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練武練到一定境界,都會出現許多先天武者不能理解的反應, 那種情況一般被稱作天人感應。

畢竟練武到了先天, 就已經是真元內反, 真氣由後天過入先天,真氣不再是僅限于自身修煉, 而是溝通天地,吸納萬物精華為己用。

而到了宗師這個層次,無疑都有自己的“道”, 冥冥之中, 自有一股感應仿佛上天對這些武者的饋贈。

顧生玉釣着魚, 和小老頭一起,他們平靜的臉上有種異樣的類似。

魚線一動不動, 水面靜靜湍流, 水下游魚試探的靠近魚鈎上的餌, 遲遲不咬中。

暖陽從頭頂灑下萬丈光芒, 小老頭戴着鬥笠,在這個好天色, 好時光裏慢悠悠的說道:“和玉羅剎也有二三十年沒見過面了。”

顧生玉淡淡道:“正好這回可以好好聊聊。”

“呵, 我和他有什麽好聊的, ”小老頭轉過頭, “有什麽想說的, 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完了。”說到這裏,也許是老人真的愛回憶,他語氣幽幽的談起和玉羅剎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那小子初入江湖就邪裏邪氣的, 天賦好,實力高,長相俊美,當年不知道多少人被他那張臉所迷。嗤,要不是這樣,他後來也不會硬是弄出個裝神弄鬼的迷霧擋臉。不過現在看來這效果不錯,最起碼西方魔教的人都挺怕他的。”

顧生玉:“哦?原來是這個原因。”怪不得玉羅剎明明長的不錯,卻還擋着臉,一副不想被人看的模樣。

誤導成功,吳明笑呵呵的,臉上皺紋頓時更深刻了。

“我跟你說,當年不知道多少江湖兒郎為他神魂颠倒。那真是家也不要了,師父也不要了,妻子孩子都不要了,跪在地上抱他大腿的求着想跟他回西方魔教。當然,這樣的人大多都死了。”

平淡的話到了最後驟然多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顧生玉不為所動的問:“你們第一次見面是怎樣的?”

吳明挑眉,流露出翻找回憶的感嘆樣子。

“挺無聊的,那個時候他正是自得意滿的時候,我也不遑多讓,遇到之後自然誰也不服誰。即使後來徹徹底底的過了招,為此感到熱血沸騰,但幾十年過去了,玉羅剎的兒子都二三十歲了,我們兩個的境界一直在變化,但對最頂層那一部分至今仍是堪不破。”

就在這個時候,小老頭手裏的魚竿突然掙動了一下子,他耐心的等到魚咬鈎,才收緊魚線,再次開口。

Advertisement

“人生,就像是這魚,若想不争不搶的活着,只會被比自己更大的魚吃掉,而想偷偷摸摸的占便宜,拿好處,焉知這不是誰人撒下的誘餌。咬住了鈎,命運不由己身。”

一尾鮮活的陸地淡水魚奮力掙動着尾巴,小臂長的魚身在陽光下反射黑白色的雜光,怒瞪的魚眼是人類瞧不出的絕望。

吳明摘下這條魚,扔到魚簍裏,笑呵呵的說道:“晚上吃魚湯。”

顧生玉瞥了這魚一眼,語氣中怎麽聽都有股超然的淡漠。

“你從一開始就錯了。”

重新裝好魚餌,将魚鈎甩入水中的吳明和氣的道:“哦?”

顧生玉動動腳,跺跺地面。

“這看似天然的河水從始至終都是人造的,它們的使命從一開始就被決定好了,那就是被垂鈎的人釣上來,不然這海裏,哪兒來的淡水魚?”

所以就連命運都是假的,又何來争搶,身不由己?

“哈哈哈……”吳明忍不住笑皺了滿臉褶子,他看起來更像個小老頭了,“沒錯,沒錯,你說的沒錯!所以啊,這世上既沒有公道,也沒有道理,人做事,不愧于心就對了。”

眼前清池水波無痕,随着第一次有魚上鈎,水面再度恢複平靜。在不知道下一次咬鈎是何時的情況下,顧生玉說道:“雖然前面味道不怎麽對,但最後一句倒是正确。人做事,随心而為,不愧本心就夠了。所以,我若是贏了,你會同意放棄造反的計劃吧。”

吳明神色不變,維持着和顧生玉一樣的姿勢盯着水面。

“你怎麽知道的?”

