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阻止了一觸即發的戰争,兩軍對峙最忌天地異變。
衆将紛紛帶着雷驚的餘悸返回各自駐地, 特別如顧生玉自然跟着李淵一起離開。
當時現場, 豆大的雨點砸的人皮膚生疼, 那種狀态別說是打仗了,睜眼都難。
不得已, 李淵身旁一位佩服顧生玉對陣敵方突厥大将也不落下風,極為給中原人争面的将軍主動下馬,将自己的馬匹讓給了顧生玉, 接着衆人才急匆匆趕回李閥大營。
回到紮營的地方, 厚布做的帳篷上塗滿了防水用的油脂, 地基紮的深深的,再大的風也不怕将軍帳吹走。
李淵憂心忡忡的撩開遮簾, 聚變的天候正湧動着令人不安的黑雲, 大片烏白的雲彩旋轉成飓風來臨的兇兆, 雷蛇電蟒潛伏在其中, 只能看見它們若隐若現的陰影。
突然而至的變天,成了壓迫在衆人心口的濃濃不祥。
“主公, 可要去看看顧宗師的情況?”一旁的心腹許世緒低聲說道, 看面色尚殘驚恐。
李淵見狀反而擔憂的問起他的情況:“世緒可是為這天變而憂患?”
許世緒聞言搖頭, “主公, 在下憂的并非這‘天’。”
李淵疑惑:“那是?”
許世緒低低嘆了口氣, 手合大禮,“主公今日帶回來的這位顧宗師,臣實在看不透, 帳外這淋漓驟雨,就算是高手也難以全身而退,而那位宗師……剛剛臣去見了,渾身上下幹爽如新,臣實在不知,到底是何等高深的功力能夠視暴雨如無物!”
“主公啊!臣實在是憂心啊!如此不明不白,不正不邪的人物在咱李閥營內,若是不弄清他的目的,相信就算是随主公一同出陣的諸位大人也是鐵定睡不安穩的。”
李淵先是一愣,随即流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許世緒所言正是他所想的。
稍作考慮,便扶起了行禮中的許世緒,他道:“世緒所言當做我心,我們這就過去!”
許世緒見良言被納心頭也是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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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冒着大雨來到顧生玉的營帳外,恍惚之中,能從布幔後看見一道修長安靜的身影。
李淵為這一道影子中透露出的風華而啧啧稱奇,然後聽許世緒通報一聲,就連忙鑽進擋簾之內。
一入帳曼,內裏的溫暖瞬間放松了被寒雨澆淋的身體。他們這才發現,帳內的人脫下外衣挂于架上,單薄的白色亵衣勾勒出遠比想象中精幹的身材。
他盤膝而坐,就有一種超然于物外的清淨不凡,坐得筆直,有古時名士指點江山的風骨氣魄。
明明顧生玉什麽都沒做,卻不由自主為其風姿所攝,就連滿心戒備的許世緒也老實落後于李淵半步,安靜的當個背景。
顧生玉本來正在加深對“眼力”的研究,但是他這個境界的人對周圍環境向來敏銳,李淵一出帳篷就被他感知到了,如今不過是坐等“客”來。
目光平靜,就算知道面前之人會是未來的開國皇帝,顧生玉也不見得再像初次見面時那般驚奇。
當自己全心沉入武道之中後,任何心緒都比不上道之一字。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有了這樣的了悟,點燃在帳篷裏的炭火除了發出些聲音,就是飄飛出将顧生玉襯托的恍若仙人的白煙。
李淵恍惚片刻,再次看向這個只是坐在那裏,就将簡陋軍帳坐成古松南山,一派仙人隐居之景的顧生玉,聽着他言辭淡雅,耳朵也享受到了眼睛一樣的待遇。
聲若雲鶴,清若針露,音若皎皎,色若湍湍。
有如鶴鳥長鳴的清冽,清如松針上的甘露,音韻皎皎,唯屬寒宮絕色,聲色湍湍,如泉水撞石急流湧水的澄澈潋滟。
形似崖上清風,俊若水中美玉,如此形神俱佳的模樣,顧生玉恍若未覺的道:“客來無琴,當屬招待不周,若有機會,我定會以古曲相待。”
李淵立時怔住,雖說被對方風姿所迷,但他可不是那種附庸風雅的文士,對這極為風流的交流方式顯然适應不良。
但他适應不良,身後的許世緒卻面露向往,儒生都欣然于山中隐士的高妙境界。
自莊子開始,貴人将相或是懇求指點江山的良策,或是急需規勸君王的高人。他們因為不同的目的徒步登山過河,路遇無數坎坷,親自拜倒在門前,以國土托之。隐者這才施施然而出,言定乾坤。
不屈黃白,不懼權勢,帝王将相為之心服。
這等風姿氣度,正是諸多學子謀士一生的追求。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到顧生玉此時的言行舉止,正是他天然去雕琢的無畏無懼,讓許世緒察覺到了這份獨屬于能人的氣度。
李淵在被許世緒連拉數下後擺,才反應過來客套道:“若有機會,一定聽閣下所操之曲,想必定是伶仃悅耳,高山流水。”努力的誇贊完畢,他忍不住回頭看了許世緒一眼。
呃……剛剛還言辭懇切的感覺就像要長跪不起求自己多對人留點兒戒備的人,你能把自己眼睛裏外溢的情緒收收嗎?
