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亂?

呵呵。貝安歌從來不亂,就算亂了,也是亂中有序。

“夫君的刀一定很沉,整日佩在腰間,對腰不好。”

溫柔、誠懇、為他人着想。

貝安歌覺得自己簡直德藝雙馨。

元闕卻冷冷地擠出四個字:“與你無關。”

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也不帶口音。

這四個字可是天生帶梗,要不抓住發揮一下,貝安歌怎麽好意思叫“興風作浪的姐姐”。

繼續一臉迷妹星星眼:“夫君這一口官話,真是天底下最好聽的官話,一點兒口音都沒有呢。夫君是京城人氏嗎?”

元闕不理她,反而仔細看她的面部。

果然這女人臉上有細細的絨毛。用少年的話說,就是未開過臉的。他的新娘可是皇後義女,大禮雖然倉促,卻也極隆重,斷斷不可能忽略“開臉”這一重要儀式。

貝安歌見他死死盯着自己的臉,倒有點嬌羞:“夫君是不是覺得我很美?”

元闕猛然驚醒。他還是頭一次細看女人臉上的絨毛,竟然就看出神了。

本将軍不是來審美的,是來審問的!臉一沉,元闕當機立斷,開審。

“你是誰?為何出現在将軍府?”

貝安歌驚訝了,緩緩地從床榻上撐起身子,瞪大眼睛:“我是将軍夫人啊,是将軍您八擡大轎迎娶進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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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當仁不讓,有點始料未及。

況且元闕還真不認識他的新婚夫人。曲旋兒是曲皇後臨時認來的義女,從賜婚到過聘都極為神速,一直到今天成親,元闕也不知道曲旋兒長什麽模樣。

但他非常确定,這個大喇喇躺在床上的女子,絕對不是曲旋兒。

“刷”一聲,令人聞風喪膽的破雲刀就抽了出來,抵住了貝安歌的脖子。

“想冒充新娘?”元闕冷笑一聲,“可惜,你忘了換鞋。”

我去!這麽重要的細節,居然沒做到位!

看着脫在床前的那雙黑色夜行鞋,土不拉叽,甚至還帶着點泥和青苔。貝安歌怄死了。

女明星從來沒有這麽尴尬。

豁出去了!貝安歌一狠心,擡手就怒解扣子。

元闕驚道:“你幹嘛?”

“堂堂一枚大将軍,不會沒看過女人脫衣服吧?”

“……”

沒看過也不能承認啊。大将軍不要面子噠。他死死盯住貝安歌,怕她脫衣服脫出什麽花樣來。

此時的貝安歌,早已抛卻了可憐巴巴的小表情,挂上了“視死如歸”和“英勇就義”。

一身鮮紅嫁衣滑到床上,露出底下的夜行衣。黑色、緊身,裹住她姣好的身體,嬌小利落、卻又玲珑有致。

她仰面挑眉,望着元闕:“既然瞞不住了,我不妨直說了吧。

“我乃天選之女,落到将軍的洞房之中。我的确不是新娘,我落到您洞房時,新娘已經死了。我是老天派來,為将軍找出兇手的。”

“天選之女?”

元闕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他馳騁疆場,什麽樣的細作沒見過。雙面的,多面的,女諜男諜還有諜中諜,我信你個邪。

貝安歌也沒指望他信。

她賭的不是元闕的相信,而是元闕的好奇。

“新娘死了,兇手捉到了嗎?将軍打算如何向皇後娘娘交待?老天把手無縛雞之力的我送到将軍府,難道不是天選之女、贈予将軍?”

元闕墨黑色的瞳仁又猛地縮起,如鷹隼般盯住貝安歌,仿佛要将她刺透一般。

這個女人,身材嬌小卻頗有張力,鵝蛋小臉因為嚴肅的對話而繃得緊緊的,但唇瓣卻嬌豔如春日的花朵。

她的确手無縛雞之力。

剛剛在洞房裏,他用刀尖撥動她時,是暗暗使了內力的,卻沒有得到一點點回應。後來直接刀尖逼近,她也後知後覺地暈了過去,反應非常遲鈍。這不是練武人的樣子。

但凡練過武功,面對武器來犯,都會有下意識的回應,不可能控制得這麽自如。

當然,“天選之女”這種屁話,元闕半個字都不信。

他只是好奇,這女人究竟是何來歷?又怎會知道自己對皇後的戒備?

