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賣花小夥

岳明珠不傻,若說一開始被三皇子給的溫柔迷了眼睛,那麽在方才三皇子給出所謂的三個選擇後,她就猶若大冬日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

無他,她甚至隐約從三皇子話裏面聽出對方的算計。

只是,一時半會她尚且不知道,三皇子究竟想要通過她,來算計什麽罷了?

可是不管是什麽算計,岳明珠都已經深刻的明白了,母親時時挂在嘴邊的那句話:男人是靠不住的。

不得不說,岳夫人雖然将女兒養的驕縱又蠻橫,可是私底下卻也沒少下狠功夫灌輸自己的生存經驗,比如要生兒子,比如要面上拉攏男人,心裏卻永遠都不要相信男人,又比如……

太多的太多,如今一股腦的鑽入岳明珠的腦中,讓她越想越覺得後悔,越後悔卻又越無能為力。

她已經失身三皇子。

她還失去了孩子……日後甚至可能再也沒機會生下孩子。

最慘的是,她如今已經不是岳明珠了,而是個有名分的賤妾!

而這個名分,還是陛下金口玉言定下的。

日後,縱然日後三皇子登基稱帝,她也不可能摘掉妾這個名頭了……

“夫人,夫人……夫人……”中年嬷嬷說了一通開解話,突然覺得手臂一重,低頭一看,發現方才哭的悲戚的岳明珠,竟然就這麽昏厥過去。

中年嬷嬷皺了皺眉,眼底的愧疚之色再次湧動,好一會她咬了咬牙,先将岳明珠安頓好,又使丫鬟去叫了府中的府醫過來,而後叮囑兩句,惶惶去了主院。

“三皇子,老奴見過三皇子。”

三皇子本正在看工部的圖紙,聞言擡頭掃了眼,而後皺眉不耐煩道:“是你?岳明珠又怎麽了?”

“是,是這樣的,夫人……岳夫人身體太弱,剛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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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話跟她說了?”

中年嬷嬷遲疑了下,點頭又搖頭,小心翼翼道:“老奴看夫人的情況,恐是……哀莫大于心死。”

三皇子一聽這話,眼底閃過不悅,甚至生出幹脆直接順水推舟讓岳明珠病死的想法,只是。

想到資料上提及岳明珠在鎮國侯的受寵程度,他思忖再三,終究不願就這麽浪費一顆廢棋。

“你去管家那領一株人參,讓府醫好好給她調養。另,待她醒來,再告知予我。”

中年嬷嬷一聽這話,就明白自己這次是做了無用功,可憐的岳明珠,終究還是逃脫不得。

然而,逃脫不得的又何嘗只是岳明珠?

穆芮重活一世,對三皇子無心無愛,縱是恨意,也随着這些平靜的日子,逐漸磨掉,只需要時間再長一點,再長一點,她就能和這個人徹底陌路。

可偏偏有些人非不願讓她如願,還想要像前世一樣,讓她情根深種。

再一次在書齋碰到三皇子,穆芮臉上的笑意一沉,提裙就要走。

“穆小姐,穆小姐請留步。”

“……三皇子這是何意?”穆芮看着擋住自己路的男人,氣的聲音都發顫。

“穆小姐是不是對軒有所誤會,我……”

“三皇子,還請慎言!”

話音被打斷,三皇子卻并沒有生氣,只是眉頭輕皺,露出濃濃的困惑來,迷茫的目光定定的注視着眼前的人,端的是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連帶着那張英俊的臉都因此多了幾分讓人心疼。

若是換個女郎,指不定就要心軟,又或者直接心疼了。

但是穆芮可不會,她上輩子最開始見多了這個男人這樣的表情,現在見到,就一個想法——

惡心!

“采薇采萍,書帶上,我們走。”

“是,小姐。”

穆芮帶着兩個貼身丫鬟上了馬車,臉色依舊不好看,她甚至直接發誓說以後再也不要來這家書齋來。

采薇和采萍倒是想要安慰自家主子,可是她們除了看出來三皇子似乎對自家主子有意外,什麽都沒能弄不明白,又要如何開口?

索性縮着脖子,保持安靜了。

就是——

“小姐,您不……回府嗎?這馬車前行的方向,好像不太對。”

當然不一樣。

心情不好的穆芮,心情可算是好了幾分,她擡了擡下巴,氣勢十足道:“我這是要去看嫂嫂!對了,剛才我挑的那幾本,都給我拿出來,我等會要送給閑王……”

嗯,替自家哥哥讨好未來岳父!

