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三份

他的衣服很大,衣擺輕易便蓋過後膝,寬大的兩只袖口垂于身前。

單薄的布帛掐出不盈一握的勻稱腰肢。

米松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她攪着手指,語速飛快:“謝謝。”

許清讓重新審視面前的她,露出點滿意的神情來。

他淡聲回了個“嗯”字,語氣熟稔得像鄰家大哥:“以後不許這樣穿,”他頓了一頓,啓唇補充:“不太适合你。”

米松本想只針對他的前半句回答一聲好,但聽見後半句,她瞬間不想和他說話。

而姜忻眼神怪異的站在一旁,始終安靜如雞。

每逢農歷一四七為趕集日。

随着城市化的推進,集市文化逐漸沒落,只有些小地方仍然保留着此習俗。

此時小街小巷人頭攢動,正是熱鬧的時候。

姜忻對一切新鮮的事物都感興趣,這會正一臉新奇的來回游走于各個攤位之間,也不管用不用得上,奇奇怪怪的小玩意買了一堆。

米松同許清讓肩并肩,慢慢悠悠的走在後面。

她來的次數多了,也就沒什麽太多感覺,倒是許清讓...

“你不去看看嗎?”

許清讓垂眸看她,興致缺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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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米松識趣的閉了嘴,氣氛一時冷卻。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時間漫長到讓她覺得可能要穿一件羽絨服來救場。

她兀自捉摸着怎麽活躍一下氛圍,肚肚不合時宜的傳來咕嚕聲。

即使細微,任然被許清讓的耳朵精準的捕捉到。

“餓了?”他不經意問。

米松摸了摸扁平的小腹,胃裏空蕩蕩的,有點難受。

“早上出門急,我忘吃了。”

從起床就一直忙忙碌碌的,一刻沒停過。

“想吃什麽?”

米松想了想,歡快報餐:“豆漿油條!”

許清讓意外的挑了挑眉,話中無不帶着笑意:“你還真不跟我客氣。”

她歪了歪腦袋,後腦勺上的小丸子也跟着晃了晃,眼神從前一秒的困惑轉變成現在的恍然大悟,她拉開腰側小方包的拉鏈,伸手進去掏啊掏,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十塊。

大概是覺得這點錢不太夠,她又摸了張二十的出來。

将兩張紙幣疊在一起,遞給他。

米松一臉認真:“一份早餐不到十塊,剩下的給你當跑腿費。”

許清讓差點氣笑了。

這還是出了許爺爺許奶奶以外,頭一個敢這麽使喚他的。

米松見他不為所動,以為是嫌少,又默默加一張五塊。

她捂緊自己的荷包:“不能再多了啊。”

他輕“啧”一聲,也沒看,把紙幣塞進口袋裏:“你在這等我。”

梧桐街設施陳舊,道路本就狹窄,加之道兩旁擺滿攤鋪,頗有些寸步難行的趨勢。

許清讓沒一會兒便消失在人海中。

米松被人群擠進一個小角落裏,才得以尋求一片不那麽擁擠的區域。

就那麽片刻的功夫,姜忻逛起街來跟脫缰的野馬有的一比。

米松在原地給她打了個電話,才得知她已經在街頭的一家奶茶店坐下了。

行叭。

兩人多逼逼了幾句才挂斷電話。

許清讓提着兩個塑料袋從人群中鑽出來時。

他随手遞給她,

就皺着眉頭,撫了撫起了褶皺的衣袖。

米松禮貌性的道了個謝,饞巴巴的掀開袋子。

除了鮮榨豆漿和油條,底部還有一顆茶葉蛋。

末了,還在兩層袋子之間的隔間裏發現剩餘的二十二塊錢。

她用袋子裹着半截油條,小口咬下酥脆的外皮,含糊道:“你怎麽不要路費啊?”

