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二喬
茯苓奉着那花走在路上。
身後是同樣奉着一件宮裝外裳的宮婢。模樣看起來不大,謹小慎微的樣子,一路只是低着頭看路,不敢擡頭一眼。
雙手中将宮裝奉得極高,過了胸,只差頂在頭上了。
也勿怪她這般小心,畢竟是邀月的衣服。已小心洗過晾幹,如初雪白,鲛绡而制,沾水而不濡。洗也只能用極為特殊的方式,沒有皂角的味道,仿若來自深海。
陽光的照射下,白的有些刺眼。
比起那白,茯苓奉着的錦花便不同了。一半紫紅,一半粉白,如同有人在水彩硯墨分開了兩端,惹眼極了。
複色第一,渲染淋漓。美麗的東西總是短暫的,這花也不例外。不久前才開,花期不長,只移花宮溫侯适宜,大抵能延長月餘。
移花宮什麽樣的花沒有。萬紫千紅,就連墨色的梅花也有,獨獨沒有這二色花。
一花雙色,一路上也吸引了不少眼球。為求穩當,茯苓走得不快,甚至稱的上慢。
差不離一盞茶的功夫,卻也到了。
眼前是邀月的殿門,近在咫尺。
見茯苓突然停了,後面的宮婢倒是吓了一跳,因着年紀小,但也不敢表現出來。見地方到了,手舉的愈發高,頭也愈發低了。
門口有着守門通傳的宮人,見來人是她,又待茯苓說明來意,極快的進去通報了。
沒有等多久,那人便回來了。
并不多言,直接引着她們進去了。整個殿堂精致大氣,也安靜極了,殿中的宮人亦都是面無表情,見有人來也不多看一眼,只是目不斜視,各司其職。
茯苓與那宮婢也不敢多看,只一路随着那引路的宮人走。
Advertisement
直到眼前出現一個宮裝身影。
這次倒不是白色了,是深色。邀月只是在那端正的坐着,就叫人不自覺的安靜下來,動也是不敢多動一下的。
到了地方,引路的宮人卻是遠遠的行禮,然後就退下了。偌大的殿中庭院,便只剩下她們三個。
茯苓走至邀月面前,不自覺的放緩了呼吸,連着身後的宮婢,竟都不敢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響。只餘呼吸的聲音,也好似随時會斷掉消失不見。
茯苓小心捧着,行了個禮。低頭,将那錦花獻至邀月,仍是雙手以奉,只是這回是真的奉過了頭頂。道:“大少宮主見好,二少宮主命婢子來将宮裝奉還。同這花一起。名洛陽錦,是二少宮主送還大少宮主的謝禮。”
身後的人更是把手中托着的宮裝奉得更高,也随茯苓行了禮,簡直連呼吸都恨不能屏住的樣子。
邀月的神情并無半分波動,別說動容,仍是一貫的面無表情,但并不見平日冰冷之色。叫人看不清喜怒。
看了那花一眼,片刻後道:“你可以走了。”
茯苓很有些緊張,道:“那這花……”
逐客令已下,邀月不言,卻給人莫大的壓力。
茯苓見邀月不答,咬咬牙大着膽子将花放下,連同身後的宮裝一起。不顧那仍是低着頭有些顫抖的宮婢。
扯着那宮婢起身行禮,恭敬告辭。便循着那來時的路飛快的回去了。
直至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這庭院裏,再無他人聲息,邀月的神色才出現些波動。看向那洛陽錦。
一半紅得像血,濃成了深郁的紅紫。一半粉白漸染,清新雅致的不像同一種花。卻又偏偏生長在一根枝莖上,成為完整的一朵花。
邀月俯身,輕碰上那花瓣。涼滑,帶着些微微的濕意,柔軟細膩。好像下一秒就會堪折在自己手中。
邀月沒有看那宮裝一眼。憐星就是不還給她也沒什麽,甚至,她希望憐星不要還給她。
邀月最後還是放過了那花瓣,她怎會不知道呢。她知道這花是什麽,更知道這花的別名。
因為這花實在太過出名了,大抵是這樣。
“來人。”邀月輕喚道。
不過片刻,便有人過來,跪在邀月面前,随時聽候着她的吩咐。
“把這花搬進我的寢殿,放置陰涼的地方,不要曬到陽光。三日一澆不要太多,不能淋到花朵。”
邀月轉身,不再看那錦花。接着道:“聽明白了嗎?”
“婢子明白。”那人道。
接着就小心搬起花,往邀月的寢殿去了。
邀月在原地立着,思考着要不要再看一遍洛陽牡丹記。
大抵在那一堆關于中州的書裏。博物地理異聞,開封洛陽應天陪都,都是邀月從母親的書庫裏找來的。
這些年都被翻得有些起了邊。大概今日又要去翻一下了。邀月想。
作者有話要說: 四舍五入就是顆糖的說^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