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還小
“我不懂搖滾,這不影響我成為你們的歌迷吧。”樂晨安如約在車站與鼓手姑娘彙合。
“當然,爽到就好,搖滾樂又不是數學題,不需要懂。”鼓手的名字叫林倩,說話細聲細氣,這兩次見面她穿着偏淑女。如果不是親眼見過,誰都無法将眼前這個文弱的女孩跟那樣瘋狂的鼓點聯系在一起。唯一的蛛絲馬跡便是她說起音樂眼中偶爾閃過的輕狂之色,像帶着小鈎子似得蜇人。
他們訓練的倉庫面積不大,曾經的工廠區如今廢棄,搖身一變彙聚了城市裏的文藝氣息,變成一個個藝術中心,設計廣場,咖啡店與舊貨市場。
倉庫四四方方,集裝箱改造,只在盡頭的上方開了一扇天窗。大部分時候采光不算好。他們放置了除濕機,以防環境過于潮濕造成設備損耗。靠近門的一半擺了幾個架子,堆着亂七八糟的紙張,水杯,雜物,老唱片。樂晨安繞過去甚至發現了口琴,手鼓,長笛和小號……裏面一半擺着他們的樂器,效果器,錄音設備。
頭頂的燈泡暗黃,比起那些專業的錄音室倒是有氣氛。
樂晨安以前跟着唐昕去幫歌手拍過錄音花絮,寬敞的錄音臺擺滿整齊的專業設備,面前是一整面玻璃窗,隔離了錄音區。
反觀這裏,地上鋪的地毯顯然是從不同地方淘來的,款式不一,牆上貼了一圈灰色帶突起的海綿。
“為什麽不去找個錄音室?現在選擇還挺多的,你們自己做錄音師的話,也不算貴。”樂晨安蹲在地上饒有興致地觀察地毯的圖案。
“習慣了,我們玩搖滾的活得比較糙,而且……錄下來就是做個紀念,搖滾當然還是要聽現場。”
兩人說話期間,主音吉他進來了,還穿着一身正裝。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脫了外套,解開領口的扣子,将襯衣袖子向上挽起到胳膊肘:“聊得怎麽樣?”
“我挺喜歡他的。”林倩頭發一紮坐到鼓前來了一段即興solo。
直接的,狂躁的,原始的力量從嬌小的身體中爆發,她的影子投射到背後的灰色牆面上,如同張牙舞爪的觸手,又像風中野蠻生長的巨樹。
樂晨安覺得那一雙鼓棒像是敲在他的神經上,被震得生疼,卻很過瘾。
結束的時候,鼓棒在指間輕巧的挽了個花,停在掌心被一把抓住。
“這麽喜歡搖滾樂,為什麽不做職業的樂隊?”他問。
“不是每個人都那麽幸運可以找到自己真正熱愛的東西,有幸找到了也不見得有機會按自己的意思走那條路。尤其是音樂。做職業就要想着賺錢,賺錢要麽引領市場要麽迎合市場,金屬欣賞的人太少,行不通,除非轉型。”主音吉他笑笑:“帶入你自己想想。如果你不能拍你想拍的東西,而是一直拍你不感興趣的,會不會有一天你就不再喜歡拍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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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晨安一愣,沒來由一股心虛。
這個吉他手三十四五歲的樣子,不知道有沒有家庭,有沒有子女。他穿着正裝的樣子,出門右轉走到主幹道上會立刻被淹沒,那裏每天要路過成千上萬與他看上去幾乎一樣的同類。但是那天他在舞臺上穿着簡單的棉T恤緊身褲站在燈光下撥弄琴弦的身影,仿若少年。
樂晨安不禁懷疑自己,在十幾年後究竟是妥協在商業攝影的洪流中,還是能守住自己心裏的那朵花,依舊可以保持熱愛?
“你還小。以後會明白的。”吉他大哥站起來扭了扭脖子,松了松肩膀,挂上了擦得幹幹淨淨的琴,帶上降噪耳機低頭爬格子。
陸陸續續,樂隊的人到齊,最晚到的是鍵盤手,也是團隊裏唯一從事跟音樂相關工作的成員:“不好意思遲到了,今天歌手狀态不好拖了很久。”他是個兼職錄音師,看到盤腿坐在地上的樂晨安:“喲,小帥哥來了啊。”
化妝師是林倩的朋友,平時上舞臺也是她來做造型。
樂晨安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出門去超市買燈泡。回來的時候,幾個人妝造基本做完,跟他們在live?house的舞臺妝差不多,穿的也很簡單。
既然是深海魚,還是需要海的存在。
将燈泡換成月白冷光,,再配合深藍色柔光燈,整個集裝箱變成了大號水族箱,樂晨安在天花板黏上了幾個萬用挂鈎,用透明的魚線吊起了樂器,在每個人的樂器上粘了一顆小燈泡。5個人像浸泡在深海的透光層,各自發亮,彼此吸引。
拍了不少特寫和全景,他背着器材爬上了集裝箱頂,從那個天窗上方望進去,幾個人擡頭看着他?,窗戶沒開,看口型他們在說:“小心點。”
他舉起相機,咔嚓咔嚓按個不停,夜深了,他跪在屋頂按着回放鍵,對裏面的人豎起了大拇指。
“我回去選好了發給你。”雙肩包往背上一甩,樂晨安拖着箱子跟他們告別。
“小帥哥,你有點傻哎。”林倩比他大不了兩歲,抱着胳膊靠在架子上看着他。
“大美女,我片子還沒交呢你就損我合适嗎?”樂晨安最近有點習慣被人家當孩子。
“我們定金沒付,合同沒簽你就給拍完了,不給錢你不是白忙一場了?”主場也跟着笑。
“付了啊,你們不是送我們票了。”樂晨安這單沒想收錢:“走了~你們加油。”
“等等。”林倩忽然舉起手機。
樂晨安剛一轉身就被幾個人舉着手機拍了好幾張:“哎你們讓我整理一下擺個pose啊……”
“不需要。這樣就很帥。”林倩晃晃手機:“路上小心~”
才走沒多遠樂晨安就看到空無一人的園區立着個身姿挺拔的人影。
天氣漸漸熱了,那人穿着寬松的七分褲,對于一雙修長的腿來說,裸露的腳踝顯得過于纖細了。
樂晨安拖着箱子跑了幾步:“你怎麽在這?”