顧生玉淡道:“一口吞天,日月為明,你表現的再明顯不過了,而且我也不是沒有些手段。”

吳明笑道:“你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嗎?”

顧生玉搖搖頭。

吳明道:“我一生學什麽都是個庸才,廢物,唯有學武,仿佛如有天助。蘭花如意手她人學,可能二三十年練的吐血而亡也難有精進,有的人天資絕世學個三年就可大成。而稍有天賦的人,在有人指點的情況下,五載也能練出個子醜寅卯,而我……三月便可會。”

這一段話中,二三十年是指如意仙子的女兒,天資絕世是指如意仙子。如意仙子早年無論什麽武功看兩遍都可會,可她的女兒練如意手練到吐血身亡仍是未經寸功。

至于後面提到的稍有天賦的人,恐怕就是顧生玉下船時見到的少女牛肉湯了,她當時為了驅趕攔路的他起手式便是蘭花指。而最後說到的指點的人,應該就是面前的小老頭了。

顧生玉認真想着,他看起來更像個老頭子了。

別說,說着這話的吳明既沒有絕世高手的精神矍铄,反倒像個老人一樣,透出閱盡千帆的平淡滄桑。

“會了便精了,精了便通了,”吳明的慢聲細語中帶着足以将任何人感染的嘆息,“在玉羅剎出現前,我以為世間寂寞,孤高勝雪,再難有所敵。他出現後,第一年覺得真是讨厭啊,居然會有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人,第二年是憎惡啊,他為什麽不去死了呢,第三年則是付諸行動……”

樹葉上有清晨的露水被蒸發的殘痕,風撫摸過孤零零的它,枝冠上的樹葉又仿佛逗它玩似的,齊齊發出熱鬧的聲音。

不過那聲音猶如低低細語,是人類分辨不出的動靜。

但是人眼卻能接收到這份細語,并為之改變心情。

吳明望着這一花一草,一石一水,這地方他居住了幾十年,早就連每塊石頭的紋路都一清二楚。

“最初如同地位被年輕野獸威脅的雄獅,恨不得撲身上去厮打一場。可随着時間的推移,我越發清楚,像我們這樣的人如今多麽少,可能有生之年都不會遇到第二個。”

“然後也便累了,倦了,開始全心全意精修武道,為了武道極致心生憧憬。”

顧生玉聽到這裏,沒有問那你為什麽要醉心謀反勢力,他本不需要說,因為他們這樣的人,俗世中的一切,區別只在想和不想。

正如上訴所言的,什麽規章制度,倫理道德,做不做全憑他們心意罷了,當世間再無束縛他們的規則難道就不能活了嗎?

肯定不是!

随心而為,本心驅之,方才是武者之道。

正如吳明并不認為這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正如顧生玉的不在意。

“站在頂端久了是一種上瘾的感覺,雖說孤身一人也可探究天道,可無論是我還是玉羅剎都沒有那麽做,本質上我們非常相似。”說到這裏,吳明轉過頭,道:“對那至高無上的權柄都有觊觎之心。”

顧生玉平靜道:“有追求是好事。”

“……”這次,就連吳明也有一瞬間啞然,為顧生玉這份雲淡風輕,然後他悶悶笑了起來,在笑聲放大之前說道:“說的沒錯,唯一擅長的部分再難精進,也就只有挑戰自己最不擅長的部分才能讓人生出活着的實感。”

“為什麽我出生的時代不是幾百年前,”此時此刻的吳明真的充滿了遺憾與不甘,“若是在幾百年前那個人雄并濟的年代……”他也許會成為又一個涉足至高風景,醉心武道極致的人。

顧生玉靜靜望着他,又轉回來看着水面,心裏想道:可惜這個時代,注定出不來這樣的人。

小河流水,清清的水聲叮咚作響,奏着歡快的音調,魚簍裏的魚甩動尾巴,漸出不少水珠。

樹枝上飛落一只白白胖胖的肥鳥,它歪着頭,靈動的眼珠盯着樹上一塊和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區別的樹皮,突然探出嘴去,叼住了那只僞裝的好好的飛蛾,然後張開翅膀,向着天空飛去。

