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馬車在柳府門口停下,柳繁音正扶着腦袋坐在車裏暗暗地揉着額角,在譽王府裏這番争論,她真是費盡了心力。
“姑娘,到了。”小蝶掀開馬車的簾子,伸手扶柳繁音下來。
柳繁音疲憊地走進門,門房笑着上來施禮道:“姑娘可回來了,楊公子在裏頭等得心急呢。”
“她來了?”柳繁音眸中的疲憊一掃而光,笑意盈盈地浮上了兩頰,虛軟的兩腿這會兒卻也不覺得軟了,飛快地朝裏走去。
“姑娘,您慢點!”小蝶急忙趕上來,連聲地叫着,她就是不明白了,楊顯那個變态哪裏好,姑娘怎麽就那麽死心塌地地愛上了呢?
柳繁音進了園子,便看到楊顯蹲在薄荷圃裏,拿手在那片片綠葉上摸來捏去,一雙白生生的手在一片碧綠中顯得如同白玉雕就的一般,看着分外賞心悅目。
“我家的薄荷,可是很貴的,你給摸壞了可怎麽辦?”柳繁音從未發現,她現在居然會開玩笑了。
楊顯驚喜地起身,結果因為蹲得太久,起得又太猛了些,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陣黑,身子竟是有些站立不穩,柳繁音伸手扶住了她,柳繁音的身量比她稍微矮些,她被柳繁音拉在身前的時候,剛好能親到柳繁音的臉頰。
“這樣賠,不知繁音滿不滿意?”楊顯本着便宜不占白不占,趁機便多親了兩下。
柳繁音的臉立馬紅了起來,她嬌嗔地看了楊顯一眼:“你倒是想得美。”
“想得不美,怎麽能娶到你呢?”楊顯笑得愈發開心,她發現她越來越喜歡柳繁音這般嬌羞的模樣,比之柳繁音之前淡漠的模樣,更讓她心動。
“油嘴滑舌。”小蝶在她們身後恨恨地抛下了一句話,賭氣走開了也不在旁邊伺候了,反正她就是不喜歡楊顯,索性眼不見為淨。
楊顯對這小丫頭的脾氣嘆為觀止,不解地回頭問柳繁音:“她怎麽又對我這樣了?”
柳繁音看着楊顯一副無辜懵懂的樣子,忍不住漾起了一抹笑來:“大概是今日你來沒有給她帶胭脂?”
楊顯便是再遲鈍,望着柳繁音眼底的一片戲谑,也知道是在調笑她,當即伸手在柳繁音兩肋之下輕輕地撓了兩下,柳繁音倒真的是怕癢,立馬笑軟在了她的懷裏,笑得兩頰上的紅暈更加濃了起來,豔豔得如同晚霞;楊顯見此更是不惜餘力地多撓了兩下,這下柳繁音已是笑得喘不過氣來,邊躲着邊笑道:“別鬧了,再鬧我就惱了。”
楊顯這才笑着停了手,伸手将柳繁音剛才在她懷中蹭亂了的頭發給理了理,又見柳繁音的臉實在紅得誘人,忍不住探過來又親了一口,喃喃道:“真美。”
柳繁音笑着牽了楊顯的手:“不鬧了,來看看我這柳大夫做的地道不地道?”
“地道,當真的地道。”楊顯指了那藥圃一片片的中藥,笑道,“那柳大夫不妨指教一下不才,這都是些什麽呀?”
柳繁音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正是金銀花藤,她笑吟吟道:“這是金銀花,初開的時候純白似銀,長至成熟便金燦燦的一片,金銀相映,甚是華麗。”
楊顯點點頭,嘆道:“真想跟你一起看這一片繁華。”
柳繁音望向楊顯,掐了一片葉子放到了楊顯的手心,輕輕道:“快了,到了五月,花就開了,到時候,我跟你一起賞這鴛鴦藤。”
“鴛鴦藤?”楊顯很是驚奇,她将那金銀花的葉子放至眼前仔仔細細看了又看,欣喜道,“原來它竟有如此別致的名字,鴛鴦藤,果真是好名字。待我們成親了,便種一院子這鴛鴦藤。”
柳繁音笑着點頭,又別開臉望向一旁:“那是合歡花,待它長大成樹,花開的時候緋紅一片如同錦繡;樹葉晝開夜合,相親相愛。”
“合歡好,合歡好。”楊顯笑意盎然地連聲道,“我就念着同繁音一生同心,世世合歡。鴛鴦藤邊,合歡樹下,有繁音在身邊,足矣。”
“傻瓜。”柳繁音笑着摸了摸楊顯的額頭,她從見到楊顯開始,便習慣地摸楊顯的額頭,已然成了最親密的習慣。楊顯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真好。”
“對了,”楊顯有些害羞地望着柳繁音,“四月十五,父親要帶了我來府上納采,到時候定要見柳大夫和你的,這可怎麽辦?”
