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黑寶是機靈不已,擋得住這個,擋不了那個,沈成宣躲了黃寶,卻沒躲過黑寶,還是受了一口。
徐伏風大驚,趕緊上前費了老大力氣才将兩寶拽走了。
好不容易前次咬的傷痕才消了,這次又被咬了一口,還讓徐伏風跑了,沈成宣更是氣憤不已。
衆人聽到這裏,便真是憋笑也憋不住了。
劉洲騰更是倚在亭子上,大聲笑了起來,樂得止也止不住。
“表哥,你竟被咬了兩次!”
“哈哈哈哈哈,怎過了這麽久竟沒聽你說過?”
沈成宣繼續捏了顆蛋黃酥吃了,瞥他一眼,目光滿含不滿。
劉洲騰自是接收到表哥的意思,只這事确實是好笑,難為表哥這麽高大,竟被一個孩子養的狗給咬了。
還是兩次!
事情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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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劉洲騰心裏真是好笑不已,對徐悅風嘆道:“沒想到姑娘家養的狗竟是如此靈性。”
徐悅風終于回神,她自來知曉黃寶黑寶的靈性,且此事确是她們不對在先。
于是她看向沈成宣,問道:“既如此,确是我們理虧,公子想要如何?”
沈成宣已将這盤蛋黃酥吃了大半,聽得此言,拍了拍手,指着阿伏說道:“将他送來我府上,給你管教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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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饒是徐悅風再如何淡定,此時也是被震驚到了。
阿伏更是呆若木雞。
劉洲騰看了看徐悅風神色,又看了看自家表哥,保持沉默。
“公子,這是何意?”
徐悅風艱難開口。
沈成宣唰得一聲打開扇子扇了扇,道:“你也瞧見了,這小子是屢教不改,當然徐姑娘上次既然說了不讓他再犯,我自然是信你的。但既然你家沒長輩,徐姑娘你又制他不住,不如便送來我府上,替你管教幾日,好叫他長長記性。”
這下,不止徐悅風姐弟兩齊齊呆住,就連劉洲騰更是無奈至極。
“表哥,你,哎,你這怕是太過了些。”
先不提表哥如何知曉人家家裏沒長輩,這也罷了,就算人家沒長輩,你也不是人家長輩啊,作甚的要替人家管教?
四平護主,早已是怒不可遏,張口便罵:“你這人好沒道理,便是我們的錯,給你道歉賠禮就是了,還想把少爺帶走,誰知道你要做什麽?”
沈成宣立馬臉色轉陰,他能做什麽?
徐悅風瞧見他神色變化,制止了四平繼續說下去。想了想,便對沈成宣說道:“公子,既然是阿伏的錯,我們自然是不會推脫,該賠罪的自是要賠禮道歉。”
阿伏大急,跑到姐姐身旁,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不會真是想把他“送”給別人吧?
就連四平也是顯出焦急神色。
劉洲騰也十分詫異。
沈成宣臉色也好轉不少。
接着,徐悅風繼續說道:“只是,阿伏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卻是不能讓你帶走。今日回去我便将此事禀告父親,定是會好好管教他。我可保證,日後阿伏若再遇到公子,管保讓他知道得繞着你走。”
阿伏與四平齊齊松了口氣,他就知道,阿姐肯定不是如此無情。
劉洲騰忍俊不禁,這姑娘說話真是有意思,這話竟像是要抹幹淨糾葛。不過她也說得對,以後遇到了,可不得繞着走麽。
沈成宣眉頭微皺,不語。
徐悅風見他不說話,趁機先入為主下定論:“這賠禮我回去跟父親商議後便會送到府上,定會讓公子滿意,不知貴府位居何方?”
“平康坊倚邏巷沈府。”
聽見人問,沈成宣腦子一抽不由自主開了口。
等話說出了口,這才恍然,他怎麽如此輕易便回答了?更何況他又沒有答應她的條件。
只是到底要如何,他卻真沒想到,不過是看到這姐弟倆在亭子裏,便過來了。
聽到這個地名,徐悅風心中微訝,原本她猜想這位公子只是家境殷實了些,可卻不知他竟是有如此高的門第。
平康坊就在皇城東側,那地段,可不是一般的官員能住得起的,若非是真正手握大權的人,那至少也是要三代以上的高門清貴。
而沈成宣,雖說與他第一次見面不太愉快,可那日和這日的事,可以說件件都是她們的過錯。眼前這人看起來倒是每次都氣沖沖的,說是生氣,可到底也沒有多為難她們,反而沒多計較。
縱然如此,可她也不會等他反應過來,趁機開口: “公子放心,賠禮定會安全送至府上。”
見此,劉洲騰也搶先說道:“姑娘有心,此事咱們就當過去了,表哥定然也不會再将此事再拿出來說道。”
沈成宣見他們倆一問一答便已是将事情定了調,張了張口,到底也沒說出什麽來。
劉洲騰可不會再讓他的好表哥再說些什麽驚人之語來,特意再跟沈成宣強調:“你說對吧,表哥?”
