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寬慰

“是朕疏忽了。”一時默然,他垂着頭,不知在遐想些什麽。

“上回前朝奏報的流民之事可遣人處理了?”容璟轉頭一問,倒把四喜問得措手不及,報時的宮人的聲音自遠處傳來,邈遠得很。

似乎以往從不大注意這些細節,今日心裏有了思量便聽得格外的清楚。

容璟扯了扯襟口,忽覺有些煩躁:“這時報得可準确?朕怎麽覺着該是未時了?”

四喜不敢辯駁,心道陛下是有所思才覺着時日漫長,這欽天監的官員們豈敢随意糊弄時辰?

只是嘴上仍說:“應是......應是不會弄錯的。”

容璟愈發煩躁了,眉頭一挑,撥弄着桌上的案牍,忽得禦筆一揮,揮毫寫下幾個朱批,然後将折子丢到四喜懷裏:“随州那事便交給崔演辦吧。”

流民多悍不畏死,卻又是國土之臣,是以處置起來極為棘手,如此與國本相關的要事以往皆會安排與帝王親信去辦。

至少得是極為寵信之臣。

而崔家父子,一向謀算頗多,雖崔家大公子崔演并不像個有二心的,可那位崔家大老爺,大抵是經歷的風雨多了些,手上權柄也不少,總叫人難以放心。

這位崔大公子又是崔家大老爺唯一的嫡子,誰知其會不會有什麽隐晦的心思呢?

四喜垂頭,并不急着将旨意宣下去。

果然,容璟又擡手寫了一道旨意:“差薛知與崔演同去,便做個副手吧,将朕的玉佩給他,便說,朕大有期望。”

四喜這才退下。

薛知,薛知。

容璟摩挲着拇指上戴的白玉戒指,兀自搖了搖頭,露出一點笑意,只是這笑意,說不清是喜還是憂,終歸不達眼底。

他按了按兩鬓的穴位處,想緩解一下連日來的頭痛症,只是煩心事太多,總也處理不完,他這頭痛便總也無法真正治愈。

“陛下的頭風由來已久,可要在民間找尋神醫?”

四喜出去前差了身邊的小徒弟進殿伺候,容璟瞧他眼生,便問了一句:“你是誰?怎麽朕從未見過你。”

那小太監忙不疊地跪下叩首:“奴才小寶子,半年前從內務府處調過來,前些日子賈公公去了貴妃處伺候,奴才這才得以進殿伺候。”

容璟聽他如此自述,漸漸想起來,似乎确實有這麽一個人。

他一貫對這些細枝末節不甚注意,這小太監從未進殿伺候過,他不記得也實屬正常。

容璟道:“起來吧,你倒是機靈,四喜既有意提拔你,以後便留在內殿伺候吧,不必在外頭了。”

得了這一句,小寶子自然千恩外謝的,而後又聽容璟道:“只是你要曉得,有些話該問,有些話不該問。”

譬如,方才那句,便不是他該問的了。

“奴才記住了。”

前朝的政務總也處理不完,近來各種各樣的事情又紛擁而來,饒是容璟這樣的睿智帝王也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可儒臣迂腐懦弱,難以提拔,而武将空有一身殺敵本事,辦起事來總是英武有餘,謀略不足,前朝那些所謂能臣,廢帝一手提拔起來的東宮潛邸舊人,後來無一不成了廢帝自個兒的催命符。

偌大的朝堂,放眼望去,竟無什麽可用之才。

可那些職位上的人一個個資歷老練,底下盤根錯節,一環繞着一環,難以拔起,便是他想安排有才之士,也得先叫這些人将自己的位子讓出來先。

只是......難辦啊。

容璟閉目深思,忽想起崔演那張同絮絮一模一樣的面孔,只是眼神略不相同。

他單手扣着桌面,每扣一下便多感煩擾一分。

罷了,便叫他去吧,也許蘭音會開心一些,崔家要權,便由得他們吧,只要蘭音喜歡,便是将萬裏江山親手捧上,也無什麽不可。

“陛下,臣不願再自欺欺人,這樣的日子臣厭倦了,願陛下歲歲無憂,一生歡喜,終能得償所願,臣會幫您的。”那是崔演離去時曾說過的話。

容璟似是聽懂了,可卻又覺得自己什麽也沒聽懂。

崔演所說的幫他,終是不負他所望。

失而複得,萬分珍貴,莫不過如此。

“擺駕承慶殿吧。”他嗓音微有些喑啞,約是被什麽情緒傷住了,然而不過片刻,容璟又恢複成從前那個英武帝王,雷厲風行。

他望着案幾上的奏折,微微嘆了口氣。

“崔家有異心,獻女求榮,陛下當誅之。”他不是不曉得,只是覺着——甘之如饴。

承慶殿

容璟來時,絮絮剛用完午膳,她用得極少,尤其近來天氣熱起來了,胃口便更加不好了。只是今日容璟見她面前擺了一只碗,裏頭隐約剩了些湯汁,顯然是全都用完了。

容璟正要細看,絮絮卻突然站起來,面對着他,取下袖口的錦帕,輕輕地替容璟拭起汗來。

她身上不曾熏香,可總叫他聞見暗香浮動時的一些清淺味道。

“陛下可曾用飯了,殘羹剩飯的,陛下別瞧了,臣妾叫小廚房重新準備些。”她笑意淺淺,若枝頭的栀子花,芬芳濃郁但卻叫人難以采摘。

“蘭音今日熏香了?”他明知故問。

彩屏帶了幾個宮女,快手快腳地将桌子收拾幹淨,而後靜悄悄地,連帶着容璟帶來的人都悉數退了下去。

房門被貼心地關上。

桌上擺了一些茶壺杯子,絮絮專心致志地替容璟擦汗,卻未料到,容璟眸色漸深,附在她耳邊道:“朕剛給舅哥升了官職,娘子該如何報答為夫。”

