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郁郁寡歡（7）
他們吃過飯時已經是十點多了，把鐘薇送到教師公寓時，已是十一點。
她們教師公寓的房子都是老房子，小區破舊，很多硬件設施什麽的都在逐步的衰老着。
小區的那些路燈，時不時的就會壞幾個，物業又消極怠工，導致現在小區的街道上一片黑漆漆，只能看到零星的幾個路燈在閃爍。
到了小區門口，看看小區街道上有些黑，在鐘薇下車後，沈臣聞突然也跟着下了車。
鐘薇愣了愣，回頭看他：“謝謝你送我回家了，再見。”
“不客氣。”有些不自然笑笑，沈臣聞說，“我送你到樓下吧。”
“不用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謝謝。”對着沈臣聞笑笑，鐘薇攏攏被風吹得淩亂的頭發，朝他揮揮手，“你快點回去吧，開車注意安全。”
沈臣聞在原地站着沒動，堅持：“我還是送你到樓下吧，我看你們小區的燈光有些暗淡。”
沈臣聞這麽說，鐘薇愣了一下。他這是擔心她夜盲症看不清路嗎？不過，轉瞬，鐘薇苦澀笑笑，怎麽總是愛自作多情呢？沈臣聞修養好，換做其他女人，他也會照顧的周周到到的吧。對着沈臣聞繼續笑，鐘薇說：“燈光暗淡沒什麽的，我夜盲症好了。真的謝謝你上次幫我預約的那個醫生，我沒想到好的會這麽快。”
“好了就好。”聽鐘薇說夜盲症好了，沈臣聞點點頭，放下心來，“那我就先走了。”
“嗯。”鐘薇朝他繼續揮手，“再見。”
在原地站着，目送着沈臣聞開車遠去，鐘薇才轉身開始往小區裏走。
夜太黑，太傷感。走幾步，控制不住的，鐘薇的眼淚嘩嘩的掉，伸手去抹，卻越抹越多。
她要離開東城，要離開沈臣聞了。她跟沈臣聞明明就不是一個圈子裏的人，在東城，倆人一旦分開碰面的幾率都小的可以，她這一去T市，跟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
雖然，再也見不到他再也不要聽到關于他的一切，她要好好過日子，開始新生活，是她離開東城的主因，但是，此時想着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真的好難受，揪心的難受。
掉了一路的眼淚，等她揉着紅紅腫腫的眼睛上樓，到了三樓，聲控燈亮起時，鐘薇看到顧北淮正站在她家門口，啃着漢堡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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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來了？”害怕顧北淮看到她剛才哭過，鐘薇低頭從包裏翻着鑰匙開着門，若無其事的樣子，“這都快十一點半了，還不快回家睡覺。”
說話間，鐘薇麻利的開了門，開門，鐘薇把外套脫了挂衣架上，低頭去廚房燒水給顧北淮喝。
顧北淮其實很心細的，剛才在樓道間看到鐘薇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鐘薇哭過，因為她雖低着頭，聲音卻是發顫着的。不過，他更心知肚明，能讓鐘薇哭的，除了沈臣聞不會有別人。
但是，他現在也想清楚了，追人得有技巧，得溫水煮青蛙慢慢來，逼得太緊了，會适得其反的。
所以，對于鐘薇哭過，顧北淮提都沒提，而且跟着鐘薇進門後，懶散的往沙發上一坐，繼續吃着漢堡：“薇薇啊，我今晚來你家呢，也沒別的事，就是想念你的手藝，想要蹭飯吃來着。誰知道左等右等等不到你，我幹脆下樓去了附近的肯德基買了個漢堡回來。”從沙發上起身叼着漢堡到廚房，顧北淮嘆氣，“薇薇啊，看我可憐不，晚餐就吃了個漢堡。”
知道眼圈還在紅着，鐘薇不敢擡頭看他，只是說：“等不到我為什麽不回家呢？”
顧北淮更有理了：“這都怪我那該死的強迫症呗。其實九點等不到你我就想走了，可是我強迫症犯了，非得要我留下來看看你到底啥時候能回來。”聳聳肩，顧北淮語氣輕松，“然後....就一直等了呗。”看鐘薇一直低着頭，知道他現在在她家裏讓她各種不自在了，顧北淮笑，打個哈欠，“現在等到你了，終于不用忍受強迫症了，那我可以回家了。”
