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一動,試探問道:“懷孕自然也是件喜事,怎見你似乎一點訝異都沒有,若我懷孕你高不高興?”
他?
沈成宣擰着眉,思考好一會兒,緩緩搖了搖頭。
徐悅風興奮情緒也沉穩下來,默默去到旁邊坐下來,拿着那話本心不在焉地翻着,難不成阿瑤說的那事竟是真的?他自知有疾,謊稱不喜歡?徐悅風心裏納悶,可這事為何公公婆婆不知,婆婆一直叮囑着讓她早日給沈家開枝散葉,似乎從未有過這事一般。
沈成宣瞧出她心思低落,起身來将她撈到懷裏,笑着問她:“怎的,又不高興了?”不待她說,沈成宣解釋道:“再過幾年你再懷孕我就高興,你若是現在就懷孕了,我就不高興。阿悅,你看咱們倆才成親,我們兩人過日子不是挺好的嘛,你在家裏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也不用為其他事情多費心,就如今日一般,想看書我們便安安靜靜一起看書,你看,這種日子都還沒過夠呢,怎的想要孩子?若真有了孩子,到時候指不定多累人,你何苦受累,往後日子還長着,過幾年咱們再要就是了。”
沈成宣暗想,更何況,若真是有了孩子,到時候她豈不是全副注意力都照顧小孩去了,哪裏還能看到他?就如他娘一般,如今想想,他小時候爹對他如此嚴厲,說不準也是有着其中緣故。
見徐悅風懷疑地看着他,沈成宣笑道:“怎的,不相信?”
徐悅風搖頭,“要不要孩子又不是你說了算,不過既然你不喜歡,那我随你便是。”罷了,這一生,總是衣食無憂能安穩到老了,有沒有孩子又有什麽要緊。
“過兩日我想去看看阿瑤,你……要不你帶我出去吧。”
沈成宣皺起眉頭,“怎的?難不成母親還不讓你出府?”
“不是,這倒未曾說過,我們一道出去,沒那麽打眼。”徐悅風有些惴惴,即便她去說了也能出去,可說不準母親心裏仍是不舒服,便少一樁事是一樁。
沈成宣點着頭答應着,“明日下午出去。”
徐悅風忙道:“也不必這麽急,你這旬不是晚值嗎,白日休息要緊,等過了這旬再去就是。”
兩人親親熱熱用過午膳,沈成宣要拉着徐悅風一道午睡,徐悅風哪敢答應,昨日便是沒順了他心思,這青天白日的,她可不敢與他同榻午睡。
沈成宣滿臉正經:“你不是說了白日休息,陪我睡會午覺,沒你在身邊不踏實,又不能做什麽,我晚上還得去當值呢。”
徐悅風心裏懷疑,見沈成宣一臉誠摯的笑容,半信半疑着、半推半就着順了他的心意了。等到人欺身過來,徐悅風大驚失色,“你不是說晚上還要當值,要好好休息休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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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宣春風滿面,手上不停,口稱:“自然是好好休息養足精神,要如此做我精神才會足,晚上巡衛才能不出岔子。”
……
等到晚間兩人一道吃過晚膳,又去園子轉了轉消消食,徐悅風送沈成宣出門了,這才回院裏收拾安睡。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徐悅風迷迷糊糊感覺到人又回來了,努力想睜開眼睛看一看,一只大手蓋住她眼睛,耳旁聲音低垂:“繼續睡吧。”
聽見這聲音,徐悅風安心睡了過去,直到卯末才徹底醒了精神。
身旁人睡顏安穩,徐悅風小心起床去,在外面洗漱梳妝了,施施然去了松景院。
莊嬷嬷也在等着她了,見人過來,一切如常打過招呼便開始授課,雖言語中沒提起什麽,可這力度倒的确輕省不少,指點也頗為耐心,随時注意着她的面容,看是否有什麽疲累,以便調整。徐悅風很是感激,也專心認真聽着,不敢因此便生什麽懈怠之心。
見此,莊嬷嬷也終是有了幾分笑意,往日她教導的都是些閨閣小姐,才來沈家聽說教導新媳婦時,還頗為差異,可她打聽清楚這緣由後,原本還有些忐忑怕是言行粗鄙無法教養的女子,可等她見到徐悅風,接觸了些日子後,發現她一點即通,人又刻苦勤勉,倒還真是省了不少事。
到了午時,徐悅風也回了青澗院,沈成宣已經起來了,不知在書房做什麽,偏廳的午飯已經擺好了,徐悅風叫了個小丫頭去叫他,自己去了偏廳等着他。
兩人用過飯,沈成宣便要帶她出門去,徐悅風有些擔心怕他休息不好身子受不住,沈成宣一臉深意:“你說我受得住還是受不住?”