唔,想想哥哥回來發現閑王對他态度大變,肯定要高興的不要不要的……

穆芮越想越覺得自己真是個好妹妹,唔,小機靈鬼一樣的好妹妹。

“阿嚏!阿嚏!”遠在金陵的穆盺,打了幾個重重的噴嚏,再被雨後的涼風一吹,反射性的打了幾個哆嗦。

“阿昕,你快披上。”

穆盺拒絕了劉懷恩遞過來的蓑衣,她拿着油紙傘換了個背風的地方站着,又擡擡腿跺跺腳,可算是暖和不少。

劉懷恩見此,到嘴的關心也壓了下去,只是打量了四周好一會,人來人往的,讓他完全無法确定,主動遞消息過來人,究竟出現沒有。

當然,他最擔心的是,這人究竟真的是義父手下的鼠部,還是……什麽有心人弄出來的陷阱?

“義兄不用擔心,且再等等。”

雨後的長橋,在迷蒙的天色下,去了人工雕琢的匠氣,好似天然伫立與湖面上,襯着水中暢游的水鳥和野鴨,有一種別樣的美麗。

而當一彎彩虹随着漸亮的日光出現後,長橋上便多了好些出來賞景的年輕的女郎,或是打着精美的油紙傘,或是面紗半掩,蓮步款款……

更有甚者,直接拿起了早就準備好的小食,靠在長橋上,一邊喂湖中的魚兒,一邊又沖着不遠處的野鴨擺手嬉笑。只可惜,野鴨依舊自顧自的在暢游,半點沒有回應的意思。

穆盺細細瞧了那雙野鴨好一會,依舊确定那兩只黏糊在一起的,是真的野鴨,而不是鴛鴦。

又不是人跡罕至的地方,野鴨這種警惕性極高的野生生物,倒是挺膽兒肥啊。

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膽兒肥,還是另有緣由?

穆盺眯了眯眼,眸光微沉,若有所思。

長橋上來往的女郎多了,自然便陸陸續續的來了好些賣花人,而這個時節能被拿出來招攬女客的,最多的便是桃花。

含苞待放的桃花,那含羞帶怯的嬌豔,似有若無的香味,浮蕩在來往行人的鼻尖,鑽入心底。

就連大老粗的劉懷恩,也忍不住嗅了嗅鼻子,感慨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覺得,這花還怪香的。”

“……我記得嶺南的氣候濕潤,這時節花應該挺多的吧?”

“唔,嶺南的花确實多,就是……咳咳,往日裏不曾注意過。”

穆盺聞言,微妙地瞥了眼劉懷恩,暗忖能看上這麽個大老粗的那位藍鳳兒聖女,眼睛可真不是一般的瘸,感情上拖泥帶水不說,竟然連生活上也毫無情趣,啧。

劉懷恩被穆盺這一眼瞧的莫名心虛,讪讪一笑,端正了面龐,擺出警惕的姿态。

唔,乍然瞧着,竟然像極了前世家養的那只退役黑背,忠誠可靠,還威風凜凜的。

這樣過于散漫的想法在穆盺的腦中一閃而過,她的大部分心神如今已經從那對野鴨,落在周遭的每個人身上,無論男女。

倏地,她似有所覺,蹙着的眉和微冷的眸光,定格在一個賣花的小夥子身上。

小夥子瞧着約莫十七八歲,正是年輕朝氣的好模樣,再加上又背了一籮筐瞧着就比別人要鮮亮的桃花,自然,去他那兒買花的女郎也是最多的。

“我要一支。”

“三支,大哥能不能便宜點啊。”

“我要……”

小夥子一邊朗聲應話,一邊手腳利落的将花枝按數分好,間或還會根據買家購買的數量多給一兩支。若是單單如此,穆盺興許未必會多留意對方,只是讓她感覺微妙的是——

這賣花的小夥子頗為懂禮數。

不僅僅是口頭上的那種禮數,而是在賣花給女郎時,無論是遞花還是接錢找錢,都刻意用了一塊幹淨的絹布,力求保證幹淨的同時,也不會碰到女郎的手指。

如此做派,自也引得一些早起賞景的風塵女子嬉笑打趣,讓小夥子漲紅了一張臉,吶吶了好一會,最後在大夥兒哄堂大笑聲中,連鮮花都顧不上賣完了,提起籮筐,落荒而逃。

逃的方向,正巧是沖着穆盺正站立的小巷處。

穆盺眉微微挑動了下,瞧着許是跑的太過于急切,差點一頭撞上好幾個行人的賣花小夥子,唇角幾不可察地翹了翹。

“……阿昕?”劉懷恩有些遲疑的開口,看看眼珠子都不錯的盯着少年郎的穆盺,眼底閃過疑惑,繼而又是了然,只是在見着莽撞的少年郎差點撞上穆盺後,忙不疊伸手拉了一把。

“小心。”

穆盺卻并沒有借着劉懷恩的力道後退,反而上前一步,而後腳下一轉,故意用肩背撞上了對方,攔住了對方想要擦肩而過的念頭。

賣花小夥被撞的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眼穆盺,而後似乎是發現自己撞了個女郎後,那本來好轉的面色,陡然又紅了一片,好不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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