼,在陽光下雙眼阖成了一條縫。
水瓶在他手上滾了兩圈,貼上了她仲成包子的腳踝。
米松猝不及防,被冰得打了個機靈,但是疼痛卻緩解了不少。
他小幅度的滾動瓶身;“好點了麽?”
許清讓沒擡頭,手裏的動作依舊在繼續。
她雙手撐着身下的長椅,微微點頭:“好多了。”
米松抿了抿唇。
說起來他們認識以來也有一個月餘了,除了在他畫畫的時候,她還是頭一次見識到這般認真的許清讓。
此時他正半蹲在地上,她這樣居高臨下的看他。
剛好能看清男生一頭短硬的頭發。
Advertisement
“還能走嗎?”許清讓毫無征兆地開口。
米松未設防備,視線對上的一瞬,她還感到無措。
讓她想想這是第幾次偷看被抓包了。
總而言之,次數多了,也就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了。
她扶着旁邊半人高的花壇站起來,陣陣刺疼再次傳來,米松右腳不敢發力,像個小瘸子似的,一颠一颠的往前走了兩步。
可不就是跟童話裏走路跟踩刀尖上的小美人魚一樣。
不過她可能比小美人魚好點兒,起碼她只有一只腳疼。
米松現在還挺佩服那條人魚。
她心中默默叭叭兩句,再度看向許清讓:“我們走吧。”
許清讓垂着眼睑,面部表情寡淡帶着些許不确定:“真的能走?”
米松不太想因為自己讓別人費心,剛才簡單的冰敷已經夠麻煩他了:“我可以。”她點頭說。
他随手把瓶子送進垃圾桶裏,完全不理會她明面上的故作堅忍,兀自背對着她蹲在:“上來吧。”
她遲疑了半響。
重新考慮了下現在狀态,想獨自走回去可能還有點困難,就算打車也要走出這條狹窄的小巷才能打到,何況這裏有一個自願的。
這次米松沒拒絕,若是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
她一瘸一拐的,俯身趴在他背上,雙手順勢摟住了他的脖頸。
許清讓以前沒背過人,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他颠了颠身後人的分量,比想象中的還輕。
米松老老實實的沒動。
想不到許清讓看上去瘦了吧唧的,後背卻寬而厚。
其實她還挺怕他背不起自己,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這絕對是世界十大尬到頭皮發麻事件中的其中之一。
許清讓背着她走了一段,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你多重?”
米松愣了愣,還是逃不過墨菲定律啊。
她緘默兩秒:“你要是嫌我重就直說吧。”
我承受的住。
“......”
“79斤。”
米松巴拉着頭發,幹笑兩聲:“其實也不算太重吧。”
許清讓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喉骨間溢出一個單音,不鹹不淡的“嗯”了聲。
所以“嗯”是什麽意思?
是覺着重呢,或者還行?
米松這邊正捉摸不透,許清讓開了嗓:“還得多長長。”
出了巷子,在路邊等了一會,攔到一輛恰巧經過的的士。
兩人一前一後坐進去,相序回家。
因為米松傷了腳,回了家又免不了被關媽媽和米爸爸一頓念叨。
米稚打小學舞,磕傷碰傷常有,家裏單就化瘀止痛的藥一大堆。
關夢筠嘴裏念念有詞,手裏拿着紅花油在米松腳上抹了一圈。
她一邊忍受着關媽媽的絮絮叨叨,一邊努力集中精力寫着手裏的試卷。
假期不長,作業還剩一大堆呢。
三天假一過去,米松又過上了朝七晚十的苦逼生活。
米松米稚兩姐妹照常起了個大早,一切如常。
洗漱、整理、吃早點,有條不絮的相續進行。
米松腳傷未愈,早上是米爸爸送家裏兩公主去的學校。
一腳踏進教室,剛好七點整。
尚未開始早讀,今天同學們倒是到得格外的早。
并且熱鬧非凡。
有人在桌子與桌子之間一米來寬的過道來回穿梭,輕飄飄的試卷和練習冊飛來飛去,紙業嘩啦啦響,兵荒馬亂之中,陡然出來“啪嗒——”一聲,不知誰扔書的時候失了手,砸在某不知名倒黴蛋臉上。
後排圍着一大圈不寫作業的老油條。
這樣的小群體,一般集中在早上,而且作業越多的時候,小群體越壯大。
幾個人七嘴八舌——
“哎,把卷子拿過來給我抄抄。”
“得得得,拿去,別搶壞了。”
“知道知道了。”
“卧槽,你別全抄了啊!記得改幾個,別一樣了!”
“我知道!別廢話!交了卷子趕緊出去占場子打球啊!晚了就沒地了......”
快上課,姜忻才抓着書包風風火火的狂奔而來,二話不說抓起抽屜裏那一把皺巴巴的試卷往桌上一攤,一臉奔潰加絕望:“好松果,你快借你的作業給我抄抄,我今天起晚了作業也沒補。”
米松無奈翻出一打卷子:“你不是不在意這些嗎?”
姜忻振振有詞:“我是不在意,但我要保持作為一個學生的職業素養。”
“......”
竟無言以對。
姜忻拿着水性筆,照着選擇題ABCD往上填,時間緊迫,連簡單的幾個字母的筆畫都快飄到外婆家去了。
填姓名那一欄,還差點把“米松”兩個字一并抄上去。
雞犬不寧的一個早上過去,苓樂準備組織早讀。
朗讀聲剛響起兩三聲,沒想到宋融來了。
宋融——是原先和米松做同桌的體弱多病,一年到頭都不來學校幾次成績卻神奇的穩定在中上游的病秧子。
班上一衆男生瞬間沸騰。
“宋融來上課了?稀客啊。”
“我去,宋融你也太狡猾了吧,國慶過了你才來?!”