許清讓觑她一眼。

米松吃東西慢而斯文,連咀嚼食物的聲音都微乎其微。

稍稍鼓起的腮幫宛若倉鼠儲存過冬的米糧。

她又慢條斯理的咬了兩口,嘴角沾了點碎屑。

很快有所察覺,伸出舌尖倦過,又迅速縮回口腔裏。

不過短短半秒的功夫。

他喉結滾動一二,匆忙收回視線,轉眼看向別處:“我又不是送外賣的。”

米松咽下嘴裏的事物,吸了一口濃稠的豆漿,一雙濕漉漉靈動的鹿眼眨呀眨:“所以不需要配送費嗎?”

許清讓難得的被堵得語塞。

答“是”也不是,答“不是”也不是。

他牽了牽嘴角:“你開心就好。”

......

米松一邊噗哧噗哧的啃着手裏的油條,一邊跟着許清讓往接頭的奶茶店走去。

解決完豆漿油條,再加一顆茶葉蛋對她來說有點多,她掰着蛋白吃,中間那顆蛋黃卻怎麽也下不去嘴。

米稚不在,丢了也确實浪費。

她思來想去,靈機一動。

将蛋黃捏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間,手肘戳了戳許清讓的腰腹,獻寶似的把圓溜溜的黃舉過去:“你要吃嗎?”

他腳下的步子微頓,幾乎沒有話時間過多思忖,低頭咬過。

這個低頭的動作太過自然,以至于剛開始米松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直至指尖無意間觸碰到他溫熱柔軟的下唇。

與其說是溫熱,不如說是滾燙。

她猛地一個機靈,觸電般收回手。

米松下意識想往身上蹭蹭,但轉念又想到這樣太無禮,才生生忍住 。她不安的搓了搓指腹,試圖将剛才的觸感和溫度盡數揉去。

但,無果。

她心不在焉的把袋子扔進路邊的垃圾桶裏,回頭一看,才發覺許清讓将蛋黃全數吞入腹中,多情撩人的桃花眼彎起,眼梢下垂,眼底漾似有似無的笑意。

米松:“......”笑不出來。

我懷疑你在耍流氓,但是我沒有證據:)

三人重新在奶茶店集合,姜忻恰好已經喝完一杯黑糖撞奶,拿着飲品單準備點第二杯。

米松拉開椅子坐下,總算舒了口氣。

姜忻在芒果奶昔和藍莓奶昔游移不定。

總之,就是兩個都挺想吃的。

米松對于一切甜味兒的東西都喜愛有加,善解人意的表示自己可以點芒果奶昔,到時候一人一半。

兩人對着菜單叽叽歪歪了半天,才推至許清讓面前。

他只潦草撇了一眼,要了一杯柚子茶。

等飲品都上齊,米松和姜忻已經開始唠嗑。

小嘴滴滴叭叭說個不停。

姜忻還拿出剛在集市上買的小玩意往桌上一倒,全是形狀各異的木雕。

而且分量還挺重。

冬青市以木雕出名,在國內都算是小有名氣。

在外省買木雕或許價高又名貴,在本地卻只是稍微好看點的破木頭,并不值幾個錢。

米松在得知價格之後,更是心疼得不行。

這妹子怕不是傻吧,最麽貴也買。

還買的挺多。

兩個女生抛開這幾塊木頭,開始談天說地。

一下說起在剛才經過的櫥窗裏看到一件漂亮的不得了的裙子,一下又說起咱們班又有誰被爆出了地下戀情。

話題與話題之間的轉變迅速得就像是龍卷風。

最可怕的是,無論哪一方先挑起話題,對方都能美滿的接住。

許清讓捏着吸管,有一下沒一下的攪着杯子裏的汁水,冰塊與冰塊碰撞,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他安靜聽着,也不插話。

