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假象

郊外青山道,一輛青帳馬車緩緩而行。

邀月的墨玉梅花最終還是沒能用上。此時如同她們這些日子裏趕路的時候一樣,相對而坐。

邀月倒是不在乎去哪裏,閉着眼睛打坐。憐星執手挑起窗邊帷裳,看着窗外景色。

有些蕭索荒涼的景色。

許是有才能的人,大抵都有些與常人不同。萬春流好清淨,開封的住處也是偏遠深巷,來到洛陽,就索性把住處建在了郊外。

踏青賞景只需出道門望望的地方。

若是開春,定是草木葳蕤,秀色滿山。只是此季寒冬,萬物枯榮輪回之際,便難免顯得有些荒涼。

憐星放下窗邊帷裳,風聲漸漸遠去。不多時,便停了下來。

斂去淡漠神色,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其實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總歸該來看一次,不論出于什麽原因。

看向對側的邀月,她還是不能讓她知道。心下暗嘆,也不知是為了誰。相比起,她寧願遠離邀月一些。

因為這莫名的情愫,是那樣叫她那樣不安。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東西,邀月簡單的關心就能撫慰。自己明知是錯的,還是忍不住靠近。

她們不該再這樣下去了,那些在尋常人家眼中再平常不過的溫馨也是。都是假的,都是假象。

她還沒有忘記那日對邀月起的心思。

就算這些日子來努力去忽視,刻意想要忘記。

但她已隐隐明白那是什麽,絕不該宣之于口的東西。

若是邀月知道,只怕這些日子來的一切,難得的溫柔記憶,都會化作泡影。她其實很想自私的這樣放任下去,直至邀月也同她堕入這泥潭再不能脫身的那一天,明白過來卻為時已晚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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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能放手的那一天。

她會一點點刻意的引導,一點點叫邀月忘記這融骨血脈之絆,一點點的越過那禁忌的深淵。

但她不能,她不能害了邀月。該下地獄的人,只是她一個。

憐星失神的樣子真如丢了魂魄一般,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看得心疼。看得邀月板起了臉,喚道:“憐星。”

臉色是板起了,眼中卻是關心的。有時候什麽都是假的,但眼睛會說出真話。憐星擡眸,便看見了真話。

強撐着苦澀的笑了笑,不敢再看邀月,自顧的先下了車,怕陷進那眼中。

因為萬春流是給仆人打過招呼的,這會兒人還沒見到,就已被請了進去。

布置的倒是有幾分風雅,只是依然飄散着濃郁的藥味。不算太過沉悶,甚至叫人聞之有寧神清怡的感覺。庭院比開封的大了許多,郊外無人,占地自然能夠廣闊許多的。

不似從前曬滿了藥材,只有孤零零的幾篩。

正廳中沒候多久,剛有仆人奉上客茶,萬春流便匆匆的迎過來了。

還是從前的模樣,蓄着一把烏黑濃密的小須,不胖不瘦的身材,老成穩重的樣子。

憐星對萬春流一直都沒什麽惡感,就算是上一世他幫過小魚兒,假死間接害死了她。怪不得萬春流,畢竟誰也沒有想到邀月會動手。

此刻那人就坐在她身側,這一堂還差江楓小魚兒,她的仇人就該齊了。

看着萬春流笑眯眯的模樣,憐星不知為何也輕笑了一聲。沒看到身旁的人一瞬黑下的臉。

“二少宮主近來可好?”萬春流笑着道,這小老頭兒一貫是這樣。

憐星亦笑着與他寒暄,畢竟還有事相商,總得給人家一個好臉色。

聊了幾句,萬春流看向邀月,問道:“那這位可是移花宮大少宮主”

邀月冷睨了一眼萬春流,微微颔首,并不言語,高傲的神态活像一只孔雀,肯睨他一眼都是榮幸。

萬春流也計較,畢竟是移花宮出來的人,不是這麽個模樣才奇怪,除了憐星。而憐星也只是和她的姐姐比起來看上去沒那麽好惹罷了,內裏也不是好接近的。他也算是老江湖了,知道這大少宮主對自己的不喜的,甚至隐隐有些敵意。唯一不明白的是從何而來。

也不給自己找不痛快,轉而又與憐星攀談起來,熟稔的模樣看得邀月怒從心起,偏偏憐星還笑語相應。

大致寒暄完,萬春流早已備好了廂房供兩人休息,也是安排的隔壁,挨得極近,同在一個廊下。

一路沉默的可怕,邀月不言,憐星亦不肯兀自先開口。

到了地方,邀月突然停住,蘊着火氣的幽沉瞳仁望着憐星,望了片刻,後道:“你跟那萬春流就這樣熟悉?”熟悉到從未在她面前展露過那樣多的笑顏。

憐星蹙眉,問道:“怎麽了?”

殊不知邀月見憐星皺了眉,默認一樣的态度,才一句話就讓憐星變了臉色,心中火氣上湧更甚。笑道:“很好。”語氣卻是冷得滲人。

剛想拂袖離去,忽而聽得憐星再道:“姐姐安心休息,我還有事,便先失陪了。”

“作什麽?”邀月問道。

憐星卻已轉身,走出了幾步,像是根本沒聽到邀月這句話一般。這樣距離,別說她們,就是常人也一定聽得清。

憐星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邀月視線中,就像是手中握着風筝的殘線,那個人卻已抓不住了,只有任她飛遠。

作者有話要說: 想想還是加點字數好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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