徐悅風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沒再與他多争辯。
兩人收拾妥當,車馬也吩咐人去準備好了,這才相并一道出去。
将人送到楊家門口,沈成宣便不再跟進去了,只說到了時辰再來接她。
徐悅風被下面丫頭領着去了阿瑤的院子,院子裏靜谧得很,聽得她身邊的報着她還在午睡,徐悅風制止了她去叫人,只去偏廳等着。
到了往日午睡的時辰,常瑤醒了過來,見好友過來了,連連問着:“等多久了?怎的也不叫我,往常都是直接進門的,怎的現在還要幹等着,我們之前又不必談這個。”
好友臉龐面色紅潤,徐悅風笑嘻嘻道:“這不是不同了嘛,休息不好,小寶寶長不好。”
“哪裏用得着這麽小心,我如今吶,整日都是睡,少睡那麽一兩個時辰又有什麽要緊?”常瑤被人攙扶着,小心坐好。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徐悅風有些擔心,“如今才三個多月吧,一直這樣睡着是不是不好,我聽說這懷孕的女子得多走動走動,生産時才不會太過難捱。”
常瑤笑道:“你放心好了,這事我娘早就與我說過了,平日早晚我都有出去走動的。”
徐悅風放了心,與她談着閨中秘事,各自分享各自的生活。常瑤如今如願以償懷了孕,在家也不會受氣,日子好過得很,就安心養胎便是很好了。
這一說話便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四平小心遞了話進來,道沈成宣已經在外頭等着了,問她要不要回去。
常瑤笑嘻嘻的,搶先開口對四平道:“出去,怎麽不出去,你讓你們姑爺等着,人吶,立馬就給送出去。”說罷揶揄看着徐悅風,調笑道:“快出去吧,別讓人等急了。”
“那我往後再來看你,你平日小心着些,千萬別随意再置氣。”
常瑤笑着,“放心好了,肚子裏這個可金貴着呢,她如今可不會給我氣受。”
徐悅風點着頭,不讓她送,自己帶着四平在下面丫頭帶路下出去了。
身體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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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悅風順當上了馬車,沈成宣已經等得頗是有些不耐煩,見人上來,連忙将她扶穩坐好,拍了拍車壁,示意先行。
“情況如何?”
“很好,瞧她如今紅光滿面,就知道日子過得舒坦。”
沈成宣一臉了然,“我就說了人家必然過得好,你還不信。”
徐悅風笑看他一眼,道:“什麽信不信的,自然是要親自見過才會放心。”
兩人低低說着話,很快馬車便到目的地了,徐悅風一下去,發現竟然停在一個酒樓門口,沒回府,徐悅風看着身邊站着的人,一臉疑惑。
沈成宣牽着她進了門去,也不要小二招呼,直直上了樓上雅間。
一推開門,見到屋裏人,徐悅風也笑了出來,竟是阿伏。
“姐,你來了!”
