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他是佥都禦史又得聖上看重,去調糧時恩威并行,那些官不管願不願意,最後都是把糧放了出來。

秦小郎中就沒那麽順心了,他接着借貸的要事卻整日無所事事,何其坦拿不出赈銀,只讓他去找張興國,張興國打着哈哈,好話說盡就是不拿錢。秦雍一時拿他們也沒有辦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最近急的嘴角都燎起一個泡。

赈糧的事大多妥了,顧念終于得個閑空,歪在床上小眯了一會兒。

忽有涼風習習,睜睜眼似有人在床前打扇,一襲蘇繡月華錦衫,眉眼柔柔,看着迷瞪的顧念莞爾。

手顫顫伸過去,倏地停住,人沒有消失,顧念放下心來,慢慢攥住把扇的手,暖暖的,“娘親……”

欣喜揚起頭,婦人婉麗的臉上忽沾滿了血污,一把推開顧念,兀自瑟縮着,“我沒有兒子,沒有,我兒子早就丢了……”

盯着呆愣的顧念,婦人歇斯底裏:“我沒兒子,你快走開,走開啊!”

“娘!”

顧念一下坐起來,向床邊望去,夢魇啊。嘴角鹹濕,手慢慢覆上臉面,早已一片冷淚。

清竹興沖沖拿着一沓信進來時,顧念還在睡着,面色平靜,呼吸從容,只是頭靠在了外沿上,看着就不舒服,清竹輕輕上前想把顧念往裏正正。

“有何事?”清竹僵住,聲音清晰,不似剛睡醒。

“家裏來了好幾封信呢。”顧念起身,打開一封,眼中漸回了溫度,周身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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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外面細細的蟬鳴,青枝将窗子慢慢掩去,天熱了,公子不願多睡日夜紮進書裏,今兒好容易睡着了,不能讓這擾了公子。

“幾時了?”

青枝放低聲,“公子放心睡吧,才未時。”

沈聿起身,不能再睡了,文社裏輪到夏子善做東,就定在今日下午。夏子善纏了多時,他也不好再推辭,只是該拿什麽禮去呢。

走到書房,搜尋一番,實找不出什麽來,咬住鮮紅的唇珠,狠心跺跺腳,打開古畫的箱子開始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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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氣氛凝重。看完宋之問來的信,三人眉頭越發解不開了。

勇王去了玉門關只是站在城樓上喊了一番,匈奴便跑了,朝廷也傳來消息,勇王勢頭大漲。

宋之問給他寄信不願走官道,想寄私信卻連個店面也找不到,詢問周邊的居民,是匈奴常來騷擾,燒殺搶掠,久而久之便無人敢做長久生意了。

宋之問不解,城門緊閉,豈是他們匈奴說進就進得來的?居民搖頭,大罵守關的将軍懦弱無能,卻也無別的話了。

七皇子重重拍向桌子,眼裏通紅,這是他們的城關啊,竟是那些人想進便進的!今日進了玉門關,明日呢?是不是就破了天佑城的城門呢!

顧念向來透亮:“既是他們常來騷擾,生性又兇悍,為何勇王一到還未開打,他們便潰散逃走呢?”

秦雍猛擡起頭,眼中不可置信。

“再有,為何之前匈奴人擾民,玉門關只作沒有,毫不上心,怎的偏偏這次就上報了呢?!”

七皇子垂下頭,他不敢想,也不願去想了……

“殿下,只要聖上在一天,他們便不敢!”秦雍脫口而出,要先摸清他們的勢力,找到證據,只要聖上在就可一旨洗清守關的勢力。

顧念點頭,看向七皇子,怎麽給宋之問回信。

一信燃盡,白紙黑字又一信落成。

顧念接過信,不急着走,還有個大事,端午汛前,七皇子要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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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抱好古畫端坐在馬車裏,這畫他倒不是多喜歡,只不過是展元子的真跡,想起夏子善那口大白牙,他有些肉疼。

看着傍山依水的藥園,沈聿心裏微訝,夏子善是書香世家,卻不想他志在于此。

今日來了許多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沈聿來的不早不晚,夏子善正被韓琛纏的無奈,見着他眼裏頓時亮了,招呼他過去。

韓琛看着飄然而來的沈聿,記着這就是上次與夏子善一起來的公子,站在一旁也不走就細細打量起來。

沈聿把畫遞上,夏子善嘴角翹起,古畫,上清用心了,徐徐展開,笑容漸漸僵住,大禹治水圖?

沈聿淡然,夏子善噎了一會兒,“上清這是以為我該去治水?”

“治水可去不得,去不得。”一個略胖的身體擠進來,“明一,我跟你說啊,我昨日望了天象,這幾月裏水勢都不好,不如我給你尋個好去處?”