李淵心底懵逼,滿眼敬佩向往……許世緒,我說你,要是再這樣,我可真不好意思裝看不見啦!說真的,這算是文人間的特別感應嗎?一不小心就跪了一個?
他內心無比迷茫,雖說他對這位宗師也是印象極好,但還是要探聽出顧生玉的目的。
天下間的宗師不出十指之數,如今突然冒出一個還是在他李閥境內,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棄之不顧。
聞聽了李淵的來意,手指輕輕敲敲桌面,顧生玉臉上流露出幾分為難。
“說來也是不巧,我這次本是為師命出山。”說道這裏,他好似苦笑一下,“師門深坳,隐于山中,對俗世權利興趣不大,故而初入江湖不過數日,聽說了三大宗師的事跡,因此産生了好奇。能得名天下的人是何等風采,不由心生向往。所以我向草原之地尋之,一路過大山,大河,不經意間便來到此地。”
說到這裏,他神情舒緩下來,“聽那位突厥将軍所說,看來我沒有找錯地方。”
李淵:“……”
原來是迷路了。
許世緒:“……”
原來是迷路了。
顧生玉借助低頭的動作,餘光瞥過他們兩人的表情,大致确定自己的借口生效了。
不過是個迷路的頭銜,早晚能夠摘掉,最麻煩的還是不要讓人問起從天而降這回事。
稍微一思考,顧生玉就覺得自己應該乘勝追擊,絕對不能讓他們反映過來。
“李閥主可是為‘天變’一事煩惱?”
李淵正在思考顧生玉所言是否屬實,乍然聽到問話,下意識回道:“閣下喚我李淵便可。”
顧生玉也不矯情,立刻道:“禮尚往來,喚我顧生玉。”
李淵張張嘴,發現怎麽都叫不出這三個字,忍不住苦笑道:“顧先生。”
顧生玉不置可否,反正這麽叫他的人多了。
李淵又道:“先生不是山中隐士嗎?”為何會提起天變?這樣一想,他便猶豫起來,面上帶出三分疑色。
顧生玉不緊不慢的說道:“星象百鬥,觀庭算蔔,皆為師門所授,我略知一二并不算奇。”
李淵嘆道:“先生師門當真博大精深。”
這年頭會天文學的,無疑都是高端技術人才。
顧生玉聞言笑笑,意有所指的道:“我知你有疑問,但有些可答,有些不可答,你要知道,我對你們并無惡意。”
李淵一瞬間看向身旁的許世緒,還好他沒有繼續沉浸在顧生玉的風華之中,及時接受到老大的眼神,代替他出聲問道:“不知顧先生為何會将決鬥定在三日之後,畢玄武功高強,是名震天下的宗師高手,先生剛剛出山就這般……勇氣可嘉的挑戰對方,是不是略顯……輕率了?”
顧生玉眼裏含笑的瞥他一眼,什麽勇氣可嘉,是想說他魯莽吧,但是……“文有文道,武有武途。所精之術,所走之路,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的了。”
許世緒臉色一紅,顧生玉這話基本就是在暗指他一介文人還是不要太想當然武者的實力,後一句又道,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簡直是各個方面将許世緒的話刺兒了回去。
到底是唐朝的開國功臣,許世緒稍微窘迫一陣便恢複過來,繼續問道:“不知閣下有何打算?”
顧生玉揚眉:“何意?”
