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是啊,他該是恨我的

“你閉嘴!”

“搖光!”

站在沈涼身後看了大半天,眼見沈睿廷竟越來越喪心病狂,不可理喻,搖光忍不下去了,他們家王妃,連王爺都舍不得說句重話呢,憑什麽讓他們,特別是他這個父親如此侮辱?可他還沒來得及教訓對方一番,沈涼的呵斥卻随後而至。

“涼涼!”

搖光不耐,涼涼兩個字脫口而出,沈涼安撫性的笑了笑,本想讓齊越拉着他點,等他回頭才發現,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憤怒可一點都不比搖光少,出于無奈,沈涼淡淡的笑道:“我都已經習慣了,有什麽好氣的?不過……”

說到這裏,沈涼停下來重新轉頭面對赤紅着雙眼質問的沈睿廷:“侯爺說得好,我也想知道,身體素質不錯的爹爹為何會突然大血崩,煞星禍胎妖孽轉世什麽的我反正是不相信的,我只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當年的事,看來也該查一查了,老夫人,侯夫人,還有侯爺,你們可千萬祈禱着別讓我找到證據,否則,我不介意親自動手葬送整個侯府,我們走!”

交織着警告與殺氣的視線一一掃過點名的三人,沈涼不再流連,轉身就帶着他的人離開了,而沈家那些人,全都被他語氣裏的狠辣與嗜血給震住了,誰都沒辦法回過神來。

“老大你看看,你養的好兒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回過神的老夫人拍着大腿捶胸哭鬧,以往一般他這樣,沈睿廷基本都會服軟,可今日他卻一直愣神的注視着大廳門口,就在老夫人極度不悅,準備再接再厲的時候,沈睿廷回過頭仿佛是失了魂似的望着他無力的說道:“母親說錯了,我從來就沒有養過他。”

“你……”

明顯沒料到他竟會這樣說,老夫人不禁有些慌了,他該不會是被沈涼說動了,也開始懷疑當年的事情了吧?

“我累了,你們愛怎麽鬧就怎麽鬧,我先回去休息了。”

沒給他們任何人說話的機會,沈睿廷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人抽盡了一樣,說完就站起來跟游魂兒似的離開了大廳,留下一屋子人傻傻的沒辦法反應,等他們回過神想起他們的主要目的時,大廳裏早已沒了沈睿廷和沈涼的身影,若說沈家還有誰能救出沈蕭和沈陽,無疑就只有他們兩人了。

“涼涼你為何攔着我?我早就想抽他一頓了。”

回去重臨院的路上,搖光不爽的質問,他自問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了,可卻從未見過如沈睿廷這般的父親,先前涼涼回怼的每一個字都太精辟了,丫的簡直禽獸不如。

“揍他一頓又如何?大秦以仁孝治國,傳出去受損的只會是我的名聲,而這,關乎的可不止我一個人,如今我跟王爺的事兒也正好在風口浪尖上,皇帝巴不得有人送個借口給他取消我和王爺的婚事,你這一頓揍下去,我們前幾天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揍人往往是下下策,雖然當時是挺爽,後果卻相當嚴重,不管侯府內部如何,在外,他始終是侯府嫡子,是沈睿廷的兒子,別說沈睿廷,就是沈睿青沈睿江他都不能揍,畢竟他們還占着個長輩的身份,如今他能撕破臉,敢當面怼他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也是因為他在外的名聲太好,沈家人又太差,他們從小就待他刻薄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就算傳了出去,別人也只會說他們是栽贓誣陷,故意抹黑,但若是揍人的話,就會留下證據了,不管是為了他自己還是大哥,亦或者是他跟王爺的婚事,他都不能讓自己的名聲有一點點的污損。

“那就這樣算了?”

搖光依然氣憤難平,這要是讓王爺知道了,指不定多心疼呢,沈家的人全都該死。

“算了?”

沈涼挑眉斜睨他一眼,腳步未曾停歇:“我看起來像是那麽好心的人?”

雖然他早已習慣了沈睿廷的态度,但習慣不代表他就會默默的接受,他們不讓他好過,那就誰都別想好過了。

“哦?我就知道涼涼你肯定有後招,快跟我說說,你準備怎麽做,讓我去做吧,我他娘的心裏堵得慌,急需要找個出口發洩發洩。”

聞言,搖光一把抱住他的肩膀,連粗口都爆出來了,一旁的雷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在他發現之前又轉開了目光,只是,唇畔卻稍稍的彎曲了起來,粗口對于他們這樣的身份而言,的确是要不得,可這也證明了他是真心疼主君,連教養都忽略了不是?

