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陸凱跟安楊打過招呼,順便親昵的摸了摸安路的臉頰,很是寵溺的模樣,眼神若有似無的瞟向一起的陸以莫,眼底的好奇打探意味不言而喻。

安楊蹙眉,解釋:“這位是陸以莫。”

陸以莫微笑,很是平和的跟對方握手,雖然心底不知作何感想,但至少表面上是一派和諧,立馬分開,一只手攀着安楊肩膀,宣誓着自己的所有權。

陸凱這邊笑着點頭致意離開!

陸以莫幽深的眼眸沉了下來,嘴角笑意收斂,安楊不由自主的吐舌,眼帶狡黠,他無可奈何一笑,他向來不是對她都無可奈何嗎?或者說是舍不得,舍不得去計較,狠不下心去怪罪,所以她才會肆無忌憚、有恃無恐不是嗎?

他對她總是那麽仁慈,她一點點的示好,都會動搖他的決心。

深夜,陸以莫是被身邊的安楊驚醒的,她如蝦米般弓着身子,嘴裏發出痛苦的嗚咽聲。他慌忙起身開燈,安楊臉色蒼白的吓人,兩只手緊緊抵住肚子,額頭冒出豆大的汗水。

陸以莫心底一慌,“安楊,你怎麽了?”

安楊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她一個勁的搖頭一直哭,模樣甚是凄慘,陸以莫已經穿衣快速起身,将安楊抱了起來,接着一邊給醫生打電話。

睡的迷糊的安路已經被這邊的動靜驚醒,睜着睡眼惺忪的雙眼過來,看到媽咪疼成這樣,熟稔的從飲水機裏接了杯熱水過來。

口氣帶着不同于年齡的老成與冷靜,“媽咪今天吃什麽了嗎?”

陸以莫此刻無措的像個小孩,安楊以前不這樣的,她以前身體很好的,“下午吃了冰淇淋。”

“什麽?”安路驚叫,語氣不善,“媽咪不能吃冰淇淋,你居然還讓她吃。”

他接着翻了醫藥箱,找了幾顆藥讓安楊吃,一邊冷靜的打電話,只是語氣微微顫抖,“陸凱叔叔,你快過來,媽咪她肚子疼,她又吃了冰淇淋……”

他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帶着哭腔……

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陸凱已經風塵仆仆的趕來,顯然是走的焦急而匆忙,頭發淩亂,呼吸急促,手裏提着醫藥箱。

陸以莫如一個局外人般看着他們配合默契的幫忙,他站在那裏,仿佛空氣被人忽略掉。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痛苦,明明你在身邊,心中甚至恨不得以身代替她此刻正承受的痛苦,卻分擔不了一點,只能如事外人般站在一邊幹着急。

陸凱熟練的喂她吃了藥,打針,吊鹽水,經過剛剛一番掙紮,此刻安楊已經沉沉睡去,陸凱擦了擦額角沁出的汗水,剛剛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手微微顫抖。

安路像個怕被抛棄的小孩一直坐在媽咪身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陸以莫起身,聲音誠懇,“謝謝你。”

“不客氣。”陸凱微笑,接着詳細的将要吃的藥,每天的劑量,以及注意事項等等給他介紹清楚。

陸以莫記憶力本就一向很好,此刻更是用筆特意記了下來。

他轉首看了眼時間,現在淩晨四點鐘了,“麻煩你了。”只是心中仍舊有疑惑,“她以前身體很好的,為什麽現在會這麽差?”

陸凱深深的打量了對面的男人幾眼,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優秀的男人,氣質出衆,英俊優雅,即使此刻略淩亂也絲毫不影響其俊美。

他暗暗的想,這個男人就是安楊心心念念的人嗎?

