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郁郁寡歡（6）
鐘薇說，跟他不可能。
之前，她已經拒絕他好幾次了，不可能也說了好幾次了，但是現在再聽到這個詞兒心裏還是挺壓抑難受的。
在走廊稍微停頓片刻，顧北淮緩和下心情，長籲口氣，敲敲病房門，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
走進去時，鐘薇正在吃飯，吃的津津有味的。雖然生病卧床，可是鐘薇還是利落的把頭發紮了起來，顯得挺精神的。看她精精神神的，顧北淮會心的笑笑。
真的，看着她好好地，他就心滿意足了。
有個詞叫愛屋及烏。他喜歡鐘薇，順帶着也真的很喜歡鐘薇的外婆。
在病房裏看到丁秀珍，顧北淮滿臉笑意，甜甜的喊了聲外婆，再看看鐘薇，顧北淮語氣輕柔：“薇薇，醫生說，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鐘薇點頭，心情不錯：“太好了。”
其實，在醫院住了第二天的時候，她就想出院了，她就輕微的腦震蕩外加點皮外傷，沒啥大問題的，可是顧北淮非說不能出院，再觀察觀察。主治醫生也說最好留院觀察幾天，別有什麽其他後遺症，無奈，她只得乖乖聽話留在醫院了。
現在終于可以出院了，她真的挺開心的。
“顧先生，快坐快坐。”看顧北淮進來後就一直站着了，丁秀珍招呼他坐下，不忘問他有沒有吃飯。
顧北淮笑着撓頭：“還沒吃呢。”他一下班就趕過來了，趕過來看鐘薇了，真的沒吃飯。
丁秀珍笑：“那就坐下來跟薇薇一起吃吧，我做了很多的。”說話間，丁秀珍已經熱情的給顧北淮盛了湯。湯是西紅柿雞蛋湯，丁秀珍打了好幾個雞蛋進去，香噴噴的。
盛好湯遞給顧北淮，顧北淮接過，說話時有點撒嬌還有點讨好：“謝謝外婆。不過，外婆，我說了好多次了，您能別叫我顧先生了嗎？叫我北淮或者小顧就行了，您喊我先生先生的，喊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顧北淮說完，丁秀珍只是笑，沒說什麽。
鐘薇住院的這些天，晚上一直都是顧北淮在這裏陪夜，說實在的，她真的覺得顧北淮挺不錯的，嘴巴甜，待人接物彬彬有禮落落大方的，經濟基礎還雄厚，最關鍵的是，顧北淮真的是對鐘薇好的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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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鐘薇反正跟沈臣聞是離婚了，前些天她也真的是有心想撮合鐘薇跟顧北淮在一塊，可是，今個聽鐘薇說他跟沈臣聞是好兄弟，她想撮合他們在一塊的心思也就淡了。她可不想鐘薇以後的日子是在尴尬中度過。
所以，等顧北淮吃過飯出去扔垃圾的時候，丁素珍看看鐘薇：“薇薇啊，既然跟顧先生不可能，就幹脆的拒絕他，別給他希望，到頭來讓他更難過。這些天，他一直在這陪着你了，明天等你出院的時候，外婆會準備點禮物給他的，算是感謝他。”
鐘薇點頭：“嗯。”
嘆口氣，丁素珍哀嘆：“那孩子挺不錯的，可惜了。”
顧北淮倒完垃圾回來的時候，外婆已經離開了，外婆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囑咐她既然跟人家顧北淮不可能，就別讓人家留在醫院陪夜什麽的了。
打小跟着外婆，外婆一直教育她做人得厚道知感恩。外婆還說，在感情上，一定不能利用別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要腳踏兩只船，也不要玩弄別人的感情。說實在的，長這麽大，除去跟沈臣聞結婚的那件事上，她瞞着外婆非得死皮賴臉的嫁給沈臣聞，做的過分了，其他的事情，她都有按照外婆的教育來。
雖然爸媽不在身邊，但她也真的是幸福幸運的，跟着外婆長大，有外婆的敦敦教誨。
屋子裏燈光柔和。顧北淮回來，看到外婆不在，問：“外婆走了？”
