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媽媽讓一個女孩子住進來了。”蘭妮不介意和溫錦秀講這些。溫錦秀的人品，她是信得過，而且和女生講一些私密的事，可以拉近兩人的距離。

“什麽？”溫錦秀驚訝到坐了起來，臉上的面膜險些要掉，“那言大才子知道這事？女生他認識嗎？”

“應該知道吧，說是高中同學。”她這一搬，沒有給言樹宴打過電話，也不想去确認。

“他怎麽可以讓一個陌生女生？！不過那女生也神經病吧。她難道不知道你們兩的關系嗎？”溫林秀略頓了一下，話風一轉，“看來這情敵還蠻強勁，不說言大才子的态度，他媽媽肯定是喜歡她的。”

在相對開放的藝術院校裏，什麽陣戰，蘭妮沒有見過。她還記得，她與言樹宴剛交往的那會，就有個女生自稱懷了言樹宴的孩子，死命地攔住了她的去路，求着她與言樹宴分手，放過她和她的孩子。那淚流雨下的樣子，她險些信了。但這種登堂入室的，光明正大地侵入兩人空間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唉！男朋友太完美，居然是一件這麽苦惱的事。”蘭妮嘆氣道。

“我打你哦。”那邊的溫錦秀扔來一個抱枕。

再見言樹宴已是傍晚時分了，太陽西斜，落霞滿天。她和溫錦秀剛吃完食堂飯，踱步回宿舍，校園的小路，畢業了就很難再走了。走近，就那人已經等在宿舍樓下了。經過的人都竊竊私語，畢竟在學校裏見到言大才子機會還是很少的。

“我打你手機，怎麽沒接？”言樹宴看見蘭妮，着急地迎了上去。

“去吃飯了，手機沒帶。”蘭妮向言樹宴展示了空空的兩手。而言樹宴就勢牽住蘭妮的手。

“我先上去了哦。”溫錦秀姨母笑地看着兩人緊握的雙手，還特別溫柔地揮揮手，看着他們離去後，進了宿舍樓。

“你怎麽來了？”蘭妮小矯情道。

“女朋友都要跑了。不來，我就要打光棍了。”言樹宴牽着蘭妮的手往外走，“這段時間，我跟你一起住學校宿舍。”好在他還是研三，正式畢業前能多住兩天宿舍

“你也住宿舍啊？”

“不然咧，我住哪？”

“那是你的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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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确的說，那是我家裏的房子，不是我的。我已經托阿揚給我們找房子了。以後，我們都不回那房子了。”

這就是蘭妮為什麽會喜歡言樹宴的地方。在感情方面，言樹宴是個幹淨利落的人。他喜歡便是喜歡，離開就是離開。情敵這種事，還是要看對方的意思，自己再使勁都沒有。

“那女孩怎麽回事呢？”

“前些時候，我媽給我找的相親對象。”

“你媽難道不知道？”...你有女朋友的事情嗎？

“她知道。”

“那她是不喜歡？”兩個人談得再好，父母不喜歡，兩人的感情道路總是會艱難些的。這個道理，蘭妮是知道的。

“她的意見不重要。”

“她的意見不重要。那誰的重要啊？”

“當然是我。高考填志願，她讓我填Q大，我偏偏學了電影。這些年，她一直妄圖把我引回到她認為的正确道路。”

在一起兩年多，兩人對自己的家庭透露得都不多，所以還是知之甚少的。蘭妮聽了言樹宴的這麽一敘述，她道：“你這個跟我比較像。”“我父母都是H市越劇團的越劇演員，他們希望我也能從事戲曲這一行，但是我學了表演。”

兩人說這些事的時候都特放松，可他們都懂彼此的那份不容易。放棄父母為自己鋪設好的路，而選擇自己喜歡的人生，其實并沒有那麽簡單。

雖說父母的意見很重要，但是對于他們兩個來說，自己的想法更重要，所以此刻，蘭妮沒有太把言母的不喜歡放在心上。

而那邊的蘇爾晴是有點小失落。她在言樹宴回來之前，特意準備了一桌的晚餐。但沒成想，他一進來看見自己，是一臉的冷酷，之後是一句話都沒說，就拎包走人了。他這樣也太不懂她的心了吧。

不過住進這間公寓，感受他留下的氣息，還是不錯的。畢竟這感情的事還需要慢慢來，最好是潛移默化，潤物細無聲。她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因為言樹宴的堅決，蘇爾晴成了兩人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她在B市待了一個星期就回去了。電影《紅舞鞋》的拍攝工作進入了後半段，在展現了美好後，青春的殘酷更為赤？裸？裸。