沈成宣只好答應。
至此,徐悅風總算心定了下來。
湖面起了風,吹進亭子裏,帶着些溫熱的水氣。一時之間,亭子裏竟無人說話。
這個時候,許多在寺裏用過齋飯的人開始漸漸下山了。
徐悅風也不想再呆下去,便叫阿伏再給沈成宣道歉,準備回城。
阿伏聽得姐姐的話,自然又是真心做了個揖,再次重複那日在徐府道歉的話語。
只是沈成宣究竟有沒有真的原諒,而道歉的這人是不是真的不會再犯,此時又有誰知曉呢?
“可以呀,表哥,吃了這麽大的虧,這一個多月竟然半點沒漏口風?這可不像你。”
待徐悅風姐弟倆走了,劉洲騰這才悠然發問。
這的确不像是沈成宣的作風,他哥倆自來便是有苦同享有難同當的“親”兄弟,沈成宣三代單傳,請大夫這事能瞞過家裏人去?可這一個多月來,他竟然沒聽到半點風聲。
沈成宣将桌上最後一個蛋黃酥吃了,意猶未盡。
劉洲騰見他不說話,繼續發問:“你如何識得那位姑娘?上次是發生了何事?”
沈成宣是起身便走。
劉洲騰一愣,趕緊追了上去,拿着扇柄戳了戳沈成宣手臂。
“難不成又是什麽丢臉之事?”
沈成宣臉色愈黑。
劉洲騰可不會注意不到這點變化,心中了然,更是噗嗤樂了起來。
大笑道:“表哥,我也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丢臉之事了,總不會是人家還打你了吧?你站那兒可比人家姐弟倆加起來都高,只有你欺負她們的份兒,要說打了你,也說不過去啊。”
“表哥,何不說出來讓弟弟給參謀參謀,你看你這兩次都栽在人家小姑娘手裏,可得注意着是不是還有下一次啊。”
兩人上了馬車,劉洲騰還是樂不可支。
沈成宣家中規矩甚言,毫無纨绔子弟那些不良習氣,因此,縱然是吃了這麽大虧,真讓他做出什麽報複之事來,他也做不出來。可說到底依舊是家裏的命根子,管教雖嚴,長這麽大,自小卻沒挨過打,沒受過苦。
除了前年那事兒。
因此,見沈成宣被狗咬得都請了大夫,這事兒還不大嘛?
沈成宣見自家表弟還在那兒大笑,白了他一眼,道:“是她弟弟惹出來的,關她什麽事。”
“一樣一樣。”
沈成宣不知為何,不想讓他繼續說下去,便說道:“有空打聽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如給我想想招能對付家裏那老頭子,我可不想天天挨罵。”
聽得這話,劉洲騰才算是正經了幾分,随口答道:“你要是立馬成婚生幾個孫子給姑父,我看他不僅不會罵你,還會将你好好供起來。”
“胡說八道。”
“哎哎哎,哪裏胡說八道了,我這可是真心誠意給你支招。”劉洲騰才想到前年那事兒,聽見表哥這樣問,腦子自然也就這樣答了。
再說了,他也不是胡說八道。
“我看那小姑娘就挺不錯,雖說年紀是小了點,可你看她管教她弟弟的模樣,倒還挺唬人,跟姑父肯定合拍。”
沈成宣腦子裏不由自主想起了徐悅風的臉。
劉洲騰見表哥有些出神,問道:“讓你丢臉的事情你不說,那這姑娘是哪家的這總可以說了吧,你都知道人家姓什麽了。”
沈成宣斜睨他一眼,未開口。
劉洲騰大為驚訝,“連是哪家的都不能說?”