“嗯。”看着顧北淮，再看看牆上的時鐘，鐘薇說，“北淮，時間不早了，你工作忙了一天了，很累的，別陪我了，我根本沒事的。”
“我不累。”
其實這些天顧北淮留在醫院陪夜，她每每都有拒絕的，但是顧北淮根本不聽她的，非得留在這裏。今天，還是如此。
想了想，鐘薇說：“北淮，再過些日子，我跟外婆就會離開東城了。”
聽到鐘薇要離開，顧北淮皺眉，擡頭看她：“離開？那你們去哪裏？”
鐘薇沒回答，只是繼續說：“北淮，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我都記在心裏了。希望你以後幸福。”
鐘薇說完，顧北淮沉默一會。
半晌，顧北淮說：“你去哪，我跟去哪。”
顧北淮剛才過來的時候還帶來了鮮花，一大束的紅玫瑰。看顧北淮此時很認真的拿着玫瑰插/進花瓶裏，聞着淡淡的花香，鐘薇抱歉又無奈：“北淮，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好，但是我們也真的不可能的。”
聽着鐘薇說完，顧北淮的手指突然被玫瑰花刺紮了一下，小聲唏噓一下，顧北淮看看鐘薇，有點嚴肅：“我們之所以不可能是因為我曾經跟沈臣聞是兄弟，是嗎？可是，薇薇，你應該明白，你跟了我，我自然會照顧你的情緒，無微不至照顧你的情緒的，我可以再也不跟沈臣聞打交道的。”
她跟顧北淮不可能的确有因為顧北淮是沈臣聞的好兄弟這一點，但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愛他，而他對她實在是太好，她承受不起。看着顧北淮，鐘薇狠狠心：“北淮，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怎麽跟你在一起？”
他的手指剛才被玫瑰花刺紮了一下，此時被紮的地方癢癢的，微疼，捏捏手指，顧北淮無奈的笑：“美好的東西總是有刺的，但是大家還都是樂此不疲的想去擁有。”
愛情總是不經意間讓人卑微，看看鐘薇，顧北淮低眉順眼的想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
其實，他想說，他可以等，等她喜歡他。
可是，現在睡覺的點了，不想讓她困擾心塞，所以顧北淮沒說出口。
而且，感情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時。反正現在，沈臣聞跟鐘薇分開了。以後，他會想法設法纏着她，欺騙也好，哄騙也好，他總會讓她跟他在一塊的。
這麽想着，顧北淮笑笑，靠近鐘薇，溫柔的摸摸她的頭：“好了，薇薇，我知道了，睡覺吧。”
= = =
她其實真的挺舍不得離開東城的。
從小到大一直在東城生活，這都生活了二十五年了，這個城市的每條街每段路她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甚至哪條街上哪個路段有什麽可口的美食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這個城市于她不僅太熟悉，而且，這裏還有她的朋友陸希，還有她的學生們。
她在醫院住院的這些天，陸希也幾乎是每天都去看她。陸希雖是大大咧咧的女漢子，但是生活裏，她其實很細膩的，會做很多好吃的小甜品，知道她喜歡甜食，陸希去看她，總是會變着花樣的帶去各種不同的小甜品。
在醫院真的很煩躁，她給陸希抱怨她無法去上課，陸希卻吐槽說她作，說地球離了誰都照常轉的。吐槽的口吻，卻是滿滿的關切，無非是讓她好好養身子。
她住院，她的學生們是特乖巧的來看她。
應該是擔心一起去會吵到她，那些小家夥們是一批一批的來看她。
小家夥們之前在學校裏可都是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在醫院裏，愣是一個個的溫順安靜的不得了。
而且，在學校裏，她遞上辭職申請後，辦公室裏的老師們也是對她依依不舍的，問她幹嘛要離職。
幹嘛要離職，想要告別過去，過新的生活呗。
雖然不舍，但是有舍才有得，不是麽？
