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苦肉計”居然成功了。

從今以後,“小三”不存在了,只有貝安歌。

“嘉豐苑”三個字,貝安歌不熟。劇本裏沒有提及,也不知是将軍府哪個等級的院落。

但嘉豐苑的床鋪不太柔軟,貝安歌睡得不舒服。

但不舒服也得忍着。

顯然死神大人并不相信她是新娘,在被逮過去審問之前,貝安歌打算繼續裝暈,順便捋一捋已知劇情。

這是個奪嫡劇本。她已經看了三十集。

南密國傳到現任密帝手中,歷經七帝。現任密帝身體羸弱,搞得皇子們很有想法。

太子劉慎,為已故孫皇後所生。密帝與孫皇後是少年夫妻,感情甚好。孫皇後病重時,密帝為表心跡,冊立劉慎為太子,哪怕孫皇後病故多年,依然不悔當初。

相比之下,繼後曲氏就有些尴尬。珠玉在前,她很難再閃耀出不一樣的光芒。但曲皇後不甘心,她育有皇次子劉惓,很想為兒子争一争前程。

大将軍元闕,手握重兵,曲皇後很想拉攏他。

可曲皇後自己沒有女兒,曲家也沒有适齡的女子,不是垂髫小兒,就是已經嫁人,曲皇後便在宗族女兒裏挑中了曲旋兒,認作義女,賜婚給元闕。

這就是婚禮的由來。

但貝安歌作為看過劇本的天選之女,知道不少內幕。比如說,元闕的立場。

曲皇後的拉攏,其實是一廂情願。元闕表面上只忠誠于密帝,實際上和太子劉慎一條心。故此,他放任“小三”刺殺了曲旋兒。

誰會放心把敵人的眼線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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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細作要來殺她,元闕當然是順水推舟、将計就計。

不過,這細作是誰派來的?這個叫“胭脂令”的神秘細作組織,其幕後是誰?元闕并不知道。

只看了前三十集的貝安歌也不知道。

但不管怎樣,元闕一定很想知道內幕,貝安歌可以順勢給他放點鈎子。鈎子有多彎,續命功能就有多強。

思定,貝安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打量着這個劇本裏沒有提及的“嘉豐苑”。

屋子很闊大,但簡樸。

一張硬木大床,沒有雕花陳設,只挂着一頂青色布帳。靠牆一張條案,也不是什麽名貴木材,看着很不起眼。

條案上架着一只牛角軍號,卻是鑲着寬寬的一圈純金滾邊。而架着牛角的紫檀木底座,估計比這一屋子家具都值錢。

這屋子奇怪,和之前洞房裏迷亂的奢華像是兩個世界。簡樸、又透着神秘的份量。

“夫人醒了。”兩個丫鬟撲了過來。

不愧是将軍府的丫鬟,看人都看得這麽緊。

兩個丫鬟都是小美人。之前她們在屋子裏戚戚綽綽說了不少悄悄話,憑着聲音,貝安歌确定,身量高些的叫妙如,長着娃娃臉的叫妙意。

二人的腦袋湊在床前,關切地望着貝安歌,神情像極了看妖精起床的二師兄。

貝安歌凝起懵懂的眼神:“這是哪裏?”

聲音嬌嬌柔柔,真是我聽猶憐。

這是貝安歌的原音。

從她嘤嘤嘤向死神大人散發魅力,她就發現這身體、這聲音,都是自己的。“小三”果然只是個紙片人,只給了貝安歌一個角色,旁的什麽都沒有。

希望容貌也還是自己的容貌。

兩丫鬟顯然也被貝安歌的反問給愣住了。

妙如最先反應過來,笑道:“這裏是将軍府啊。”

又對妙意道:“快去禀報将軍,就說夫人已經醒了。”

呵呵,笑得這麽甜,上輩子糖販子吧。沒見你關心關心夫人的健康嘛。

貝安歌沒有阻止她們去禀報,反而輕嘆一聲,疑惑:“我是……将軍夫人?”

她要确定,自己現在是以什麽身份留在将軍府。

妙意還沒走呢,一聽這話,倒是好奇了:“夫人這是撞到了腦子?”

