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西!我要熱油、鞭子、板凳、磚頭、錐子……啊,針也拿十幾只來,還有鹽!”他掰着指頭想了想:“暫時就這些吧,記着油要剛燒開滾燙的!”

那兩個侍衛吓得臉色煞白,一陣風似的跑出去準備了東西,送來之後又一陣風似的跑走了。生怕聽見裏面的慘叫,躲得遠遠的。

左青則在地上挑揀了一陣,最後拿起了錐子。靜亭看他在錐子的尖頭上吹了口氣,忍不住抖了抖,極力忍住想要奪路而逃的沖動。

她要鎮定,一會兒還得審訊呢。她跑了誰審?

可是,讓左青這麽弄……別把靈芝給弄死了吧?那她審誰去?

剛想提醒他一句,但是左青已經動手了——只見他握着那柄銀光閃閃的錐子,向着靈芝那纖細的脖子……輕輕地紮了一下。

對,沒錯,就是輕輕地紮了一下。

一下之後,又是一下。

然後又是一下。

又是一下。

但是每一下,都是同一個狀語,輕輕地。輕輕輕輕地。

眼見二十多下過去,靈芝的皮膚已經有點發紅了,但是遲遲沒有醒轉的跡象。左青詫異地喃喃自語了幾聲,換了個角度,繼續紮。

他小時候看見過家裏是怎麽懲罰犯錯的下人的,但是提到動手實踐……這還是第一次。

只是效果,似乎有點兒不太理想啊……

……

直到半刻時間都過去了,滾燙的油都起了浮沫,左青還在重複同一個動作。符央和湛如都在一邊忍着笑,靜亭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保護左青自尊心和自我價值認同感的行為到此為止,她打斷他:“左青,換我來吧。”

左青有些失望地将錐子放下:“公主來啊?公主是姑娘家,怎麽下得了狠手呢?”

靜亭直翻白眼,難道你就下去狠手了麽?!

把左青轟到一邊,她看了看地上林林總總的東西。權衡了一下,拿起了鞭子。

确實,她是下不了手的。但是左青的效率實在是不敢恭維,她也不好叫朝廷命宮符大人纡尊降貴。至于湛如……她悄悄瞥了他一眼,他雪色衣衫的下擺低垂着。他……太幹淨了。

像是沒有什麽污濁的東西會沾染到他的身上。靜亭收回目光,握住了手中的鞭子。還是由她,親自來吧。

鞭子這種東西是軟質的,沒有那麽冷硬的觸感,所以相對感覺造成的傷害也沒那麽直接。尚且是靜亭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揚了揚手,她一咬牙,狠狠一鞭子落下。

“啪!”

既然打了,就不要手軟。這一鞭快速地落在靈芝肩頭,一道血印很快透過衣衫浮現出來。靈芝痛哼了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當她看到四周的情況時,眼中立刻透射出警戒的光。但是在發現自己手腳都被鎖住之後就放棄了掙紮,冷冷瞥了一眼靜亭,又向湛如投去了一個憤怒的眼神。

嗯?她這樣子倒像是不怎麽害怕的?

靜亭甩了甩鞭子:“誰叫你來的?”

靈芝這會兒倒是沒有再裝瘋,輕嗤一聲:“□,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靜亭毫不猶豫地揚起手又是一鞭子摔下來,“啪!”

“說出來我放你走。”……假的。

“我呸!你殺了我啊!”

“啪!”

“說不說?”

“啪!”

“啪!”

“啪!”

……

随着靈芝身上的血跡越滲越多,靜亭的手漸漸開始有些顫抖。雖然不暈血,但是這樣親手殘害他人身體的事情,她是做不來的。

咬了咬牙,握緊手上的鞭子。

靈芝虛弱地擡起頭,瞧她一眼。卻依舊是鄙夷的神色,冷冷一笑,低下頭去。

沒有人說話,靜亭望着靈芝,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湛如突然挪了挪位置,白皙的手指掩了嘴角,神色困倦:“公主,湛如大半夜沒睡。有些累了,先回去歇着。反正這裏有符大人盯着。”說完也不等靜亭發話,徑自轉身向外走去了。

靈芝的眼中卻突然閃過一絲懼意,猛地擡頭,卻看見對面的門已經關上。一片雪白的衣角也看不見。

靜亭倒是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招呼符央過來:“你來替我,我也有點累了。”

符央皺了一下眉,沉默片刻,還是接過了鞭子。

可是還沒等他開始又動手,靈芝卻已經沙啞地開口:“是陳大人讓我來的。”

“為什麽?”