“嗯，慢走，開車注意安全。”
“好。”
夜深了，外面有點冷冷的，出了門，顧北淮走幾步，來到車前。
上了車，顧北淮并沒有發動車子離開，而是點燃一支煙吸起來。
忍忍吧，等鐘薇離開東城，徹底離開沈臣聞，他總有辦法讓她屬于他。
想着鐘薇剛才哭過，顧北淮莫名的煩躁，憤憤的罵了沈臣聞一句，罵完，在心底暗暗發誓，哪天鐘薇跟了他，他是絕對不會委屈她，不會讓她掉眼淚的。
= = =
沈臣聞送完鐘薇，開車回家後，奶奶，爸爸和媽媽也已經到家了。脫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沈臣聞換好鞋跟他們打個招呼就往樓上走去。不過，沒走幾步，卻聽奶奶叫住了他：“臣聞啊，薇薇是個不錯的姑娘，這次你錯過了她，以後可不一定能找到比她對你更死心塌地的了。你呢，好好考慮考慮，看看還要不要去挽回一下。”頓了頓，萬素玲嘆口氣，“你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在感情問題上我們也管不了你。只是，我跟你爸媽明天就回溫哥華了，以後不在你身邊了，而薇薇也不在你身邊，倒真有點牽挂你。”
沈臣聞看看萬素玲，再看看他爸媽，笑笑：“奶奶，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頓了頓，沈臣聞繼續笑，“我有點累了，先去睡了。”
樓上走廊裏的燈并沒有全開，星星點點開了幾個，燈光有些昏暗。上了樓，走進卧室，躺在鐘薇曾經睡過的大床上，看着牆上還挂着的婚紗照，沈臣聞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是被什麽東西掏空了一樣，空落的讓他發慌。
= = =
又一個星期過去了。
明天，她跟外婆就會離開這裏去T市了，還真挺快的。
這一個星期裏，她學校裏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新老師表示對工作流程進度什麽的都把握了。外婆那邊，那對小夫妻已經付完房子的全款了，合同也簽好了。T市那邊，曾經租賃給別人的老房子也收回了，前些天外婆通知那邊的親朋好友什麽的說了要回去的事情後，那邊今早來電話說，老房子他們已經收拾幹淨了，只等迎接她倆回去了。
明天就要去T市了，今天，鐘薇就忙一件事了，收拾東西。
收拾了将近一天了，晚上她收拾雜七雜八的書本時，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一本日記本好像落在沈臣聞家裏了。雖然現在有電腦了，記錄心情大家都會用微博博客什麽的，但是她卻還保留着寫日記的習慣。
想着自己的日記，看看現在已經是八點半了，沈臣聞應該下班在家了，想了想，鐘薇撥了沈臣聞的電話，問他是不是在家。
“我在家，你可以随時過來。”
其實，鐘薇打電話的時候，他并不在家。
他在樓下不遠處的一小清吧聽着鄉村音樂跟韓江喝酒聊天呢。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韓江最近也栽女人手裏了。那女人是東城相當有名的服裝設計師，經常飛四大時裝周的潮流人士。沈臣聞見過幾次，那女人長得說不上漂亮，但是因為會打扮，看起來特夠味。而且說一不二，性感，灑脫，女王範。不過，也好像只有這種夠味道的女人才能降住韓江。
“四哥，怎麽辦？我很喜歡她啊，可是她竟然拒絕我了，還說她有法國男友了。”
韓江算是失戀吧。他心情也不好，索性就跟韓江多喝了幾杯。
接到鐘薇的電話出了清吧時，沈臣聞只覺得腦袋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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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薇打車到了沈臣聞家裏的時候，按了門鈴，沈臣聞給她開了門後，門剛開了，她就聞到酒味撲鼻而來。