“就是,你都不知道我們剛才補作業補到手抽筋。”
宋融笑嘻嘻的一路走路跟幾個玩得熟絡的朋友擊掌。
到了米松這才傻了眼。
以前他跟米松這麽小美人做同桌都挺有壓力。
要知道她平時雖然低調,但班裏好幾個男生都對這小軟妹有點圖謀不軌的意思,背地裏他沒少被大家夥開着玩笑似的威脅,結果這兩三個月不來,原來的位置上卻多了個妖得跟蘇妲己一般的美人。
還挺刺激。
宋融跟女生交集不多,這會兒說話也支支吾吾的:“仙、仙女,你坐錯位置了吧?這位置原先是我的。”
姜忻樂得別人這麽叫她,她也面不紅心不跳的擔下:“這位置原先是你的,但現在是我的了,以後你就坐我後面這個空位。”
宋融茫然,讪讪走到後排坐下。
他悄咪咪看了看旁邊的許清讓,什麽情況。
這次回來的變化有點大啊。
米松正忙着收作業,拿到許清讓試卷,她還特意掃了眼之前自己沒寫出來的那道題。
那一題題幹比較長,還有個圖。
他就着題幹下劃了幾道歪歪扭扭的橫線,連假設條件都沒有用文字表示出來,一大片空白處連一道步驟都沒有,就簡簡單單的寫了個數字,12.24。
後面連個單位都被省略掉。
再次刷新了米松對懶惰和敷衍這兩個詞的理解。
把作業送去辦公室,一天緊張的課程開始。
今天上午有兩節連上的英語課。
揚棉拿着一卷剛改出來的卷在,一臉怒氣的走進來。
她一把将紙業摔在桌上,一副“龍顏大怒”的模樣。
臺下“文武百官”瞬間噤聲,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
揚棉揚着眉際,一條一條點出罪名:“我看你們是放了三天假,這心思就都收不回來了是吧!?你看看你們的作業,一個個都是複制粘貼出來的?!錯的地方都一模一樣!今天一上午就有好幾個任課老師來我這裏告狀!你們以為還是高一嗎?都已經是高二的學生了馬上就要高三離高考也沒多遠了,再過兩天就是月考,我看你們能考出個什麽樣的分數來。”
月考?
簡直天降噩耗。
姜忻都還沒來得及哀嘆,有人先她一步。
“啊?我這才剛回來就要考試?”宋融仍處于持續茫然狀态,上趕着受訓。
揚棉這才注意到角落裏的宋融,冷哼了聲:“還有你也是,回來了就要跟大家一起學。”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好好學習。”他麻溜的附和。
訓了十來分鐘,步入課堂,開始講試卷。
待下了課,一大班人才松了口氣,抱怨聲此起彼伏。
宋融今天才返校,課程稍微有點跟不上,他對着習題研究了半天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他看了看身側面容清淡寡冷的同桌,默默拿起筆用筆帽戳了戳斜前方的米松。
“哎,課代表,你幫我看看這幾個題,剛才老師講太快了我聽不太懂。”
米松扭過身,言簡意赅直奔主題:“我看看,那幾題?”
“就這題,時态的用法我記得有點混淆。”
“這題用一般現在時,經常性或者習慣性的動作,表示頻率和時間狀語 ......”
“哦哦,聽你這麽說,我好像有點懂了。”
許清讓沒什麽表情的看着兩人目中無人的橫在桌子中間,距離還貼得很近。
腦袋都要挨到一起了。
他臉上的表情就更淡了。
宋融連着問了兩題,還沒有結束的趨勢,許清讓有點不耐煩了。
他撚着眉心:“你們說完了沒?”
一男一女讨論題目的聲音戛然而止,雙雙看向他。
米松舔了舔缺水幹澀的唇瓣:“許同學,你有什麽事麽?”
許清讓先是無言的滞了那麽幾秒,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事。
但她既然開口了...
他慢條斯理的拿出英語書:“我也有問題要問。”
米松:“......”
宋融:“......”
許清讓翻開必修一,看也不看的随手指了個單詞:“這個,我不會讀。”
米松示意宋融稍等,細細分辨了一下他所指的單詞:“assumption,假設設想的意思。”
少女聲線清潤溫軟,拗口的發音讓她讀出了分外流暢好聽,別有一番風味。
宋融:“那個......”
許清讓得寸進尺:“米松,這個我也不會。”
米松不得已,繼續道:“congratulate。”
宋融:“那選擇題第十三題......”
許清讓不依不饒:“還有這個、這個、這個,我都不會。”
宋融:“......”
兄弟,你故意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體重不過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許清讓:“還要多長長。”
兩者都需要:)
今天的許清讓不是小騷騷,是亞洲醋王:D
咱們亞洲小醋王絕對是我寫過除了何老板以外最泥石流的男主。
—
然後就是搭嘎有沒有發現我換文名辣!!!
我有點控制不住我寄幾,字數又超了……
每天看到自己的垃圾成績都喪喪的,咱也不敢斷更啊。
不想在作話裏說一些負面情緒的話,大家當我在自言自語瞎比比吧
沒啥要緊事我不會斷更的!有就文案請假!
Ps:我設了六點更新的,結果日期不小心挑錯了QAQ所以推到了九點[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