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十五口

分組情況暫且這麽定下來,每人拿到了一份臺詞複印件。

每個人要被的內容用不同顏色的标記筆劃下來, 分工明确。

四個人圍着坐了一圈。

許清讓跨坐在椅子上, 單手擱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支着下颚, 垂着眼睑掃了眼桌上的紙頁,濃密且直的睫毛像一排倒立的小森林, 在眼窩處落下一層淺灰色的陰影。

一副困倦沒睡醒的樣子。

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說要來的。

他打起精神,懶洋洋的撩起眼皮:“第一句誰先?”

米松看第一排用橘黃色标記筆畫過的段落:“第一句是我的。”

她頓了下, 清了清嗓子:“時光荏苒, 青春在這裏綻放, 為了理想我們在這裏摩拳擦掌。”

許清讓很不走心的跟上後面一句:“歲月更疊,夢想依然燦爛。”

接着是周靜若, 最後才是童原。

不得不說這個開場白宛若裹腳布般又長又臭,文字大段大段緊湊的挨在一起, 生生用了三四頁紙, 全是一些沒必要的廢話, 密密麻麻光看着就叫人眼花。

不太熟練的對了兩遍臺詞, 一節晚課已經接近尾聲。

下課時間本來就晚,他們也不能留校繼續。

離彙演還有不到十天, 包括在時間上大家都各有安排,無法确保排練時四個人都到場。

童原有點為難:“我在班裏還有節目,可能沒辦法回回都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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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靜若附和:“這次元旦彙演的海報是宣傳部在負責,不太有時間。”

米松摸了摸鼻子。

個個都是大忙人。

考慮到許清讓周六一整天都要泡畫室,她從一周七天裏挑了幾個時間點出來:“那就把排練時間定在周一三五的晚課和周日上午?大家有空閑可以背熟一下臺詞, 争取碰面一次過。”

雖然隊裏兩個女孩子挺不對付,但這次的提議也未遭到反駁。

全票通過。

此時就這麽定下,

四個人簡單道了個別,分道揚镳。

由于三個小時的晚課被臨時占用,米松回家以後需要完成的作業堆積如山。

大半夜還噗哧噗哧的埋在題海裏擡不起頭來,好不容易等來周末才得以松一口氣。

周六晚。

書桌上層層疊疊的鋪着試卷和淩亂的草稿紙,最上面擺着歷經風雨磨難,紙業已經被蹂躏的柔軟的開場白臺詞複印件。

米松在床上躺屍了一會兒,爬起來端起床頭櫃上的水杯,一口氣抿了大半杯。

她放下快要見底的玻璃杯,起身把放在牆角的全身鏡搬到床邊,還順手拿過書桌上的筆筒充當話筒,甩開腳上的拖鞋踏上舞臺,哦不,是踏上雙人床,興致勃勃的模拟彙演現場。

那長篇大論的開場白她基本已經能背熟,偶爾有磕磕盼盼的地方也能很快的接上。

她莊重的理了理身上的睡裙,有模有樣的把話筒擱在嘴邊。

像個小瘋子似的自娛自樂。

她一個人排練,一個一個念完要上場的節目,末了還領着裙擺施施然的行了個鞠躬禮退場。

直到隔壁房間傳來關媽媽不滿的呵斥:“幺兒你在幹什麽?大半夜不睡覺你是要把房子拆了是吧?”

“幺兒”是西南方的方言。

是對家裏喜愛的女兒的愛稱。

這一句及時的止住了米松在房間裏蹦跶的腳步。

一牆之隔,關夢筠扯着嗓子說:“你什麽時候睡?”

米松體內的活潑因子逐漸平息,她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把筆筒放回原處,并且迅速收拾戰場,一邊回應:“我現在就睡。”

撒野一時爽,打掃火葬場。

她迅速把房間恢複原樣,累的往床上一躺。

睡前她習慣把稿子的內容于腦海中過一遍,才拉過被子往身上一蓋,蒙頭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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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再睜眼,天已大亮。

米松今天特意起了個大早。

她跟許清讓,周靜若,童原四個約了在百貨大樓下的24小時肯德基見面排練。

大清早,她就煞有其事的鑽進換衣室開始捯饬,在挑衣服方面的選擇困難綜合征一點不比姜忻的少。

衣服一件一件往往身上比,心一橫,要風度不要溫度的選了一件抹茶綠的雪紡裙,又穿上了一件貼近皮膚顏色的打底褲,套上早已經準備好的短靴,轉而将稿子夾進文件夾裏,出門。

米松在主道上攔了輛的,一路飙到百貨大樓才下車。

饒是已經盡量避免接觸到室外的冷空氣,但她從開有暖氣的車裏下來,還是不禁打了個寒戰。

俗話說,有得就要有舍。

她果然不應該因為愛美而在這麽一個大冷天裏給自己找罪受。

實在是太冷了。

米松邁着步小跑至目的地,推開玻璃門。

混合着各種油炸食品的暖空氣撲面而來。

室內顯得有些吵嚷,身側偶有端着餐盤的客人走過,兒童區滿是半大的孩子争先恐後的擠上滑滑梯。

米松細細打量着四周的情況,才發覺她是最後一個到的。

其餘三個已經在角落裏的四人桌坐下。

童原瞧見她,一排天真純然的朝她招手。

她三步并兩步過去,撫着裙擺落座,一邊歉然道:“抱歉,我來晚了。”