“姓徐,至于她家是做什麽的,我真不清楚。”
瞞他也沒意思,沈成宣索性便答了。做什麽的不清楚,那想來多半不是官員之女了。
劉洲騰立馬打蛇随棍上,問道:“那你如何知曉她姓徐,家裏沒有長輩?”
沈成宣又白他一眼,認真道:“你別想打聽些什麽,告訴你,門都沒有。”別說門,連窗戶都不會有。
劉洲騰雙手一攤,立馬投降,不說便不說,難道還能瞞他一輩子麽。
随即,又開始調侃起來,“表哥,照我說,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跟你也算有緣分,你要是有興趣,不如納回家裏去,有個解語花在旁,被姑父罵罵那都不算事兒。”
沈成宣立即否道:“你看她樣子像是解語花?”
腦子裏不由自主又想起那張小臉,“你也說她跟我爹像了,平日被爹罵還不夠,難不成回了自個院子再被她管教?”
“女人嘛,在家管教弟弟再怎麽嚴厲,嫁了人怎麽會有頂撞夫君的,別看她現在嚴厲得很,弄回家去,弟弟教你幾招,管保讓她服帖得很。”
說完不知想到了什麽,古怪地笑了兩聲。
沈成宣倒是一臉興趣盎然的模樣,問道:“你對表弟妹也是用了這些招數?”
劉洲騰大為窘迫,以手掩唇,掩飾地咳了兩聲,道:“我自然也是真心喜愛娘子的。”
随即便撩開簾子,假裝看路旁的風景,轉移表哥注意力:“哎,你看這路上人還挺多的哈,該不會都是去燒香拜佛的吧。”
沈成宣冷哼一聲,見他轉移話題如此生硬,倒是也沒有再跟他掰扯。
酒樓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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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回來後,徐悅風便将今日的事告知了父親,連帶一開始的緣由,也說了個一清二楚。
徐振鴻聽見此事大為驚訝。
“悅兒,你說那位公子住平康坊?”
徐悅風答道:“沒錯,女兒走前還特地詢問了位置。”
徐振鴻想了想那是什麽人家,饒是将腦中人物過了一遍,也沒想出來。
徐家本就是商戶人家,又是小本生意,平日能打交道的官員至多也就是衙門的主簿,都城裏巡邏的官兵,對高門官員的住所方位雖知曉些可也不甚精通。
徐振鴻有些頭疼,既不知對方門第,這賠禮要如何準備?
徐悅風知曉父親心中所想,便勸道:“爹,這賠禮,按我們心意準備送過去便是了。即便真的知曉了對方門第,想來我們送的賠禮人家也看不上,又何故勉強。”
說完又補充道:“我看那沈公子倒挺好說話的,雖言語間有些沖突,倒也沒真想把我們如何。這賠禮,在他看來,不過是個過場罷了。”
徐振鴻知曉女兒說得有理,若真是纨绔之人,早在知曉徐家家住何方的時候就帶着人上門找茬來了。
只他心思活絡,既然這人家不是個難纏的人家,便好好去賠個禮也算留個好印象。
因此便道:“我知曉了,這賠禮的事爹準備就好,明日爹便領着阿伏上門去道歉。”
徐悅風本不想讓阿伏再上門去,她還沒對爹說沈成宣想替她管教弟弟的事兒呢,只是阿伏确實也做得過了些,竟然縱狗咬人,的确是該教訓一下,便也沒再說什麽。
第二日,徐振鴻叫管家準備了賠禮,取了自家經營的上等茶葉,并一對乳白藤花錦繡廣口瓶,另還準備了一支百年山參,帶着阿伏,親自去了沈家。
門倒好找,只是卻不好進。
徐振鴻帶着包得整整齊齊的賠禮上門,那門房可是警醒得很,不敢輕易就放這種人進去,往常可發生了不少這種事。
只是門房心裏也在暗襯,若是賄賂人也沒有這麽光天化日便将贓物送上門的吧?更何況還帶個小孩子。
糾結一番,仍是先傳了話進去,沈府管家聽聞了,特意到沈成宣那兒求證了,門房這才開了門将徐振鴻引進去。
沈進自是不在,沈成宣也不會出來待客,沈府管家接待了他們。
阿伏心裏不由松快了下,沈成宣要是出來,老爹定是又讓他道歉,他可不想再瞧見沈成宣那張臉。
沈管家雖說知道前些日子少爺是請了大夫,卻不知道這層緣由。徐振鴻将原委一一說明,管家在沈府也已多年,自然是不會伸手打笑臉人,更何況少爺明顯是先知此事的。于是便好生寒暄一番,和和氣氣将徐振鴻父子送了出去。
事畢,沈管家将東西一一送到沈成宣那兒去,将事情禀告了。
“你說,他帶着那小兔崽子也來了?”