“你與安楊是?”他試探的問。

“她是我愛的人。”口氣倨傲,神情滿是謹慎,抱歉,事到如今陸以莫在面對安楊的問題上仍舊是謹慎細微。

“她身體性寒,少吃生冷食物就行……”陸凱并不計較,接着看了他眼,思索着是否要說,“并且她每個月都會痛經……”

陸凱沒再說下去,因為安楊打斷了他,“莫莫。”她呓語。

陸以莫顧不上與陸凱禮貌道別,徑直跑到了安楊床邊,他深深的凝視着她憔悴的容顏,眼裏滿含眷戀與憐惜,“楊楊,還疼嗎?”

安楊搖頭,其實已經不疼了,她早就已經學會忍受疼痛,每個月的痛經也是番水深火熱的痛苦掙紮。

陸以莫去廚房切了紅糖、生姜這些東西,煮好,安楊喝下後,肚子舒服許多,他溫熱的手掌撫摸着她肚子那裏。輕輕的,溫柔的,直觸進她的心底,都是一股溫熱的清泉般。

“楊楊,以前每個月都這麽疼嗎?”他聲音輕緩而溫柔,讓她的心髒都覺得異常柔軟。

“沒有,只是昨天吃了冰淇淋,沒有那麽痛的,我只是忘記自己那個要來了。”她解釋着,生怕他擔心,說到最後聲音越小,臉紅的可以滴血。

于是接下來幾天,陸以莫都在家盡職盡責的做着保姆工作,給安楊熬紅糖水,伺候她穿衣吃飯,洗漱刷牙,簡直是當她是懷孕坐月子的女人了。

“我又不是懷孕了,幹嘛這麽伺候我,你不工作嗎?”安楊身上蓋着薄毯,這個時節天氣有些熱了,不過幸好今天微風和煦,倒也合适。

兩人坐在陽臺上,安楊躺在貴妃椅上抱着本小說看,陸以莫則坐在凳子上,桌上放着電腦,旁邊一杯咖啡,他此刻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躍,偶爾抽空瞄幾眼安楊。

安楊此刻專心致志的看着那雙漂亮的手,不想陸以莫卻看了過來,語氣戲谑,“等你生孩子的時候我肯定也這樣伺候你,不過我現在可不想你未婚先孕。另外你沒看出我現在就在工作嗎?”

安楊臉色帶着些窘迫與蒼白,不理會他故意的調侃,心底一酸一酸的,陸以莫看着她,擔憂的問,“又疼了嗎?”

“沒有。”她搖頭,蒼白的小臉擠出抹笑意。

陸以莫丢下手裏的工作,徑直起身來到她身邊抱起了她,“外面風大,去房間裏面睡會,好吧?”

安楊閉着眼,無聲的點了點頭。

安楊緊緊的閉着眼,感覺他灼灼的目光一直注視着她,輕柔的幫她拂去額角的汗水,她一直不敢動,就任他打量着。

半夜安楊再次從睡夢中驚醒,心有餘悸,驚魂甫定,身後有一只手輕柔的抱住她,“又做噩夢了嗎?”

安楊點頭,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老是連續的做噩夢,夢裏都是陸以莫給自己說,生孩子,生孩子……

她這幾天狀态确實很糟糕,幾天在家呆着就将自己折騰的不成人形,面若缟素,披頭散發,甚是吓人。

安楊站在鏡子前看了看自己,蒼白的臉色,唇不帶一絲血色,簡直可以直接去鬼片裏演主角了。

在浴缸裏放了水,試了試水溫剛好,将自己整個身體浸在水裏,溫水過濾,水溫氤氲。

她将自己收拾好,看着鏡子裏衣裳整齊的自己,微微笑着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只是臉色仍舊有些蒼白。

她拿出腮紅,臉色紅潤不少,仔細的修理了下眉毛,拿出眉筆準備畫眉。

身後有一雙強勁的力道将她置入胸前,安楊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他,她并不停留,只是微笑着問:“這麽早就回來了?”

