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師傅那去,鐘明自是清靜不了的。
吃過飯後,沈聿打開拜貼:明日城南竹園,溪竹友人靜候上清居士。
莫談莫嘆莫論理
初夏的早晨最是舒服,不似春風那般輕柔,倒有些清洌,沈聿在竹園外望着幽綠的一片,不覺深深吸了口氣,清涼沁脾,心自靜和。
“上清,你倒是來得早。”
沈聿回頭,是夏子善,又是笑出了一口大白牙快步走來,“夏日早間還涼爽些。”
夏子善看着沈聿清冷的眼眸,要搭上肩膀的手讪讪放下,“想不到上清這樣的人也害熱。”
沈聿笑了,顧念也是這麽說。與沈聿不同,顧念到了夏日身上涼涼的,這時沈聿最喜纏着顧念睡覺,撒嬌耍賴成功留下後,便緊緊巴着顧念撲騰一夜。
夏子善有些呆了,這,這上清也太好看了些,原就好看,這般眉眼溫和更是出衆。
人都陸陸續續來了,夏子善回過神來,與沈聿走在側道,一一介紹文社裏的人……
顧念睡了個懶覺,悠悠醒來已是辰時,與往日不同,今日裏滿室馨香,顧念一瞬恍神,看着候在床邊的婢女,眉頭微聚,奇怪道:“清竹呢?”
婢女看着中衣松松垮垮的顧念臉上飛起紅雲,張興國既是遣她來了,那她就要抱住這個大腿,輕輕歪頭嬌俏着:“奴婢來時便沒見着清竹管家。”
顧念看着搖曳多姿,眼波如絲的婢女,趕忙開口:“去端水來吧。”
揉揉腦袋,大清早的就不清靜,不用想也知道什麽人送來的,正無奈時清竹跑了進來。
碰着正要去端水的婢女,清竹一陣膈應,把人攆去廚房燒火,翻了個白眼,長成這樣子也好意思進老爺內室,頭發還沒我家正主根睫毛黑……
顧念終得個清淨,坐在案前,呼口氣,提筆給小聿寫信,嘴角忍不住的上揚,最後寫下心有靈犀收筆,待墨跡幹透,叫來清竹去傳音閣寄信。
沈聿跟着夏子善與衆位名士見禮,山水名家蘇文顯,大儒周維澄等等,挨着數下來整個溪竹會也不過十幾個人。剛才那麽些人,原都是門生或是名門子弟來聽學的。
衆位名士都看過沈聿的那幅畫,對這個初露頭角的年輕人很是認可,蘇文顯更是毫不掩飾贊賞,“此後執牛耳者上清也。”
沈聿不知為何就一畫一詩就得他們如此欣賞,心裏有點發虛,連帶着面皮微紅,“後生诠才末學,在書屋賣弄文情,實不敢當蘇公謬贊。”
這一衆人從詩畫中便知他非得閑之輩;又聽得他救琴護師之事,都道他不吐不茹,潔清自矢,端的一派名士風流;今日見了他本人,霞姿月韻,謙遜風雅,更是由心的贊嘆。
衆人寒暄過後,一起向竹林走去,夏子善湊到沈聿旁邊,輕聲解釋,這是要去竹林吟詩作對,很是有趣,沈聿不解,這些事都看個心境,夏子善也不是個俗人,這有什麽有趣的,看向夏子善,話痨倒賣起了關子,只說上清見了便知。
漸漸深入,一條小溪蜿蜒橫出,幾個小童将蒲團沿溪擺好,沈聿在最後一個蒲團前站定,待衆人坐好後,随着他們盤膝而坐,循着人可跨過的瘦溪遠望,聽着飒飒的竹葉聲,倒也真是別致有趣。
最上首的周維澄拿過一個木杯,小童為他斟滿酒,周維澄朗聲道:“今日上清居士初到,我先敬一杯。”沈聿趕忙站起,想尋個酒杯,青枝卻是變不出來。
其他人微笑,讓沈聿只管坐着,每有新人來,他們都要敬一杯的,新人只受着便是了。沈聿看着不小的木杯,思慮着等下個來時就帶着顧念來,讓顧念喝了這杯……
衆人喝罷,說要作對子,周維澄笑道“我開始說時便放木杯,讓其順流而下,待我說完這木杯停到誰那,誰便要對上,對不上的就罰三杯,可好?”
