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就挽了個圓髻,用發冠束起來,沒想到卻不對。

看她郁悶的表情,湛如輕笑一聲。走到她身後解開她的發髻。

靜亭只覺得一只手穿過她的發絲,靈巧地将三千亂發挽起來。湛如的動作輕重合适,絲毫沒有扯疼她。片刻,一個發髻挽好,靜亭伸手摸了摸,果然這樣似乎沒那麽別扭了。

她又把發髻解開,自己重新梳了一遍,确認已經記住了之後,才盤回了女子的發式。

湛如轉身向屋裏走去。靜亭拉住他:“我出去的事情,你不要告訴其他人。”湛如回過頭來一笑:“公主就打算這樣回去?那确實也用不着湛如告訴其他人了。”

她一怔,湛如已經把她拉進門。只見他走到櫃子前面翻了一會兒,居然找出一套女裝來!

……呃?

“公主換上這個吧。”

靜亭覺得頗為難以置信,用手摸了摸那件衣服絲滑的料子。确實是女裝,一句“你房裏怎麽會有女裝”已經到了嘴邊,轉了個彎又咽下去。

好吧,有就有,湛如就是真有個情婦什麽的她也管不着。畢竟他又不是真的男寵。

出府後過了三天,鏡眠忍不住又換了男裝,去茶樓了。

她蠻喜歡這個地方。

之後來得越來越頻繁,逐漸養成了每天必來的習慣。她也就不再刻意瞞着誰,即使府上的人知道了,也頂多是心照不宣一下。公主要出門,誰敢說什麽呢。

于是這件事就變成了慣例,靜亭也從翻牆出去,變成了從後門走出去,有馬車接送。每天回來,在湛如那裏換回女裝。

就這樣過了月餘。

這天,她從茶樓回來,馬車如往常一樣行過一條熱鬧的街。她腦子裏還都是那些書生說的話,冷不防車夫一個急剎車,她猛地撞到了對面的靠背上。

這個疼。

揉着額頭,撩開簾子的一角:“怎麽回事?”

“公……公子……”那車夫吓得直哆嗦,靜亭的目光卻越過他,停在了馬車前方伏着的一個人身上。

這個人身形略顯纖細,身上的衣衫已經淩亂,但還是可見繁複華美。只是色彩,微微有些紮眼。

散下的黑發之下露出一截脖頸,白皙如玉。

“公子……這人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沖撞了您,這……”靜亭揮手止住車夫的話,四下看了一看,這裏臨近花街柳巷,到了夜晚熱鬧非凡,空中飄着脂粉香。

她皺了皺眉,這不會是……等她剛一走近那人,一雙細白的手立刻伸出來,抓住了她的下襟:“公子……公子救我!”

靜亭抽了抽自己的衣襟,抽不出來。

那雙手反倒抓得更緊,聲音虛弱不堪:“求公子救我,我跑出來,媽媽……會打死我的!”

媽媽?

果然啊。

經驗告訴我們,有“姥姥”的地方是妖窟,有“媽媽”的地方是……青樓。

11 歌弦

靜亭還沒有過當街被人死拽着不放的經歷。這下大家都不走了,盯着她瞧。她只好尴尬地用折扇掩了面,吩咐車夫把這人帶回去。

沒想到,還沒到公主府,半路上這人就已經人事不省。靜亭被弄得提心吊膽,生怕這人就這麽交代了,到了府上連衣服也沒換,忙叫綠衣去請大夫。

她自己則回了寝殿。不一會兒綠衣回來:“大夫讓那位公子好生養着。”

“……公子?”

“是啊,擦幹了臉上的血才看出來,生得很俊秀呢!但真真是位公子,只是一身的傷,真慘那……”

靜亭對青樓中男子賣身的事情,僅僅是有所耳聞。有的時候,男孩子受的虐待甚至比姑娘更甚,她救的這一個,約莫就是受不了逃出來的。

第二天她去看了一眼,果然是一身駭人的傷。但更讓她吃驚的是他的臉……他居然就是在丞相府除夕宴上跳舞的少年!

他不應該是紅牌麽?怎麽還弄得這麽慘,還是說正因為是紅牌才慘……

那少年見她也是一愣,随即不顧全身的傷翻身下床,跪下給她磕了個頭:“歌弦謝公主救命之恩!”