沙曼斜靠在庭院裏的躺椅上,赤足散發,她周身披着淺紫色的薄紗,豐滿的胸脯輕輕起伏,柔韌緊致的腰肢,既有蛇的纖細,又有說不出的性感。

秀氣的腳趾踩在白狐皮子布置的軟鋪上面,聽到門口來人的腳步聲,便是一個風情萬種的扭頭,上挑的眉眼滿是高傲與妩媚混雜起來的奇異魅力。

宮九聽到沙曼說找他,想着好久沒來看她了,也就來了。來了後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能将往日的他迷的神魂颠倒的景象。

“宮九……”沙曼雖然擺出一副誘惑的姿态,但語氣仍是那麽冰冷不耐煩,“我沒錢了。”所以想要什麽自己趴下來。

不得不說,一瞬間宮九确實被她的這副模樣迷惑,但他馬上清醒過來,想起與顧生玉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頭一次懷疑起自己,他到底為何要這樣做,趴在一個女人腳下,讓她鞭打自己,僅僅是因為被虐待會有快感嗎?

然後他想到了死在太平王手裏的母親,眼睛一瞬間發紅,可又悲哀的意識到,太平王正是自己的父親。

他的父親殺死了自己的母親,這豈不是世所難容的惡事?偏偏他又找了個和母親聲音一模一樣的女子,讓她鞭打踩踏自己,這又豈不是世間同樣難容的惡倫之事?

自己最憎惡的父親,流着最憎惡父親的血的自己,宮九想,他豈不是将世所難容的罪孽融于一身?

這樣的他不被鞭打,不被憎惡又怎麽可以!

心口剎那間的蒼涼,自卑到了極致反倒極為自傲。

宮九有自傲的資本,他除了算數與記道,其他所會所精的東西,都是別人需要精研一輩子都難以弄懂的深奧可他信手捏來

武功更是當世屈指可數的幾人之一,若不是不在江湖上行走,他早已有西門吹雪等人的名聲。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心結成了“怪病”,藥石難醫。

他就像是絕症患者,不期待明天,活在當下,活得冷靜又瘋狂。

宮九:“……”

沙曼不知道宮九在想什麽,但那一瞬間她被宮九的眼神看的汗毛直豎,有種難以言喻的危機感自她心頭生起。她下意識後退,卻被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的宮九抓住胳膊,直面令她恐懼的這個人。

從她因為懼怕而放大的瞳孔裏,宮九清晰的看到此時自己如魔一般癡狂的表情。

深邃的眼底仿佛有萬千只殘缺不全的惡鬼邪魔,它們張開大手蠱惑着,咆哮着,讓沙曼全身僵硬,不敢掙紮。

宮九神情詭秘的将動都不敢動的沙曼摟入懷裏,低聲說道:“別害怕,你不是需要錢嗎?”說道這裏,他嘴角上挑,笑得異樣邪意,語氣中透着會讓人恐慌的愉悅。

“取悅我吧,取悅到我,你什麽都能得到。”

沙曼從未想過,不過是一次普通的勾引行動,她居然會落入地獄。

二更

當從地下室裏發現宮九的時候,找到宮九的部下險些被當時的情景吓瘋。

無他,本就令人恐懼的九公子,他正咧着詭異的笑,身下躺着他最愛的女人。

沙曼。

屍體。

一具被分的粉碎的屍體。

那人當場就吐了出來,然後被宮九随手一掌打飛出去,直接死在門外頭。

宮九略感掃興的撫摸着沙曼失去溫度的臉龐,遺憾的發現,那能讓自己心頭溫軟的嗓音不見後,這女人唯一的價值也沒了。

不過這也正常,本身沙曼就是他從青樓裏買出來的紅倌,高傲冷酷才不正常,正常的她就應該偎在男人身上操首弄姿。

當初因為她與母妃相似的聲音帶她回來,這似乎是一切錯誤的開始。

“你說,對不對,沙曼?”