陸以莫将頭埋在她秀發間,含糊不清的嗯了聲,只是貪婪的吮吸着秀發的香氣。

只是還不待安楊下一步動作,他已經繞到身前,搬了凳子坐在她身邊,順手從她手裏取走了那只畫筆。眼神溫柔,想到從前,嘴裏緩緩的說:“你曾經不是說嗎?以後要我每日為你畫眉?”

安楊一哽,鼻子一酸眼淚就快要流了出來,曾經一起看倚天屠龍記裏,趙敏對張無忌說,要讓他每日為她畫眉。安楊看到這時,心中感動,一個勁的拉着他說,也要讓他以後為她畫眉。

不過是一件很小的事,其實她早就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有說過這樣的話了,沒想到他都記得。

“閉眼。”

眉筆在眉處輕輕劃過,安楊的淚水也順着眼窩劃過……

“怎麽哭了?”陸以莫皺眉看着她。

“莫莫,你說爸爸是不是還不原諒我。”她突然來了這句。

陸以莫手中的動作一滞,這麽多年,困就在心中的放不下,此刻她終于舍得說了出來。

表情卻很冷靜,他叫她睜眼,安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娥眉處淡淡幾筆,很是有神。

“爸爸從小跟我說,安楊小公主,是他這一輩最大的幸福。”她慢慢的說,語氣已經很平靜,只是仍舊心悸。

“可是,結果卻是如此,他肯定是在怪我,占了這個位置,騙了他的全部愛……”

時至今日,她仍舊是在那個死胡同裏呆着出不來。

“我一直想,我害死了他,我有什麽資格去幸福,我什麽都不應該有……”說到這裏,她因情緒激動,哭了出來。

陸以莫心底同樣不好受,五年時間,受夠了分離與離別的痛苦,他早已經不起一點的傷痛。

“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的爸爸,那個我連面都沒見過的人。可是安楊你知道嗎?我媽媽在臨死之前還抓着我的手說:以莫,不要恨你爸爸。”

安楊看着他,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這樣的話,她知道,他從小到大受過很多苦。甚至很多都是她都不曾了解的。

“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自以為是,我母親她堅韌、高傲,遇人不淑,她一個人帶着我,不接受家裏救援。她說,自己做的決定,就要付出相應的後果,當初她為了那個男人,與家裏斷絕關系,如今哪裏還有臉回去。可是她又從來沒有怪過別人一句,只是怪自己識人不清。”

他擡起頭,溫柔的看着安楊,“從小我就在想,要是有一天,我有了自己愛的人,我會将世界上最好的愛全部給她,不會讓她像我母親一般颠沛流離,受到一點苦。可是安楊,那失去的五年時光,我真的很抱歉。”

安楊擡起頭,早已淚如雨下,一大顆一大顆豆大的淚水彙成一汪溫泉,流淌在他的手背上,那裏一片潤濕。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別扭又自私,我自以為是。我知道我從小到大做過許多錯事,小到小時候将你的作業藏起來,大到發生事情時我的态度。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對不起莫莫,我是真的還愛你。”

陸以莫揚起一抹笑,很深很深,深邃的眼眸裏滿是笑意,他緩緩執起她素白的纖手,輕輕吻了吻掌心,“安楊,我們都很渴望幸福。”

他們認識十四年,在一起也不過三年時光,随後是五年分離,而再除去期間以莫出國的那兩年,滿打滿算起來,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連一年都沒有,可是愛那麽短,遺忘卻要那麽長。

十四年,他們之間早已不是愛情那麽簡單,他們早已成為了彼此心底的另一半,這是一種超出戀人的親情關系。而世間所有愛情,不論多麽蕩氣回腸,纏綿悱恻,所有的最好結果歸根結底不就是在一起嗎?如果相愛不是為了在一起,難道是為了分離嗎?

在一起,成為親人,彼此身體以及靈魂都深深的刻上了屬于對方的痕跡,而陸以莫于安楊,如果他們失去彼此,他們彼此都知道,那失去的不僅僅是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更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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