阿伏連忙起身奔過去,笑嘻嘻拉着她去坐下。
徐悅風瞧瞧沈成宣,見他一臉得意挑眉看了她一眼,得意非凡,似乎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一般,心裏真是好笑不已。
“你怎的在這裏,今日下學塾了?”
阿伏忙着将桌上的點心盤往她身邊推着,一邊答道:“下學了下學了,不是溜出來的,今日姐夫來接我的,說讓我與你一道吃飯,我就來了。”
徐悅風捏了捏他臉,感覺臉上的肉少了許多。
“那就多吃點。”
徐悅風與弟弟說着話,大多是阿伏在說,徐悅風在聽。阿伏往日基本是天天都要去姐姐院子裏見一見的,自從徐悅風嫁出去這兩個月,他當初可是适應了好一段時日才适應過來,積攢在肚裏的話可真是不少。桌上的菜已經上齊,沈成宣也未打擾這姐弟二人聊天說話,只自己吃自己的,還時不時給徐悅風挾着菜。
“這麽說來,家裏如今可是冷清些了?”
阿伏嗚嗚不停,“可不是,表哥也在外讀書,還搬到書院去了,每旬放假時才能回來,爹也整日在外忙着生意,我現在晚上吃飯都是一個人,夫人也是很少出院子,不過家裏還是井井有條沒出亂子,每日還對我噓寒問暖的。”
徐悅風有些心疼,“那你平日都無人說話?以後想姐姐了就來找我好了。”
“不行,爹給我囑咐過好多遍的。”阿伏認真道:“說娘家人不能經常上門去。”
徐悅風笑道:“一個小孩子,不打緊。”
阿伏使勁搖了搖頭,眼神觑着沈成宣,口裏堅決:“不來,再說了,我與何洲臨一塊玩,還要讀書習字,晚上回去還要照顧黃寶黑寶……”阿伏細細掰着手指頭算着,“其實我一天做的事多着呢,也不會總是想你的。”
徐悅風好笑不已,也不再多說,總歸是個男娃,不用太過精細。
幾人吃完飯出來,将阿伏送回去了,徐悅風兩人這才大道回府,此時還早着,沈成宣在家裏又休息了兩個時辰這才出麽去。
日子一切都如常往後進行着,各自有着各自忙活的事,徐悅風這些日子來從莊嬷嬷那兒也學了不少東西,行事很是有模有樣了,只是每日從松景院出來,仍舊覺得疲累,回去便要小睡一會兒,到了晚間沐浴過後,身體更是放松,一躺床上很快便要睡過去,就連早上都睡得死死的,要人叫好久才能醒得過來。
她這一嗜睡,可愁苦了沈成宣,當夜值還好,只是晨間回來總也叫不醒她,當早值午值時,晚間入睡時,等他洗漱完出來,十回有八回人已睡熟,可讓他有苦難言。
徐悅風學規矩這些日子以來,外頭人家遞來的帖子,沈母全給推了,可這一次,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皇後娘娘生辰,百官女眷齊齊去賀,她們也推脫不得。
徐悅風随着沈母打點妥當,一路穩穩當當入了宮。進了宮門,一路行去,富麗堂皇,徐悅風老老實實微垂着頭跟在沈母後頭,也不四處張望,不敢出分毫差錯。
這宴會的确繁鬧,穿着打扮異常華貴端莊的夫人小姐徐悅風沒識得幾人,就連上次花宴上見過的,也只是湊了個眼熟罷了。