許世緒抿抿嘴唇,挑個最現實的問題。
“帳外這不散陰雲,瓢潑大雨可不像是三日後能停的樣子,看樣子先生與武尊的決鬥要推遲了。”
顧生玉僅僅是伸手捏指算了算,淡定的回道:“雨大,風不久,風大,雨不長,雲重,風雨必三歇。看着吧,三日後這天,保證是晴的,還會是十年難遇的大晴天。”
許世緒在顧生玉捏算開始,便隐隐流露出莫名的情緒。
他雖然不習武,不通武道,但是他對道家一脈的蔔算之術若有耳聞。
再加上顧生玉之前也說了,星象百鬥,觀庭算蔔師門有多授,他也有所學。
那他現在所做的,無疑就是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顧生玉剛剛一擡手,聚精會神的許世緒立刻認出了對方的起手式赫然便是易傳·系辭中的一個手勢,随後變幻莫測的手型更是加深了他眼中情緒。
思忖着稍後要将這件事告知給李淵,他就再次打起精神,只是神情與之之前相比,要恭謹許多。
“先生的本領果然神妙,世緒拜服,然,先生可知畢玄的厲害……”話音未落,便對上顧生玉似笑非笑的眼神。
顧生玉道:“我說了,有話直言,我不耐這些套路。”
許世緒下意識征詢的看向李淵得到他認同的點頭,将微彎的脊背挺起,一代大唐文臣稍露鋒芒。
“先生為何自稱天下無雙?”
在如今這個世道,敢與天下叫板的,可不僅僅是只需要面對“三大宗師”。
魔門行事猖獗跋扈,四大奇書天魔策神秘莫測,正道靜齋穩若泰山,慈航劍典名震一方。
四大門閥更是聲名赫赫,衆英彙聚,更別說其他尚未比以上幾股勢力出名,但也是人中之雄的諸多高手。
到底是何人,敢自居天下無雙!
二更
李淵座下隐隐有辯士之首一名的許世緒目光咄咄。
“簡單,因為一言。”
顧生玉袖袍微移,心知不給個說明,自己會淪落為空口說白話之輩。到時就算有宗師實力,也只會被當成玩弄口舌的狡猾之人。
燈光下的影子拉長,白衣名士衣身長舒與許世緒相對而立。也不見他怎麽認真,許世緒便已經下意識收斂起眼中過于露骨的情緒。
帳中不明的光影中,顧生玉有若仙人芝蘭玉樹,風姿晴好,白衣浮雪,空氣中隐有冬時傳來的梅香雪氣。他将兩手負在身後,神情睥睨悲憫,俨然有神人下凡之威懾,眸神唇淺,又有絕逸仙人的容顏絕好。
這樣一名公子那怕知道他是個繡花枕頭別人也願意多看他兩眼,更何況顧生玉所言所思居是毓秀內腹,有才在身。
所以當他做出這副正經的姿态時,李淵和許世緒相繼露出傾聽的模樣,嚴肅了神情。
幔帳內三人俱都正色起來,空氣也因此變得格外不同。
雖說算不上沉重,但也有緊張到停滞的氣氛充斥在帳內的各個角落。
就在這個時候,顧生玉的聲音很淡很輕,落到李淵耳中卻不下于驚雷。
顧生玉慢慢吟道:“天下無雙顧生玉,天下無人不相知。”
……何……何等狂妄!
許世緒險些當場叫出來。
那是顧生玉在另一個世界留下的最深刻證明,東南西北四大武林以此敬天下第一顧生玉絕世無雙的風采。
可能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是狂妄的過了頭簡直是世所難及的野心。
但是對已經在另一個世界留下諾大名聲的人,對一個超凡絕世,傾盡天下的人,顧生玉坦誠的正是名副其實的地位與實力。
不論如何,顧生玉确實達到了無人不想與他相知,無人不認為他無雙天下的境界。
說來好笑,那時的顧生玉知道自己名聲不小。可實際上并未用顧生玉的身份去體會過流言中的林林總總,但他确實是新一代老一輩中的男神天驕。
是走到哪裏都要被致以絕高待遇,就連最驕傲的人都要在他面前低頭的天下第一!