“來接你。”暮寒頭發似乎長了些,在後腦勺綁了個小尾巴,配上純白的T恤顯得人柔和不少。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我有說過?”
“你說周日約了他們,我去他們的官博查了地址。”暮寒接過他手裏的箱子:“走吧。”
“诶?去哪?”他按住了對方的手,執意自己拖:“我自己來就行。”
“你家,吃小龍蝦。”暮寒忽然沖他眨眨亮晶晶的眼,樂晨安不禁後退一步。
“怎麽了?”暮寒問他。
“怕被流星砸到。”
暮寒像是沒聽明白,歪了歪頭。
啧。樂晨安最受不了他這個帥不自知的樣子。
回了家沒多久小龍蝦就送了過來,暮寒去開了門。
樂晨安還在修片。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他依舊毫無睡意,意識還沉浸在那個逼仄昏暗的集裝箱裏,仿佛節奏未停,夜場未散。他想起了吉他手的那個問題,如果跟着宋深一直這麽拍下去,會不會真的有一天對攝影失去興趣?
暮寒安靜地坐在他旁邊,專心致志剝蝦。上次他看樂晨安一連剝了二三十只,捏松蝦尾,反向用力,完整脫掉蝦殼。第一只不太好看,他自己吃掉了。第二只漂亮一些,他甩了甩蝦身的花雕汁,送到樂晨安嘴邊。
樂晨安在專心處理原片,沒注意自己吃了多少,暮寒遞過來他就張開嘴巴,等反應過來耳朵已經有點發熱。
“哥哥,你,我,我不是說這個我不能吃多麽……”樂晨安合上筆記本。
暮寒明顯愣住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哦……”
“你這都沒怎麽吃全給我了吧……”樂晨安回憶了一下剛剛自己嘴幾乎沒怎麽停:“我臉紅了沒?”
暮寒點點頭,趁他一張嘴把最後一只塞了進去。
“唔!”樂晨安憤怒的嗚咽幾聲,牙齒輕輕銜着蝦身含糊地吼他:“你吃!”
暮寒倒是沒客氣,貼上來就咬,樂晨安沒敢動,那人就這麽貼着他的嘴唇細細吃掉了。
“好吃。”暮寒幾乎只出氣兒沒出聲,淡淡的花雕味噴了一下巴,癢癢的。
樂晨安瞬間像斷片了,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無意識的跟那人糾纏到一起了。
“再叫一次哥哥。”暮寒忽然提出無理的要求。
“別別,我先去沖個澡……忙了一晚上一身汗……”樂晨安頭懵懵的。
“等會再洗。”暮寒整個人壓過來,胳膊肘咚的一聲拄到了他耳側,聽得樂晨安一驚,一個翻身轉到了上面:“疼不疼?”他捧起那個人的胳膊肘,果然,白皮膚磕紅了特別明顯。
暮寒沒理他,扣住他後頸将他拉近,唇齒磕碰間樂晨安閉上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自己家的緣故,他膽子也大了不少,愣是沒讓暮寒再翻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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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寒躺在原地微微平複着喘息,樂晨安伸手摸到床頭櫃想要打開抽屜,那些東西他買好挺久了,只是還在忐忑要不要用,畢竟沒經驗,他有點擔心技術不熟給暮寒留下不好的體驗......他猶豫着拉開抽屜剛摸到塑料包裝,暮寒忽然睜開眼睛推他起身,他無奈又縮回了手,被拽到浴室洗澡。
浴室裏說話聲音帶着混響:“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樂晨安起初覺得可能是沒有提前準備他才不原意,可看樣子不是。難道他堅持要在上面?這個問題确實有些棘手,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暮寒不可能是個純零,但從未嘗試過他總有些不甘心,不知道為什麽,越是不可能他就越是心癢。
“你還小。”暮寒笑笑,跟他一起擠在花灑下,溫柔的掐了掐他微微隆起的上臂:“最近鍛煉了?”
“嗯。”他得意洋洋一甩頭,最近他堅持每天做力量訓練,雖然酸爽,但線條比過去明顯不少,尤其是肩膀,肉眼可見的厚實了些。
有些事确實,可以慢慢來。
他擡頭隔着氤氲的水汽看了暮寒一眼,忽然發現他的下巴,鎖骨,肩頭,都留着自己的齒痕,無一例外這些痕跡中都有一個點特別深,一看就知道是罪魁禍首是他的虎牙。
主場優勢帶來的失控。他有些心疼的吻了吻那些痕跡:“咬的這麽狠你怎麽不吭聲呢。”
暮寒把濕透的發絲一把撸到頭頂,長翹睫毛上滴下連串的水珠:“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