上次的高夫人也在,瞧見沈母與徐悅風,眼神看過來,假笑兩聲,便自顧自找位置坐了,管彤也在,遠遠見着徐悅風,笑嘻嘻打了個招呼,便随着自家長輩去了。徐悅風面帶微笑,只跟在沈母後頭規矩行事。
有不少與沈母相熟的夫人過來與沈母打招呼寒暄幾句,見着徐悅風,将她拉過去,便要誇贊幾句,徐悅風大大方方應着,左右都是些客套話,大家心知肚明。
皇後娘娘的生辰宴會很是隆重,衆人開席,各家女眷齊齊祝福着,就連官家也在正時派人送了不少賜禮過來,皇後娘娘笑逐顏開,下頭各家夫人自然也更是大力誇贊着。
正宴很快便在衆人融洽熱絡的氣氛中結束了,玉壺園有戲臺子,花園各處也有不少消遣地,衆人也各自分開各有去處。沈母陪着皇後娘娘看了兩出戲,便趁小憩時帶着徐悅風退了出去,往花園行去。
“悅兒,宮裏這些景致可不容易瞧得見,你看這些花木,好些都是上上珍品,尋常難得瞧見,我見你似乎對這些也上心幾分,此次不如好好觀賞一番。”沈母領着徐悅風慢慢行着,一邊指着園中各處花木,一邊與徐悅風說着。
“我瞧着是比咱家花園裏的珍品多了不少。”
徐悅風笑着答應着,畢竟是宮中用度,自然是好的。沈家的花園也是,亭臺水榭,紅綠交映,十分精致,裏面名品亦不少,想來沈母是真心喜愛,才能打理得如此好。
兩人轉了轉,轉到湖邊,不遠一處水上亭臺裏,裏面亦有不少夫人,有人看見沈母,便叫丫頭過來叫人。
沈母帶着徐悅風一道過去,裏頭都是與定王妃、與沈家劉家都很親近的人家,沈母興致大增,與徐悅風也坐了下來,與裏頭各家夫人寒暄着。
沒過多久,高夫人也帶着人從花園一角轉了出來,見到這邊有人,便也過來了。
“喲,原來是好久不見的沈夫人,哎呀呀,這一個多月來,外頭好些花宴都沒瞧見你身影,可不是真病了吧?”
高夫人笑意盈盈進了來,見着沈母便發問。
徐悅風能感受到她似有若無打量的目光,面上笑容不減,內心卻郁悶至極,怎的這高夫人就盯着她了?關她何事?
沈母瞥她一眼,也笑着道:“的确是病了,不過如今也好了,否則又如何敢進宮為皇後娘娘賀壽呢?”
高夫人一滞,甩了下手帕,哼了一聲,卻也不再接話。今日這場合的确太過隆重,平日鬥鬥嘴也便罷了,左右有個什麽也只在她們下頭人之間,今日若是有個什麽,難免惹皇後娘娘厭煩。
各家夫人也連忙打着和場,大家都知今日在宮裏,應當謹慎行事,也各自說起其他有趣的事來,這才讓亭中的氣氛又熱絡起來。
這亭臺下的湖裏,養着不少鯉魚,有夫人興致來了,吩咐了宮婢取了魚食來,瞧瞧水裏魚兒争相奪食也是極為有趣的。
宮婢将一簍魚食奉了過來,淡淡的腥氣飄散出來,一陣難以言狀的嘔吐感從胃底湧入口腔,徐悅風趕忙捂着嘴,偏過頭去,使勁平複着心裏的惡心感,不接宮婢手上的器具。
“怎的?小沈夫人這是怎的了?”高夫人笑嘻嘻的,“不想喂食在一邊看着就是,怎的看起來還要暈過去了?”