沈管家規矩答應:“是,說是要親自向您道歉。”
沈成宣不置可否,如徐悅風所想,他其實根本沒想要這些賠禮。
沈管家見他無多話,問道:“少爺,這些東西可要收入庫房?”
徐振鴻瞧着不如何,送來的這幾樣東西,品質倒确實是不俗。
沈成宣看了幾眼,随口說道:“我記得爹倒是挺愛綠茶,将這蒙頂黃芽送去給爹。”
又拿起那對瓷瓶看了看,道:“這質地倒還過得去,送去給母親插花吧。山參送去庫房。”
沈管家自是一一照辦。
倒是沈夫人,見管家送來了一對瓷瓶,問了問緣由,這才知道原來是前些日子害自家兒子的“罪魁禍首”送來的。雖說宣兒沒什麽大礙,只是到底她心中不悅。今日賠禮送上門,她卻才知曉原來人已來過。
“罷了,宣兒都不再多計較,此事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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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振鴻這走了一遭,這事情便是了了。經了這遭,徐振鴻倒是真的起了安定下來的心思了。
而這邊,徐悅風見爹爹沒受到什麽刁難,心思也轉回天然居的事情上來。
已過八月,她們打算趕在中秋前将酒樓開張,因此,時間便頗有些緊張。
鋪面已經定下,牌匾桌椅早已在鋪面定下的時候便向手藝良好的匠人定下了契約,就等着成品擺放。
當初徐振鴻看了許多鋪面,最終看中兩個鋪面都覺得合适,徐振鴻想了想,将這兩處位置告訴了女兒,這酒肆既然是女兒想開的,便是得問過她的意見。
一個位置極佳,除去底下大堂能坐十來桌,二樓更是有五間廂房,給那些不願受大堂喧鬧的客人備着,是極好的。另一個,位置雖說偏些,但勝在位置寬敞,不僅容納的桌椅多些,後院還連接了個方正的小院兒,便是供人正經起居,也是使得。想來原先的掌櫃便是住在這小院兒的,倒也是方便。
徐悅風也去看了看,選了那個位置極佳的鋪面。
徐家雖說是第一次開酒樓,但到底家裏也有十來個店鋪,自然是明白鋪面位置的重要性。況且他們是初開酒樓,本就還不穩當,容納的人數少些便少些,客人多了也不一定應付得過來。若真的能将酒樓做起來,缺什麽再置辦什麽,都使得。
徐振鴻自然是支持女兒的意見。
這日,徐振鴻見酒樓桌椅都已擺放好,也已打掃幹淨,初步規模已成,便帶了徐悅風姐弟倆過來瞧瞧。
門口的牌匾還未制好,要等開張之日再挂。
一進門,便能看到大門正對的最裏面一座镂空的黃梨木屏風,前面有一個高半尺,長寬各四尺的臺子,屏風兩側留了供人出入的通道,後面便是廚房。臺子兩側散落着十來張桌子,統一擺放了筷桶和點菜單子,桌子沒太多,倒是顯得屋子寬敞不少。
上樓的樓梯開在門兩側,廂房都門窗大開,門口垂了白碧相間的珠簾,窗外的風吹來,珠簾随着飄蕩,發出悅耳的碰擊聲。徐悅風試了試,坐在房裏,廊上只能隐隐綽綽瞧見面容,若真有事相談,門一關便是,極為方便。
阿伏也是興奮不已,自那日被帶去沈家道歉,雖說沒見着什麽人,但到底也是知曉了厲害。徐振鴻又頗為嚴厲,又是責罰又是考校,就連下了學塾,也是要早早回去抄《太公訓誡錄》,這幾日,他可是過得苦不堪言,今日才被帶出來放風。
見酒樓寬敞明亮,他也是喜愛得不行,跑上跑下看着。
陳首廚已經搬了出去另尋了個小院子住了,因要尋人制畫,因此,他少不得還得先将酒樓的後廚用起來,将許多青州菜色做出來,好讓交托的兩位畫匠作畫,直到昨日,才将全部菜色全部的單子畫完。可巧,今日徐家父女幾人便過來瞧瞧。
徐悅風這樣看了一圈下來,極為滿意。
徐振鴻見女兒高興,想到幾間廂房還沒有名字,便提議道:“既然這裝扮如此雅致,牌匾門聯還未制好,不如給廂房也另取幾個雅致的名字應應景,到時托木匠一并做了。”
徐悅風笑道:“爹的主意是極好,我竟給漏掉了。”
随即便把阿伏叫了過來,問道:“要不這名字讓你來取?”
