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西方魔教總壇昆侖山。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高手?居然能搶走羅剎牌?”

“江湖中何時又出了這樣一個高手?”

“苦竹,孤松, 你們連他的面都沒看見就被打趴下了, 看來你們這護法當的也不行啊!”

“是啊, 還沒到‘人日’那一天呢,你們就把重要的羅剎牌丢了, 這讓我們這群人可怎麽辦?”

“我們難道不應該更加關注中原武林嗎?”

……

因為玉羅剎仙逝,大批魔教中人相繼返回昆侖山。以羅剎牌為令,定出新的魔教教主。

但是規定的正月初七還未到, 來的人雖多, 可大部分仍是烏合之衆。

苦竹, 孤松兩人勉強之下,還是能壓制的住的。

“停下, 停下!比起這個, 尋回羅剎牌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苦竹張開幹幹瘦瘦的兩只胳膊, 努力将歪樓的話掰回來。

臺下人給他面子的可不多。

“這是你們兩個犯的錯, 當然要由你們承擔!”

苦竹怒道:“現在教主不在,又有誰能讓我們負責!”

想起這兩人護法的身份, 出言的人自讨了個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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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着的火把卡在刻有地煞魔鬼圖像的石柱上, 火星時不時燒得飛濺。

整個總壇頗有西域風格, 懸挂的配飾白紗, 多為金子制作, 紗布也是非常有透明質感,朦朦胧胧的那種。

壁畫上面的菩薩天女們的長相也不像是中原人,而是多為波斯女性的大眼深廓。

西方魔教裏的信徒多為混血, 少部分是中原人,另有一部分是純粹的外來者。

他們打扮起來五花八門,個別還露腿露胸露肚子,也怪不得外面人提起西方魔教,都是一副群魔之窟的樣子。

苦竹非常清楚到了正月初七,人日的那一天會有多少妖魔鬼怪回來,那群人可不比臺下這些僅是打扮唬人,而是真真正正的妖魔鬼怪。

必須要在那些人回來之前,處理好羅剎牌的事情!

眼底滑過一絲狠辣,苦竹冷冷說道:“羅剎牌丢失,就算是我也讨不了好,更別說是你們。此時沒有教主在,責任自然是誰都不需要負。但新教主上位,流落在外的羅剎牌就是個大大的隐患,說不定還會麻煩到教派分離!驟時,這個責任可不是誰都能夠負的起的!”

“……可是這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愚蠢!”

苦竹當場将喊話怼了回去,“我們現在還能夠活着,全是因為沒有教主管理。可是人日一到,衆魔集結,就算沒有羅剎牌,還怕他們分不出個勝負,決不出個魔頭嗎?到時新任教主即位,羅剎牌丢失一事,就是個天大的責任,誰來擔負?你嗎?你嗎?還是我嗎?”

說到這裏,他身旁的孤松第一次開口說話,滿滿的嘲諷。

“我們可都擔負不起!”

臺下的人好似終于明白了苦竹的意思,老老實實安靜下來。

火把照亮了苦竹幹癟晦澀的臉孔,他陰森森的說道:“既然知道了就去将羅剎牌奪回來,到時候,誰也不會知道有這件事發生。”

同樣的火光照過臺下奇形怪狀的衆多信徒,他們神情森然,臉色青白。

“嗖——”

滿室的火把突然被一陣詭異陰森的風吹滅。

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發着光,像是地獄中的惡鬼逃出來一般。

隐于暗處的某個人嘴角劃過譏諷的冷嘲,隔日江湖便傳出了西方魔教玉羅剎之子玉天寶身死的消息,連着可以統領魔教的羅剎牌也落到一個不知名高手的手裏。

西方魔教本已經是西武林最大的勢力,但一向不為其他三大武林熟知。可如今這麽一鬧,向來低調的魔教簡直是站在了風尖浪口。

等到苦竹他們好不容易動員了魔教裏剩下的人,回頭卻發現,他們極力隐藏的事情已經滿江湖都是了。

南武林除了出一個燕南天之外,江湖勢力全都掌握在女人之手,不足為懼。北武林各方勢力混雜,有金風細雨樓前車之鑒,他們根本分不出精力插手西武林之事,最麻煩的還屬東武林那群正義大俠。

苦竹苦着臉想着東武林裏面會對羅剎牌感興趣的人,接着有關于那日搶走羅剎牌的高手的情報也擺了上來。

統共不超過一頁紙,只知道他是突然出現在銀鈎賭坊,在裏面當了好多天的賭鬼和酒鬼,有錢不是送給了賭桌就是送給了酒館,平時也過的落魄,一點兒也不像是個武林高手。

這不由的讓苦竹升起不好的預感……那個人不會是故意等在那裏的吧?

如此一想,苦竹臉色更差,他慌忙叫來自己的兄弟孤松,兩個人一起思忖這人到底是誰?在想些什麽?

對方神秘莫測的手段,就算讓他們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不得已,苦竹只能傳下繼續追查的命令,再無所得。

觀看夠了這群跳梁小醜蹦跶,親手殺死玉天寶,将西方魔教裏的人的野心不斷放大的前任教主玉羅剎,如同鬼魂一樣飄過昆侖山上終年不散的霧氣。

他穿過陡峭的山崖,朝着一個方向移動。

冥冥之中,好似有了感應,顧生玉朝着西方魔教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不過轉瞬便收回視線。

他的腳下踩着一個一身白衣的男人,這個男人長的十分好看,讀過前文的人一定知道這個好看的男人是誰。

顧生玉喝着酒,踩着宮九,坐在上好的白虎皮上半阖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至于宮九時不時發出的悶哼聲,他視若無睹。

宮九嘶啞着嗓子道:“不要折磨我了,快、快給我!”

