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雷明遠這幾日總有些心神不寧。

他和上峰的約定已經過去兩日, 說好給他結果的上峰,卻遲遲沒有出現。

雖然雷明遠早就被告誡,絕不能主動找上峰, 可連等了兩日,宋青瑤每天都叫徐嬷嬷過來問信, 他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雷明遠假裝去茶館, 半道上拐了道,悄悄踱到了東木茶莊,想去找九爺問個明白。

說來奇怪, 東木茶莊門口的三盞紅燈籠居然沒有亮。

雷明遠心中一個咯噔,預感有些不妙。

上前叩了叩門板,裏邊沒有動靜。

雷明遠将耳朵伏在門板上, 卻聽見裏邊有些微的動靜。

明明有人。

他來了勇氣, 這回叩門就不太客氣了, “咚咚咚”!三聲,拍得震天響。

把街角的馄饨攤都給驚動了, 好奇地往這邊看。

吱啞一聲, 門終于開了一條小縫, 還是上回的老蒼頭,這回臉上卻沒有了不耐煩,見到雷明遠也沒有顯出相識的表情。

“小店近期不營業, 客官請回吧。”

老蒼頭說着就要關門。

雷明遠一聳肩,死死抵住門扇不讓關,低聲道:“我找九爺。”

沒想到老蒼頭淡淡地說了句:“不認識。”反手砰地關上了門。

力氣奇大,頓時将雷明遠震出去,摔了個屁.股墩。

雷明遠被駭住。這貌不驚人的老蒼頭, 明明身負武功,而且功力高強。

他哪裏還敢硬闖,自己學了一身哄女人的功夫,從嘴上到床上,偏偏不會拳腳功夫。

再者,老蒼頭翻臉不認人,只怕也是上峰的意思。

難道自己壞了規矩?

雷明遠駭出一身冷汗,立刻從地上爬起,都來不及拍打身上的灰塵,拔腿就跑。

一直跑到街角的馄饨攤,見着了馄饨攤上的活人、以及攤角上挑的一盞黃紙油燈,雷明遠終于回過神來。

“客官,吃碗馄饨?”老板娘生得憨厚、笑得親和,熱騰騰的大鍋冒着熱氣,飄出陣陣油香。

“來一碗吧。”雷明遠緩緩地在攤上坐下,卻還是忍不住轉頭去望遠處的東木茶莊。

一會兒,老板娘盛了一碗,端到雷明遠跟前。

“天冷,來碗熱乎的,也能暖暖身子。”

馄饨很香,餡兒也飽滿。雷明遠吃了一個,心不在焉,問:“那邊的茶莊,今天怎麽不開門?”

老板娘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剛剛看到你被趕出來了。你也來讨公道的吧?”

“讨公道?”雷明遠一愣。

“聽說他家茶葉吃壞了人,被人告上了衙門,昨日官府過來,把茶莊老板帶走了。”

“啊……”雷明遠目瞪口呆。

一陣寒意突然襲來,雷明遠渾身一哆嗦。

他打理琳琅軒三年,又是那神秘組織的暗樁,他不傻,知道此事絕非這麽簡單。

茶葉吃不壞人。

是有人發現了這個據點,尋個緣由将九爺抓了。

馄饨再香也吃不下去了。雷明遠擱下銅板,迅速離開這裏,恨不得自己從沒來過。

……

望月樓裏,宋青瑤徹夜難眠。

第二天一早,又讓徐嬷嬷去琳琅軒。

徐嬷嬷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是心疼。到底是自己奶大的娃,徐嬷嬷對別人狠,對宋青瑤還是全心全意的。

“小姐,聽奶娘一句勸。你若不是真心想嫁表少爺,就冷掉吧。”

“別勸我。大年初一那女人是如何羞辱我們,你都忘了?再者,我也從未說過要嫁雷明遠,等他幫我把這事兒辦了,這将軍府就沒有了那女人。到時候我自然會遠他。”

宋青瑤咬牙,低聲道:“我不過是要替姐姐拿回她應得的。”

徐嬷嬷無奈,只得道:“那我這就去。但我還是要說,表少爺若真心替你打探,有了消息肯定立刻往咱這兒遞信,他也未必真心……”

“怎麽說?”宋青瑤忽地轉頭,盯着徐嬷嬷。

徐嬷嬷道:“表少爺是想娶你的。若幫你辦成了事兒,搞掉了将軍夫人,你就更不會嫁他了。這個理,我都能想得到,難道表少爺想不到?”