女孩子之間的話題,他向來插不上嘴,卻沒有拿出手機的意思。

米松一勺接一勺的舀着玻璃杯裏淡黃色的奶昔,上面還堆着幾塊果肉,芒果香濃郁。

不知不覺中見了底。

姜忻舔了舔唇瓣,掐亮屏幕看時間。

已過飯點。

南方夏天長

即使是夏末,老天爺都沒有要降溫的意思。

一天之中,就屬晌午那幾個小時溫度最高。

她視線透過落地窗,陽光為萬物渡上了一層鉑金色的光暈。

看着就熱。

姜忻沒了繼續逛下去的心思,委婉的表示自己該回去。

米松并不強留她。

姜忻從皮夾裏抽了張紅鈔票,壓在服務生的餐盤上:“幾杯飲料的錢就我付吧,今天麻煩你了,”話罷,她這才想起一旁沉寂到快沒有存在感的許清讓,話鋒一轉:“今天算便宜你了。”

言下之意是,要不是你沾着米松的光,我連你那杯奶茶的都不想付。

“不麻煩的。”米松笑了下,嘴角的小梨渦淺淺:“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找我,我必赴湯蹈火。”

姜忻提着那一袋子木雕,笑攆如花:“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氣啦。”

姜忻前腳剛離開,許清讓也站起來,食指指背輕輕扣了扣桌子:“走吧,回家。”

米松剛想應答一聲,但話音還未說出口,她驀然打了個嗝,時間急而短促。

真是吃太多了。

又是豆漿油條又是茶葉蛋,還加了一杯奶昔,不撐才怪。

她咽了口唾沫:“走吧,嗝。”

“......”

米松拍了拍胸口試圖緩解,可偏偏就像是跟她作對似的,以平均每二十秒,一分鐘三次的頻率不間斷打嗝。

她一路走一路打嗝,并且打得十分富有節奏感。

許清讓忍了又忍,不禁揶揄道:“你是蠢鵝嗎?”

米松揚起眉,很是不服氣的反駁,兇巴巴的:“我不是,嗝,你才...”

她口中的話尚未落下最後一個字音,腳下卻突然踏空,緊接着向側歪去,半只腳背幾乎完全挨在地上,鑽心的疼從腳踝處迸發。

她大腦空白一秒,眼淚差點不受控制的飚出來。

“嘶——”這也太太太太太——疼了吧。

她腳下發軟,疼痛蔓延。

米松甚至覺得這條腿都不屬于自己了。

要不是許清讓在旁拉着,她現在可能以一個華麗的姿勢,現場表演一個“狗啃泥”。

“有沒有事?”

許清讓總算良心發現,對她表示了一下關心。

米松右腳虛搭在地上,硬着頭皮晃了晃腦袋,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來:“沒。”

你看我現在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他提了提褲腿,蹲下:“腳擡起來。”

米松忍着疼,依言照做。

她平時以穿平底帆布鞋為主,腳上那雙涼鞋是姜忻從鞋櫃裏千挑萬挑選出來的,還考慮到她不會穿高跟鞋,選了雙帶點低跟的簡約款。

許清讓動作輕緩的解開涼鞋的扣帶,将鞋子脫下來。

生怕弄疼她一般。

他伸手捉她的腳,她卻小幅度縮了縮。

米松稍微有點尴尬,小聲說:“你別碰,髒。”

許清讓不甚在意:“給我看看。”

他捏着她的腳背,注意到她紅腫的腳踝。

在同年紀人中,她的腳偏小碼,纖瘦小巧的一只,腳背單薄的皮膚下甚至能看清淡青色血管紋路。

而現在唯一的瑕疵是她懷骨處的腫脹,并且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仲成一個餡料滿滿的肉包子。

米松都不禁一愣。

這樣溫柔的動作出自許清讓,簡直像一部令人匪夷所思的恐怖故事。

就在她快要為之感動時,許清讓低低笑了聲,擡起頭來:“平地都能崴腳,你說你傻不傻。”

米松:“?”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最近每天都在爆字數

說真的,導致我在同期中字數超了好幾千

你們的蘿北可太他媽勤奮了:D

所以建議我斷更一兩天嗎?我斷更你們這些花心的小天使會不會轉頭就無情的抛棄我!!??

嗚嗚嗚,等我入v就闊以無條件的加更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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