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穆氏女
有風吹來,帶動了一輛奢華馬車的車簾,露出其中若隐若現的面容。
穆芮瞧見未來嫂嫂的臉,深吸一口氣,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歡喜的開口道:“郡主姐姐,我現在可以進來嗎?”
“……嗯。”
“謝謝郡主姐姐!”
穆芮歡快地像是一只小鳥,在丫鬟的幫扶下,上了馬車。
一刻鐘後。
這只歡快的小鳥從馬車上走下,而後對着馬車擺擺手,再擺擺手,如此這般了好一會,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只是,等上了自己的馬車後,穆芮臉上的歡快笑容就瞬間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慶幸。
她長長松了口氣,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幸好我早有準備,要不然……哼!我哥那個笨蛋,就當一輩子的光棍吧!”
“……小姐,您可要喝點水?”
穆芮點頭,接過采薇遞來的水,稍微潤了潤喉嚨後,又想到什麽,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得意來。
只可惜,她看了眼低眉順眼,壓根就沒有開口問自己點什麽的采薇,撇撇嘴,有點小不高興。
哎,自己做了這麽了不得的事情,可惜連跟人吹一波都不能。
而穆芮做了什麽了不得事情呢?
穆芮以自家兄長的名義,送了長孫墨一幅美人畫,畫中的人當然還是瑤光郡主,不同的是,這次美人畫中的瑤光郡主卻不再是一身騎馬裝,而是鳳冠霞帔。
鳳冠霞帔,乃是喜服。
Advertisement
身着喜服的瑤光郡主,美的幾乎讓人心醉。
可是,真正讓長孫墨看在眼裏的卻是,這身鳳冠霞帔的設計,竟是處處合乎他的心思,讓他哪怕是個男兒身,瞧着這一套裝扮,都不免心生歡喜。
如此一來,長孫墨再一想作出此畫的穆盺,便不免又生出幾分旖旎之意來。
這個男人,慣來嘴上不會說甜言蜜語,偏偏又總是做一些讓他動容的事情。
當然,若非是如此,長孫墨自覺自己也萬不會中意這麽個呆瓜的!
長孫墨如此甜蜜又篤定的想着,只是轉瞬間心底的動容又被理智覆蓋,他屈指在小幾上輕輕叩動着,一下又一下,終于。
他開口對靈寶道:“安排人去查穆芮。細查。”
“細查”兩個字一出,就讓靈寶明白,主子這是起了什麽疑心,所以要讓女兵出面,把穆芮從上到下都弄個清楚明白了。
只是靈寶有些不明白,主子要調查應該調查穆盺才是,怎地好似更關注穆芮幾分?
難不成是為日後的“姑嫂”關系擔憂?
想到這種可能,靈寶那張讨喜的小臉都詭異的扭曲了下,在長孫墨似有所覺看過來前,又立馬板正,用力表示:“您請放心,小的立馬會安排人調查。”
此話才落,靈寶正準備下馬車去安排人,不想就在這個時候,有灰色的信鴿拍打着翅膀,穿過車廂的小窗戶,斜斜飛了進來。
它的腳上,綁着小小的竹筒。
“郡主,是密信。”
長孫墨從靈寶手中接過密信,展開一看,本來還帶着幾分笑意的眉眼倏地染上了幾分戾氣。
靈寶見此,猶豫幾息,還是開口詢問道:“主子,可是事情有變?”
迥異于方才“郡主”的稱呼,就代表了靈寶此時的慎重。
自然,這提到的事情,也并非是不久前狀元樓其樓上放那種一群女眷之間堪稱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是關乎他們一群人未來大計,一旦有所變化,必要生死相搏之事。
長孫墨自是聽出靈寶話中的擔憂,他嗤笑一聲,将手中的密信用內力震碎,丢進茶盞中。
“大事?算不上吧,不過是有人偷了東西,正急切的想辦法,據為己有。并且,還真就想到了一個法子,便越發的急不可待,花樣百出!”
“主子的意思是——”
“先前你不還跟本郡主嘀咕今兒個樓上怎地意外頻出麽?呶,現在原因出來了,是人為。”
相較于前一句意味深長的諷刺,這次的話,長孫墨說的刻意又張揚,帶着說不出的古怪。
靈寶怔愣了下,而後恍然,先前他就奇怪,那些個大家閨秀縱然不屬于長安頂尖一批的名媛,可各個背後的家族也還算是能叫的出名號的。
先不說無請帖就這麽眼巴巴的倒貼來參加一個陌生郎君的踐行宴,單單就是在宴會上,一言不合就要鬧騰起來,堪比市井潑婦。
卻原來,竟然是背後有人撺掇的嗎?
只是。
主子這麽刻意揚高了聲音說出來,又是為何?