高中畢業的顏末和林雲翔，一個考上了舞蹈院校，一個去讀了專科學校。林雲翔又認識了更多的人，有了新世界的，慢慢厭倦了顏末。而陷入愛情的顏末，為挽回愛情，低服做小。後來林雲翔染上了毒瘾，顏末一邊苦勸林雲翔戒毒，一邊想盡一切辦法做兼職掙錢供無可救藥的林雲翔吸？毒，甚至出賣□□，被人包養，最後染上艾滋。可負心漢林雲翔還是跟別的女人跑了，還說了一堆能将她傷得體無完膚的話。在對人生無望後，顏末選擇了自殺。

這後半段，蘭妮将自己完全侵入角色之中。多了一輩子經歷的蘭妮，演起來得心應手，卻有種夢中人的錯覺。在戲裏，她是為愛而癡的顏末。在戲外，她幾度渾渾噩噩。她感覺她就是顏末，她感覺她還是上輩子那個失敗的蘭妮。

随着丁微微，秦臻，楊守一的殺青，蘭妮終于引來了自己的殺青戲，也是《紅舞鞋》最後一個場景。這是一個破舊的倉庫裏，這裏是顏末和林雲翔在高中經常幽會的場所。

在言樹宴的鏡頭裏，蘭妮身披婚紗，在落日下，帶着微笑緩緩地走進來，她的眼睛閃爍而明亮，她愛的人是對面的那個的人。在上一世最痛苦的那些年，她懷念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她不止一次地想過此時此刻的場景。她曾卑微地想着多年後功成名就的他是想着她，恨着她，還是忘了她。

而她又是顏末，來到這裏，看着熟悉的場景，想起曾經說愛他的少年。她的腦海裏閃過的是他們美好的畫面。最後她倒在了血泊裏，紅與白相交織，在鏡頭裏亮得刺眼。關于顏末的青春結束了。

蘭妮穿着婚紗倒在地上，穿過倉庫裏镂空的房頂，愣愣地看着灰色的天空，眼角流過淚水。她分不清這是顏末流得還是蘭妮流得。

直到有人将她拉起，他身上傳來她最熟悉的味道。她順勢抱住了那個人，将自己埋在他胸口，告訴他：“別離開我。”

“好，我不離開你。”在全劇組面前，一向公私分明的言樹宴緊緊地擁住了蘭妮。

而在場的人覺得小兩口此時的這個擁抱對于整個拍攝是特別有意義的事情。他們都特別想記錄下這個場景，但他們劇組有明文規定工作人員不能私自拍攝現場場景的照片。

但作為出品人的張揚可沒這方的顧忌。張揚淡定地把手機放下，沖大家一笑，大聲道：“我宣布《紅舞鞋》拍攝工作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張揚的話一說完，是如雷的掌聲，不絕于耳。那兩人被他們圍在中間，一直抱在一起，久久不能分開。

收工後，大家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大家還定了個日子，搞一出殺青宴。而蘭妮一直等言樹宴等到最後才走的。

蘭妮跟着言樹宴回他們的新公寓了。為了拍好最後的部分，蘭妮可是沒回過這新公寓。蘭妮洗漱後便上了床，眼睛一閉，就會周公去了。這些日子，她倍感身心疲憊。

言樹宴從洗漱間裏出來，看到已安然睡去的蘭妮，走進她的身旁，能看到蘭妮臉上的倦容。他輕輕得撫上她的臉頰，作為一個男朋友，他心疼。作為一個導演，他很自豪。

将近兩個月的《紅舞鞋》殺青後，蘭妮的大三還有一個多月就期末了。大三表演班的同學紛紛回到學校，準備大三期末大戲《似水年華》的聯排，以迎接七月份的劇院公演。《似水年華》，選自于知名導演姜華五年前的同名電影，講述七八十年代，在時代變遷的歷史背景下，一群年輕男女在文工團裏的青春故事。這部電影在當年可謂是票房與獎項雙豐收，是華娛電影史上不可多得的一部佳作。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的中花之首白馥雅當年憑借這部電影進入公衆視野。

至于戲中人物的人選，早在上學期，老師就根據各個學生的綜合水平給定下來了。不過還是有人臨時要演，那人便是冬菲兒。過去一些日子，“小仙女”冬菲兒被人爆了不少的黑料，比如脾氣大，欺負女助理，再比如身為學生的冬菲兒大學三年曠課，請假，不遵守學校記錄，枉為偶像，連期末考試都不參加。為挽回形象，冬菲兒的演藝公司華域就到學校為她斡旋，想是露個臉演個小角色讨個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