那份尊敬來自整個江湖,也是衆人對強者的敬慕。
顧生玉沒去特別留意他們的臉色,自從回憶起了另一個世界的點點滴滴,他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骨子裏已經留下了那個世界的烙印。
一個豪傑與英雄,俠義與武道并存的奇妙世界,它們将自己的風骨融入顧生玉的靈魂之中。
李淵神色不明,複雜的目光投注到眼前這位長身玉立的青年身上。
論起年齡,對方說不定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說起成就和野心……他都不及也!
“先生……所言……可是屬實?”沉默片刻,再次出言的李閥閥主李淵目光如雷如電,尖銳的仿佛能刺破人心。
顧生玉不躲不避,坦然回視。
“我意圖挑戰天下,自然不會放無的之矢。”
李淵兩手抱拳,聲氣十足道:“先生既有此願,李淵佩服,若有所需,李閥當傾盡全力相助!”
許世緒失聲道:“主公,您這是……”
李淵擺手,“我佩服顧先生豪氣漫天,行常人所不敢想之事!”
許世緒複雜的閉上嘴,他知道,李淵決定的事情已經不是自己能插嘴的了,但是……他忍不住看向一言不發,聽到李淵的承諾也僅僅是挑挑眉的顧生玉。
這樣真的好嗎?
沒等他因不安變得惶惶,顧生玉卻好像非常清楚他的擔心,婉言謝絕了李淵的盛情。
顧生玉面無表情道:“我這輩子不想再和任何一個皇帝扯上關系。”
李淵驚疑:“什麽?”他聽錯了吧?皇帝?
顧生玉瞬間笑得春暖花開,其實心頭在流血。
“沒有,我是說,無論如何,三日後再見分曉。”
李淵感動對方的體貼,以為他是為自己考慮,不由的更加堅定了要将他拉入李閥的決心,誰讓李閥太缺絕世高手了!
而顧生玉的這個決定則讓許世緒越發認定對方乃隐世高人,內心嘆贊,這風骨究極,不愧穩世之人。
許世緒認為久不出山,還能參懂這世間明暗規則的顧生玉實在是太靠譜了!主公沒有重視錯人!
将他們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卻不願去想他們到底在腦補什麽的顧生玉,望着系統終于發來的通知心痛欲死。
【系統通知:宿主金錢儲備初步計算為零,請宿主好自為之。】
顧生玉從未這般怒過系統沒有存儲功能,這下子他又身無分文了!
……
身無分文怎麽辦?總不能再去扯塊布當街算卦吧?
顧生玉略感頭疼,不得不厚着臉皮吃住在李閥的營地裏。雖說對方看起來挺樂意,但是他們想要留住自己的心思太明顯了。
早已不是當初的吳下阿蒙,顧生玉經過最初穿越的茫然,他也變得更冷靜,更精明。
光從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後得知的信息,就足以讓他判斷出這是怎樣一個世界。
簡單點兒說,這是他曾看過的一部武俠小說。
多麽幹脆直白的解釋!
武俠小說總要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尤其是顧生玉還在前一個的世界中發現了這個時代輝煌的餘恢。
不死印法,長生訣,放在這個時代可也是衆人追求,不惜殺人奪寶的好東西。
顧生玉心想,他這回的目标幸好比較簡單,挑戰諸位宗師,在戰鬥中達到大宗師境界破碎虛空。
這算是離開前,老師們給自己的最後考驗,也是回到自己原本世界所必須經歷的過程。
但是問題就出現在這裏,要不是機緣巧合,恐怕武尊畢玄壓根不會搭理無名的自己,那怕他實力真的不低。
強者有強者的高度,在有實力的情況下冒然跻身他們的行列之中,雖說不會被排斥,但壞就壞在這個時代強者普遍代表一方勢力。
例如塞外武尊畢玄,光從他的名號上看,就知道他代表的是中原之外的大漠草原。
再加上比較人盡皆知的其餘兩位宗師,奕劍大師傅采林本身就是高句麗人,寧道奇則是道家高人,也是鎮守中土的宗師之一。
更別說天下三大武師之下,諸多高手分散在大江南北。
