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吃醋?

貝安歌微微一怔。她還真沒有吃醋。

不是她對元闕沒有占有欲, 而是……除了個別方面,她已經完完全全占有了元闕,她是名正言順的将軍夫人, 她為啥要吃宋青瑤的醋?

可是,元闕那樣熱烈地望着自己, 如果說沒吃醋,他會不會很失望?

貝安歌可是彩虹屁專家啊, 怎麽能讓夫君失望呢?

她垂下眼簾:“夫君心裏只有我,我就不必吃醋。”

說完,她簡直要給自己打滿分。這話簡直太模棱兩可了, 太适合發散思維了。可以理解為“我沒吃醋”,也可以理解為“夫君你心裏是不是只有我啊?”

果然,元闕就按後邊一種理解了。

他低下頭, 掩飾着自己早已隐藏不住的笑意。半晌才擡起頭, 故作冷靜:“倒也還有皇上、還有寶刀。”

呵, 男人。

貝安歌心裏一陣甜蜜,卻又想笑。

“那我就吃寶刀的醋。”貝安歌故意撅起小嘴。

沒想到元闕認真了, 還真的伸手撫了撫破雲刀:“我倒也不會娶它……”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貝安歌實在忍不住了, 剛喝的一口湯差點噴出來, 怕噴到桌上的飯菜,生生憋回去,卻嗆到了自己。

看她咳得面紅耳赤的, 元闕急了,沖過來就要給她拍背。

才提起手,突然想起上一次自己也是這樣給貝安歌拍背,差點沒把她拍死。手頓時就僵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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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貝安歌,咳得喘不過氣, 一伸手捉住元闕的手,用力地握住,讓自己咳得更加氣沉丹田。

元闕索性将她抱起,自己坐下,讓貝安歌坐在自己身上,像哄孩子那樣抱着。

“我……我見別人這樣拍孩子的背,是不是好些?”

他輕輕地拍着貝安歌的背,果然覺得這樣的姿勢比較好控制力道,拍幾下,貝安歌都很受用的樣子。

終于貝安歌在死神大人的拍打中,漸漸地順過了氣。只是小臉還紅紅的,一時緩和不了。

她軟軟地倒在元闕懷中,頗是貪戀這樣的溫暖。哪怕氣順了,也完全不想離開。

元闕的手已經停了,不拍了,但還是停留在貝安歌的背上。這姿勢很暧昧,元闕也很享受,但……他不願意承認。

他必須給自己的貪婪找個借口。

“我見過馬文德的媳婦,就這麽給她孩子拍,拍完,還得抱一會兒……才能好。”

貝安歌幽幽地:“人家孩子那是嗆奶。”

“……”

将軍大人卒。

室內靜谧,只有桌上的罪魁禍首雞湯默默的冒着絲絲縷縷的熱氣。

半晌,貝安歌輕聲道:“吃飯吧,再不吃都要涼了。”

元闕啞聲:“你是熱的。”

猝不及防的,元闕擒住了她的唇。

天地渾沌,只有彼此的心跳,與輾轉的溫存。嬌軟與粗砺糾纏,呢喃與喘悉交織。

直到元闕雙目微紅,松開她,貝安歌才得已凝望這張早已入夢的容顏。

曾經的冷漠,不過是勃發前的寂靜。如山雨欲來前的低沉,如花開荼蘼前的沉睡。元闕低下頭,用挺直的鼻梁輕輕蹭着貝安歌的額頭。

“不要回大華國了吧,明年……我還想和你一起過年。”

元闕輕聲說着,滾燙的氣息吹在貝安歌的臉頰上,讓人心神蕩漾。

剎那間,貝安歌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我便留在這劇本的世界好了,我不要當女明星,我就當這個永遠沒有姓名的将軍夫人,我來融化這個劇本裏冷酷無情的死神大人,我來……

她猛地想到曾經的夢境。想到被綁在木架上、備受□□和折磨的元闕。

我來改變他的命運,我也來改變自己的命運。縱使劇本裏沒有這個人,縱使那個世界的劇本随時可能改變,但這破戲總有拍完的一天。我一定能找到劇情中的縫隙,讓我和眼前這個男人,能在劇情之外生生世世地活下去。

……

丫鬟們進來收拾殘羹時,菜早就涼了。

等屋裏的人都走了,元闕不解地問貝安歌:“為何妙如剛剛欲言又止,我臉上有東西?”

“夫君随我來。”

貝安歌拉着他,穿過垂幔進了卧室,徑直走到鏡架前,捂嘴偷笑:“臉上有沒有東西,有什麽東西,夫君自己看?”

