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個訪團在總部和下級廠房參觀了兩天,總公司的重視程度很高,下級地區接待的分公司不敢懈怠,硬是把考察團哄了一個星期,連帶着文化特色,人文地理,盡職盡責的做成了個觀光旅游團。對江合不管是規模還是銷售制度,各方都是滿意的,成功啓動這項合作,他們心裏都挺有底的,等着第一批預付款過來,基本就可以進入生産狀态了,這是一件好事。

考察團一走,感覺整個公司都松了口氣,顧栩頓時放松不少,除了後續跟進,估計能清閑很久。時間巧得很,客人一走,熟人梁紀下午就從溫哥華飛了回來。

論公司頂級的鑽石單身漢,除了江崇律,大概就是梁紀了。梁總經理和顧總不一樣,大多數時間都在搞外聯,常年不在公司。這個月月底就是公司年慶,被邀的企業單位少說也是業內知名,在這種場合,論長袖善舞,顧栩自問....舞不起來。

梁紀年紀和江崇律倒是相仿,當年看顧栩的眼神跟看小白臉差不多,玩兒似的,不過多年相處下來,因着跟宋蔚走的近,與梁紀倒也還勉強算個朋友,相處的也不錯。

公司晚餐水準向來都很高,專門提供給公司少部分加班的人。連顧栩偶爾加班,也都是在這裏解決晚飯問題。所以梁紀一回來,宋蔚便打算請他吃一頓食堂,說是經過他的不懈努力,街口對面四樓的那個燒牛蛙特好吃的師父已經被挖到江合食堂了。

好不好吃不知道,顧栩從不愛吃肉,對青蛙的親戚自然也沒興趣。

海鮮牛蛙的蓋子一掀開,香味撲鼻,宋蔚不顧燙,一口叉一塊,囫囵的像餓死鬼,對面梁紀則死皺着眉,正仔仔細細的在把裏面的蒜頭一顆顆挑出來。“真尼瑪太多了這蒜頭,還能不能行了”

“怎麽不行,你懂啥,沒有蒜頭,牛蛙多孤獨。”宋蔚是被辣的不行,顧栩給他遞了杯涼水。

梁紀放棄挑蒜頭,找了根蛙腿吃,邊吃邊點點頭道“懂,這次我盡量多留段時間,你就不孤獨了”

被宋蔚一口水糊了一臉,梁紀冷哼了聲,見顧栩在笑還拿筷子敲了敲他面前的菜盤子。

“我說真的來着。”

這下連宋蔚都嚼慢了。周圍人少,他壓低聲問道“幾個意思”

“不就那事兒嗎,我追幾個月了,要不早回來了,那骨髓…”梁紀咳嗽一聲,看了顧栩一眼。宋蔚不耐煩,催促道“該說快說,難道還要他回避了然後他讓我去問,我再回來轉告他不成”

顧栩拿水杯給每人添了些水,神色很是淡然的接上“那骨髓搶手,江崇律拿到手,但配型不理想,對嗎。”

梁紀和宋蔚都驚訝的看着他。顧栩嘆了口氣,面前的熱水熏的鏡片起了霧氣,便摘下來放在桌邊。拿杯子撞了撞那倆人“還是歡迎你回來,梁紀。”

顧栩其實後面還有一段話還沒有說出來。但他想,憋着吧。就憋着,憋到江河日下,山無棱,天地合。

急性白血病M5,依照五年前醫療水平,生存幾率也不會超過一年,可是溫嶼安然生存了五年。

五年,這是用昂貴的金錢和幾乎全球頂尖的醫療水平維持的時間,但最多,也就差不多這個時間了。畢竟世上,哪有這麽容易的好事。

是了,盡管每個能被深刻在記憶裏的東西,或多或少總是狗血,但事實上江崇律從沒放棄過找配型。然而,顧栩也知道,找到這個配型的幾率有多麽小。對此他就是想笑。想笑就要笑。

江崇律回去的早,家裏做飯收拾的阿姨從療養院來回趕太費時間,便叫她先在療養院呆着了。他忘了知會顧栩。

顧栩什麽都好,唯獨自理能力不太行。做飯水平基本是零。

家裏需要冷藏的面包,正散放在桌上,袋口散開,而上面日期已經過期了兩天。江崇律回來換了衣服,收拾了桌子,扔了一袋垃圾,顧栩才回家。

他衣服穿得少,鼻子凍得有些紅,江崇律順手拿了雙拖鞋遞過去,室內有地暖,顧栩卻總喜歡赤腳走路。

今晚的江崇律,莫名在顧栩眼裏有些可憐。無辜無知,溫和純良。所以即使幾天沒見着,當他的手攬過來的時候,顧栩乖乖的對着他讨好的親了一口。

“你長得真好看。”劍眉星目,古色古香的四個字,恰好真的就是江崇律的眉眼。總是很嚴肅,各種神态下都計量精準的微笑弧度,每多一度,都能讀出一種表情。鼻高,唇薄色淡,看上去很是寡情涼薄。

江崇律摸了摸他帶着涼意的臉,眼裏盛着笑“沒什麽用處。”

“有啊。”顧栩說道“長得好看的在誰眼裏都有特權。”

“什麽特權。”

“什麽都可以,只要你說。”顧栩被江崇律抱着坐在椅子上,面對面的,能看見他眼裏的自己,正一點點的拿手劃開外套,撥開襯衣。

因為骨髓的事,江崇律的心情自然是非常差,當得知配型點不夠的時候,熟悉的感覺又一次回來了。疲憊到了極致,那是一種慣性的失望以及不停反複的無望。他沒有什麽心思,任顧栩撩撥,也只是閉眼輕輕吻了吻他的臉側。

顧栩背靠着桌子,伏在江崇律懷中被輕輕推了推,江崇律指了指桌上放着一只小小的盒子。

“蛋糕?”

“嗯,嘗一嘗嗎。”江崇律閉着眼睛,頭擱在顧栩肩膀上,充滿倦意。

“好啊。”顧栩吃了些晚飯,不餓。當然也不會智障到問哪來的蛋糕。江崇律聞言在他背後伸手撥開盒子,拿過來遞給他。

蛋糕松軟,奶油有些過于甜膩,顧栩接過勺子,沒拿他手上的蛋糕,嘗了一口就不想再吃,只是江崇律心有所慮的樣子很是少見,薄薄的唇,顏色又過于淺淡,便起了心思直接咬了一口往江崇律嘴巴上湊過去。

香甜滑膩的奶油味一下子侵過來,江崇律下意識的偏過頭。

顧栩有些楞,嘴邊都是糊住的奶油,口中甜膩的味道一下子就泛起胃酸來。顧栩用手揩了下,站起來便往洗水池走過去。

“顧栩。”江崇律疲憊的叫他。

“沒事兒,我吃過飯了。”

“我…”

“你先洗澡,我去給你放水,累就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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