宮九自言自語的說道:“不把你帶回來,我也不會意識到自己是怎樣一個錯誤,多虧了你,所以我将你從世間解放,再也不需要為金銀煩惱。”

他身下那灘看不出女子身姿的肉泥中,一顆形狀完好的頭顱猶帶生前的恐懼。

愛憐的吻上沙曼的嘴唇,然後像是扔掉垃圾一樣将它扔到地上,脫下染血的外套,宮九嫌棄起滿室血味。

既然不喜歡,便轉身就走,他毫不猶豫的将曾經最寵愛的女人,前一秒最寵愛的屍體抛諸腦後。

鋼鐵的大門吱嘎作響,與門框嚴絲合縫的關上,恐怕再也不會有人打開這扇門,看到門裏那個可憐的女人。

宮九步入黑暗,這次再不如過去猶豫踯躅,心向往着光明,又恐懼自己被光明灼燒的滿身狼狽的模樣。

此時的他像是個天生的黑暗住民,姿态閑适,游刃有餘且在黑暗之中一往無前。

吳明,顧生玉在他來時下意識看向門口,望着打理好自己走進來的宮九,他們同時産生了一個想法。

“他宮九,突破了。”

“好端端的怎麽就突破了?”吳明皺皺鼻子,這事有點兒超出他的掌握。在自己的計劃中,宮九想要突破最起碼要三十年不死才可成就先天,畢竟他這性格太容易将自己作死。

宮九聞言奇怪的笑了起來。

“想明白點兒東西。”

“是嗎?”

“對。”

吳明意味深長的擠擠眼睛。

“放心吧,不管你想通什麽,小老頭我都是不介意的。”

“多謝師父這麽多年的教導。”

“咔嚓!”小老頭脊背僵住了,他轉頭,顧生玉仿佛聽見了骨頭摩擦,咯吱作響的聲音。

吳明看着從未對自己這般恭敬過的宮九,歪過頭,問顧生玉:“能幫我看看他的腦子嗎?”

顧生玉面無表情的撩起衣袖,認真道:“治療腦疾我有經驗,宮九,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腦子!”

“……”

一陣兵荒馬亂……好吧,單純是兩個人調侃一個人的情景順勢完美過渡。

吳明慢吞吞的說道:“想也知道,你小子是怎麽個情況。”

宮九神色不變的說道:“哦?”

吳明瞥他,“身上血味可不是洗洗就能清理幹淨的。”

宮九聞言,眉目更深沉了。

顧生玉出聲道:“你殺人了?殺了誰?”

宮九平靜的說道:“過去的迷障。”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平靜,顧生玉注意到,宮九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沒了迷戀,去了狂熱,單純的是在看,和看陌生人,物品,花木一樣的看。

這種狀态很像紫禁城上的西門吹雪。

由後天返先天,總要有一些不同。

不管如何,這對于武者來說是好事。

顧生玉想了想,道:“慶祝一下吧。”

吳明樂道:“贊成。”

宮九在他們旁邊坐下,盯着水面許久,突然出聲道。

“我看水是水的樣子,你們呢?”

吳明和顧生玉對視一眼,話語平常。

“水除了水的樣子,還能是什麽樣子?”

兩人齊聲說完,不約而同的笑了。

吳明搖搖頭:“我可憐的徒弟,還是讓顧生玉幫你看看腦子吧。”

宮九:“……免了。”

在場三人都是外界難尋的高手,宮九由于剛剛突破,說話中總是暗藏玄機,聽的人摸不着頭腦。幸好在場這兩人都是渡過這個階段的強者,總能以各種不同的角度回答他突然出口的問題。

他們的論調有的時候讓人聽不懂,但細思起來卻總有股味道,那是和先天之境不同的,道家返璞歸真的境界。

吳明忽然嘆道:“看到你們兩個我就覺得自己老了。”

顧生玉不答反道:“世間從不缺天資絕世之輩,你還有得熬。”

“吼吼,要是太難熬了,小老頭我可不幹。”

宮九笑道:“沒事,師父,我會孝敬你的。”

吳明雞皮疙瘩幾乎是剎那間起了一身。

“不過是個沙曼,”他嘆道。

宮九彎眸:“豈止沙曼。”