“我不知道。”靈芝吸了一口氣,很不情願地開口說道,“他有一些信。每次他一看信,就要調查你的行蹤。我也不知道信上都寫了什麽。”

13 反擊

靜亭回到寝宮的時候,天色已經見亮。

折騰了大半夜,她很累了。不過符央更慘,回去連覺都不能補,就得上朝去。她感慨了一下當官真不是人幹的活兒,疲憊地推開寝宮的門。

沒想到已經有個人等在裏面了。見了她就馬上迎上來:“公主回來了?聽說公主半夜出去處理公務,叫人很是擔心呢。”

說着就上來替她脫外衣。靜亭一怔,伸手制止。這少年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她想起來了。是前些天救回來的歌弦,他不是有傷在身麽?

歌弦殷勤的動作被她阻了一阻,小臉立刻跨下來。垂下的睫毛微微顫抖,相當動人。

靜亭沒有心□心大發:“你怎麽來了?”

“歌弦聽說……公主願意收了歌弦,心中感激。又恨身子不能趕快好起來侍候公主……今夜聽說公主忙碌,擔心之至,才不顧禮數跑過來,公主……”

好家夥,眼淚都快下來了。

靜亭揮了揮手:“收你做男寵是為了救你,不是讓你真的以色待人,明白麽?”

歌弦道:“公主讨厭我了?”

靜亭嘆了口氣:“沒有。往後你住在府裏,想要什麽就買,想學什麽就去學,以後要做什麽,也不會有人限制你。不要一天到頭想着來找我。知道麽?”

歌弦依舊梨花帶雨,睜大眼睛望着她。

将歌弦勸走之後,靜亭安安穩穩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洗洗涮涮,底下就有人來請示她靈芝怎麽辦。

她略沉吟了一下:“送回西苑去,叫大夫給療傷。”

到目前為止,靈芝留着已經沒有用了。但是叫靜亭直接殺了她那也是太過殘忍,至于放她走麽,那就太過大意了。

據靈芝昨夜裏不情願地招的一小部分供來講,她的一切行動,都是陳大人指派的。而這個陳大人,指的就是太常掌故,陳訴。

這個名字靜亭一點都不陌生,兩年前拉符央倒臺的人裏有他,現如今和她唱對臺的人裏也有他。可謂是未曾謀面,但是立場不同,積怨頗深。不是仇人,勝似仇人。

靈芝自稱是外族女子,學習過巫蠱之術。陳訴曾有恩于她,是以這次叫靈芝來幫他,以非正常手段摸一摸公主府的底細。

陳訴最關注的人,就是符央了。這個他曾經扳倒又不屈不撓爬上來的小角色。其次他關注的,是公主府的立場與動向,這個涉及的人比較廣,只能挑明顯的、看上去好欺負的下手。

所以靈芝第一天選擇的對象是符央,第二天,則是貌似很受寵愛的湛如。

只是這位姑娘對巫蠱之術的精通程度,實在叫人不敢恭維。所以接連兩次都無功而返,最後還暴露了自己。這個經驗告訴我們,不是所有的非本土人士都是用毒蠱高手,看問題不可以太主觀。

靈芝好解決,但是陳訴,卻是個麻煩。

眼下最讓她頭疼的,不是陳訴想要做什麽。而是他這樣做的目的——從她所知的信息中來看,陳訴年已不惑,官至太常掌故,京官做了二十幾年。有起有落,總體還是一帆風順。

論過節,靜亭私底下和他也沒有。論仇恨——怎麽說起來也是符央恨陳訴,陳訴卻沒有恨符央的道理。不論是出于什麽,要拿公主府開刀,似乎,也都輪不到陳訴。

不過她直覺,此事絕不會到此為止。

幾日過後,兩張請帖送到了公主府上。

自然是一張靜亭,一張符央。她一聽說是陳府送來的帖子,心裏立刻咯噔一下,拆開來看。

措辭都是臺面話,大意就是陳訴的老爹要做壽,邀請京城的達官顯貴們參加。給符央的那張,內容也是相同的。

靜亭合上請帖。考慮到她和陳訴的交情……就是沒有交情。但是都是在京一個劃區附近住着的,這個壽,拜或不拜,二者皆可。符央的情況也一樣。

但是陳壽這個老爹的生日過的實在很是時候。靈芝的事情剛剛出來——靜亭不信陳訴不知道。這兩張請帖,送得就有些微妙了。

“公主要不要去?”符央将請帖也輕輕放下,這樣問道。靜亭思索片刻:“我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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