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想經歷社會的毒打嗎?

少年湊近顧清昀道:“我雖殺了他,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挺喜歡你的,你想和我試試嗎?”

不想,一點都不想。

顧清昀望着眼前的少年,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席卷而來,這人給人的感覺怎麽那麽那個桃花精?

他大腦這麽想着,沒有吭聲,身子向後退了一步道:“不行。”

“我瞧你現在的模樣不像不行。”少年舔着下唇,伸出手,不知想到了什麽,嗤笑了聲道:“還是說,你認為我很髒。”

他身上還有行事後的汗珠與剛剛冷卻鮮紅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帶着情/欲卻又血腥的味道。

顧清昀垂下眼眸,抓住了那雙伸向自己衣領的手指,他渾身熱的發燙,但這時腦子卻異常清醒:“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麽,但我想說,修仙之道,前路漫漫,在低谷時,想着爬高,爬到高處了,又不勝寒,倘若能在有生之年,能遇見一個珍惜自己的人,實屬不易。”

少年稍楞,收斂住臉上的輕浮。

“我若是喜歡一個人,必然會想将最好的給他,他若是知道今日之事,我恐他難過。”

少年笑了:“這件事不會被第三個人知道。”

“他不知道,我知道!”顧清昀臉色燙的通紅,表情卻很異常認真:“若是真心待他,又怎麽舍得他難過。”

“可萬一他是我這樣的人呢?”少年表情玩味:“你用一顆真心待他,他卻與別人茍合。”

涼風習習,竹葉飒飒作響,清泉倒影明月的光輝。

顧清昀露出兩人見面後的第一抹笑,他勾起唇角,聲音低低道:“我喜歡他,與他無關,他只是不喜歡我罷了。”

空氣凝固了,過了半響,少年将手從對方手中抽離開,嗤笑道:“呵,愚蠢。”

似乎三個字無法概括少年的輕蔑:“簡直是無可救藥,蠢出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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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這麽會有你這種愚蠢之人!”

像是被顧清昀的愚蠢惡心到了,他跑到石頭旁,嘔吐了起來。

顧清昀将地上那件紅色的薄紗撿起,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做起來,額頭就冒出細密的汗珠,他将那件薄紗遞到對方手中,語氣溫和卻又堅定:“所以,不行。”

這種事情,不行!

身體裏又是一陣熱浪襲來,顧清昀臉色一變,蹲下身,舌尖被他咬出血來,忽然一陣清涼的氣息從身體內呼嘯而過,他擡起頭,愕然的望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神色帶着不耐,他冷笑道:“你若是真的喜歡那個人,就應該讓他身邊所有認識他的人一一消失,無論是他喜歡的,還是依賴的,是仇恨的,還是珍惜的,只要這些人都不見了,這樣他能夠依靠的,就只能是你,将他囚禁在自己身邊,這樣的喜歡才能算的上喜歡!”

顧清昀被番言論勾勒起不好的回憶,渾身熱浪退去,郁悶着自己怎麽總是遇見這種偏激人物。

少年卻是不知顧清昀的內心的情緒,起身離開,離開之際,還不忘感慨一句,像是真的被顧清昀方才的言論惡心到了:“愚蠢!做作!矯情!”

顧清昀在竹林吹了會兒風,等到快要天亮時,才回到了劍武堂練劍,在劍武堂內,他聽見姜堰生偷偷對他道:“你知道昨晚發生什麽了嗎?”

顧清昀沒有理會他,姜堰生揉了揉鼻子,清咳一聲接着道:“聽人說莫非淵昨晚中毒了,這事你可知?”

中毒?

顧清昀眸光一閃,搖頭道:“中了什麽毒?”

姜堰生眸光擔憂:“這我不知,被瞞下來了,你要小心,你與他一間屋,莫長老……”

真的是說什麽來什麽,顧清昀被執法堂的弟子叫出去問話了。

明明外面豔陽高照,執法堂裏面卻依舊掌燈,莫長老莫聞站在一旁,陰恻恻的望着底下的顧清昀,執法堂司長老一身黑袍,他皮膚較黑,穿上一件黑衣,站在中間,神色肅穆,瞧上去倒是有種大公無私的感覺。

臺下旁側站着一名美豔的婦人,模樣看上去已有些歲月,眼眶通紅,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看見顧清昀後,立刻流露出咬牙切齒的神色。

“你可與莫非淵住在一起?”

顧清昀點頭。

“那昨晚你可知發生了什麽?”

顧清昀搖頭。

“莫非淵昨晚中毒,這事你可知?”

顧清昀一臉詫異道:“什麽,他中毒了?”

“你與他住在一起,又怎麽會不知他的情況?!”那婦人神色哀恸,尤其是她聽見醫師說道:莫公子“廢了”後,差點沒被直接氣暈了過去,等終于恢複了點理智,特意請示了長老,得到了允許的信息後,仇恨的心終于得到了緩解。

莫聞道望着臺下的顧清昀,唇角邊泛起一個輕蔑的笑。

他莫家的子弟,又怎麽能被別人欺負了呢?

至于淩虛尊上,莫聞道承認顧清昀容貌令人驚豔,但他不相信季疏白會為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選擇與青陽峰為敵,像顧清昀這般人,恐怕只是季疏白拿做鼎爐的工具罷了。

他就沒見過淩虛尊上動怒過,不過一個鼎爐,到時候他送幾份厚禮賠罪,估計就不了了之了。

面對那美豔婦人的發難,顧清昀一臉為難,一副不知該說不該說的臉色。

司長老清咳了聲:“執法堂向來秉公執法,有什麽話,你盡管說。”

顧清昀神色遲疑,猶豫了會兒,像是下定了決心,緩緩開口道:“我平日裏,與莫公子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他日日與那兩個……侍童一起,非禮勿視,我怎麽好去圍觀。”

他咬住下唇,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你們不去問那兩個……侍童,為何要來問我?”