高夫人這話一出,亭臺裏衆人齊齊轉頭看了過來,徐悅風努力平複着心底的惡心感,悄悄吞了吞口水,笑道:“方才一瞬間覺得有些頭暈,讓各位夫人看笑話了。”
魚食就舉在她身側,一陣又一陣的腥氣飄了過來,徐悅風死命忍着,嘴唇緊緊閉着,面對各人探尋的目光,極力忍着心裏的嘔吐感。
她這樣子也确實是明顯了些,高夫人似笑非笑,“小沈夫人瞧着似乎身體不大好,該不會是侍疾自己也給累病了吧?”說罷還有意無意看了沈母一眼。
“看面色,好像是有些不妥,要不請太醫來瞧瞧。”有夫人也開口了。
“母親,我沒事。”徐悅風看向沈母,竭力慢慢說了幾個字,今日皇後娘娘生辰,請太醫過來怕是不太妥當。
她話裏的勉強沈母自然聽得出來,沈母微皺了眉頭,瞧了瞧徐悅風的臉龐,的确有些泛白,嘴唇也死死抿着沒了血色,額頭似乎還沁出了薄汗。
“去請太醫。”
沈母将宮婢給揮退下去,徐悅風這才好過了些,只是其他夫人那裏的魚食沒撤出去,她仍然能聞到這股味道,依舊很是不适,不知怎的,這味道這時怎就如此明顯了?
“方才午時可是吃過什麽特殊的?”沈母低低問着。
徐悅風搖了搖頭,衆人食盤都一樣,她只挑了些清淡之物入口,着實沒有什麽特殊的。
亭臺裏一下子靜了下來,都等着太醫過來,沈母低低詢問着她,是身體何處不舒服,徐悅風一直忍着心底的嘔吐感,擦着額頭的汗,低低答着話,心裏懊惱不已。四平站在後頭,關切地看着自家姑娘,無奈緊張地揪着手,時不時看下廊橋。
是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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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臺一時寂靜下來,衆人都不再說話,靜靜等着太醫的到來,高夫人嘴角微翹,氣定神閑喝着茶,時不時打量一下徐悅風。徐悅風如坐針氈,一時壓着嘴裏的滿腔異感,一邊回想今日這一路過來到底吃了什麽特殊的東西,出着汗,臉色着實不好看。
太醫很快便到了。
徐悅風坐去了中間的桌椅,瞥了眼桌子正中間放置的幾小簍魚食,移開了目光,慢慢偏了偏身子,伸出另一只手去讓太醫診治。
太醫診治得很是仔細,臉上表情也很是凝重,診完一只手後,還讓徐悅風伸出另一只重新把脈,一時倒讓人心裏惴惴。
徐悅風換了個方向,看也不敢看桌上的魚食,只垂着頭悄悄吞咽着口水,壓着心裏的難受。
“恭喜這位夫人,您是有喜了。”
那太醫語驚四座,自己卻不急不緩起身收拾着診脈的器具。
沈母又驚又喜,連連上前追問:“太醫,您方才說我兒媳是有孕了?”
那太醫已是對此事司空見慣,面上波瀾不驚,手上慢條斯理收拾着藥箱,對沈母道:“少夫人脈象圓滑,如珠滾玉之像,只是這月份尚淺,恐怕還不滿兩月,不過在下方才換過手診治一番,有八成把握。”
一個太醫院供職太醫的八成把握足以說明這事是真的了,沈母大喜,連連叫道:“好、好、好,此事是大喜,多謝太醫了。”
四平也激動不已,扶着徐悅風,激動道:“這可真是太好了!姑娘,這可真是太好了!奴婢就知道,少夫人一向脾胃好,怎會突然會吃錯東西不舒服呢。”
此事是喜事,一個丫頭一時激動忘了形,也沒人責怪她。亭子衆位夫人互相也都親熱笑了起來,互相議論着方才的事,更有甚者,還有人說她早就察覺到這個可能了,只是在等太醫确認罷了。
徐悅風如墜夢中,聽着周圍的議論聲一時回不過神來,她着實是沒想到她竟然懷孕了!徐悅風怔怔撫了撫小腹,陷入沉思,她真的懷孕了?這裏真的有孩子了嗎?不是說沈成宣已經……
沈母握了握徐悅風手,大喜不已,連連問着她現在是否舒服了些,又忙着問太醫方才身體不适是否有影響。
那太醫已經将藥箱收拾妥當,環視了亭臺一番,指着桌上的魚食道:“這倒無礙,想來這東西有些腥氣,讓少夫人聞到有些惡心,這是正常的,平日多照顧些就是了。”
宮婢聽見這話也趕緊将東西端了下去,亭子了沒了那熏人的氣味,徐悅風這才覺得好過了些,喉間那股惡心的感覺也慢慢平複。
沈母臉上樂開了花,送走太醫,讓徐悅風坐着,對她噓寒問暖,呵護備至,衆位夫人也圍着,各自七嘴八舌問着、關心着,也無人瞧見最後頭的高夫人臉上青白交錯臉上別扭的模樣,更無人注意着她身旁一臉戰戰兢兢的年輕婦人。
方才徐悅風不适請太醫一事早已被宮婢禀告到皇後娘娘面前,皇後娘娘很是重視,當即便要親自過來看,陪着聽戲的諸位夫人也相伴着過來了,衆人一進亭臺恰逢太醫離去,見亭榭裏衆人臉上洋溢着喜氣,似乎不是有人不适一般。
“方才這裏是出什麽事了?”