在她出院後的第一天，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去了美發店做了頭發，把長長的頭發剪短了一些，剪成了齊肩發。別說，她留齊肩發真的挺好看的，也挺顯年輕的。美容店裏的小哥給她做完頭發的時候是一個勁的誇她漂亮，誇的鐘薇心裏美滋滋的，不過，誇她漂亮的同時，小哥不忘推銷店裏的護發素洗發水什麽的。
被小哥誇的飄飄然，她還真就買了。不過，買了也并不後悔，人嘛，開心就好。
在她出院後的第三天，學校裏批下了她的離職申請。所謂喜上加喜，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外婆的房子也找到了買主。是一對着急想要房子結婚的年輕夫妻，說是可以一次性付完全款。
終于，她終于要離開了。
雖然學校審批下來了她的離職申請，可是離職之前怎麽也得先做好工作交接。
前些天，學校裏來了個新老師，這些天，她一直在跟那個新老師接洽工作，偶爾放學的時候回家的會晚一些。
今天放了學下了班，她給那個老師繼續溝通接洽工作時，突然接到了奶奶的電話，奶奶說，明天中午的飛機飛回溫哥華，今晚想跟她見一面，一起吃頓飯。
= = =
是沈臣聞來接的她。
不過是兩個星期沒見面而已，她卻覺得好像是跟沈臣聞好久不見了。
她終究是作，是矯情，是放不下。
看到沈臣聞的時候，她只覺得鼻子酸的厲害。眨眨眼睛，眼淚差點掉下來。好在外面燈光昏暗，沈臣聞應該沒看到她偷偷的用手揩眼淚。
“最近好嗎？”
沈臣聞問她的時候，她鼻子酸的更厲害了。低着頭，她狠狠的用大拇指的指甲插在食指上，感受着疼痛，轉移着注意力，鐘薇笑笑，擡頭看他：“好，很好。你呢？”
“我也還不錯。”不知道怎麽的，在鐘薇面前，沈臣聞竟感受到了些許的拘謹跟不自然，笑笑，又問，“身體恢複了嗎？”
“我根本沒什麽事的。”
“那就好。那上車，走吧。”
沈臣聞之前的車子是捷豹來着，今個開的是卡宴。看着嶄新的卡宴，鐘薇随口問一句：“換車了啊。”
沈臣聞淡淡點頭：“嗯。”
他的那輛捷豹上次撞壞了車頭，拉去維修去了。小衆車型維修起來麻煩，他也就幹脆換了輛新車了。
上了車，倆人一路的沉默。
= = =
吃飯的地點是在一家魯菜館。
奶奶他們就要回溫哥華了，在家鄉的最後一頓飯，自然得是家鄉的味道才對。
這家魯菜館在東城相當有名氣。菜館是雕欄玉砌奢華大氣的新中式裝修風格，環境是一等一的棒。裏面的菜更是筋道好吃。
入座，萬素玲熱情招呼：“薇薇啊，想吃什麽就點什麽。”
鐘薇點頭：“好。”
這頓飯吃的其實真的算的上是舒心的。餐桌上，奶奶跟媽媽和爸爸都沒有提及她跟沈臣聞的事情，只是彼此說說笑笑，說生活中的小趣事，說在溫哥華好玩的事情。還說，如果她在國內呆煩了，可以去溫哥華找他們玩，散散心。
鐘薇點頭，說好。
“薇薇啊，不管怎麽樣，奶奶看着你長大的，咱們始終是一家人。”
“嗯，我知道的，謝謝奶奶。”
吃過飯，鐘薇本想不麻煩沈臣聞，本想打車回家的，可是奶奶非得讓沈臣聞送她，說是不送她回家會擔心的。而且，沈臣聞也說要送她回家，她只得點頭說好。
這家魯菜館的生意非常的好，可以說是火爆。生意太好，但是停車位有點少了，所以停車位一直挺緊張的。
剛才沈臣聞接她過來的時候，這邊已經沒有停車位了，沈臣聞只得把車開到了別的地方。此時，從魯菜館出來，鐘薇跟沈臣聞并排走着，踱步朝沈臣聞停車的地方走去。
夜色不錯，倆人吹着小風，并排走着。
街邊的路燈燈光打在身上，泛着柔和的光。
遠遠看去，男才女貌走着，倒真是般配。畫面也真的挺唯美。
倆人走着，突然迎面走來一老太太，一要錢的老太太，穿着單薄，哆哆嗦嗦的訴說着自己的孫兒有病什麽的，求好心人給點錢看病什麽的。鐘薇微愣，想着她是不是騙子，要不要給她點錢時，卻見沈臣聞已經拿出錢包，遞上了兩百塊。
土豪就是土豪，随随便便就能給兩百塊。
沈臣聞遞上錢，老太太眼裏好像泛着淚光，不停的說謝謝謝謝，說沈臣聞是個好人，會有好報的。
好人？聽着老太太的話，沈臣聞看看鐘薇，輕吐口氣。
“什麽是好人？對陌生人很好，對身邊的人卻一直有虧欠？一直不愠不火？”在心裏喃喃自語着，卻見鐘薇已經漸走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