真不知道沈臣聞喝了多少，他的臉泛着紅韻。此時他穿着白色的襯衫，襯衫紐扣解開了最上面的兩顆，結實的胸膛若隐若現，看起來倒真是性感，性感的男人味。
“你來了，進來吧。”
奶奶跟媽媽和爸爸一個星期前都走了。此時家裏就她跟沈臣聞了，看着沈臣聞，鐘薇拘謹的笑笑，指指樓上：“我忘了個東西在卧室裏，我現在去拿，方便嗎？”
沈臣聞點頭：“方便。”
她有時候會犯迷糊，筆記本放哪裏了，她記不清了，找來找去的，抽屜都翻遍了，也沒看到筆記本。繼續找尋時，卻見沈臣聞敲門進來，給她送水來了。
“喝點水吧。”
“謝謝。”從沈臣聞手裏接水杯時，鐘薇沒接好，水直接就灑了，灑了她一身。
“抱歉啊。”沈臣聞皺皺眉，說話間，已經找到抽紙開始幫她擦衣服。
屋子裏的燈帶散發着柔和的光，沈臣聞雖然喝多了，但是身上的酒味并不讓她反感。
他靠近她俯身幫她認真擦着衣服，鐘薇心怦怦跳的特厲害。
其實，剛才真不怪沈臣聞，是她沒接好水杯。沈臣聞遞給她水時，真的是穩穩妥妥的。看看沈臣聞，鐘薇說：“是我沒接好，我自己擦就好。”說着，下意識的去碰沈臣聞的手，企圖從他手裏接過紙巾。不過，手剛碰到沈臣聞微涼的手，鐘薇突然身子猛然一僵，下意識的抽回手，卻對上沈臣聞看她的目光，他的目光很炙熱，炙熱的讓她心裏一慌。
她沒想到，下一刻，沈臣聞會湊過來吻她。
很溫柔的吻，在她嘴巴上輕啄撚轉，吻得她心尖微顫，全身控制不住的哆嗦。沈臣聞的嘴巴裏有酒味，是酒香味。
“頭發剪短了，倒是挺好看的。”沈臣聞的吻越來越火熱，手更是不老實的探入她的衣服裏，解着她的內衣扣子。解完扣子，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扯扯她額頭的碎發，在她額頭上印個吻，而後一路往下，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吻得輕柔而認真。
被他吻的意亂情迷，鐘薇就要淪陷，可是最後一絲理智還是讓她推搡着他，喘着粗氣說：“沈臣聞，你喝醉了，不要這樣。”
她被沈臣聞吻得全身軟軟的，根本沒啥力氣，推搡倒是成了欲拒還迎的誘惑。而且，沈臣聞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繼續吻她。
她對他，終究是沒抵抗力。
= = =
鐘薇一覺醒來時，外面天已蒙蒙亮，外面好像是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拍打着地面，倒真有節奏。
室外是雨中的靜谧，室內則是春光旖旎後的奢靡。
卧室的地上亂糟糟的，她的衣服，還有沈臣聞的衣服扔的到處都是。
沈臣聞是抱着她睡的，手攬着她的腰，攬的緊緊的。他還在熟睡，而且是睡意正酣。害怕吵醒他，鐘薇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拿過桌上的手機，看看時間，淩晨五點了。
輕輕呼口氣，鐘薇腦子一團亂。
不過，亂中，她第一反應是：如果沈臣聞醒來，看到她在他床上，跟他做了。會是什麽反應？會不會覺得她是趁他醉酒故意爬上他的床？會不會覺得她各種不要臉？
這樣想着，鐘薇深吸一口氣，輕輕掰開沈臣聞攬住她腰肢的手，小心翼翼的起身，下床。
昨晚畢竟是她第一次經歷那種事，而且沈臣聞竟然要了她兩次，此時，□竟有點疼。忍着疼痛，鐘薇下床從地上找到自己的衣服穿好，再把沈臣聞的衣服拾起來疊整齊，出了門。
小雨還在淅瀝，剛出門，鐘薇就只覺一股冷風往身上鑽。
走幾步，不知道是雨水還是什麽，一直沖刷着眼角。
自我安慰着，她明明就是結過婚的女人了，以後找對象也必定是以二婚的身份來找。如果是處女，別人只會覺得可笑，而且也不會相信。現在這樣，倒也是名副其實了。
淩晨五點半，路上人很少，路上行駛的車子車速一般都會有點快。
鐘薇走過某個街角時，迎面突然竄出來一輛車，一輛車速很快的越野車。
五點多的室外，靜谧的要命。伴随着淅淅瀝瀝的下雨聲，一陣緊急剎車聲劃破天空...