衆人笑着求王老出個易懂些的,有幾個有些不服沈聿的人暗暗瞥過來,沈聿只作不知,等着周維澄出題。
木杯已慢慢漂下,周維澄稍一思慮:“屋北鹿獨宿。”居三的一位對上:“溪西雞齊啼。”
衆人點頭,漂至夏子善對了一個好句:靜泉山上山泉靜 清水塘裏塘水清 後立的小童都一一記載下來。
夏子善思索一下,出了上句:“鳳落梧桐梧落鳳,”沈聿輕輕擋住木杯,他已是最後了,衆人屏氣凝神,“珠聯璧合璧連珠。”
衆人皆拍手稱妙,自覺文思噴湧,興致高漲,三五成群開始吟詩和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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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寄完信後直接往修堤的地方趕去,今日要視察堤修的如何,二來還要去看看勞工是否招夠了,這個時間,七皇子與秦雍一衆人應是到了。
到了修堤的地方,顧念感到一絲欣慰,因是七皇子親監的工程,勞工們都有了簡易的住處,每日也有公糧去領,與臨時修堤的官兵也差不多的待遇,只是旨意未下,沒讓他們開工,也沒工錢可領。
向堤上走去,望着奔騰而去的黃河,顧念不禁蹙眉,只這般加高堤壩不能治本,也沒有個好法子能疏通淤泥,端午汛就快來了啊……
因着還有一段工程要去看,七皇子他們就留在堤上用飯,何其坦稱衙門還有事便脫身走了,留下的濱州府工部的官員繼續跟着。
視察完入海口一段,顧念他們心裏也有了點底氣,這般堅固應付端午汛應是夠了,就怕出現上次那樣的事,他們需盡快揪出這件事的主謀。
回去的路上秦雍跟着顧念的馬車走,有的沒的侃了一會兒,忽湊近顧念低聲道:“宮裏出事了。”顧念知道定是王瑾素傳信來了,正色聽他繼續講。
“賢妃這胎沒保住,事事都指向德逸宮那位,順熙門還截了一包東西。”
顧念一笑:“這回可能放下心了。”秦雍點頭,自家妹子不用擔心了,縱是顧着勇王不懲罰昭德妃,那也不可能再如她的願,畢竟王家的情緒也得兼顧,看皇上這次提拔那順熙門儀衛正進了錦衣衛就知其意思了。
到了府邸已近黃昏,将七皇子送至住處,秦雍跟顧念各自回房,收拾收拾差不多就該去赴宴了。
七皇子看着漸行漸遠的兩人,淡淡道:“你跟他說了什麽。”
小福子抿着嘴,撲通跪下就是不開口。七皇子也不看他:“我不喜,也不會要自作主張的身邊人。”
“主子,小福子知您的心意,可這是不能的事啊。您現在還不經事,慢慢淡了就是了,若真是這般放任下去,小福子真不敢想最後……主子,帝王無情才成霸業啊。”
陽光還有些刺眼,落到樹下一片斑駁,小七眼神有點發直,一步一晃進了內室,小福子擔心跟了進來,看見那眼角的兩行清淚,低聲嘆了又嘆,終是默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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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他們已是散了,今日很是盡興,與夏子善一路走向園門,後面忽竄出個略胖些的公子哥來,抓住夏子善的手就要給他看手相。
夏子善也不惱,任憑他看去,那公子哥嘴上一直叨叨:“我看仕途最是準了,明一居士就是不信我去考個功名,不然今年的狀元可不一定就是那個什麽顧念了。”
沈聿好笑,這是個什麽人物,這樣的話也敢說。
夏子善只說是,也不說別的,那公子哥覺得無趣徑自去了,那些個門生倒是圍成一堆求他看手相。
沈聿不解,那人難道真的還會算?夏子善也看向那邊:“那是兵部尚書家的公子,韓尚書将他強送來聽學,他最不願學習又無處可去,就在這算起了卦。”
“這麽多人找他,看來他算的很準了。”
夏子善嗤笑:“有合他眼緣的就算定人家有個好前途,哄誘着就去朝堂為他家賣力去,沒點用處的是理也不理。”
沈聿垂目,他這樣也不定沒有他那位尚書爹的意思,這人的胡話有時也得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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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看着臺上的戲無聊至極,這張興國挑了這出戲是個什麽意思,這個愛那個;那個只愛另一個;那個為了另一個還不得不跟這個在一起……
大戲終是完了,顧念專心吃飯,張興國看着無動于衷的顧念與秦雍,不禁佩服兩人的功力,也不再顯露半點,只是勸酒,一時推杯交盞,觥籌交錯。
待散席時已黑了天,衆人都是微醺,秦雍醉的深些,秦言扶着他回府,到了院子裏,有人已候多時:“大人,随奴才去看看主子吧。”
撲朔迷離始得知
顧念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皇上見了七皇子的折子龍心大悅,直接批奏,濱州赈災事宜通通交與七皇子,他們得在端午汛前都安頓妥當。
顧念倒也還好,派了調糧的活去了浙江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