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中的樂師用之有餘,若不是為了掌握星國皇族的真正動向,又何必耗時費力地去莺音閣中聽這一曲呢?若是在公開的場合,那安公子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抒懷了,因此他才去了風月之地。若是你不出現,那安公子在彤鶴先生的質問之下,只一味低眉順耳,或許還可自保。正是他對你的感激贊許,洩露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正如你所說的,若星國不是心悅誠服的歸順,那麽他們的俯首稱臣,可能意味着只是一時自保的權宜之計而已。一旦雲國式微,或是三國之間實力消長變化,那麽這一刻稱臣納貢,在下一刻也可能或叛或離。安公子是星國國君的嫡長子,将來是要世襲爵位的,你認為,雲國會留下一個并不那麽忠心,并不甘願臣服的附屬國公子呢,還是幹脆扶持一個更聽話的人上位來得簡單?”

君沐軒聽到此處,不禁懊惱不已:“這麽說,竟然是我害了他?蘇姐姐可有辦法解救他一二?”

蘇雪晴搖搖頭:“我本江湖中人,如何插手朝堂之事?更何況即便我有心,你以為我又拿什麽去跟偌大一個雲國相抗衡呢?”

見君沐軒對于自己的無心之失依然自責不已,蘇雪晴只得含蓄的安慰道:“九兒,我希望你明白,每個人當然都希望可以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但是更多的時候,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盡到的責任和擔當,不管你願不願意,更沒有選擇的餘地,雖然看似是身不由己,其實又何嘗不是心甘情願?就像安公子,去國懷鄉是身不由己,或許以身殉國,也是他心甘情願的……”

內院書房內,雪晴又在伏案疾書,莫琴輕聲進來,将順路采下的鮮花插到了書房的花瓶中,又從袖管中抽出一支貌似尋常的潔白羽毛放在了雪晴的案頭。

雪晴只看了一眼:“螢火流光?這麽說,黃莺兒那邊的線索都已經确實了,而莫叔叔,是準備有所行動了?”莺音閣,是宣國在雲國布置的暗樁,經營多年,如今便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莫琴顯然對雪晴淡然的表現十分不滿意:“線索已經查的很清楚了,天華山莊一直就是雲國和匈奴之間的掮客,那邊與匈奴暗通款曲,這邊與雲國朝堂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那個閻掌櫃生意做得如此之大,人人都以為是因為他善于維護人脈關系,又極善經營的緣故。其實卻不知道,他也不過只是中間人罷了,背後的大東家正是天華山莊。青冥樓不涉朝政,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不過既然事情已經查清楚了,要料理江湖上這些事,自然也就該莫叔叔出手了。不過我就好奇,青冥樓沉寂了幾十年,螢火流光重出江湖,為何主上卻是如此一片淡然?”

雪晴眼中的不忍哀戚之色一閃而過,她擡起自己的雙手反複端詳了一陣,重重嘆了一口氣:“攪動風雲,撥動時局,我這雙手,終究不屬于清風明月,只能翻雲覆雨了……”

若是說到莫不平的名諱,意識世人敬仰,如雷貫耳,可若是說到青冥樓,恐怕便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前朝女帝定鼎天下之時,與她一同征戰天下的愛人莫同仁先生卻始終未曾出仕。作為與□□并肩打下天下,又朗月清風的一代江湖豪傑,他一手創立了當時江湖上最為神秘的組織,禦賜名曰青冥樓。曾幾何時,青冥樓也如前朝的中天盛世一般,如日中天、盛極一時,青冥樓遍布天下的影衛和情報系統便足以左右時局,為前朝開創不世之功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女帝駕崩後,莫先生心灰意冷。為了不幹擾新帝治國理政,他宣布青冥樓從此不涉朝政,青冥樓一直由莫氏族人傳承掌管,只在遠離廟堂的江湖上行俠仗義,扶危濟困。

“百年起高樓,青冥天下重。”

這是世人對青冥樓的評價。

穿越過歷史的風塵,莫同仁先生之後的青冥樓早已不再與朝政時局相糾葛。随着前周朝覆滅,天下諸侯争霸,青冥樓也逐漸銷聲匿跡,近幾十年俨然已經成了江湖上的過往傳說。作為曾經一時無兩的百年大幫,如今的江湖中人提起青冥樓時,仍然不能僅僅只是把它當成一個普通的江湖門派,也無不敬重至極。