靈寶正想着,靈敏的耳朵聽到了一連串驚慌的腳步聲,他皺眉撥開窗簾,就瞧見了一個丫鬟打扮的背影,瞧那身形和發型裝扮,應該是——
“主子,是王家小姐的丫鬟。”
“王?那可真是夠巧了。”長孫墨摸了下自己的下巴,輕輕一笑,眼角眉梢俱都是說不出的玩味。
他就是挺好奇,那老狐貍似的國舅王展鵬,會從此事之中,聯想到什麽呢?
還有宮中的那位繼後,想來這個女人定然不會讓他失望的。
靈寶雖依舊料想不明白,自家主子特意把事情傳入他人耳的目的所在,不過瞧着主子心情似乎又好起來,便忍不住好奇問:“主子,您可知背後之人今日為何要如此做?”
長孫墨沉吟許久,在靈寶以為自家主子不會開口回答的時候,卻聽他似笑非笑的吐出了一句話。
“他們在找一個女人,她是穆氏女。”
若說靈寶聽到前半句,還忍不住要鄙夷這背後之人兩句,可是在聽到後半句後,就是一愣。
穆氏女!
莫非是穆芮?
不對,應該不是穆芮,若是穆芮那就完全沒必要弄出這麽大的陣仗,那麽穆氏,穆氏……穆氏女?
莫不是——大将軍穆博遠的女兒?
是了,當初幹爹教導自己的時候說過,穆博遠與其夫人,孕有一雙兒女,只是其子戰亂中喪生,倒是其女,似乎逃脫一劫。
如今看來,這位穆家小姐怕是逃到了長安來,也只有她這樣的身份,才值得這些人大費周章的尋找才對。
而這些人……
靈寶不免又想到自家主子方才提到的那句“有人偷了東西,正急切的想辦法,據為己有”的話,心中一動,轉瞬駭然!
莫非,這幕後人乃是——元帝!
可是,竊國的元帝就算是找到了穆氏女,又能如何?
“主子,您說……”
靈寶探究的話才剛剛開了個頭兒,本來穩定前行的馬車突兀的劇烈震動了下,而後傳來車夫的聲音。
“郡主,前面的路堵住了,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話音才落,車夫就好像已經是看到什麽,又急道,“郡主,不好了,前面相撞的一輛馬車,瞧着好像是咱們府上的馬車!”
閑王的馬車在路上與工部尚書家嫡女的馬車撞上了,雖然兩家的車夫反應都十分及時,可是工部尚書的嫡女還是因為馬車的驟然停頓,整個人都摔出了馬車,然後還好巧不巧的摔進了太子的懷裏。
是的,太子懷裏。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會摔在太子懷裏呢?
因為閑王的馬車中,坐着的是太子。
穆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設計這一出的人,可真是個人才。
畢竟不是人才,也斷然想不出這種馬車相撞,最後美人投懷的情節,最關鍵的是,好像這個美人真正想要投懷送抱的還不是這位英雄。
不過轉念的功夫,穆盺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想要算計閑王,卻不想被人借機反過來算計了一把。
“啧,說不定還是一箭雙雕!好心機啊!”
穆盺感慨一句,手裏揮舞的小錘子一不小心就“砰”地一聲敲在了旁邊的石板上,而後一聲“咔嚓”響起,眼前的石塊,裂出條縫來。
穆盺:“!”
一旁彙報消息的來喜見此,趕忙悄咪咪的往後退了退,再退了退,然後扭頭就要跑。
“來喜——”
“主、主子……”
“你這是什麽表情?爺我不就是敲裂了石板嗎?算什麽大事情?”
穆盺眯眼冷哼一聲,繼而話鋒一轉,“這個月你的月錢減半,看你日後還敢動不動就想跑?”
來喜想哭,明明花百來兩銀子買塊石頭的是爺自己,不小心敲壞石頭的也是爺自己,為什麽最後倒黴的卻是他?
“不是想要走的麽,怎麽還站着?莫非是剩下那一半的月錢也想扣掉?”
“……奴才這就走!”
穆盺擡着下巴,目送來喜的背影走過長廊,很快看不見後,這才渾身一顫,而後小心翼翼地摸石板。
媽蛋,剛剛那一敲,裂開個不小的縫隙……
這回頭陳志宏要是以此為借口不肯要怎麽辦?
是的,在确定庫房不存在穆氏老祖宗留下來的什麽暗格密室金銀珠寶之後,穆盺就把主意打在了這塊石板上。
當初自己三百五買了這玩意兒,如今物歸原主,不求拿回自己那三百五,至少也要拿回來兩百兩不是?
有這兩百兩,出行的車馬費有了,還能餘下點填補些公賬開支,免得回頭阿芮一個人的時候,突然想要用錢卻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