那立式鏡架本是按貝安歌的身高設置,元闕略略彎下腰,湊近一看,頓時驚得豎起了眉。

鏡子裏的元大将軍,嘴唇紅紅的,一看就是偷吃了娘子的胭脂。

也難怪丫鬟們要欲言又止,這一看就是将軍和夫人吃飯都不老實,還躲在屋裏偷偷親熱。怪不得吃飯也不要旁人照應,礙事兒啊。

“這……”元闕尴尬,扯過袖子就要擦。

貝安歌一把按住:“我替你擦呗。”于是拿起一塊潔白的絲綢巾子,在旁邊的臉盆架裏沾了些水,擡頭細細地替元闕擦拭幹淨。

“誰讓夫君不好好吃飯,丢人了吧。”

元闕嘟囔:“還不是因為你嗆奶……”

夜間入睡時,元闕望着那張充滿誘惑的大床,終究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讷讷地抱着自己的破雲刀,還是睡在了寬榻上。

貝安歌吹熄了燈,縮回重重帳簾中,也是若有所失。

将軍都說了,他心裏有三樣:皇上,寶刀,和夫人。

皇上在宮裏,寶刀和夫人都在屋裏。看來早晚要習慣跟他的寶刀共存,這是個問題。

黑暗中,元闕聽到貝安歌在床上翻身,知道她還沒睡着,便道:“皇上誇你了。”

“皇上是誇你吧?”貝安歌的聲音聽上去脆脆的,似乎很高興。

元闕道:“誇将軍府,就是誇咱們倆。不過……你已經知道了?”

“嗯,今天幾位來拜年的夫人說了,還說如今京城好些貴戶都在請養生堂去家裏吃飯過年,還有請他們聽戲的。”

元闕似乎沒有因為皇帝的表彰而格外興奮。

沉默片刻,他終于問:“我總說,夫人高興就好。其實我想知道,為什麽請他們來吃團年飯,你會特別高興。”

僅僅是因為孤單嗎?

元闕覺得,或許不完全是這樣。雖然他們都是本質孤獨,但貝安歌的內心比她嬌軟的外表要強大得多,她有一種将孤單也化為力量的本事。

她的高興,不是花錢、搞事、熱鬧排場可以完成的。

重重帳簾阻隔了二人,但在黑暗中,這樣的阻隔或許更容易讓人敞開心扉。

貝安歌道:“還記得我們初識,我說你活該注孤生嗎?”

“嗯,那是注定孤獨一生。”

“我不想讓夫君孤獨一生。你不僅要有夫人、有兄弟,還要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你的生命中不應該只有殺戮和戰場,不應該只有敵人和細作,還應該有芸芸衆生,有人間的煙火與焰火。”

“謝謝你,貝貝。”

元闕的聲音很低,但在寂靜中,貝安歌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我喜歡你叫我貝貝。”貝安歌閉上眼睛,擁住了軟枕。

自從她生病痊愈之後,每晚睡前,元闕都會将這個軟枕從帳子縫裏遞給她,已經成了習慣。

他們終于習慣了彼此。

……

廣緣酒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酒樓。

嚴格來說它不是一棟樓,而是一個園子,園子裏有多個小院,來客消費,皆在單獨小院,或三五小酌,或呼朋喚友擺上幾桌。又熱鬧又私密,完全不用擔心像普通酒樓那樣相互打擾。

但這酒樓不僅豪華,習慣也奇怪。雖名為“廣緣”,其實一點兒也不廣結善緣,反而門檻非常高。來這兒消費,并不是有錢就可以,還得有酒樓挂上號的貴賓信物,方能入內。

而信物的級別,則決定了他能到廣緣酒樓的哪個小院。

今日廣緣酒樓最清雅的小院,被一名貴客包了。

一名黑衣的中年人持信物前來,跑堂的一看,心領神會,将他帶入園子,在重重疊疊的樹影竹影中來回穿梭,終于帶到那間神秘的清雅小院內。

“公子,貴客來了。”

只聽屋子裏“叮”的一聲,算是應答。

那跑堂一躬身:“貴客請進,公子已在內等待多時。”說着,悄無聲退了出去。

黑衣中年人走進屋子裏,卻見垂着好幾重簾子,裏頭影影綽綽似有一個高挑人影,卻看不清楚。

“參見令主。”黑衣人跪下。

裏頭那人端詳着他,卻不知為何,隔着簾子亦能端詳這麽久。

半晌,裏頭的人問:“小三就這麽沒了?”

“回令主。一個多月了,屬下多次試圖與小三聯系,均如石沉大海,毫無回音。”

令主聲音冰冷:“将軍府現在的夫人,不是曲旋兒。”

黑衣人頓時緊張起來:“難道小三貪戀将軍府榮華富貴……”

“不。”令主打斷他,“将軍夫人也不是小三。”

黑衣人愣住:“不可能。小三那夜明明進了将軍府,而且将軍府也并沒有發生打鬥。若将軍夫人已非曲旋兒,說明小三已經得手。她去了哪兒?現在将軍府這位夫人又是哪來的?”

令主:“樣樣都來問本令主,本令主還要你作甚?”

黑衣人一凜,伏得更低:“屬下辦事不力,請令主責罰!”

令主一揮手:“給你三天,将那位冒牌的将軍夫人綁到這裏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到家已經十點,雙更計劃失敗。周末一定多多更新,我要做勤勞的小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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