慈航靜齋齋主梵清惠是有名的宗師級強者,與她相對的魔門陰後祝玉研修煉天魔秘至十七層,放眼江湖敵手難尋。
而她們兩人分別代表了武林中的一正一邪,很難說這不是宗師級高手的權利構成。
在有決定性實力的情況下,還要有颠覆性的勢力來保證自身足以左右江湖的威懾力。
這讓顧生玉在思考之後,做下了一定程度的判斷。
他認為這個時代,恰好是隋末唐初的混亂時期,人人朝不保夕,所以強者分外吃香。
整個江湖的構成可以看做這樣,強者守護一方水土民衆,這樣組織起來的人勢則反饋給強者,供養他們日常所需和在其他勢力主面前的話語權。
而一個強者的強大與否,要看他手下勢力有多麽強,反之,守護者的強大也保證了其勢力的澎湃發展。
不然要是弱一些的話,在這個時代可是會很容易被其它勢力吞并的。
然後接着劃分國體……顧生玉有些頭疼,該說不愧是武俠小說中的大隋嗎?就算朝廷也和武林息息相關,甚至一不留神,皇帝都可能換成勢力主來坐。
但要不是如此,恐怕也不會有後期陸小鳳等人生活在江湖的惬意。
回想起陸小鳳等諸位朋友,顧生玉眉眼略微柔和,但心靈的悸動不過轉瞬,他再度恢複冷清的模樣。
這是入道之人的體現,他可以在一瞬間思考出無數宇宙哲理,也可以将一天變作一瞬,稍微恍惚一下,時間就過去了。
索性他并未被自身這樣的改變同化,而是漸漸适應,漸漸掌控,例如這個時候,他思考了許多東西,決定了諸多事項,帳外的大雨仍在瓢潑而下,盆裏取暖的炭火也才剛剛燒了一截。
顧生玉掃了眼,帳篷外面不規則掃動的陰影微頓後消失,垂下眼睛,接上之前所想的繼續思考,對帳外異動恍若未覺。
之前想的思路有些跑偏,他要把樓正回來。
總之就是,這個世界的宗師境界高手不會随便動手,也不是碰到一個就是武癡,大多數都是武力與智商并存的精英人士,他們所屬勢力注定這群人既是個高手也是個政治家。
無論怎樣的事情,一旦攝入政治的要素都會變得複雜。
像是三大宗師,就有輕易不出手的心有靈犀,因為他們要是出手,其背後的勢力也注定會受到波動,甚至引發大戰,天下混亂。
所以能不動就不動,是這些高手普遍的行事作風,以及戰略意義。
他自己現在所處的李閥顯然是一個缺乏宗師境界高手的門閥,不太清楚超一流高手……也就是先天高手對方缺不缺,不過四大門閥之中,未來的唐高祖是墊底的那個沒錯啦。
無名無勢是能自由的挑戰諸多宗師不至于牽扯到争權奪利之中,但是問題也在這裏,無權無勢人家誰搭理你啊?
話都趕到這裏了,顧生玉此行的最大困難也昭然若揭。
他不由的想起自己對原文角色中除了邪王之外唯一記着的天刀宋缺,人家既是宗師高手還是嶺南宋閥的老大。這種人物沒權沒名,冒然遞上挑戰書,估摸人家都不會正眼搭理你。
對比起剛穿越就有皇帝送上門抱大腿,這一次穿越簡直是地獄級難度!
頭疼不已的顧生玉望着空曠的桌面,突然靈光一閃。
李淵是唐高祖可能不怎麽有名,但他兒子開創大唐盛世的李世民可是結束這個時代的人生贏家!
現在抱大腿還來得及嗎?
……
将自己關在軍帳內思考了三天,再出門的顧生玉神清氣爽,那一天也如他所說的那樣是個好天氣。
碧波無雲,晴空萬裏,澈澈天際,唯有一顆金烏昊日垂挂天邊。
日色清亮的讓人忍不住竊竊私語,也更敬畏能夠一口斷中天氣變化的人。
顧生玉頂着衆多人的視線走向了李淵的帳篷,他自己知道當時是随口一說,但對這群早被三日裏連連不斷的大雨吓壞的人來說,他就有點兒神了!
接連不斷的幕雨,真像是掉石子一樣,戰馬都被打瞎好幾匹,如今又毫無預兆的放晴,這種轉變甚至給這群人留有一種隐隐的寓意。
寓意着今日的不凡。
而對于常年打仗的人來說,此吉兆理當應在這場戰争上,李閥大勝!
但是有了顧生玉,有了他之前的種種不同,這想法不知不覺就變了。
所有人都沒忘,此人是怎麽對突厥将軍放言:“來戰,何妨。”
當時感到的激動身體仿佛還留有記憶,衆人看向顧生玉的目光不自覺變得熱切。
今天,是顧生玉和武尊畢玄決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