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Introitus(垂憐經)
空靈而肅穆的管風琴音響徹整個教堂。
這種帶着肩負使命的莊嚴感、和對神降的渴求感的旋律變作細線,将人心細細密密包裹,平息躁動不安的靈魂。
救贖。
不同于白憶的凄厲狠戾,童攸的琴音好似天堂的聖歌,空靈而美好。而教堂這個特殊的地方又讓這種聖神無限放大,好似真的有神祗降臨。
《安魂曲》是音樂大師莫紮特致死都未能完成的斷章,其第一張 Introitus(垂憐經)更是充分的體現出他對死亡的畏懼與不甘。
然而童攸卻可以用管風琴特有的恢弘音色弱化d小調的陰郁,至于稍顯暗淡的晦澀節奏,也被他輕而易舉的轉變為對永恒的無盡渴望。
躍然在琴鍵上的手指纖長而靈動,而透過圓頂處彩色玻璃灑下的陽光,也為童攸的身體籠上一層明媚的光暈。
就好似突然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站在千年以前的耶路撒冷的土地上。和手舉權杖、身披聖衣、帶領萬民朝拜的教皇一起,跪在天主神像面前,用最虔誠的語調詠唱祈禱。
請神賜給我們永遠的安息,
并以炙熱的光輝照耀我們。
世間的人要歌頌你,
借以求得您從至高的天廷降臨。
請垂聽我們的禱告!
請賜予我們永恒……
這是靈魂的洗滌,亦是對罪惡的救贖。
什麽命運的絕望,什麽不甘和妄想,在這一刻都通通被遺忘。唯一能夠引起他們共鳴的,唯有坐在管風琴邊,那個彈琴的少年。
前所未有的碾壓,亦是最幹脆利落的打臉。
那些之前因白憶琴音所惑,高聲罵着童攸的都不約而同的臊紅了臉,恨不得将方才說過的話吞回肚子裏。那幾個評審也是目瞪口呆,完全失去了語言能力。
至于白憶……卻因為童攸的絕佳表現而痛苦無比。他死死的攥緊手指,心裏的嫉妒和怨恨讓他的胸口發痛,幾乎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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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童攸慢條斯理的從琴凳上起身。他沒有鞠躬,沒有謝幕,只是那樣站着。可卻莫名的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聖之感。放佛是神子降臨于人世,尊貴不容亵渎。
臺下掌聲經久不竭,而評審席的幾位評審也神色凝重的湊到一起小聲商議。
很快,評分出來。
十分,十分,十分……十分!
沒錯,就連賽前誇口說絕不會給任何一人打上滿分羅修都被童攸的琴聲所征服,甚至還因此迷醉不已。
“完美的演奏!你的選曲恰到好處,指法也堪比大師精妙無比。最重要的是,你琴音中賦予的感情……這是連音樂大師都無法輕易達到的境界,可你卻能信手拈來。我為開始的傲慢與無知向你道歉。”看着童攸,主審羅修神色十分複雜,然後似乎有些羞于啓齒,他沉默了一會才将接下來的話說完:“作為維也納樂團華國部的指揮,我想以樂團名義懇請您加入。不是少年團而是正式樂團,作為華國部唯一的管風琴演奏者。”
羅修話一說完,自己臉上也忍不住漲紅一片。整個維也納音樂團裏,也不過只有五個能夠彈奏管風琴的琴手,而童攸的水平無疑要在這五人之上。
并且最尴尬的是,他在十幾分鐘之前,還用尖銳的語氣嘲諷了這個少年管風琴大師。可縱然如此,豁出去舍掉臉面,他也不願放棄。
因為一個好的管風琴演奏者實在太難得了。況且童攸的年齡又這樣小,假以時日,定能帶領着維也納樂團華國部成為世界最著名的交響樂團。
全場一片嘩然。而其他那些參與選拔的,無一不用摻雜着嫉妒豔慕的複雜眼神看向童攸。至于白憶,更是氣得臉色煞白,雙目赤紅。
維也納樂團,音樂界天才的聚集地。想要正式得到邀請非但需要萬裏挑一的天賦,還得有亮眼的履歷和各種閃亮的獎杯。而眼下的童攸,卻僅是個剛滿十七歲的少年。如果他答應了羅修的邀請,那麽他将會成為維也納樂團史上,最年輕的一個正式成員。