外面傳聞莫非淵是中毒了,但在場之人都心知肚明究竟是中了什麽毒,司長老聽見這兒,也就清楚了。

那婦人早就在莫非淵口中得知具體發生的事宜,在她眼裏,即使是自己兒子對顧清昀無禮在先,得到這個結果實在是咎由自取,她也會将責任推卸到對方頭上。

“昨晚那兩個侍童不在屋內,就算那藥不是你下的,可你為何見死不救?”她說着,臉色悲傷道:“淵兒真的是造孽,才會遇見你這種冷血冷心的舍友!”

顧清昀猜莫非淵吃完石軟散後身上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不然執法堂也不會前來,卻臉色平靜道:“那他的兩個侍童晚晚都在,為何偏偏那晚不在?”

為何那晚不在,在場之人都清楚,但這種事不能說出來。

婦人跳過了這個話題,憎恨的望向顧清昀,悲痛道:“司長老,我的淵兒才二十多歲,從小心地善良,還是個孩子,可這顧清昀作為玄天門派的弟子,作為他的舍友,見死不救這可是事實!”

顧清昀聳了聳肩,站在臺下:“我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麽。”

顧清昀咬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聽到這句,婦人臉色狠厲的盯住顧清昀,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剝似的,站在臺上的莫聞道終于開了口:“司長老,正常問話恐怕他是不會承認的,不如我們……”

他言未說盡,但在場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執法堂內燭光微閃,空氣陷入了沉默,司長老眉頭攏起,似乎是略有為難的模樣:“這樣……似乎不妥……他可是淩虛尊上的人……”

“既然是他的人,為何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出現,你可不要忘記,你上個月……”

司長老不說話了。

顧清昀就這麽站在臺下,明明審問的是他,他卻神色淡然自若,一副與他無關的模樣。

婦人沒看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略有遺憾,可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仇恨的情緒才可以得到一點點緩解。

那兩個侍童沒照顧好她的兒子,早就被她魂飛魄散、挫骨揚灰了,倘若不是他們沒照顧好她的淵兒,她的淵兒又怎麽會受到這種磨難?

至于這個顧清昀,她定然是會讓他的淵兒好好玩弄一番,讓他生不如死,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她正在想着如何折磨顧清昀,外面忽然傳來一聲道童的呼叫——

“不好了!不好了!”這聲音張皇失措,讓婦人心頭一跳,一種不安感由面而來。

莫聞道訓斥着:“大驚小怪,什麽事?”

“少爺他……他……他自殺了!”道童跪在地上,戰戰兢兢。

“胡說!怎麽會自殺!”莫聞道神色震驚,電石火光之間,他突然明白了淵兒究竟是怎麽死的。

可這個消息落入那婦人耳中,那簡直是晴天霹靂。

在臨別前,淵兒還對他說一定要手刃仇人,所以怎麽會自殺呢?!

得知兒子死了,她眼淚瞬間就流淌了下來,她更想殺了眼前之人,為她聽話懂事的兒子陪葬!

“長老,一命抵一命,我的淵兒因他而死,他絕對不可以……”

“住嘴!”莫聞道表情兇厲,打斷了她接下來的控訴。

莫非淵自殺了。

別人不知道是為什麽,他和司長老知道!

“你……”

他瞪着站在臺下的顧清昀,顧清昀站在臺下,與他雙目對視間,神色平靜。

莫聞道将心中的那口氣吞了進去,莫非淵是他喜愛的一個孫子,但他不止這一個孫子。

司長老嘆息了一口氣。

那個人出手了,停下吧。

婦人在兩個人臉色中明白了所有,知曉将要不了了之,手中蓄力,這靈氣卻被卻被莫長老打斷:“不可!”

她不知道事情怎麽突然之間就變了,但知道其中肯定有顧清昀的手筆。

她就只有這一個兒子,手中靈力散去,神色悲痛道:“我的淵兒死了,他才二十多歲,他還只是個孩子……”說到這裏,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望着臺下的顧清昀,質問:“他是因為你而死的,你難道就不會愧疚嗎?”

說到這裏,她眼中又溢出淚來,自言自語道:“呵,是我傻了,像你這種冷心冷血的人,又怎麽會愧疚呢!”

顧清昀望着眼前哭的毫無形象的婦人,答非所問着:“那兩人侍童怎麽了?”

不等那婦人說話,他平靜道:“他們必然是被你處死了,他們的命不是命,只有你的兒子的命是命嗎?”

“他們的命怎麽可以和我的兒子相比?”婦人提起這個,一字一句控訴道:“我的淵兒才二十多歲,才只是個孩子,我的淵兒啊!你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同門!”

“二十多歲的孩子,的确年齡尚小。”顧清昀諷刺的勾起唇角:“吃喝嫖賭,樣樣都行,殺人放火,習以為常,反正還是個孩子,你不去教訓他,總有人教訓他。”

司長老眉頭蹙起,那女人已經經歷了喪子之痛,顧清昀的這些言論實在是鋒利了些,于是嘆息道:“顧公子,止住。”

顧清昀深深的望了眼他,低聲道:“公者無私之謂也,平者無偏之謂也,這話,你不懂。”

不管對方難看的臉色。

言盡,轉身走出了執法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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