圍在徐悅風身旁衆人見皇後娘娘過來,一一行禮後,沈母這才越衆而出,滿臉笑容,行禮道:“是臣婦兒媳方才有些不适,請了太醫診治,說是有喜了!”
“哦?”皇後很是詫異,也笑了起來,“那可真是好事了,可有幾個月了?”
“聽太醫說,恐怕不足兩月,因而也無十足把握,恐怕過些日子還得再請大夫診治一番。”沈母笑着說道,雖是說着無十足把握,可她心裏已然認定了。
“真是不容易,這是好事。”
沈母連連應着,笑道:“是,多謝皇後娘娘挂問,倒惹得虛驚一場。”
沈大人家的婚事,當初着實還惹過一些議論,皇後也曾聽聞過一些傳言,将徐悅風叫到身前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她行事頗有風度,倒也不像那尋常商戶女子,想來能讓沈大人那老學究落下面子娶進門來,應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你是個有福氣的。”皇後拉着徐悅風的手,笑眯眯道:“也是好巧不巧,既然在本宮生辰上診出來,也是本宮之喜,應當給些賞賜。”
“來人,本宮記得本宮庫房裏有一柄羊脂玉嵌着紅玉石榴的玉如意,取來賜給沈少夫人。”皇後笑着吩咐着身邊的侍女,那侍女蹲身答應一聲,自行去了。
“妾身謝過皇後娘娘。”徐悅風蹲身行禮,皇後忙讓她起來,坐着說話。
有皇後在這裏,衆人也言笑晏晏,有與高夫人走得近的,知道她心結,見她臉上着實不像樣,趕緊提醒了一番。沒見着皇後娘娘與衆人都面帶笑容?即便再與沈夫人有囹圄,再不喜,也不應當在此時表現出來。
高夫人連忙打起精神,也随之笑了起來,只是卻也沒在說話,目光微不可察撇了撇身旁的自家兒媳,頗有意味。
待宮婢将如意取了來,皇後便讓沈母帶着人早些回去,既然懷孕了,又未滿三月,還是小心将養着為好。
直到上了馬車,徐悅風還是暈暈乎乎的,未沒從懷孕這消息裏回過神來,沈母不覺,以為她只是太過高興,也不多說什麽。
馬車一路慢悠悠地穩穩當當回到沈府,沈母當即讓人又去請了大夫上門,讓下人們好好扶着徐悅風回青澗院去。
青澗院的守門婆子遠遠見到夫人與少夫人一并過來,趕忙開了門行過禮,丫頭們簇擁着幾人去了正廳,沈母讓徐悅風半躺在碧紗櫥間的檀花榻幾上,小心叮囑着注意的事。
“等會兒再請大夫來診診脈,你既然懷孕了,一切都得小心着些,莊嬷嬷那邊也不必去了,你這院子往後更是得小心,走動吃食皆是要小心。”
徐悅風低眉順目答應着,任憑沈母敘說。
才進屋裏來的何氏還以為徐悅風有什麽不适,聽到這話,當即大喜,憋着喜意一臉喜出望外地看着自己照顧大的人,眼看不過是點大的人,一轉眼,便嫁人了,再一轉眼,便要生子了。
相熟的陳大夫很快也被請上門來,重新為徐悅風診治一番,恭賀了一番,道的确是懷孕了。
沈母心中塵埃落定,又追問了相應的注意事項,開了養胎的藥方,才将人送出去。一切吩咐完,又去青澗院裏從上到下轉了一圈,院子裏的下人們也都提點了一番,又派人去徐家報信,這才又回了屋。
“你這一路回來可累?身體可有無不适?”