這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未來的上帝之音。
“可以。”童攸點頭答應。加入維也納樂團本來就是原身的夢想,童攸自然願意幫他實現。
“恭喜羅老師。”幾位評審紛紛向羅修祝賀。而羅修刻板的臉上也露出欣喜的笑容。
比賽到了這裏,雖然流程還沒有走完,甚至初賽都沒有全部結束,可結果已經揭曉。童攸就是當之無愧的冠軍。羅修和幾位評審商量了一會,決定選拔到此為止。可在宣布之前,羅修卻突然想起一個細節,連忙用不解的語氣詢問童攸:“我有一個疑惑,既然你在管風琴上有這麽高的造詣,為什麽一開始不用管風琴,而是選擇小提琴?”
“因為我本來就是一個小提琴手。至于管風琴,我是第一次彈奏,之前并沒有系統的學習過。只在陪母親去歐洲時看到過別人的演出。而選擇這首曲子,是因為我只會這一首。至于為什麽沒有用小提琴……”
童攸頓了頓,轉頭看了一眼站在幕布後的白憶,輕笑道:“當然是因為我的琴突然斷弦。”
“……”衆人瞬間啞口無言。
這是什麽樣的妖孽天賦?旁人鑽研一生都未必能夠學到技藝,在童攸手上竟然如此信手拈來。
如果不是誇大其詞,那這個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所有人都用驚詫的眼神看着童攸。然而在感嘆完他近乎妖異的天賦之後,他們的目光又下意識随着童攸的視線轉向白憶。
童攸方才的話雖然并沒直言表明些什麽,但他藏匿其中的意味深長卻足以引起人們對白憶的懷疑。
畢竟童攸和白憶不睦已久,就連在羅德容為白憶造勢的宴會上,童攸都是極不給面子的直接打壓。可見關系惡劣的眼中程度。
衆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白憶身上,而白憶的眼神也在此刻變得有些慌亂,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并想好了說辭要如何為自己辯駁。
畢竟證據他早就已經轉移出去,就算所有疑點都指向他那又如何?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童攸并沒有想要繼續說下去。只是安靜的看着他被嫉妒和怨恨等等負面情緒塞滿的眼,緩緩勾起一抹高傲至極的諷刺微笑。
你,又輸了。
這是從童攸眼中傳出的無聲的嘲弄。白憶死死抓住幕布,扭曲的臉宛若厲鬼,恨意昭昭。
而與此同時,位于聽衆席的角落,之前送琴給童攸的俊美少年正坐在那裏。
他好像依舊還沉浸在童攸的琴音之中,直到良久才回過神來,并對身旁的侍從命令道:“去查查,之前皇室拍賣會上提到的那架管風琴,現在再誰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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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也納少年團選拔賽完美結束。童攸的名字也随着摘取的桂冠風靡了全球。
所有看過他彈奏管風琴的人都沉醉于他美妙的琴音之中,而童攸精致優雅的外貌更讓他們迷戀不已。
尤其是他彈到《安魂曲》第二章 震怒之日(Dies irae)時,那種神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審視衆生的冷漠同他本身的氣質完美融合,就好像是真的天主降臨于人世,令所有仰望他的子民都不由自主的頂禮膜拜。
童攸原本就是音樂圈中出名的少年天才,經此一事,愈發家喻戶曉。甚至就連國際有名的音樂雜志《格萊美之音》的古典音樂版面主編都忍不住像童攸發出邀約,用當月最大的版面刊登對童攸的采訪。并且還仔細的錄下了一段童攸再琴室中練琴的日常片段,做成碟片,附贈在書裏。