“涼涼,我也想知道,他們太過份了。”

另一邊的齊越依然紅着眼眶,劉舒涵的陰險固然讓人憤怒,最讓他難受的還是侯爺的那句質問,自古以來,別說雙兒了,就是女人生産也等同于是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兒,每年難産而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哪怕不是別人害的夫人,也不該是因為涼涼啊,憑什麽就說他是煞星禍胎,說是他害死了夫人?

“其實也沒什麽,他們不是最在乎沈蕭沈陽?剛才雷真帶回來一個好消息,你們問問他,只要我們在這件事上随便做點文章,将之宣揚出去,他們絕對會比我們現在更難受,以後沈蕭沈陽就算救出來了,也不可能再在皇城貴族圈兒混下去了,他們的前程和人生全都會到此為止。”

別怪他太狠,這都是他們逼他的,若是他們不招惹他,或許他還只會當個笑話看。

“真的?”

搖光一轉頭就找上了雷真:“喂,木頭,到底是什麽事,竟能有如此強大的效用?”

“沈蕭沈薔在沈睿廷離開刑部大牢後,被端郡王丢進了關押重刑犯的牢房中,我剛接到消息,他們被十幾個重刑犯強暴奸污了,此時暴行應該還在繼續。”

淡淡的掃一眼,雷真難得的沒有跟他鬥嘴,老老實實的說了他最新得到的消息。

“哈?”

搖光齊越全都有些傻眼,被強暴奸污?是他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哈哈……這當真是報應不爽啊,爽,太爽了,涼涼我們放個鞭炮慶祝一下吧。”

片刻後,搖光仰頭大笑,幸虧他們已經進入重臨院了,否則怕是要引來侯府的下人注意了。

“活該,這都是他們自找的。”

哪怕是天性善良的齊越,在回過神後也幸災樂禍的罵了出來,那些人一個都不值得同情。

“矜持點你們倆。”

沈涼好笑的搖搖頭,不出意外,付璎和齊軒已經抱着孩子等在門口了,搶在他們發問之前,沈涼一把抱過孩子:“別問我,讓越哥跟你們說,那啥,搖光,散播消息的時候注意配合時間,此事還牽連着端郡王,暫時不宜得罪他們。”

若此時暴行真的還在繼續,他們放出消息,只會弄巧成拙。

“知道,帶你的孩子去吧,我出去一趟。”

說着,搖光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齊越被留下跟付璎他們轉述大廳裏發生的事情,沈涼則抱着孩子進了屋,雷真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

“主君,白雲觀的歸塵道士我已經讓人去抓了,是否要調查夫人當年的死因?”

“也該查查了。”

抱着孩子坐在凳子上的沈涼微微一怔,垂眸掩去眸底的痛繼續說道:“凡是與我爹有關的事情全都調查一下,還有,我記得小時候有幾個我爹特別信任的人負責照顧過我的起居,後來他們有的被打殺了,有的則被發賣了,你看能不能找到他們,老虔婆和劉舒涵十五年來打發出去的人也別放過,以及當年為我接生的穩婆等等,船過留痕,雁過留影,只要我爹不是正常死亡的,我就不相信他們當真清理得那麽幹淨,沒有留下半點線索。”

先前他在大廳裏并不是威脅他們,若真讓他找到證據,沈家那些人的死期就到了,包括沈睿廷!

“我知道該怎麽做。”

點點頭,雷真作勢就要離去,沈涼又叫住了他:“那個歸塵抓住後跟我說一聲,別說是誰讓你們去抓他的,我要見見他。”

“嗯。”

等到雷真離去後,沈涼拉着小侄兒的手低聲道:“佑兒,等你父親回來,侯府恐怕就大變樣了。”

“啊啊……”

小家夥肯定是聽不懂他說的話的,只是沖着他啊啊的叫個不停,白嫩的小臉滿是笑容,沈涼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來,不管如何變,他跟大哥之間的兄弟情絕對不會變,這樣就夠了。

前院書房。

宣告累了的沈睿廷并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帶着沈翔去了書房,又一個人傻傻的盯着衛澤謙的畫像出神,給他送茶水點心進去的沈翔見狀也只有無奈的嘆息,夫人就是侯爺的死穴,偏偏又死得那麽突然,連侯爺都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也難怪侯爺會一糊塗就十幾年了。

“侯爺,吃點東西吧,你今兒還什麽都沒吃呢。”

就上朝前匆匆喝了點稀飯,現在都下午了,身體再好的人也會扛不住的。

“不了。”

擺擺手,沈睿廷依然是失魂落魄的樣子:“翔子,你說澤謙是不是在怪我,否則為何都十五年了,他一次都進入過我的夢中?”