孟浪輕佻,令人臉紅耳赤。

絮絮偏過頭去,手下意識從容璟面上離去,卻不妨被他一把抓住,而後整個人更是被他一把抱起,坐在了方才用飯的桌子上。

絮絮雙手背着,撐在桌子上,雙腳離地,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心慌。

容璟別在她面前,叫她分毫也動彈不了。

“妾......自然感謝萬分。”她聲音愈弱下去。

容璟卻是得寸進尺,光天化日的,便要大行孟浪之事,比之從前薛辭,不曉得惡劣到哪裏去。

“陛下,別......別在這兒。”她羞恥萬分,怎麽也想不到,容璟會在這裏,這樣的地方,一言不合便與她厮磨起來。

“過些日子荷花開了,朕帶你去泛舟,可好?”他以言語誘惑,曉得蘭音不喜歡宮闱與拘束,便用那一點點可憐的,得以放縱的機會去引誘她,只期望她能稍稍領會自己的好意。

絮絮咬唇,雙手抵在容璟胸前,卻不料正中敏感的地方。

衣冠俱整齊,可他的不安分卻一點點将她整個人都燃燒殆盡。

背脊抵得生疼,容璟掀起她的裙子,忽頓住了,而後略有所思,促狹地看着她。

一場事畢,絮絮只感覺自己像魚一般,近乎渴死。

“臣妾想喝水。”她已是大汗淋漓,渾身被剝得精光,坐在錦被中,楚楚可憐地看着容璟,因為汗漬浸透全身,加之白日光亮較甚,襯得通身若瓷玉一般,光滑瑩亮。

錦被未曾好好裹住,漏出大片風光。

容璟咽了口口水,自覺欲念蠢動,似是又有蘇醒的預兆。

絮絮見他那幅樣子,便也曉得容璟的色心又動了,不由惡意地想着,昨夜他們才雲雨過幾回,而不過才隔這麽些時候,容璟便又按捺不住想同她在一塊。

若是容璟死了,她是不是也就解脫了。

一剎那的想法自腦中劃過,絮絮趕忙止住,偏頭看了一眼容璟,床榻之上的男人同犬類一般,總是格外的好說話,而容璟瞧她眼神,亦如惡犬盯着肉骨頭一般。

那麽她這塊肉骨頭若是稍微引誘之,這惡狗會否不顧一切地撲上來。

她這般想着,自顧自地下床倒水,卻未注意到自己竟是未着寸縷。

背後欺上一雙手,覆在不該露出的地方,他将下巴擱在她肩頭上,嗓音啞了大半:“愛妃是在故意勾引朕。”

絮絮大驚,容璟不由分說便将她大橫抱起,剛倒好的水灑了一身,容璟俯身——

這回直接折騰到了黃昏。

絮絮其中更是耐不住困意,做着做着便睡了過去,容璟似有不悅,強硬着将她叫醒,而後更加賣力的動作着。

就連日色也羞不敢見,悄悄退了下去。

容璟許是累了,做完也睡了過去,絮絮卻是毫無困意了,在抹胸外套了件薄紗便下了榻。

“翠屏,翠屏。”已有些夜風送來了,清清爽爽的,溫柔中帶了些熱意,絮絮左右望了一圈都未瞧見翠屏。

“翠屏姐姐去叫小廚房備水了。”大蓮乖巧道。

絮絮不免有些尴尬,大蓮還是個小女孩,便叫她這麽聽牆根總歸不好,可這又是宮裏的規矩,她咬着唇,期盼地看着大蓮:“方才你可有聽見什麽聲音。”

大蓮雖小,可該通的事卻是都通的,一本正經地低着頭:“奴婢不曾聽見什麽聲音。”

想是前些日子吃了四喜的教訓,倒叫這小妮子越發懂規矩了。

不過也稍稍緩解了絮絮的尴尬。

“蘭音,你在哪裏?”容璟一貫覺淺,醒來之後不見絮絮便有些慌張,可又聽見絮絮的聲音就在門外,便又放了心。

絮絮進了房。

方才自己在裏頭并未覺着什麽氣味,可現在從外頭再進來,一進門便聞見濃郁的,□□的味道,絮絮羞紅了臉,想到前些日子許姑姑同翠屏便是在這種情況下進來收拾的,不免有些說不出意味的羞恥感。

容璟稍稍動作,身上的錦被便落下來,露出他精壯的胸膛。

他撐着頭,沖她勾勾手:“過來。”

絮絮只得地到他身邊去。

“方才床板的聲音太大了,朕都聽不見蘭音的聲音了,改日叫那些奴才換了去。”

這個男人,真是極其的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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