真是個會猜想的小機靈。

這理由,正中夫人下懷哇。

妙如年紀大些,穩重,又堆起糖販子的微笑:“夫人許是撞暈了,一會兒就能緩過來。”

見她們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貝安歌放心了。看來元闕對洞房變故秘而不宣,她在将軍府,暫時可以過一把夫人瘾。于是掙紮着想要坐起。

妙如趕緊過去相扶,并在她背後塞了個靠墊。

“鏡子……”貝安歌又道。

可這簡樸的房間,顯然不是給女人住的,哪來的鏡子。

妙意靈機一動,竟然将挂在牆上的一柄寶刀取了下來:“要不,這個将就将就?”

這娃娃臉有前途,你家夫人記住你了。

雖不如破雲刀那般無堅不摧,但能被挂在牆上的,肯定也是天下名刀。名刀抽出一小半,寒芒畢現,锃亮的刀背上,隐隐約約映出一張明媚鮮妍的小臉。

明眸皓齒,生動霸道。

果然是“帶臉穿越”。

“真好看。”貝安歌美滋滋。

兩位丫鬟面面相觑。夫人是被自己美到了嗎?

欣賞夠了,貝安歌将名刀還給妙意,重新挂回牆上。

“我想起來了,我是将軍夫人呢,現在應該是洞房花燭,将軍人呢?”

妙如趕緊道:“妙意正要去請。”

嗯,貝安歌很滿意。當然是她召見将軍,興風作浪、見風使舵、反客為主……都是她的拿手好戲。

元闕還不知道自己就這麽被安排了。

他正在秘室中圍着一張高臺轉悠,一臉的陰沉深刻。而高臺上,曲旋兒屍身橫陳,美得栩栩如生。

屋子東北角有一寬大坐榻。坐榻上斜倚着一位白衣少年,生得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眉角眼梢盡是風流妖嬈。

“洞房花燭夜,你卻在研究新娘冰冷的屍身。”少年聲音細弱,挑眉望着元闕,神情頗為嫌棄。

元闕挑眉:“你也覺得嘉豐苑那位不是新娘?”

瞞遍阖府,他也不瞞這少年。

少年輕笑:“這位姑娘臉上光潔、鬓角整齊,沒有半絲汗毛,一看就是清晨剛剛開過臉。”

開臉是新婚婦人的必經儀式,由全福婦人用細棉線将新娘臉上的汗毛悉數絞盡,故此也叫“絞臉”。

少年的确洞察力頗強,元闕卻不懂這些,他道:“你看臉,我看鞋。”

少年好奇:“鞋怎麽了?”

“她……”

突然,他停住,提高聲音:“何事?”

外頭果然傳來丫鬟的聲音:“将軍,夫人醒了。”

坐榻上的白衣少年,手指抵住太陽穴,挑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又是一位夫人……不知道這位夫人命大不大。”

命大不大不清楚,膽大是肯定的。

貝安歌原本坐在床上,等着等着,慢慢就順着靠墊滑了下去,側身躺在了床上。

兩只小手交疊着,墊在右耳處,眼巴巴地望着門口,像是在等待媽媽回家的幼兒園小孩。

若當真以為她在期盼着元闕到來,那就天真了。只不過是吾們女明星,太明白自己的優勢。

她這個角度最好看、最無邪、也最勾人。

門口一陣響動,元闕果然又如先前一樣,挾風而來。

吉服已經換了,眼下穿着一身暗綠色錦袍,愈發顯得他疏離而冷漠。破雲刀依然佩在腰間,玄色刀鞘古樸莊重,壓住了他卷進屋裏的疾風。

丫鬟已經悄然退出,屋子裏只剩他們兩個。

“夫君。”貝安歌嬌聲喊着,眼睛水汪汪的,可憐又無助。

元闕抿了抿薄唇,沒有說話。

“夫君的腰還好嗎?”貝安歌又怯怯地問。

腰?怎麽突然問起本将軍的腰?

男人的腰好不好,能随便問?

元闕皺起眉頭:“你胡言亂語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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