柳繁音見楊顯很是煩惱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你白白地憂心什麽?我既能把自己化成那副模樣,自然能把旁人給化成那樣。”
“真的?”楊顯便又歡喜了起來,“原來柳姑娘竟還是一代俠女,精通易容之術,失敬失敬啊。”
“精通不敢當,雕蟲小技,瞞過楊大人倒還是可以的。”柳繁音和楊顯相視一笑,心中盡是柔情。
二人相攜進了房間,柳繁音打開了一個精致的木盒,從中取了一個很是精巧的荷包,陣腳細密,用得是上好的雪鍛,用了繁複的繡法繡了一幅鴛鴦戲水圖。
“哎呦,好是精致啊。”楊顯也不過是個姑娘,對這些精致細膩的東西向來喜歡得緊,握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着,“我長到如今十七歲,從未用過這般漂亮的荷包呢。”
“喜歡嗎?送給你的。”柳繁音摸了一下荷包上細密精致的刺繡,笑道,“荷包用以傳情,送給最愛的人。”
“這,這是你做的?”楊顯睜大了眼睛,女子用以傳情的荷包都是自己親手繡的,以顯示對心上人的重視與愛慕,千般情意都随着滿心的歡喜随着那細密的陣腳縫在了荷包中。
柳繁音嘆道:“是啊。這段時日忙着整理柳府,只做了這一個荷包。本想着還要給你繡條腰帶的。”
“辛苦你了。”楊顯心裏一陣激動,她握住柳繁音的手,心疼地拿在手裏反複地摩挲着,這雙這般細嫩的手,拈了針線做這些,該多勞累,“我也該如此的,只是……”說到這裏,她便窘得說不下去了,她是從小被當作男兒養的,哪裏有機會拈這針線,故而手很是笨拙,別說繡花了,恐怕把兩塊布給縫到一起去都夠嗆。
“哪有什麽你也該如此的,我只不過從小跟娘親學過兩年的刺繡,閑來繡着玩罷了。”柳繁音親昵地摸了摸楊顯的臉頰,“你喜歡就是了。”
“喜歡,太喜歡了,”楊顯歪着腦袋想了想,鄭重其事地道,“回去我一定每天三炷香地把它給供起來。”
“噗嗤——”柳繁音愣了愣,繼而回過神來便撐不住笑出了聲,她笑着伸手在楊顯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傻瓜,你要時時刻刻地戴在身上,才不負我的心意啊。”
楊顯懵了一下,自己也笑了起來,摸了摸腦袋道:“那我天天把它貼在心口上,讓它知道我有多愛你。”
“你還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柳繁音向來讨厭嘴滑的人,但楊顯說的話,無論再肉麻,入了她的耳,她反而越來越愛。
“繁音,難得今日有空,你也教教我怎麽刺繡呗?”楊顯心中暗暗計劃着想要給柳繁音一個驚喜,但她回到楊府又找不到人來教她,故而便纏着柳繁音教她。
柳繁音有些驚詫,楊顯這般靜不下來的性子,估計也沉不下心來學,便笑着摸了摸她的臉,道:“我們以後要生活在一起的,有我會就可以了。”
“那怎麽可以?”楊顯生怕柳繁音不教她,便撒嬌耍賴了起來,“你什麽都不會,我還不學着做個荷包讨你喜歡一下,到時候你嫌棄我了我可怎麽辦呢?”
柳繁音看着楊顯可憐巴巴耍無賴的模樣不禁失笑,她還未開口,楊顯便又眨巴着眼睛朝她扮無辜,那雙眼睛水潤潤地帶着些嬌媚來,她怎麽忍心開口拒絕?當下笑道:“我教你就是了。”
楊顯這下立馬高興了起來,親自跟了丫鬟去拿針線筐,繃了緊緊的細綢拿在手中,一根銀針小小的拿在那纖長的手裏怎麽都顯得小,她生怕一不小心這針就從她的手中掉落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捏着針,跟着柳繁音一點一點地穿針引線。
那小小的銀針在柳繁音的手中靈活無比,上上下下如同翻飛的小銀蝶,眼花缭亂地便舞出了一朵漂亮的小花,楊顯看着看着就呆了,手下的針便陣腳大亂,這綢布就被她縫成了一團亂麻。
柳繁音笑着重新給她整理好針線,耐心地教她如何下針,淡淡的幽香在她的鼻尖萦繞着,她便心猿意馬了起來,一個不小心,那閃着銀光的針便戳了手,鮮紅的血從手指上冒出一個圓圓的血珠,柳繁音慌了,低頭便将她的手指放在了口中吮了一下,舌尖輕輕地舔過她的指尖,癢酥酥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地抽了手指,自己卻湊了上去,含上了那微張着略顯詫異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