好有道理。

宋青瑤頓時呆住,尋思着自己是不是走了一招臭棋。

她心中立即煩躁起來:“都是馬後炮,想我在京城也只有雷明遠可以依靠,我不找他還能找誰?”

徐嬷嬷深深地望了一眼宋青瑤:“其實,還是将軍靠得住。有将軍府在,小姐就算當不了将軍夫人,也能尋一門比表少爺更好的親事……”

“少廢話,你去不去!”宋青瑤突然吼了起來。

徐嬷嬷無奈,只得嘆了口氣,假裝抓了個小包袱出門去。

将軍府東園裏正熱鬧。貝安歌帶着一群人在挂宮燈。快到元宵佳節,身為氣氛大師,貝安歌不允許将軍府一點兒佳節氣氛都沒有。

“這兔兒燈是你做的?”貝安歌提着一盞燈,問懷玉樓的阿貴。

阿貴有些害羞:“是小的做的。小的爺爺以前是專門做燈的,學了點兒。”

怪不得上回劈木頭也利落呢,原來有基礎。

貝安歌笑道:“漂亮。今年是不知道,往後将軍府也要做一批咱們自己的宮燈,上街跟百姓們同樂去。”

說得丫鬟小厮們都心癢癢的。

南密習俗,每年元宵佳節,京城會舉辦為期五天的燈市,各坊各街最熱鬧繁華之處,都會張挂浮華絢麗的各式宮燈。京城百姓傾巢而出,猜謎的、賞燈的、觀舞龍舞獅的,比新年頭上還要熱鬧。

尤其年輕人和小孩,一個圖着“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一個睡着了都會夢見燈市上的各色小吃,口水流到枕頭上。

但将軍府的下人們,卻沒這個福分。沒有主人的同意,他們不能随便出門游玩,每每只能隔牆聽着外頭的熱鬧,豔羨不已。

聽夫人這麽說,妙意這膽大包天的率先嚷開了:“夫人,明年我要跟阿貴學做燈!”

阿貴急了:“我做兔兒燈還成,複雜的我也不會啊。你莫跟我學,我要露餡啊。”

衆人頓時被逗笑。

年輕人在一起就是歡樂啊,貝安歌也被逗笑。

“瞧阿貴你這點出息!”

貝安歌笑道:“咱将軍府若要參加外頭的燈市,光有阿貴可不成,咱得請專業的制燈師傅,你們年腳下就得提醒我,免得師傅被別的府搶走啦。到時候,阿貴啊,妙意啊,想學的都去。”

何止阿貴和妙意,大夥兒的眼睛都放出了光芒,連以保護夫人為己任的冷漠臉顧回,都顯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貝安歌看着歡喜。

這才叫年輕人啊。年輕人就跟個入定的老僧似的,忒不像個樣子。

正要嘲笑顧回兩句,貝安歌視線一瞥,望見鬼鬼祟祟出門的徐嬷嬷,手裏還提着一個小包袱,但小包袱癟癟的,明顯也沒啥東西。

貝安歌招手叫來杏蘭,低聲囑咐幾句,杏蘭點頭,悄悄地退了下去。

滿園子的歡聲笑語,沒人注意到杏蘭的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貝貝雙标惹,憑啥顧回冷漠臉就叫老僧入定麽有年輕人的樣子;将軍冷漠臉就叫生人勿近好有男人味好有氣質哦。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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