阿伏十分高興,咧了咧嘴,說道:“青州的菜我喜歡,吃了魂都要飛到天上去,不如就叫一重天,一直叫到五重天。”
“若是以後擴大了,直接順着叫下去,都不用另起名字。”
徐悅風父女倆對視一眼。
徐振鴻摸了摸下巴的短須,道:“你這名字不好,重取。”
阿伏歪着頭,沒明白。
徐振鴻慢悠悠解釋道:“你想想,這是皇城腳下,多得是達官顯貴,我們酒樓既然做的不是下腳力夫的下等生意,若是以後來幾個貴人也不稀奇。你既然分了幾重天,若是原本五重天正用着,來了一個身份更高的人,指明要用,你要如何?”
徐悅風恍然,她雖是覺得這名字不妥,但也沒想到這層由來。
阿伏也明白這理兒,想了想,道:“既如此,不如就以梅蘭竹菊以分,想來總不會出錯吧。剩下那個,剩下那個……”
“有了!剩下那個不如叫踏雪。我記得我們有個菜好像叫踏雪迎春來着。”
想着便吞了吞口水,有些垂涎。
徐悅風也贊道:“我看可行,雖說常見了些,但也不出大錯。”
徐振鴻未再置一詞,将這廂房的名字送去了木匠處,請着一并置匾。
如今只差門匾門聯了。
徐振鴻去請人算了個好日子,又是給匠人加了錢說了好話,這才趕着将門匾都一一做妥當。
八月初十,天然居開張。
徐悅風沒去。
徐振鴻自己帶着福叔,打理了一切事宜。
洛城的酒樓酒肆多了去了,多開了一個酒肆,并不稀奇。各地菜色,洛城應有盡有。不過,青州菜色,洛城雖也是有,但如天然居這般整店全為青州口味的,倒實在少見,更何況還打理得如此雅致。
首次吃螃蟹的人總是不缺的,更何況天然居的位置極佳,總是能入得幾個人的眼去。這第一日,雖是客人不多,但到底也是有了人氣。
聽四平如此說着,徐悅風已是滿足了,寫了封信送去給好友,告知她,并表明,若是她能出府,便邀她去。
而阿伏自上次與姐姐談話後,便下定決心要與同齡人多交往些,免得姐姐擔心。因此,天然居開張了兩日,便請了夫子和要好的幾個同窗,一并去天然居嘗嘗鮮。
訪天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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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沈成宣自那日無故被沈父罵了一頓,這十來日可是安分了不少,連出門也少了。
如今快到中秋,宮宴可是年年都不少的,然而他卻不喜每次進宮,總是吃些冷菜冷飯,毫無滋味。于是便在前幾日,又将表弟叫了出來,準備先吃一頓解解饞。
劉洲騰自然是沒有不應的。
兩人優哉游哉吃完午膳,又尋了個消遣之地消磨了半日時光,這才結伴準備回去。
可巧,便見到劉洲臨迎面走來,似乎還和身邊同齡之人說着什麽,另一人臉上頗有些憤憤不平之色。
劉洲臨與劉洲騰是堂兄弟,劉家還未分家,兩人自然是還住同一府上,見着了也要招呼一番,于是劉洲騰便叫住了他。
“你們方才在說什麽?”