他身上的傷口都在滲血,他卻咬着牙跪在地上。

靜亭被吓了一跳,忙扶他起來。

問了一下才知道,他果然是風月椽的紅牌。但是前兩天被點去伺候一個大官的時候,得罪了人。所以被老鸨毒打了一頓,關起來不給飯吃。這才一咬牙偷偷跑出來的。

“公主不要趕歌弦走!”大眼睛扇啊扇的,兩行淚立刻順着白皙的小下巴滑下來:“歌弦已經無處可去了,再回到那個地方,還不如去死……公主,您留下歌弦吧!”

這少年看上去比她還要小幾歲。

靜亭心一軟:“……那你就留下吧。”

“謝公主!公主的大恩大德歌弦永生難忘!您……”這邊正說着,房門突然被推開,湛如站在門前:“……公主?”

他的目光在房內轉了一圈,但沒有在歌弦身上停留,而是很快又看着靜亭:“公主,上個月的賬冊出了點問題。您什麽時候去看一眼。”

靜亭點點頭随着他去了。出了門,兩人穿過花園,一前一後走了片刻。湛如突然停下來轉過頭:“方才那個是新來的男寵?”

靜亭簡單講了一下經過:“……也算作男寵吧,反正是要留在府上的。”

她名聲在外,還在乎多添這一筆麽。

現在的她,收一個男寵就是吃一頓飯大的事。于是忙了一下午賬冊,她很快就把歌弦這碼事給忘了。

但是偏偏有人非要她想起來。

過了幾天,符央照常來和她說朝堂上的事。進門的時候臉色卻非常古怪:“公主帶回來一個叫歌弦的公子?”

“嗯,怎麽了?”

符央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半晌才擠出一句話:“公主自己去看看吧。”

歌弦住的地方,和符央的院子只有一牆之隔。

還沒有走近,就聽到裏面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彈的不知是什麽曲子,又幽怨、又輕柔、又蕭索。

就這麽彈了停,停了彈的,中間還夾雜着歌弦的嘆氣聲。過了不知多久,突然有“铿”的一聲傳來,弦斷了。

裏面靜了一會兒,只聽歌弦幽幽一嘆:“原來,你也一樣。”

“我們一樣薄命,因為薄命,所以薄情。可嘆,可嘆。”

靜亭臉白了白,快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第二天,她把符央叫來,給他安排了一個新的住所。

又匆匆過了幾日,京城的天氣,開始逐漸暖和起來。

每年春天,宮內的妃子們都要趕制一批針線活,然後約個日子,大家聚到一起品評學習。這個也稱“春會”,後來逐漸發展,所有名門女眷都要參加。

本來呢,這個事是跟靜亭沒什麽關系的。但是恰好,今年她滿十八了,敬宣就莫名其妙地把她想了起來。派了個小太監來和她說,今年她一定得去,讓宮妃門見識見識她的手藝。

她的手藝?

确實挺長見識的。

距離春會還有半個月,她就是從現在開始學,估計也來不及。等傳話的走了,她面帶愁容地趴在屋裏。正巧,這時候綠衣邁着小碎步進屋來。

眼睛一亮,“綠衣,本宮問你個事。”

“公主請講。”

“你會繡花不?”

綠衣迷惑着,點了點頭。

靜亭拍拍手,從床上坐起來。此事,完美得以解決。

就在這時,外面匆匆忙忙跑進個丫鬟來:“公主快去府門前看看吧!大事不好了!”

靜亭一怔,起身向外面走。果然看見公主府大門緊閉,幾個仆役正苦着臉站在門前。

奇事,難道還有人敢在公主府門前鬧事麽?

“給本宮把門打開。”

門開了,她向外頭看了一眼。又忙吩咐快關上。

還真有。

她這府邸極大,豪氣幹雲地占了半條街。而現在這半條街已經被一眼望不到頭的人群堵上,吵吵嚷嚷,尤其是領頭的幾個,氣勢洶洶,大有要将她家抄了的氣勢。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來。

那幾個仆役下意識地一蹦,沖過去就要闩門。那邊卻是符央詫異的聲音傳過來:“做什麽?本官下朝還不讓回家了!”

沒想到是他,靜亭只好讓開門把他放進來。但是這回外面的人也學聰明了,看見門開了,都跟在符央身後,領頭的一個女人用指甲摳在門邊上,讓家丁關門也不是,開門也不是。

“公主府不講理!”那女人占據有利地勢,開罵,“搶了人還欺負窮人啊!大家一起闖進去!”

眼見着這群人就要闖進來,她身邊為數不多的幾個家丁忙沖上前攔住他們。領頭的那個女人也被擋在外面,但是她和別人不同,披散着的蓬發下面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意,猛地抓過眼前家丁的手,張口就咬了下去!

那家丁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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