顧生玉冷笑:“你有什麽資格和我這麽說話?”

宮九一噎,不得不老老實實懇求道:“可是我非常難受!”

顧生玉漠然道:“先苦後甜,你越是能忍,以後越能快樂。”

宮九再次被噎住。

顧生玉冷哼,他此時頂多将頭發梳理到腦後,但就算如此也足夠被宮九認出來。

宮九忍不住說道:“你不是失蹤了嗎?”

顧生玉冷道:“我失蹤到你家了?”

宮九眼睛發着亮,“你若是願意,我一定歡迎!”

顧生玉一下子加重了踩他的力道,将他的整張臉都壓趴到地上,冷冷的說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更應該知道,我不喜歡蠢貨。”

高挺的鼻子被顧生玉踩得直接撞到地面上,幸好地上鋪了柔軟的地毯,不然說不定會毀容。

宮九心有餘悸的擡起頭,紅着鼻尖,委屈的說道:“你還有哪裏不滿意?”

衣食住行都是超一流的享受,要不是你自己不願意将衣服換下來,說你生活在天堂都不為過。

就是這樣還時不時暴躁,宮九也算是沒轍了。

他就沒見過如此難伺候的人。

顧生玉聞言冷冷一笑,“激怒我你沒有什麽好處,”手裏的鞭梢從他的側腰上劃過,光是這冰涼危險的觸感,就讓他腰軟。

癱在地上,宮九眼睛紅紅的,水光彌漫,嘴唇微微開合,好似一瞬間進入了狀态。

這幾天顧生玉雖然沒怎麽折騰他,但精神上的折磨卻不少。宮九現在無時無刻不處在那個爆發的點兒,但就是缺少外部刺激而生不起欲望。

又一次被哀怨的目光掃射,顧生玉出聲冷淡道:“當日是誰讓你拿不死印法的?”

聽到這話,宮九直起身,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塵土,落座在他對面。

剛剛還紅着臉,非常需要人疼愛模樣的宮九,立馬變得冷酷無情起來。眼底流露出比狐貍更狡猾,比毒蛇更冷血,比豺狼更兇殘的光芒。

“你想知道他?”

“我想知道不死印法被你們誰練了。”

顧生玉支着臉頰,漫不經心的回道:“石之軒确實是一個時代的傳奇,可是他還不算是最傳奇的那個。”

宮九皺起眉頭,那般好的功法,創造出那般好的功法的人,在顧生玉口中居然還不是最傳奇的那個?

顧生玉淡道:“有四大奇書在,什麽功法能比過它們?”

宮九脫口說道:“四大奇書!”

顧生玉笑了。

“看來你也是知道的。”

“……”

宮九記得自己某一次在小老頭的書房裏看過的奇書記載,分別是慈航劍典,天魔策,長生訣,戰神圖錄,這四個傳說一般的神仙功法。

他一直以為是傳說!

顧生玉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淡淡說道:“都是真的,劍典是慈航靜齋的寶錄,到了如今早已失傳,戰神圖錄在戰神殿裏有異獸看守,非大機緣者不得見,長生訣是石之軒的女婿,徐子陵留下的傳家之寶。”

“等等,石之軒女婿,那不是……!”宮九面露愕然。

顧生玉好笑的說中了他心中最不願意承認的事情。

“沒錯,與不死印法一起放在石家大宅。”

宮九腦內急轉,然後那種一個畫面閃過,他啞然的說道:“是那幅畫!”

顧生玉笑了。

“沒錯。”

宮九張張嘴,從未有過的後悔。

和四大奇書比起來,不死印法算什麽呢!

更別說長生訣即使在四大奇書之中,也是僅次于戰神圖錄的神魔莫測。

據說此乃黃帝師廣成子進入戰神殿後悟通的絕頂功法,裏面飽含了天地宇宙的奧秘,乃一代聖人所書。

若有機緣得見,那絕對是此生難求的幸運!

可是卻被自己輕松放過了……

宮九滿臉的沮喪,顧生玉嘴角抽抽,不是不能理解,但是……“長生訣現在失蹤了。”

“……什麽意思!”宮九瞪大了眼睛,長生訣不是落到白雲城主手裏了嗎?哦,對了,白雲城主前些日子死于決鬥,那麽長生訣不在白雲城?

不禁詢問的看向顧生玉,宮九可也是個消息靈通的勢力主,怎麽不知道長安之前發生的變故。

顧生玉冷淡道:“長生訣不在白雲城,我出來就是為了尋找失蹤的長生訣,這種東西若是不能落在正确的人手裏,那就只有毀了才不會引起腥風血雨。”

宮九下意識望進顧生玉的眼裏,這人到底知道他在說什麽嗎?那可是多少武林人求而不得的長生訣!練之長生!

當雙目接觸,如墨水入玉的雙眸,是濃墨淡彩的極致,既有玉石的通透冰冷,亦有水墨的柔和無情。

他突然明白了顧生玉的意思,嗓子發緊的喊道:“你想拿長生訣給葉孤城陪葬!”

顧生玉一點也不在意長生訣有多難得,就像是他每次要做什麽大事時的輕描淡寫。

“不過物歸原主。”

宮九反複開合着嘴唇,他努力在心中尋找詞彙……但是太難了,顧生玉的行動太難以描述了!

抽動嘴角,他撇開頭用實際行動轉移話題。

宮九道:“三本奇書都有了消息,那麽天魔策呢?沒記錯的話,這可是魔門的至寶,總共十二冊。”

顧生玉平靜的扔出一語,徹底将宮九變作了啞巴。

“天魔策如今在我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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