沈聿緊張起來,略略瞧向韓琛,“在下也略讀過周易,觀看天象,近日都是風調雨順。”

小胖子輕蔑一笑:“你的功力才多深,小爺我算的可從未出過錯。”

沈聿看着夏子善使來的眼神,對着韓琛禮貌一笑,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韓琛忍不住了,這兩人如此敷衍他,明明是拿他當個胡言亂語的神棍,明一旁那個唇紅齒白的上清真是礙眼的很,心裏不快臉上不顯,輕飄飄丢下一句:“兩位都小心着吧,我觀天象似是見着了劉元達的神跡,有大水的地方還是少去為好。”

沈聿大駭,手腳冰涼,滿腦子全是劉元達……

“上清?上清?”

沈聿臉上冷汗連連,夏子善吓了一跳,青枝連忙端來茶,沈聿漱漱口,恢複過來。

夏子善笑沈聿傻了,怎麽被種胡話驚着了,青枝把茶接過,“公子這幾日感了風寒還未好透,怕是剛才又涼了汗。”

夏子善見他臉色蒼白,臉上冷汗還在出,心裏着實過意不去,親自抓了藥送到青枝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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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雍見他們事情都完了,說起赈銀的事來。顧念不語,除了幹着急,他也不知該怎麽辦。

瞥見顯眼的大泡,七皇子低下頭,順長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波瀾,“上書禀明實情。”

顧念回轉過來,他們在明,他們沒點動作那些人自是不露蹤跡,只得出招逼出點動靜。

“把這事往大了鬧去。”聲音冷冽,上位者威嚴畢顯。

秦雍明白他的意思,“臣去寫信。”

前幾日累的要命倒下就睡,今日清閑了些倒是睡不着了,腦中全是午時的夢魇,搖搖頭,回想小聿來的信,溪竹會,想來他也不至于無聊了,

翻了個身,又想到小時候這時節小聿都要來纏着自己睡覺,小孩軟軟糯糯的,抱着甚是滿足。後來大了,小孩長得越發出衆,只可惜不能随時捏捏抱抱了……

現在好了,整個人都是自己的,腦中閃出那紅潤的唇珠,頹紅的臉頰,迷離水光的桃花眼,顧念感覺一股熱氣竄了上來,咬住牙,心裏憋悶,自問他不是個禁欲的人,只是這清修的日子要到何時啊……

沈聿回到家抱着古琴就往鐘明家裏趕,鐘明一驚,安置好琴,聽沈聿跟他叨叨。

“放心吧,這些事我曉得了。”

“那就拜托鐘伯父了。”

回到府裏,沈聿把幾本古籍與孤本都仔細裝起來,青枝幫着收拾:“公子,收拾這些作什麽?”

沈聿手上不停,“你可知劉元達是什麽?”

青枝撓頭,劉元達,倒是很熟悉,突然想起,驚叫一聲:“是瘟神!”

沈聿點頭,“去收拾衣物,備好馬車。”

青枝眼睛瞪大,沈聿點點頭,

“去濱州。”

今宵剩把銀釭照

“惟帝神農,華夏之宗。肇啓文明,以祛愚蒙。創制耒耜,五谷乃豐……尚飨!”

莊重的宮樂和着禮官雄渾的祝詞聲奏起,七皇子着金黃朝服拾級而上,秦雍與何其坦各執祭品随侍左右。

焚香完畢,該是拜神。

“一叩!”一願神降福祉,佑我河山。

“二叩!”二願風調雨順,子民安樂。

“三叩!”三願海晏河清,終成霸業!

大典禮畢,顧念望着迎風飒飒的黃旗心中激蕩,此後,定要在天壇随駕祭天。

“張興國快到京城了。”顧念點點頭,赈銀的事已上報,龍顏震怒,不走刑部直接派了錦衣衛徹查,背後人周旋不得,索性做個大義滅親,将濱州知府推了出去,單單就張興國私宅裏便抄出近千兩黃金,他确實也抵不得,前幾日便被羁押進京。

可惜皇上沒有交給都察院,不然他也能探聽些許消息,幽幽的盯向秦雍:“這般身份不進錦衣衛,要你何用?”

秦雍嘴角抽抽,“那可是國戚近臣的地兒,若論起這般身份,我可連誠安伯世子也比不得,再說了,你不是拐了個正兒八經的,真的不能再真了的國戚嗎?”

顧念挑眉,頗為認同的點點頭,那也是憑本事拐來了的,瞥見秦雍一臉的不恥與心痛,立刻笑眯眯起來,

“秦大人如此羨慕啊,你可是能拐個更真,更正經兒的來啊~”

秦雍只恨自己話怎麽那麽多,牙咬的咯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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