當年他還不是戶部尚書,而是侍郎,皇上派他去鲖陽處理老親王過世後封地繼承的問題,誰知道等他回來的時候,卻被告知妻子難産血崩,血氣實在是太重了,怕會沖撞邪氣,母親已經做主讓他入土為安了,當時他只覺兩眼昏花,還沒回過神來,從戰場上趕回來的岳父和舅子們又是一頓爆揍,在那之後,他也懷疑過妻子也許是被人害死的,因此展開了全面的調查,可查來查去,整個侯府都讓他搞得雞飛狗跳了,得到的結果依然是沒有任何異常,并且那個時候作為他唯一的貴妾,唯一有可能害澤謙的人,早在澤謙發作之前,她就帶沈蕭回娘家了,根本不在府中,直到澤謙死後她才回來,府裏的下人全都可以作證,在老夫人的制止下,他不得不停止調查,接受澤謙真的是血崩而亡的事實。

那時候他不但沒有怨恨沈涼,還很心疼他一出生就沒了爹,常抱着他跟他說,以後他會給他雙倍的父愛,讓他比有爹的孩子過得更幸福,可,在他接受衛澤謙真的是因為意外死亡後沒幾天,一個雲游的道士路過侯府,說是看到侯府煞氣沖天,恐有血光之災,剛開始他根本不信,甚至讓人将他趕了出去,但他非常執着,在侯府外徘徊了好幾天,連老夫人都驚動了,之後,老夫人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聽聽他到底怎麽說又不會少塊肉,他就讓人将他請入府中了。

歸塵道士不但不計較他前幾日的驅趕,進了侯府也不急着享用他們送上來的好茶好水,更沒提報酬什麽的,一開口就說想到處看看,結果到了正院他就停住了,直指煞氣的根源就在還是嬰兒的小兒子身上,說他是煞星禍胎,将會克父克母克親人,若不除去,侯府将不得安寧,還會有人死去,當時他的确有那麽一瞬懷疑妻子是被沈涼克死的,但理智很快戰勝了沖動,他還是沒有輕易相信,直到道士精準的說出了沈涼的出生時辰,還說他本就是帶着血煞之氣出生的,夫人生産他的時候偏巧又是陰氣最重的夜晚,這才一出生就克死了他爹,他當時就懵了,一個雲游到皇城的道士,若不是道法高深,又怎麽可能會知道沈涼的出生時辰?

衛澤謙的死是他心裏永遠都無法治愈的痛,他不怕沈涼是煞星禍胎,但他克死了他摯愛的妻子就不能原諒,所以他在沖動之下,當時就搶過奶媽抱着的孩子想要摔死他為妻子報仇,是長子沈達阻止了他,冷靜下來後,他不是沒有後悔過,也讓人去查了那個道士是否真是雲游到皇城的,在皇城內停留了多久,又跟什麽人接觸過,但得到的結果卻是,他是找上侯府的當天進入皇城的,根本沒跟人有過接觸,不可能是別人收買了的,至此,他就堅信沈涼是害死了妻子的煞星禍胎,讓人将他丢到了距離正院最遠的重臨院,再也沒管過他的死活。

“侯爺,有句話我覺得五少爺說得很對,不管他是不是煞星禍胎,他都是夫人辛苦懷胎十月,拼命生下來的,夫人若是知道你如此待他的兒子,連一個莊子上的管事婆子都敢打他的主意,他該有多心疼?”

當年的事,沈翔其實隐約察覺到一些,只是苦于沒有證據,多年來他也勸過幾次,可侯爺跟魔怔了一樣死活不聽勸,後來他漸漸就不再提了,先前在大廳裏聽到五少爺談及這五年的遭遇,他作為一個下人都極其心疼,他就不相信侯爺真的不難受。

“是啊,他該是恨我的……”

聞言,沈睿廷更是低落,不錯,他是堅信沈涼是煞星禍胎,可他也的确被他的話觸動了,想到他,想到沈達,再想到衛澤謙,他只覺得自己這輩子好像什麽都沒有得到,從失去衛澤謙開始,他的人生就一塌糊塗,亂七八糟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