“再也沒有人能夠像他這樣,擁有無盡的才華。”《格萊美之音》的主編用激動的語氣在報道中贊揚着童攸,并且,他還用肯定的語氣預言,不出三年,童攸定會登上格萊美的舞臺,将古言樂器演奏者的格萊美獎永遠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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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同被贊譽淹沒的童攸相反,超常發揮的白憶卻并未得到任何關注。就像被世人遺忘了一般,其他所有參賽選手都被或多或少的提到,唯有白憶,沒有分到半滴筆墨。
唯一一個八流網站的推送新聞上稍微帶了一句他的名字,卻也不是他初賽是曾經拿到幾乎滿分的高分成績,而是跟童攸比賽時意外斷掉的琴弦有關。
破舊的旅館中,白憶将手中的小提琴狠狠地摔在地上砸的粉碎。随着巨大的聲響,飛濺的木質琴箱碎片和琴弦狠狠地彈到他的手上,霎時間鮮血淋漓。
就像是一只走投無路的困獸,被關在沒有出口的牢籠裏絕望的哀鳴。白憶蹲在地上抱着頭崩潰的大聲哭泣。然而卻沒有任何人會認為他值得同情。
在維也納樂團少年團選拔結束當天,他就被羅德容逐出了師門,而那把“最終章”也被一并收回。
再一次失去一切變得一無所有,白憶看着手裏單薄的行李幾欲崩潰。此時此刻,他對童攸的怨恨已經到達了頂點,恨不能啖血食肉方能撫平不甘。可偏偏,他卻什麽都做不到。
而與此同時,童攸并沒打算放過他。當初在會所拍到的那段視頻童攸還留在手上。他稍微修改了一下,然後便将視頻發給了另外幾個女人。
而這幾個女人的丈夫,當年都曾經和白憶那位高級交際花的媽有過說不清楚的肉體交易。至于白憶的親生父親,也沒準就是這裏面的其中一個。
借刀殺人,一向是童攸最常用的手段。況且這是最好的時機,因為他已經接到維也納音樂團的正式通知,馬上要離開華國去奧地利。所以在離開之前,他要把一切苗頭都掐死在萌芽當中,保證自己沒有後顧之憂。
很快,白憶之前的經歷被完全扒出,甚至連他整容那件事也一并被曝光出來。
與此同時,白憶的身世也終于真相大白,原來他并非是什麽豪門權貴家的私生子,而是一個街頭地痞的孩子。
當初白憶母親在落魄之時,為了混口飯吃,便用身體勾引了這個地痞,結果竟然一次就有了白憶。之後還是因為白憶母親見白憶的長相和童攸父親有些相像,才有了日記裏的假想,妄圖嫁入豪門。
然而,這不過都是白日做夢。
母子二人,人品皆是卑劣至極,讓人嘆為觀止。而那些曾經和白憶關系匪淺的人也難逃衆人悠悠之口,一并成為茶餘飯後用來調侃的話題。其中羅德容作為白憶的前任老師,臉早就被打腫到連親媽都認不出來。至于作為視頻中另外一個主角的渣攻蘇洛川則是被傳的更為難聽。
畢竟,養個小情兒雖然不算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但偏偏他找了一個閱盡千帆的,非但惡毒善妒,還蠢到極致,連帶着蘇洛川自己都被白憶送到了所謂金主幹爹的床上。
原本作為音樂圈新秀榮耀回歸的羅德容,逼格掉了個一幹二淨,陷入事業低估。蘇洛川那邊也因為諸多壓力患上精神方面的疾病。再加上他那個私生子兄長又趁機落井下石,導致他在蘇家的境遇越發糟糕。
至于白憶,他已經徹底走投無路。并且最讓他絕望的,之前彩票賺到的錢幾乎揮霍一空,他馬上便會身無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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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
童攸翻看着網絡上的報道,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弧度。他心裏十分明了,這些和白憶有關的傳言,并非全部都是真的。至于那個地痞到底是不是白憶的親爹,那更是不好說的事情。然而童攸可以确定的是,那幾個收到視頻的正室們,絕對不會讓白憶這個私生子有任何上門的機會。