元闕眯起眼睛,慶幸自己還沒有對旁人揭穿這女人的身份。趁着阖府都以為夫人受傷暈厥,不如将計就計?

元闕的視線,緩緩地落到貝安歌捏住嫁衣的小手之上。

那小手如玉蔥似的,纖長白嫩、柔若無骨。這樣的手,分明連粗活都不曾沾過半點,更別說練武了。

而且冒充新娘,竟然只知道換嫁衣,不知道換鞋子。不管她是誰,都只是個本事一般的尋常女子,不足為慮。

“你叫什麽?”

“貝安歌。”

“多大?”

“十八。”

“屬什麽?”

“屬虎。”

當朝十八歲的女子,的确屬虎。

見她對答如此流利,不似作僞,元闕終于暫時消除戒心,緩緩地将破雲刀收回。

貝安歌這才發現,抵住自己脖子的,是刀背。

當下喜道:“将軍果然舍不得殺我。”

“那是你還有用。”

貝安歌吐吐舌頭,笑嘻嘻:“将軍別客氣,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不用白不用哈。”

元闕皺眉。這女人說話,怎麽聽着就這麽別扭呢?

“将軍府,兩種人不養。話多之人,事多之人。”

貝安歌眨眨眼,覺得自己兩項全中。但她沒有絕望,還是笑語嫣然:“但将軍夫人例外,對不對?”

元闕差點一個白眼翻過去。

走的時候,床上那女人菱角嘴兒紅豔豔,不停的叨逼叨逼。

“夫君不多陪陪我嗎?”

“夫君您睡哪兒啊?”

“夫君工作別太拼命,熬夜傷身啊。”

“夫君……”

元闕有一百種讓人不說話的法子,但讓貝安歌不說話的法子,一種都沒想出來。

秘室裏,妖嬈白衣少年指間拈着染血的銀針,正對着燈光細看。

見元闕這麽快就回來,少年問:“解決了?”

“嗯。”元闕含混應了。

少年惋惜道:“傳說中貌美如花的小三,在你破雲刀下香消玉殒,可惜啊。”

“小三?”元闕問。

少年将銀針伸到元闕跟前:“看見沒,奪命無痕的追魂針,小三是胭脂令排名第三的細作,這是她的獨門武器。唇齒間發射,防不勝防。”

“唇齒?”元闕凝神細想,臉色微微一變。

怪不得那女人手指如玉如蔥、柔軟細嫩,原來她練的是唇齒。

元闕心中惱怒,嘴上還不能流露,怕被少年恥笑了去。再想那女人鮮豔欲滴的菱角小嘴,只覺得“口蜜腹劍”當之無愧,吧叽吧叽一頓胡說,竟然把向來慧眼神斷的堂堂大将軍都給忽悠了過去。

奇恥大辱啊!

雖然已經氣到冒煙,但元闕是個深沉的人。

“我沒殺她。她應該不是細作小三。此事尚有蹊跷。”

見白衣少年驚訝地望着自己,元闕還得強裝胸有成竹:“那女人毫無內力……”

“身嬌體軟?”

“那女人也毫無經驗……”

“天真無邪?”

元闕氣結,瞪住少年:“她說自己叫貝安歌。”

這回,少年愣住:“貝安歌?從未聽說此號人物。她是怎麽進的洞房?”

“這就是我的好奇之處。自從你傳來消息,将軍府就布下了天羅地網,這女細作潛入時,一直有人盯着,身手甚是了得。可等我闖入洞房,卻逮到一個毫無內力之人,這說不通。她只說自己是天選之女,別的不肯多說。”

少年對那銀針頓時失了興趣,扔到一邊。

“有意思,也就是說,細作小三生生地消失在你眼皮子底下,然後有出現了一個什麽天選之女貝安歌。怎麽可能?”

“是不可能。但卻發生了。我留着她,就是要搞清楚她的底細。”

少年伸手,食指與中指又抵住了太陽穴,悠悠地:“貝安歌……三天之內,定将她扒個底朝天。這天下還沒有我郎英打探不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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