= = =
“查到鐘小姐的消息了嗎？”
“沒有。”
這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已經一個多月了，一直在淅淅瀝瀝的下雨，沒完沒了。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沈臣聞點燃一支煙吸着，心緒意亂。
一個月前，他醉酒跟鐘薇發生了關系，醒來後，鐘薇已經不在床上，他去找她，卻怎麽也找不到。找外婆，也找不到。
韓江說，她既然有心躲着，當然找不到了。
而且，半個月前，他突然接到一條短信，鐘薇的短信，鐘薇說：“我現在很好，好聚好散，請不要找我，不要打擾我的生活，謝謝。”
接到短信，他回撥過去時，電話已關機。
外面的雨越下越緊了，坐回到辦公椅上，沈臣聞突然移動鼠标，打開了電腦上的音樂。不一會兒，Keren Ann的L'onde Amere緩緩的流出。
淡淡的，有點憂傷的曲調。
聽着這首法語歌，突然想起鐘薇曾經讓他給她翻譯過法語。依稀記得那天的她，生着病，還沒好利索，臉色有點蒼白，倒有一種病态的美感。頭發披散着，穿着棉質的裙子，白裙，素淨的簡單。他翻譯，她靜靜的在一旁，恬靜又美好的。
時間真的是殘忍的，曾經的觸手可及，現在卻怎麽找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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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倫敦。
The Wellington Hospital（惠靈頓醫院）。
一個月前，鐘薇出了車禍，車禍嚴重。醫生說，她骨折嚴重，有癱瘓的可能。想着惠靈頓在骨科和康複方面頗有造詣，而且就醫環境頗為私密，顧北淮想了想，也就把她帶來了英國。順帶着，他把鐘薇的外婆也接來了英國。
鐘薇現在正在睡覺，看着她一臉的蒼白，顧北淮愣愣的發着呆。
鐘薇車禍後，醒來的時候，他真的好想她能失憶就好了，失憶了，記不得沈臣聞了，那以後一輩子就是他的了。
但是，哪有那麽狗血，鐘薇除了骨折厲害，全身動彈不得，記憶是鮮活的。
鮮活的記憶也好，能記住他一直對她的好。
鐘薇全身骨折，不知道做多久的康複訓練才能恢複正常。不管怎樣，他都會一直一直的陪着她，陪着她。
他陪着她，等她好了，也會是屬于他的吧。
呵，道德綁架就道德綁架吧。誰讓他那麽的喜歡她。
他也知道沈臣聞在找鐘薇，所以前些日子，他用鐘薇的手機給沈臣聞發了短信，讓他不要找她了，不要打擾她的生活。
很自私是吧，但是自私卻也是人的本性啊。
發了會呆，再看看鐘薇，顧北淮輕輕摸摸她的頭發：“快點好起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三年後.....
我有點心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