不過就是要這樣才好,白憶忙着,自己才能變得清閑。童攸站起身,準備回到卧室去看管家有沒有将行李收拾妥當。
他是明天下午的飛機,即将飛往維也納。
在路過琴房的時候,他突然看到擺在琴架上的那把“狡狐”,在午後陽光溫暖的映射下,琴盒上鑲嵌的彩色玻璃畫越發顯得光彩奪目。而那只胖乎乎的奶狐,也讓童攸臉上的神色驟然恍惚了一下。
他還清楚的記得,在之前大安朝的世界,有個人就很喜歡這個圖案。甚至連暗衛之間的暗號,都用幼狐來替代。
穆昀熙……
站在琴架前面,童攸沉默了好長一會。不知出于什麽心裏,他竟将琴盒從架子上拿起,帶去卧室交給管家,吩咐他放到準備要帶走的行李箱中。
童攸總有一種莫名的預感。
他覺得,自己也許很快便會和這個贈琴的人在奧地利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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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也納,這個位于多瑙河畔的美麗城市,既浪漫又溫情,亦是音樂人們最渴望的聖地。潺潺小溪,蔥蔥綠意,每一條石板道都曾承載過像莫紮特、施特勞斯這種名垂千古的音樂大師的足跡。而道路兩側那些巴洛克式、哥特式和羅馬式建築的教堂和宮殿也皆曾經是他們無窮靈感的創作來源。
而童攸就在這樣一個音樂之都的熏陶下迅速的蛻變。
原本就精致優雅的少年,五官長開,愈發惹人注目。而更讓人贊嘆不已的,還是他那手被稱之為“天國之音”的琴技。
維也納音樂團練習大廳,童攸剛剛結束了自己的演奏。似乎有新的體悟,他微微閉上眼,靜靜的尋覓着那種玄妙感覺。
直到良久,他才睜開眼,卻正巧看到坐在門口座椅上,那個專心聽琴的少年。
這個少年身份十分特別。他既不是樂團中的成員,也沒有人認識他。可卻偏偏每天都進來聽童攸練琴。而且他聽得極為認真,聽完就走,從未主動和童攸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因為他的存在而打擾到童攸。
然而,這些都并不算什麽,最讓童攸在意的還是他的長相。
俊美至極的臉,一雙煙灰藍的眼眸比籠罩着薄霧的夜空還要惑人。少年似乎來自意大利,童攸曾在無意間聽到他和別人交談,注意到他有明顯的西西裏口音。
童攸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不管是原身還是自己,都絕對不曾認識他。然而童攸卻依然覺得很是熟悉,尤其是少年看他時的眼神。那種藏匿在眼底的寵溺和縱容總會讓童攸覺得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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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地利,維也納,中央大道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又是一年。現下已是秋季,随風飄落而下的梧桐葉,為這條多瑙河畔的主幹道,又添一份秋意的清涼。
童攸和樂團的朋友結束了一天的練習,惬意的漫步在街頭。這一年來,童攸過的格外充實,對音樂本質的體悟也變得更加精進。
“白,關于生日你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打算?”同為小提琴手的菲爾親昵的摟住童攸的肩膀。雖然他們共事不過只有大半年的時間,但童攸精湛的琴意和近乎神技的指法已經徹底将他折服。
“沒有,你有好的意見?”童攸笑着轉頭問他。
“當然!等我叫上幾個朋友,帶你去個特別的好地方。”
“好。”童攸點頭。