徐悅風搖搖頭,道:“并無不适,也就方才在宮中聞到那魚食的腥味,難以壓抑胃裏的惡心感,一拿走,便一切如常了。”
沈母點着頭,“想來你是犯葷腥的,明日便叫人來,在後頭造個小廚房,你往後吃東西也方便些,廚房裏可有人手?”
徐悅風答應着,道:“院子裏人夠使,之前便有不少丫鬟婆子,後頭媳婦歸家又帶了不少人過來,只有多的,沒有少的,母親放心。”
“嗯,那便好。”沈母瞧了一眼候着的何氏一眼,依稀有些印象,“廚房入口的東西最是要緊,務必尋妥帖的人看顧,既然你這裏有人,我便也不派人過來了。”
“是,多謝母親安排,媳婦記住了。”
沈母在坐在徐悅風榻前,細細叮囑着,恍然不覺時間過去。
到了快傍晚時分,沈成宣與沈進一道回府了,迎上來的下人連忙報喜,沈成宣一聽到妻子懷孕這消息,不敢置信,立馬大步往院子裏去了。
沈進瞧着那一路小跑的兒子的背影,哼了一聲,腳步也轉向了青澗院,一邊讓下人細細說着這事。
沈成宣沖進屋來,半跪到徐悅風榻前,一臉小心:“阿悅,我聽說你懷孕了?可是真的?”
沈母給他讓了位置,笑着道:“自然是真的,宮裏太醫與陳大夫都已經看過了,你媳婦确實懷孕了,你就要當爹了。”
沈成宣看了眼母親,握着徐悅風手,問道:“你今日進宮,回來可是有什麽不舒服的?”
徐悅風笑着搖頭,仔細瞧了瞧他臉上神色,心裏還記着他之前那話,他之前說過,不想這麽早便讓她懷孕的。
沈成宣的确未有太過欣喜的神色,卻也依舊問長問短,體貼關懷。
此時沈進也進了來,沈母見着了,連忙跟他說了這個好消息,臉上笑容不斷,一直感嘆着,沈家即将添丁,是大喜事。
沈進在來的路上也已經聽下人說過這事,此時臉上也難得柔和起來,有了笑容,打量了一下徐悅風,見她面色如常,想來應是無礙,看兒子那小心的模樣,也不打擾,想帶着沈母出門,在外頭等着,沈母甩開他手,自己尋了個椅子坐了,她才不出去,還有話沒吩咐完呢。
沈進被老妻撩開了手,頗是沒面子,好在也無人瞧見,咳了一聲背着手在外頭正廳坐了。
“宣兒,如今悅兒這懷胎時日尚淺,從今天起你便搬到東廂去住吧,別影響我孫兒成長。”
不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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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悅風微垂着頭沒有說話,沈成宣滿臉不高興,“我不,怎麽一懷孕我連自己的房間都住不得了?這是哪門子道理?”
沈母哭笑不得:“你這孩子,婦人懷孕頭三個月裏總是要小心着些的,你們男人家手腳沒個輕重,你睡着了手腳沒個輕重萬一把人磕了碰了,到時候如何得了?”
