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個冬菲兒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主抓《似水年華》舞蹈的魯老師下了課就往劉老師的辦公室鑽，“跳舞本是下功夫的事。她呢？臨時頂了別人的角，就開演就不到一個月了，舞跳成這樣。我名字還在上面挂着呢，可不得被人笑死了。”
“她經紀人還算識相，當時只要個小角色湊數。可偏偏冬菲兒不肯，覺得自己是個腕硬要演女一。”吐槽還有臺詞老師，“口齒倒是清楚，但遠遠達不到我對林可兒這個角色的要求。”
“奈何她權勢滔天。爸爸是華域的股東，外公是我們學校的老校長。楊曼曼也是一個心不定的主，給顆糖都能被騙走。”接話的是魯老師，他對楊曼曼是恨鐵不成鋼。楊曼曼長得不如蘭妮豔，也不如冬菲兒仙，但勝在鄰家女孩的清新脫俗，在專業課上，楊曼曼這三年刻苦鑽研，而且從小就跳芭蕾，特別适合演《似水年華》裏的林可兒。
“舞臺是要臺柱子的。就目前的劇本而言，林可兒是《似水年華》的靈魂。可在我看來冬菲兒演林可兒只能算過關，演演電視劇可以，但她的肢體，氣質，臺詞卻撐不住話劇。反而是蘭妮所演的鄭彩雲給了我不一樣的想法。”說話的是這次大戲的編劇嚴老師。他業內也是說一不二大佬級別的人物，除了寫劇本，最愛得就是在學校當老師。教書育人是最喜歡的工作。
幾個老師的話戳中了劉老師對冬菲兒飾演林可兒這個事的心思。話劇不同于影視劇可以三番兩次的重新來過留下最好的瞬間，它是觀衆是接觸戲劇表演的最直接的方式，也是最能展現演員業務能力的表演方式，所以冬菲兒沒能力就是沒能力。她發話：“既然大家都不滿意現在的排演結果，略作調整也不是不可。”
既然要作調整，劉老師便給表演班的孩子放了半天的假。有個難得空閑，蘭妮就把言樹宴拉出剪輯室。兩人歡歡喜喜看電影約會去了。
待到吃晚餐的時候，蘭妮收到劉老師的通知讓她去一趟辦公室。而言樹宴便陪蘭妮回學校。到了學校，蘭妮去找劉老師，而言樹宴就自己在校園裏瞎逛。瞬間，言樹宴回校的消息傳遍整個校園，惹得不少的小學妹出來偶遇。
與蘭妮一同被叫到劉老師辦公室的還有此次期末彙演的其他幾個主演。
“這幾次排下來，我們幾個老師有了一些新的想法，為了《似水年華》能在七月份完美公演，我們對現有的劇本做出了調整。”劉老師指着桌子上新訂的劇本道，“你們拿着去看下。”
幾人依言紛紛拿起劇本，看了起來。細讀劇本，林可兒的臺詞變少了，加重其他人的臺詞。在舞蹈上林可兒的兩次獨舞全改了，改成了群舞，林可兒領舞的方式，然後給了演男一的安蘊一段獨舞的表演，之後就是蘭妮所飾演的鄭彩雲有段獨舞。
“我覺得這樣子改很好啊。大家都有了表現的機會。”冬菲兒清亮的聲音響起，絲毫不見被人删減戲份的不平。冬菲兒當初硬要演林可兒，一是自持身份，她是圈裏排得上名的影視小花，怎甘心給這些沒名氣的同學作配呢？二是林可兒這角色設定出彩讨喜。但真演起來，她覺得自己壓不住。她能感受到在話劇舞臺上她的缺點和無力。現在好了，她的臺詞少了，戲份少了，不用練勞什子的獨舞，她的擔子也減輕了，更何況，她的受衆又不看話劇，她那麽賣力演做什麽，況且外面挂的海報的一番還是她。演完之後發幾張照，熱搜榜不還是她嗎？所以她看到這劇本是開開心心的。
劉老師看了眼冬菲兒，不知道她是真大度還是假大度。一心鑽研表演的劉老師是不會明白這些明星肚子裏彎彎道道的。
從劉老師辦公室出來，冬菲兒挽着蘭妮的手，一副我與你是好姐妹的樣子，而溫錦秀走在旁邊。
“蘭妮呀。”冬菲兒叫了下蘭妮的名字。
“恩？”
“你想不想簽華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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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域？”
“以蘭妮的資質應該有不少公司想簽你吧。不是我誇華域，華域是華國最大的演藝公司，你想，我給你牽線，你想要什麽樣的資源，華域都可以給你，根本不愁沒戲拍。”
蘭妮不知道冬菲兒的腦袋又在想什麽。但是她對簽華域一點都不心動。華域家大業大，吃飯喝粥的人也不少。她與冬菲兒年齡相仿，資源必有重疊，如真簽了華域，她怎麽掙得過有後臺的冬菲兒呢？還有不愁沒戲拍，這也要有等次。上世有後臺的冬菲兒起初風光無限，演偶像劇得心應手。等到了年紀想要資源轉型的時候，發現華域的那些好資源早被超一線的大花搶完了，剩下的只夠冬菲兒這些在一二線徘徊的小花喝湯，偶爾被好資源砸中，奈何撐不起，所以一直困于轉型之苦。