菲爾見他答應得痛快,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這大半年的相處,他在童攸身邊收益頗多。早就想要做些什麽來表達謝意,如今終于找到了合适的機會。
十八歲生日,成年的重要日子,他一定會給童攸一個難忘的記憶。
菲爾邊琢磨,邊跟童攸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卻沒有發覺,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轎車裏,那個每天都聽拉琴的俊美少年,正眯着眼,面沉如水的盯着他摟在童攸脖子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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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洛波斯酒吧
珍貴的胡桃木制成的吧臺桌,漾着神秘星紋的大理石地磚,千層繁複漆匠工藝的淺咖色牆壁以及深藍色的啞光天花板,這所有的一切,組成了眼前這間以北歐時間三女神中、掌管未來的女神——阿特洛波斯為名的酒吧。也是菲爾在精心挑選後,才最後敲定為童攸慶祝十八歲生日的地方。
童攸站在酒吧門口,看了看裏面的場景,不由得有些無奈。
看出他的遲疑,菲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沒來過?沒關系,總會有第一次。而且……”
“什麽?”童攸好奇的追問。
菲爾則是挑了挑眉,暗示的掃了一眼坐在吧臺邊的女孩子,然後才用揶揄的語氣對童攸說:“而且白,你也該長大了。”
童攸順着他的眼神看去,正看見幾個打扮靓麗的女孩坐在吧臺邊高腳椅上品酒。無奈的搖搖頭,童攸不在推辭,跟在菲爾身後進去。
這場生日party進行得十分愉快。菲爾選擇的這間酒吧是個典型的音樂酒吧,雖然熱鬧,但卻并不混亂。而且酒吧裏的大廚手藝很棒,地道的維也納風味美食讓童攸一行人大飽口福。
整間酒吧的氣氛始終是惬意而熱烈的,而童攸卻感覺越來越不對。他總覺得空氣中飄着一種奇異的香氣,杯中的飲料也有些奇怪。
分明帶着薄荷草和檸檬水混合後的清涼,但卻反而勾得人心癢難耐。就好似從心髒處燃起一簇烈火,稍不注意,就會将整個人都燃燒殆盡。
這是怎麽了?
童攸本能的感覺到危險。可當他轉頭看身邊的菲爾和其他朋友,卻并未發現他們有什麽不妥,除了臉色比平常要更紅潤些。
也許是店裏的溫度太熱,童攸拿起一杯冰涼的果汁一飲而盡,試圖緩解這種不尋常的騷動。
可這杯加了玫瑰糖的飲品,卻好似催化劑一般,讓他身體中那種說不出的欲望變得更加濃烈。
細密的汗水慢慢自額頭滲出,一向溫潤沉靜的眼眸也染上的水氣,從靈魂深處泛起的戰栗,讓童攸的意識變得模糊,神志也不太受到控制。他的呼吸開始急促,紅暈也慢慢染上了他的臉頰。
“白,白?你不是喝醉了吧!”終于察覺出童攸不對的菲爾拍了拍他的肩膀。
“喝醉?”童攸歪了歪頭,呆滞的重複着菲爾問他的話,然後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身體為什麽會出現問題。
他的确喝醉了。
之前杯子裏放的不是薄荷或者玫瑰調和的飲品,而是雞尾酒。雖然嘗不出酒精的味道,但是後勁兒很大。童攸原本的酒量很好,可原身這具殼子卻是個重來沒喝過的。因此酒意一上來,便立刻醉了。
“你們繼續,我去外面走走。”酒吧內混雜着各種味道的空氣讓童攸有些不适,他和菲爾打了聲招呼,然後便扶着椅子起來,慢慢朝着門外走去。
昏暗的燈光總會讓氣氛變得暧昧,而酒吧鋪陳的星紋地磚又加重了這種感覺,并增添一份神秘的禁忌之感。
童攸扶着牆壁站在角落中,眼神已經沒有了焦距。不知道是誰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童攸膝蓋一軟,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