只不過銷聲匿跡卻未見得真正覆滅,時至今日,青冥樓甚少在武林中活動,青冥樓如今的主事之人也已經傳到了第六代。

是的,青冥樓在武林中是神一般的存在,而歷任青冥樓的樓主也都是一個神秘的存在,人們只知道他的專屬标志是一只青鳳,于是江湖中人只是敬重地以青鳳先生稱之。

而第六代的樓主,現今主掌這青冥樓的青鳳先生,正是莫不平。

螢火流光,正是青冥樓專門用來傳遞消息的暗號。莫不平作為青冥樓的主人,這螢火流光他向來不輕易動用,更确切地說,近十幾年來都未曾啓用過。

前番雪晴在江湖上露面,并未報出師承門派,也正是因為如此,江湖上的人從未聽說過有蘇雪晴這號人物也是應當的。可若是他們知道了蘇雪晴與莫不平之間的淵源,想必就更會對這位煙雲仙子刮目相看了。

聽得蘇雪晴此言,莫琴也只能默然,不再說話。小片刻的時間,莫琴又想起了一事,便又開口說道:“主上刻意讓我們将九兒安排在與司馬文淵、安公子同場聽曲,難道真的準備看着他們取了安公子的性命不予理會?青冥樓一直以來行事隐秘,要不要莫叔叔派人暗中保護他?”

雪晴搖了搖頭:“無妨,司馬文淵既然有彤鶴之稱,自然不是泛泛之輩。九兒那一番言論,恐怕早已引起了他的注意,也必然會對他的身份查證一番。若是他知道在場的是羲國的九皇子,一時半會兒便不好輕易對安公子下手了。”

莫琴知道雪晴一直努力地不讓君沐軒卷入這紛争之中來,所以對于她做這些謀算的意圖自然也深有領會:“司馬文淵若知道羲國的九皇子微服來了西京,定然要到他們的皇後面前賣個好,估計那時候,九兒就只能乖乖地被寧王和昭王領回去了吧?主上對九兒真是用心良苦。”

雪晴苦笑道:“我縱有再多的權謀機心,可紅塵滾滾,自古天道莫測,也不知能謀劃得多少。只怕到最後,真心真意便也剩不得幾分了。若是能維護得別人一二,我便也知足了。”

距離雲皇大婚剛剛過去幾天,有一條爆炸性的新聞便在街頭巷尾傳開了,它的熱度更是直接壓過了星國和澤國稱臣納貢的勁頭,在西京城中傳揚開了。

那便是天華山莊有好幾個在西京城中的堂口都出了命案,各堂口的主責之人都是在睡夢中,被人悄無聲息的取了性命。在案發現場統統都留有一尾鳳羽,那是已經銷聲匿跡十幾年的天下第一大幫青冥樓最慣常用的标記。

一個真實實力無人知曉,又銷聲匿跡十幾年的江湖組織,剛一重出江湖就明目張膽地在天子腳下累累犯下命案,這不僅讓京兆府尹着急得直撓頭,也讓刑部的大小官員們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可是,他們除了那尾鳳羽和關于青冥樓的種種謠傳之外,竟然絲毫沒有拿到一點實證,這着實是給新婚燕爾的皇帝添了堵,也讓雲天驕在各國使節面前抹不開面子,更是對雲國皇權明明白白的挑戰。

只聽“砰”的一聲瓷器摔碎的聲音從天一殿裏傳出,那是雲天驕剛剛聽完刑部和京兆府尹關于青冥樓一案的彙報,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天子之怒,便将內侍剛剛遞上的一碗茶直接摔到了刑部尚書的腳邊上。他這一怒,只吓得殿中之人戰戰兢兢跪倒在地,偌大的殿中頓時鴉雀無聲,沉重得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即便如司徒文淵這樣的近臣,也是第一次見到一向掌控有度、驕傲自若的雲天驕當衆如此失态,可見青冥樓這次橫空插上的這一手,對于雲天驕內心的觸動有多麽大。

雲天驕粗粗地嘆了一口氣,一開口便是一連串的質問,顯然餘怒未消:“一連五天,五條人命,你們現在竟然跟我說,除了現場的鳳羽找不到其他的線索?!還有那個青冥樓,究竟是從哪裏憑空冒出來的?!前周朝都已經亡了幾十年了,不是說那随之創立的江湖幫派,早已銷聲匿跡了嗎,為什麽如今還會憑空再冒出來一個青冥樓?究竟是有人借了他們的名號虛張聲勢,還是真正的青冥樓又死灰複燃了?這所有的情況,你們通通都沒有弄清楚,這五天你們究竟在查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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