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定情信物?
貝安歌的耳朵頓時支楞起來, 她倒沒吃醋,純屬八卦之心熊熊燃燒,眼珠滴溜溜地就望向了元闕。
正正迎上元闕的疑惑。
元闕也望着她, 那眼神有求助,也有無奈, 還有一絲不明所以。
“将軍府遭賊了?”貝安歌幽幽地開口。
元闕總算有了抛開宋青瑤的理由,立即松開手, 緊緊握住破雲刀,自信地道:“不可能!”
是不可能,野貓野狗都跑不進來。
“多大東西?若搬不走, 那就是內賊。”貝安歌不望元闕,望宋青瑤。
她從元闕的眼神裏察覺到,元闕似乎對這所謂的“定情信物”也頗為不确定。雖說男人普遍渣吧, 但元闕的屬性只是無情, 卻不是渣。
所以貝安歌開口替元闕問了完事兒。
表哥不說話, 表嫂又犀利地盯着自己,宋青瑤知道, 只能自己說了。
她小聲啜泣着:“就是訂親時, 表哥贈的那塊玉佩。姐姐一直随身佩戴, 後來……”她嘴唇顫抖,似是不忍回憶那凄慘的一幕,又開始搖搖欲墜。
可惜這回元闕離得遠了, 不可能去扶她,晴翠無奈,只得咬牙上前攙扶,給宋青瑤一點繼續作妖的力量。
宋青瑤“充了電”,嘴唇的哆嗦似乎真的減輕了些, 繼續道:“後來……我就将玉佩帶在身邊,算是對姐姐的一點念想。昨日我給玉佩換穗子,就順手放桌上,等看完焰火回去,就不見了……”
她又抽泣起來:“表哥、表嫂……青瑤真的不想這麽早來打擾你們,實在是找了一夜,都沒有蹤影……嗚嗚……”
貝安歌心中的陰影漸漸擴大,她想到昨日養生堂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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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這麽巧,将軍府頭一次宴請外人,就發生了失竊事件?
元闕的神情看不出是怒是憤,平靜得讓人難以捉摸。他緩緩在貝安歌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我知道了,是訂親禮中的一件……”
他将“訂親”二字咬得特別重,還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貝安歌,似是在強調,這是“訂親信物”,而非“定情信物”。
即便是“訂情信物”,貝安歌也不至于去吃一個已故人士的飛醋。
“那真是可惜。”貝安歌附和了一句。
元闕道:“丢了固然可惜,但表妹也不要太過悲傷。”
“怎麽能不傷心,這是姐姐留給青瑤的遺物,是姐姐一直随身佩戴的遺物啊。”宋青瑤悲憤,眼淚洶湧澎湃。
一想到慘死的宋家夫婦和宋青燕,元闕亦是凄然。但他從不會因為凄然而失去理智。
“将軍府向來守備嚴密,絕不允許任何失職。失竊事件不能忍,既是放在望月樓,就從出入望月樓的人查起。”元闕陰着臉,吩咐守在一邊的淩雲,“命馬文德立即将望月樓所有下人都關起來,嚴加審問。”
貝安歌挑眉補充:“包括徐嬷嬷和晴翠,她們兩個對望月樓的物件最熟。”
這招直指果然有效。徐嬷嬷立刻驚叫起來:“夫人,老身冤枉啊!老身昨日一直在望月樓守着,一直到小姐回屋,哪兒都沒去。老身可以讓你們搜身!”
“不急,一個都跑不了。”貝安歌斜睨晴翠。
晴翠再也忍不住,也争辯道:“奴婢昨日一直跟在小姐身邊,哪兒都沒去。而且……而且昨日府裏人口混雜,又不是只有望月樓的人出入。奴婢回望月樓幫小姐換手爐炭時,就看到有養生堂的小鬼偷偷跑去望月樓!”
果然在這兒等着呢。貝安歌頓時心雪亮。
虧她早先還有一絲同情,以為宋青瑤真的丢了什麽命寶。原來這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局,沖着她貝安歌來的。
這下不能看戲了,貝安歌要出擊。
“當時為何不說?”貝安歌也冷了臉,盯着晴翠。
宋青瑤卻還要攬事,作出小姐護短狀:“晴翠當時就與我說了,可當時只以為是那些小鬼頑皮,誰也沒料到望月樓會偷東西。況且……”
她幽幽怨怨地望着貝安歌。
正要繼續,被貝安歌截了話頭:“況且,你考慮到這是我提議張羅的團年飯,不想掃了我的興致,也不想在将軍面前讓我下不來臺,對吧?”
宋青瑤一愣,沒想到臺詞被貝安歌搶了,支支吾吾:“的确是……當時大家都高興,青瑤不想破壞了氣氛。”
“難為你了,才十七吧,想得這麽周全。”貝安歌站起身,冷笑着走到宋青瑤身邊,狠狠盯了她一眼,将宋青瑤盯得一個哆嗦,更加柔柔弱弱小嬌花一朵。
“晴翠跪下!”貝安歌厲聲喝道。
這一喝前所未有的淩厲,将元闕的興趣也挑起,極想看看她怎樣耍将軍夫人的威風。
晴翠吓了一跳,當即噗通跪下,眼神裏卻滿是不服,盯着貝安歌。
貝安歌冷笑:“表小姐是客,你是什麽東西?哪家丫鬟站着跟夫人當面争辯?這是将軍府的規矩,還是望月樓的規矩?”