童原大大咧咧:“沒關系,我們也是剛到。”

許清讓見人都到齊了才出聲:“想喝點什麽?”

童原:“我要肥宅快樂水!”

周靜若落落大方的沖他笑了下:“一杯椰果奶茶,謝謝。”

米松還沒想好,許清讓一雙桃花眼已經落在她身上:“跟我一起去前臺點餐?”

她不及多想,疊說了兩個“哦”。

櫃臺後面站着穿着紅色制服的收銀員,米松盯着五花八門的飲品沉吟了一會兒:“來一杯百香果果汁。”

許清讓微微耷拉着眼尾瞥她,看上去顯得溫和得毫無攻擊力。

彼時才發現她今個兒穿得好像格外的少,單薄的裙子似乎并不能起到什麽禦寒的作用,即使是在室內,她鼻尖兒也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頓了一下,朝吧臺後的人說:“果汁要溫熱的。”

米松似是有幾分愕然,卻也沒多說什麽。

她抱着帶有餘溫的奶茶杯回到原位,許清讓跟在後面把餐盤放在桌上。

出去一人一杯的飲料,還格外點了兩份大薯條當零嘴。

四個人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臺詞。

因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聚在一起練習的時間少之又少,他們每個人的熟練度和進度條都不太一樣。

周靜若背自己的那幾句話都支支吾吾,童原比她好上那麽一點,不過也只是半斤八兩相差不多。

米松背得還算流利但也有忘詞的時候,倒是許清讓,這人不光能把他的臺詞倒背如流,熟爛于心,還能時不時糾正一下別人背錯的地方,連言語上那些旁枝末節毫不起眼的用詞颠倒的細處他都能逐一的揪出來。

難道他跟孫悟空一樣把書拆解下腹就能對答如流?

這人怕不是個變态吧。

米松着實為許清讓這種一目十行的超強學習能力震驚到了。

對了幾輪下來,周靜若明顯跟不上節奏。

她本身身上事多,這幾天手抄報和黑板報的查閱也堆在一起進行,兩邊不可兼顧。

可拖了進度的事實不可磨滅。

其他三個不得不停下等她,所以四個人的排練就變成了其他三個人停下來,她一個人先把稿子背熟了再開始。

米松吸了口酸甜的百香果汁,嚼碎齒間咯嘣脆的顆粒,拈起一根薯條,蘸了點番茄醬塞進嘴裏。

童原開始費勁的找話題,試圖暖場:“我聽小道消息,米學姐和學長原來是鄰居嗎?”

許清讓沒說話,米松卻耐心十足的回答:“是。”

“你們經常一起回家?”

她想了想:“偶爾吧。”

也沒有經常一起啊。

童原像個好奇寶寶,左問一句右問一句,有一萬個為什麽要問一般:“你們算是青梅竹馬嗎?”

“..........”

兩人閑聊了半晌,米松察覺到對面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她擡眼。

對上那雙疏淡的雙眼。

米松眨巴眨巴眼,懷疑的摸了摸臉頰:“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髒東西?”

許清讓凝眸看她那張帶點嬰兒肥的娃娃臉,頓了幾秒,薄唇翕動,低聲“昂”了聲。

她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在哪?”

他不禁微笑了下,氣質随意散漫。

許清讓擡手,食指微微彎曲,指被在她臉頰上輕蹭了一下:“好了。”

觸感像是新剝的雞蛋白。

軟乎乎的。

米松用指腹摸了摸他剛才觸碰的地方。

奇怪,有東西粘在臉上,她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嗎?

許清讓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有心思,對這種解釋信手拈來,面不紅心不跳地道:“已經掉了。”

周靜若愣了一下,原本就聲如蚊吟的背書完全消沉下去。

童原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來了個懵逼三聯,“我是誰?”、“我在那?”、“我怎麽就莫名其妙的被冷冷的狗糧拍了一臉?”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說的二更,我終于,終于補上了

立這種flag果然不太适合我,加更就随緣吧QAQ

俺要去睡覺了,打字的手都飄了,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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