“怎麽會?”沈成宣看着母親一本正經道:“平日阿悅睡得比我還不老實,我要是不看着她,她才更容易磕着碰着,這豈不是更危險?”
徐悅風擡頭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難看卻也沒有說話。
沈母忍俊不禁:“你這孩子怎麽如此說話?聽娘的,你媳婦兒懷孕是大事,不要莽撞。”
徐悅風一直坐在床上沒有說話,沈成宣給她使眼色,徐悅風沒有看到,沈成宣無奈,終是對沈母點頭,沈母立即安排人去給他重新打掃了東廂房。
既然将話說完,沈母也拉着兒子出去邊走便叮囑着,一出內室,見沈進依舊還坐在中堂,招呼着他一并回主院去。
青澗院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沈成宣将父親母親一送走,立馬又回到徐悅風面前,對她噓寒問暖。
徐悅風還記得前幾日兩人才說起懷孕這個事,還懇談了一番,徐悅風沒料到自己居然這麽快就真的懷孕了,直到現在,她依舊還很迷惑,讓她不敢相信。徐悅風瞅着沈成宣進屋來,見他面上似乎很是凝重,不由得也随之低落了情緒。
“你不高興嗎?"沈成宣臉上着實沒有什麽好笑容,徐悅風不清楚,他到底如何想,于是直截了當地問。
此時,屋裏沒有其他的人,沈成宣坐在床沿,沉沉說着,“談不上高興也談不上不高興,我只是不想你這麽快就懷孕生孩子。”
“為什麽?”徐樂風萬分不解,即便是她自己也是願意生的,難不成他從未想與她孕育後嗣嗎?
沈成宣擔心她思慮太過便安慰着,“你別想太多了,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歡,既然懷了,那我們便生下來,好好養就是。”
說到這裏,沈成宣在屋裏走了兩圈,眉頭緊鎖,看起來很有些焦慮。
“也不知你這一臺懷的到底是男還是女,我想了一下,若是男孩,以後還是得讓父親教導才好。”沈成宣坐了下來,對徐悅風繼續說道:“只是父親為人太過嚴謹,之前有一直氣憤我不聽他安排,若是将孩兒交給父親,怕是到時候又給教個小古板出來。”
看着徐悅風好奇的臉龐,沈成宣繼續說着腦海裏的那些無端的亂想,“如果是女孩的話是最好的,像你一般乖巧可愛。”
看到他短短一會兒功夫就想了這麽多,徐樂風真是哭笑不得,道:“你怎的想這麽多?”
沈成宣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阿悅,我真的真的不想這麽快要孩子。”
徐悅風斜斜看他一眼,哼,既不想要孩子,怎的晚上,做起那事來卻從未節制過?瞧他如此模樣,也不知他有什麽隐情,徐悅風依偎過去,細聲細氣問道:“ 家裏婆子丫鬟一大堆,怎會連個孩子都照顧不過來?等他大了,自然有教習先生教導,你擔心這個做什麽?我見你如此憂慮,可不像只是擔心教導孩子,怎的平日沒瞧出來你竟這麽愛胡思亂想的? ”
沈成宣哪裏肯對她說起最直接的原因,不過是怕分了她注意力罷了,沈成宣內心深深嘆着氣,可這理由太過幼稚,他如何說得出口?
他死命不開口,徐悅風也不想勉強他,只是乖乖依偎在他懷裏。
兩人靜靜享受這難得的片刻溫存,到了晚間,沈成宣果然老實去了東廂,徐悅風也獨自沐浴過後準備休息,沒了沈成宣在身旁,竟然一時難以入眠。
突然,外頭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響起來,有人窸窸窣窣的進門來,又小心關上門一步步往內室進來。
徐悅風聽到聲響,立馬坐了起來,床帳一撩開,進來的不是沈成宣又是誰?
沈成宣端着個昏暗的燭燈,見徐悅風竟然沒睡,吹熄了燈摸到床上去,将徐悅風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