“我聽說有些公司要簽你，但都讓你和言大才子分手。你放心華域肯定不會幹這種棒打鴛鴦的事的。”
“最近事情太多了，對這以後的事沒多大想的。”
“怎能不想呢？自己的人生膩。你看看溫錦秀早就簽了呢。”冬菲兒指了指旁邊的溫錦秀。溫錦秀簽得是一家電視劇制作公司，走的是正劇範，且每年都有電視劇産出。
“走一步算一步吧”蘭妮嘴巴上這麽說，但心裏早就有了規劃。她現在要做得就是厚積薄發。
冬菲兒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蘭妮。她不知道蘭妮是真傻還是假傻。
說話間，有人喚蘭妮的名字。三人向聲音的方向望去，便看見言樹宴向他們走來。今天的言樹宴白色襯衫，黑色小腳西裝褲，再加上那張俊俏的臉，走哪都是女生關注的焦點。
這是冬菲兒第二次見言樹宴本人，但心裏想的還是這人怪好看的。想起第一次見的那個雨夜，排演到很晚，下到一樓，就看見言樹宴拿着把傘，然後他看見她們出來，就笑了，笑得特別好看，比圈裏的那些小鮮肉都要迷人。可是這個特別好看的男生有女朋友了。
“言學長。”冬菲兒叫到。
言樹宴走近，嗯了下表示回應，後對蘭妮道：“我們走吧。”
“嗯。”蘭妮順道抽出了被冬菲兒挽着的手，向冬菲兒招手說拜拜。
溫錦秀和冬菲兒看着兩人走遠的身影，冬菲兒心裏想：感情真不錯。
兩人并排走了一些路後，言樹宴問道：“和她感情不錯？”
蘭妮側頭看言樹宴，笑笑：“你覺得好嗎？”
“離她遠點。”藝術家的言樹宴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不愛和懶得，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他聰明地知道什麽樣的人該結交，什麽樣的人不該結交。
“好的咧。”蘭妮笑着一口答應。而後蘭妮又和言樹宴講了戲份調整的事。
因戲份有所加重，蘭妮不敢懈怠，上課認真排，下課回公寓繼續吃透角色。話劇真得要應上那句老話：臺下十年功，臺上一分鐘。
公演臨近，蘭妮看到其他同學都有邀請父母來看演出，她猶豫。
她出生在一個越劇世家，祖祖輩輩都幹越劇，她的父母也都是越劇演員，在圈子裏是大家。而她從小就接受嚴格的越劇教育。她的父母希望她能繼承他們的衣缽。考大學的時候，他們都想讓她去帝都的戲曲學院。因為那裏是他們的母校。可她偏偏瞞着他們去參加戲曲學院的藝考外，又去參加了帝都電影學院的藝考。收到電影學院通知書的時候，家人是無法接受。他爸指着鼻子地狠狠罵她，在她媽扇了她一個耳光後，她負氣離家。後來，她媽媽來過電話向她陳懇地道歉。做慣了家長的父母道歉已是不容易了。
但少年意氣。上世的她大學四年未曾回過家。後來工作了，也只是因工作路過H市的時候，回家坐坐，親情什麽的冷淡得很。而這世，她能挽回不僅是愛情，還有親情。
只是越想打電話，她越有種鄉近情更怯的感覺。蘭妮把這心理講給男友聽，言樹宴笑着只說了句：“随心，做應該做的事，不做後悔的事。”
蘭妮想想也對，後悔留着上世就夠了，這世就免了吧。她拿起電話，走到陽臺上。在蘭妮撥通沒幾秒，電話就被人接了起來。
“媽。”
對方愣了會時候，良久才道：“是妮子呀。”
“是我，媽。”
......
“你終于肯給媽打個電話了。”老半天，那邊才傳來這麽一句。
“對不起，媽。”說話間，蘭妮不禁哽咽。
“不說對不起了。你能來電話，媽就高興。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好的，過得好。”
“最近，有些新聞...”他們家本身不愛明星娛樂什麽的，既然女兒做這行，就有意識地去關注了。
“媽，那都是假的，你別信。我會像你們唱越劇一樣好好做演員的。”
“好，好，都是假的。”
“你和爸近來可好？”
“我們都好好的。你不要擔心，就是常念叨你。”
“恩。我們學校有個期末演出，其他同學的爸爸媽媽都有來。你們有空，也來看我演出吧。”
“有的，有的。我和你爸都退休了，有的是時間。”蘭母的嘴巴裏是這麽應着的，但是心裏想得是得趕緊讓那閑不住的老頭別去劇團了。
“演出時間是在7月3號，你們要記得哦。”
“我們記得的。”
“我以後會抽着時間給你們打電話的。”
“不，不用的。你要演出，肯定很忙的，我們到時候看你去。”做父母的總是怕給做子女添麻煩。
“恩，我在帝都等你們。”蘭妮和她媽媽又絮叨了一會才心滿意足地挂了電話。
“等叔叔阿姨來了，我去機場接他們。”剛挂電話，就有人從背後擁住蘭妮，他的聲音溫柔似水，穿過蘭妮的耳膜。
“好”蘭妮輕輕地應着，閉上眼，放心地倚靠在身後男人那個寬厚的胸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