宋青瑤臉色煞白,淚水漣漣地替晴翠說話:“表嫂,丫鬟也是人,您可……您可要善待下人啊!”
呵,絕世白蓮這話說給誰聽?
姐姐我蓮言蓮語時,你都不知道在哪裏挖淤泥。
貝安歌笑了:“我只善待善人,從不善待惡人。這晴翠從前在別處還老老實實,到了望月樓,跟了青瑤妹妹,這幾年竟變了一個人,是青瑤妹妹失察了?還是青瑤妹妹放縱了?”
宋青瑤哪裏吵得過貝安歌,被噎得愣在那裏,只有掉眼淚的份兒。
晴翠伏在地上直發抖:“夫人明察,是馬總管調了奴婢去服侍表小姐,奴婢自然要對表小姐忠心勤懇,總不能見到身份不明的小鬼去望月樓胡鬧還隐瞞不說吧?”
發抖還這麽嘴硬。貝安歌揚眉:“叫杏蘭進來。”
杏蘭就在廊下,轉眼功夫就來了。
“前日裏,晴翠跟漿洗上的惜芳她們說了什麽,你說給大家聽聽吧。”
杏蘭可是貝安歌當初從柳嬷嬷身邊意外發現的寶藏丫鬟,心态超強大,領會能力超強,大場面也一點不怵。
“夫人給府上的下人添置了新冬衣,又給各處都添了柴夥讓多燒熱水,免了好些下人的手裂之苦。前日裏漿洗上惜芳她們幾個聚一起感念夫人的好,給晴翠聽到了,一口咬定大家這是在抱怨将軍先前不好。大夥兒心裏,将軍娶了妻,夫人的意思也就是将軍的意思,誰又會生那種荒唐的誰好誰不好的念頭,只有這晴翠,總愛無端生事,聽不得別人說夫人半點好。”
元闕鐵青着臉不說話。
這些女人間的争執,繁瑣雜亂,但他不傻,一聽便知道其中是非。心中已是大大的不悅。
貝安歌臉色雖不鐵青,卻也冷峻:“你是什麽人,我早就清楚,不過是看在青瑤習慣了你服侍,沒有動你。但若對我也不敬……我才是将軍夫人,倒也不必看青瑤的臉色。”
晴翠哪知道夫人會在這時候給自己來一刀,沒爽快捅死,卻又痛苦不堪。
她似乎已預感到前景不妙,哆嗦着望向宋青瑤。
宋青瑤又開始哀哀地哭:“表哥,青瑤只是想找回姐姐的遺物,卻不知表嫂為何扯東扯西,莫非表嫂看不得表哥和姐姐曾經訂親,壓根不想替青瑤找回玉佩嗎?”
“找啊!誰說不找?”貝安歌朗聲道,“你也不必句句拉上将軍。一邊是夫人,一邊是表妹,将軍處境難為,真為将軍着想,就該直接找我,而不是把将軍也拖到你這泥巴糊眼淚的大坑裏。”
這幾句,說得又嘹亮又清脆,句句擲地有聲,句句說到了元闕的心裏。
誰聰明、誰糊塗,元闕心裏已是明鏡似的。
貝安歌步步緊逼:“我且問晴翠,你看見的是哪個小孩,什麽模樣,何時去了望月樓,為何去了望月樓?”
事到如今,晴翠也只有一條道走到黑。
一咬牙,她道:“小女孩四五歲,極瘦,大眼睛。那時候将軍還沒回府,他們在懷玉堂嬉戲,奴婢回望月樓替小姐換炭,望見那小孩從望月樓裏門裏出來,鬼鬼祟祟的。但奴婢未作他想,只當是小鬼亂走迷了路,給了她幾塊點心,又指了回懷玉堂的路給她。對了,她說她叫小雪。”
“小雪?”貝安歌低呼。
“對。當時她塞點心時,懷裏鼓鼓囊囊,我以為小孩子藏了糖果,也未在意,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順手偷了桌上的荷包。”
宋青瑤又嘤嘤地哭了:“我倒也不怪小孩子偷玉……嗚嗚……那荷包精致,小女孩愛美就順手拿了。只是這事從頭到尾就是表嫂欠考慮,将軍府軍事重地……嗚嗚……表嫂為了她自己開心,弄了一群來歷不明的人胡鬧。面上看,只是偷了荷包……可……可誰知道背後安了什麽心?”
這罪名重了。
貝安歌轉頭,望向元闕,以從未有過的鄭重語氣道:“看來,今日不查個水落石出,我就是将軍府的罪人。”
元闕一驚,正要安慰她。卻見貝安歌向自己拱手行了個軍中之禮:“妾身懇請将軍作壁上觀,讓妾身親自将此公案了斷。若真是妾身引來的禍端,任憑處置。但若有人故意栽贓,那妾身……一個不饒。”
作者有話要說: 貝安歌: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 kit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