劉洲臨見嫡系堂哥發問,老老實實将事情說了。
原來,徐伏風家裏新開了一個酒肆,鋪子裏不少菜色都很新穎,便是在洛城也是少見的,徐伏風在學塾裏将同窗邀請了一圈,請去天然居嘗嘗鮮,可唯獨漏掉了他們倆。
其實劉洲臨并不覺得有什麽,他們自來便跟徐伏風沒什麽交集,更何況唯一能談得上的交集又絕對稱不上美好。
可身旁的王乃恭便不是如此想的了,徐伏風客客氣氣請了一圈的人,可就是沒正兒八經請他們,只随意叫了兩聲,這不是明擺着和他們不對付麽。當然在他腦海中,早已将之前推人下水的事情給忘記了,在王乃恭的字典裏,只有他欺負別人的,沒有別人欺負他的。
于是,便商量着和劉洲臨去那什麽天然居瞧瞧。
劉洲臨可不想去。
上回的事情他可還沒忘,雖說他沒出手,可到底也是他們理虧。雖然後來徐伏風一點事兒也沒有,在學塾裏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但他依舊心虛得很,好多日都無法直面看他,更不想再有什麽牽扯恩怨。只不過是因着王乃恭這層,不好直說罷了。
沈成宣和表弟對視一眼,雙雙看出了點興趣來。
徐伏風麽,可巧了,他們可認識。
天然居麽?
“九弟,你帶路,咱們去瞧瞧。”
劉洲臨見自家堂哥已然發了話,只好前面帶路。
兩人行變成了四人行。
幾人走到門口,見牌匾和門聯都嶄新非常微微發光,似乎還散發着桐油的清香。牌匾的天然居三個字寫得倒是飄逸,木活也好,看起來很是光滑流暢。
最妙的是門口兩側的對聯。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徐伏風見門口這幾人來了,雖是有些不高興,但來者是客,他倒也是沒拒絕。只是要讓他自己上前來招待,卻是極為不肯的。
小二眼尖,早已見着這兩大兩小的人站在門口了,趕緊上前招呼着。
“徐伏風,不是你請我們來的嗎,怎麽還當做沒看見。”
王乃恭見徐伏風自顧和其他人坐着,完全沒招呼他們,當即諷道。
徐伏風轉頭看了看立即轉回頭,兩大兩小他都十分讨厭,便當做沒看見。
見此,王乃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徐大福見眼前這兩個小學童穿的衣服也是學塾的學童制服,而少爺的态度也似乎跟這兩人不對付。可後面那兩人卻是衣着精美,看起來氣度不凡,他知曉這四人明顯是一道來的,便先開了口,打着哈哈。
“來者是客,幾位公子不如樓上雅間請。底下喧鬧些,樓上布置可能更合幾位公子心意。”說着話便親自在前面為他們帶路。
王乃恭卻是不太高興,走到徐伏風面前質問道:“你不是說請我們來你家酒樓吃東西麽,怎麽來了你卻當做沒看到?這就是你請人的态度?”
見此,衆位學童們都是十分尴尬。
前面說了,鶴鳴書院其實大部分都是商戶子弟,真正身處其中,便會發覺商戶子弟和官家子弟已默默分成兩個不同的陣營,平常各自行事,互不搭理。今日來的,都是如他一般家裏做了些或大或小的商戶生意的人家。
徐伏風雖不想理他們,但到底是在這大堂裏,他們幾個人小卻頗為矚目。徐伏風不想再如此下去,便說道:“你這話說錯了,即使這酒樓是我家開的,但我來吃東西也是以客人的身份,招呼客人自然有店裏的小二。”
“再說了,王乃恭,我是請了你,但是你不是說不來麽?”
聽見此話,王乃恭漲紅了臉,身後其他人也開始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更是讓他不好開口。
劉洲臨見此不對,趕緊将王乃恭給拉走了,幾人上了二樓,樓下這才又恢複了喧鬧。
沈成宣幾人挑了竹字房坐了,又讓掌櫃可推薦着點了幾個菜,這才好好打量起來。
“我看這酒樓可是夠雅致的,不說這裝扮和名字,光說那門聯和這點菜單子,就是用足了巧思,難為這主人有這份心思。待會兒菜上來,可要好好嘗嘗。”
沈成宣也點頭附和,可不是麽。這點菜單子,着實也玩了些花樣,就說這門聯,也是用盡了心思,不僅跟這酒樓的名字十分貼合,光論這對聯本身,也是極為難得的回文聯,比起那什麽富貴開花、廣納積財什麽的高明多了。
王乃恭卻還是嘟嘟囔囔:“盡弄些中看不中用的,味道不好,照樣白搭。”
沈成宣與劉洲騰搖搖頭,自是不會再跟這小孩嗆聲。
劉洲騰便看向堂弟,問道:“你覺得這門聯如何,讓你對一個可對得出來?”
