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無辜白月光的複仇(5)

一個沒有琴的小提琴手, 現在卻站在了初賽的舞臺上。

毫無疑問,童攸這次絕無勝算。

同在後臺等待, 序號拍在童攸後面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

其中,那些曾經用嫉妒眼神仰視過童攸的, 皆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同為競争者, 他們巴不得看到童攸失利。畢竟是一個從小到大都壓在他們頭上的人,還有什麽會比親眼看着一個天才堕落更加痛快?

至于那些心态較好的, 也僅是擔憂的皺起眉,并沒有主動站出來對童攸說,我把琴借給你。

畢竟, 能夠去維也納的名額只有一個。白憶名聲不顯, 縱然初賽拿到全場最高分, 可未必決賽曲目依舊能夠如此發揮超然, 或許還有一拼之力。

可童攸卻不一樣,出身名門又素來被人稱之為的天才, 可以說是真正的勁敵。

不, 也許勁敵的這種稱呼對童攸來說, 也是種侮辱。因為站在童攸的高度, 他們就是渺小塵埃, 卑微如蝼蟻,哪裏有可以比拟的資格。

因此,在這一刻,每個參賽者的心裏都十分清楚,一旦童攸的琴音能夠在此奏響, 那就代表着他們今天将再無任何可能登上維也納的殿堂。

所以,縱然卑鄙,他們也無從選擇。因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世态炎涼,人情冷暖,不過如此。

白憶冷眼看着一切,眼中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有憤恨的怨毒也有大仇即将得報的興奮。他屏住呼吸,生怕遺落了任何一個細節和場景。

時間一點點流逝,白憶也越來越緊張。

在現下這個最關鍵的節骨眼上,時間對于他來說,都變成了累贅,他巴不得立刻看見童攸低下平素高傲的頭顱,再用痛苦的聲音對評審席說:“對不起,我沒有琴,不能繼續參與比賽。”

他邊期待着,邊漫不經心的将口袋中的剪刀順手放在了身邊另外一個人的琴盒裏。

完事具備,只等收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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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諸人始終竊竊私語不斷,而臺上的主持人也開始覺得不對勁起來。

“要不要再回去後臺準備一下?美妙的曲子總是值得用更多的時間等待,我想大家都不會介意。”主持人看出情況不對,連忙用輕松的語氣詢問童攸,試圖緩和氣氛。

“不用。”童攸并沒有順着他話的意思,反而直接轉向評審臺:“請問我可以更換曲目嗎?”

“可以,但并不會有特別加分。”作為主審的羅修皺起眉,忍不住出聲提醒。而評審臺上的其他評審眼中則是多了些興味。

童攸原本準備的曲子《聖母頌》是一首帶有宗教氣息的小提琴名曲,也和教堂這個比賽場地十分相宜。

這無疑是個極為聰明的選擇,但是和之前白憶那種強烈反差的禁忌感相比,就顯得平庸失色太多。

因此,他們猜想,童攸突然更換曲目,會不會是因為在聽過白憶的演出之後,有了新的靈感。不過即便這樣,他們依舊不看好童攸。

白憶的表現實在太過驚豔。在這樣的驚豔下,縱然童攸依靠技巧勉強超越,也依舊會顯得匠氣過剩,無法抹殺白憶給人帶來的那種靈魂上的戰栗。

勝負幾乎在白憶曲音落地時,就有了最終的定論。更何況,從休息室那邊傳來了消息:童攸獨自一人上來,并非是什麽特殊的開場設計。只是因為,他現在手裏真的沒有琴。

幾位評審互相對視,皆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而他們剛想詢問,童攸便率先開口說:“我準備好了。”然後便走向位于舞臺最中間的管風琴琴座。

管風琴,流傳于歐洲的歷史悠久的大型鍵盤樂器,距今已有2200餘年的歷史。由于音量洪大,音色優美、又能模仿管弦樂器效果,演奏豐富的和聲,所以在過去歐洲許多大型教堂,都會配備這樣的樂器用做禮贊時詠唱聖歌的伴奏樂器。

而眼下這個作為比賽用地的教堂,也自然延續了這個習俗。

整理了一下衣服,童攸穩穩在琴凳上坐下。他将手放在琴鍵上,随意按下一枚,然後閉上眼,側耳傾聽管風琴的音色。

優美的琴音打破空氣中的沉悶,從聳立在牆邊的音管中流瀉而出。童攸靜靜地聽着,發現音高十分标準,分毫不差。

果然不出他所料,作為國際賽事的重要場地,即便是擺個樣子用,管風琴也提前矯好了音。

童攸滿意的勾起唇角,打算開始徹底的反擊。

其實,自打發現壞了的小提琴起,童攸的心裏便已經有完整的謀算。在這個世界,他開啓的本尊天賦名為“知音谙呂”,也就是說,在這裏沒有童攸掌控不了的樂器。

小提琴也好,管風琴也罷,不過都是童攸展示音樂天賦的媒介。

在音樂的世界裏,他即為神!

然而這份自信在其他人眼中,卻并非如此,并且覺得荒謬至極。

作為主審的羅修直接就被氣笑了。至于其他評審和參與比賽的人也同樣露出嘲諷的神情,甚至覺得童攸瘋了。

就連白憶,也堅信他是黔驢技窮。因為白憶有上一世的記憶,他知道,童攸并不會彈奏管風琴。

管風琴是目前世界上最大也是最難的的交響樂器。曾經屬于宗教,唯有靈魂最為純潔虔誠的信徒才有資格奏響。

而在跨越千年後的現在,管風琴雖然已經不再限定出現的場合,但由于過高的演奏難度,也依舊無法被世人普及。

眼下,華國能夠勉強演奏的也不過五十餘人,就算縱觀世界,掌握管風琴的音樂大家也不過寥寥十數人。而這十數人無一不是專研了幾十年,才能窺探到一點皮毛。可現在的童攸,僅是個十七歲的少年罷了。

“不自量力。簡直就是在侮辱最神聖的樂器!”有人開口呵斥。而這句呵斥好似打開了什麽開關,讓整個禮堂都沸騰起來,越來越多的人随之附和:“沒錯,真讓人忍無可忍。滾下去!滾出音樂圈!”

質疑,謾罵,譏諷,和毫無緣由的否定,各式各樣的聲音讓這個原本莊嚴肅穆的教堂變成了可以恣意讨價還價的菜市場。

就連門口的保安也沒有任何阻止的方法。

在童攸上場前,白憶的那首《惡魔的顫音》就已經讓衆人的心變得躁動不安,而童攸的态度就成了最鮮明的導火索,将所有的負面情緒一并點燃。

然而臺上童攸卻絲毫不将眼前的情景放在心上,他冷眼看着衆人醜陋的嘴臉,扶正了麥克風,自顧自的報幕:“《安魂曲》,願堕落的靈魂得以被洗滌。”

少年清越的嗓音溫柔而悅耳,不大,卻讓人無法忽略。雖然僅是報幕時的幾個字,可那種天然的沉靜質感,卻能輕而易舉的安撫人心。

場上出現了短暫的沉默,而主持人因為這樣的意外狀況手足無措,白憶的心裏,也突然泛起不安。

至于童攸,則是微微低下頭,奏響了第一個屬于他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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