顧生玉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們口中的沙曼是誰,更是一點兒也不想知道這兩師徒到底在打什麽玄機,整件事他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這名叫“沙曼”的女子的死。

但是他可惜卻不會說什麽,凡是有因必有果,能夠成為一名武者的執念,她自己定然不是全然無辜。

到了晚上,顧生玉一條魚沒釣到,吳明釣的那一條魚上了餐桌,被做成一道糖醋魚,而宮九則盯着他們釣了一整天的魚。

無名島的生活,多了顧生玉一個既沒有想象中的混亂,更沒有改變島上人的生活。

唯一且最大的改變,就是平時小老頭釣魚的地方又多了個垂釣者,吳明多了個說話的人。

別看吳明在顧生玉面前好說話的樣子,他也是曾幹出将惹怒自己的宮九裝進棺材裏埋入地下的人。

作為枭雄,他有一副合格的鐵石心腸。

但是作為同道者,顧生玉經常聽他抱怨自己徒弟,抱怨玉羅剎,抱怨自己生不逢時。

顧生玉耐心應和着,然後開口道:“玉羅剎快到了。”

吳明絲毫不奇怪,因為他也感覺到了。

玉羅剎乘坐的大船還在距離這裏幾十裏外的地方,但他已經迎風展翅,宛若海面孤枭,橫跨大海。

紅衣妖嬈,容顏魅惑,掠過平靜的海面時,無痕無波,唯有碧水藍天下,一道鮮紅靓麗非常。

吳明眯着眼睛看看天,道:“你拿了玉羅剎的羅剎牌真是好膽啊,那玩意兒是天魔策吧?”

顧生玉淡定道:“你想要可以借你看看。”

吳明樂呵,“還是算了,不死印法出自天魔策,我看了之後也沒啥感覺,當初白讓小九去搶了。”

顧生玉平和的應道:“現今留存的超一流功法,那個不是殘卷?不死印法的不完整性在當年就可以将石之軒逼瘋,你看了還能正常呆在這裏,本身就是個奇跡。”

吳明搖頭,“我沒看。”

顧生玉撇頭看他,似乎很驚訝。

吳明淡道:“到了我們這個境界,看前人功法是對自己有一定的啓示,可是環境不允許,終究進益不大。”

顧生玉道:“那你要不死印法做什麽?”

“好奇吧,”吳明沉默一下,回了這樣一個答案。

他确實發自內心的好奇那個在自己有生之年只能不斷遺憾,無法企及的時代。

顧生玉聞言,将一直放在吳明身邊的那冊藍封書籍拿到手裏扔入水中。

“聽到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這東西不應該留到後世。”

世間難尋的珍貴功法就這樣沉入水底。

吳明看着不死印法被水浸濕,墨跡逐步化開的模樣什麽都沒說。

“吳明!顧生玉!”

聊天的這麽一會兒功夫,玉羅剎橫跨海裏數百米,內力下沉,低沉悅耳的聲音精準的在顧生玉和吳明耳邊響起。

顧生玉知道,這聲音一定只讓他們兩個聽見,島上的其他人壓根不會有所耳聞。

如此細致的控制力……小老頭收起釣竿,站起身,普通的灰色布衣裹着他瘦小的身體,他望向和顧生玉一致的方向。

“看來他到了。”

話音落下,他們不遠處多出個一身紅衣的妖嬈身影。

混血的相貌向來出色,但在玉羅剎身上卻成了多一分則豔,少一分則淡的絕美顏色。

幽綠眼眸波光流轉,紅衣若血,妩媚中透着唯我獨尊的霸氣。

顧生玉掏出羅剎牌扔過去,玉羅剎不奇怪的接下收到衣袖裏,然後說道:“這麽大張旗鼓的找我過來是為了什麽?小老頭,好久不見了,你如今也成了個真正的老頭子了。”

吳明笑笑,也不生氣,“玉羅剎,你還是這麽漂亮。”

玉羅剎嘴角一抽,吳明頓時笑的更開心了。

顧生玉望天說道:“我要走了,在走之前,總要讓自己安心。”

一句話,同時将兩個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