劉洲臨想了想,慢慢漲紅了臉,緩緩搖了搖頭。他還未正式學習經學詩賦,對這樣的對子,委實難了些。
劉洲騰見此也不為難他,便道:“多學着點。”
随即便轉頭問了沈成宣,“你覺得這對聯是誰寫的?”
沈成宣不語,若是一般文人學子對了個這樣的對子出來,早就傳頌開來了。可這對子像是為這酒肆量身打造的一般,若說是酒肆主人自己寫的,倒還像樣些。
難道……是她?
沈成宣搖搖頭,将腦海中那嬌俏女子的臉龐從腦海中移出去。
他們點了這店裏最拿手的幾個菜,一番品嘗,倒的确是另有一番風味。洛城倒也不缺青州菜色,可這味道吃起來,倒和其他酒肆裏吃的味道不大相同,卻不知為何隐隐有些熟悉。
沈成宣心裏一動,将桌上點菜單子拿來看了看,目光在幾個字上面停留了一瞬,這才放回去。
劉洲騰見他如此,問道:“可是還要吃什麽?”
沈成宣搖搖頭,幾人這才繼續用飯。
待結賬時,沈成宣叫了小二來,咳了一聲,裝作不經意說道:“給我包一份蛋黃酥,一并帶走。”
那小二滿臉賠笑,道:“這位公子,真不好意思,這蛋黃酥吶,已經賣完了,您看要不換成佛手餅可好?我們店裏的佛手餅也是一絕。”
“賣完了?”
“可不是,每日吶限量供應,賣完了就沒有了。”
沈成宣心裏隐隐失落。
不過他也沒繼續糾纏,結了賬便走了,劉洲騰幾人并未覺得有什麽異常。
待阿伏也将同窗們一一送出去後,這才跑到踏雪房來。
徐悅風已在這裏坐了一下午。
“阿姐,你怎麽在這裏,我都不知道。”
徐悅風微帶着笑意,道:“今日跟着爹爹去鋪子裏走了一圈,想着也無事,便準備用完晚膳再回去。”
阿伏語帶抱怨:“那你什麽時候來的?我都沒看見你,怎麽也不叫我一聲。我還可以上來陪你吃。”
“不過比你早來半刻功夫罷了。你不是在跟你同窗吃飯麽,幹什麽要上來陪我吃。”
阿伏還是嘀咕個不停,語帶猶豫問道:“那你……那你看見了?”
“看見什麽了?”
阿伏左支右绌。
“那個,就那個,吵……吵架。”
徐悅風裝作恍然的樣子,道:“哦~吵架啊,看到了,怎麽了?”
阿伏不敢直視姐姐,瞟一眼又瞟一眼,欲言又止。
徐悅風知曉他心裏是如何想的,心裏好笑不已。
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父親自小便是如此教的,什麽要與人為善啦,不要起沖突啦,阿伏聽這些話聽了不止多少遍,今日這樣子,可不像是平日教的。況且那樣子看起來倒不像是一次兩次了。
徐悅風并不知曉阿伏學塾裏官家子弟和商戶子弟泾渭分明的事情,只是她也并不想壓抑阿伏的性子。阿伏自幼便聰明,家裏有父親,有她打理就夠了,未來還有阿伏的妻子,她不想讓阿伏跟他們一樣,讀書,不僅僅只是識了字會算賬然後就回家繼承家業。
她想的,是讓阿伏走另一條路。
徐悅風正經說道:“阿伏你記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雖說爹常告訴我們和氣生財,可家裏并不需要你來生財,你是男子,不必總是對別人唯唯諾諾。”
阿伏點點頭,滿臉崇拜。
徐悅風話頭一轉,道:“以後見着那幾人,離他們遠些。之前吃的教訓還不夠?我看罰抄已經完全不讓你長記性了。”
阿伏瞬間焉了。
又來了。
中秋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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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皇城裏辦了宮宴,沈家也是要進宮的。
到了半下午,一家人便整理車行進了宮。才進宮門不久,便遇見了三皇子夫妻。
“三皇子,三皇子妃。”
沈進帶着沈家人十分規矩互相見過禮,身形自然,這才一同向着禦花園行去。
進了玉津園,男客女眷便分開了,三皇子趙士桓拉着沈家父子寒暄。
其實他們關系十分親近,三皇子妃正是沈家長女沈婉君。
當今皇上目前有五位皇子已是成年,其中娶妻成親的便有三位,照常理來說,成年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