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蹊跷
“對,對不起……我……不,小生……不對,我……”賣花小夥子磕磕巴巴,端的是一副又羞又窘的模樣。
嗯,這小夥子竟是羞的話都說不清楚了嗎?
想來,定然也是瞧中了阿昕的美貌!
劉懷恩想此,又看了看一旁的穆盺,今日同樣做女兒裝扮的她,眉目如畫,唇角帶笑,一頭順滑的墨發撲散開來,再配上這身藍色的長裙,真真是分外好看!
比長橋上的那些女郎更甚三分!
不,是五分!
至少五分!
此時此刻,劉懷恩心裏竟生出了一種吾家有女終長成的滿足和悵然,連帶着,再看向明明說話都磕巴,卻還不忘用剩餘的鮮花讨好穆盺的小夥子,就有些不爽了。
“都送給我?”
“是,是……送給、送給……姑娘……”小夥子羞澀的看了穆盺一眼,又飛快地移開,然後一邊将手裏的花往穆盺面前推,一邊小小聲問,“不知姑娘、姑娘芳名……”
穆盺挑眉一笑,卻是不答反問:“郎君當真有些唐突,竟是直接要問奴家閨名?”
這話被穆盺說的婉轉又輕快,乍然聽起來,竟似乎有一種小女兒又羞又忐忑的情緒交雜。
不得不說,劉懷恩聽到這話都有點酸了,這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小夥子,憑什麽——
“我……我住在桃花、桃花村,就是這邊,老鼠胡同過去再過去然後直走的那個地方……對了!我叫……我叫七郎,姑娘你,你呢?”
“原來是七郎啊。唔,奴家閨名長寧。”
說話間,穆盺接過對方的花,然後果見自稱七郎的小夥子眼神微亮,而後又飛快地被睫毛掩下,最後像是所有表白成功後的少年郎一樣,歡快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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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她。
只可惜,裝的終究還是不夠到位,因為直到對方背影從轉角處消失,竟然一路上沒有摔倒不說,還準确無誤的避開了所有的障礙。
穆盺的眸光沉了沉,唇角微抿,在劉懷恩要開口前,将手裏的鮮花一股腦地丢給對方,擡腳就走。
“呃……阿昕……這……”劉懷恩有點懵,看看懷裏的鮮花,再看看走的飛快的穆盺,半晌後,才像是反應過來什麽,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而後選擇了另外一個方向,迅速遠離。
雲間酒樓。
隔壁薛二爺不是大嗓門叫着美人喂酒,就是猥·瑣的發出一陣嘿嘿嘿的聲音,間或有夾雜着女人的輕吟軟語,讓人都都不必去窺探,就能輕而易舉的想象此時包廂中會是如何的浪蕩YIN靡。
薛茂山皺了皺眉,冷哼一聲,壓下了心頭對薛大富的不滿,看向眼前的下屬,問:“可有查到穆長安的落腳地?”
“不,不曾……跟丢了。”
“又跟丢了!兩個人都跟丢了?”
中年猥·瑣男人一臉羞愧的點點頭,眼角餘光瞅見主子似要發火,又忙不疊道:“不過,小的發現了那男人的身份!”
“哦,是何身份?”
“是劉懷恩!”
薛茂山的一聽這個名字,神情就是微變,繼而想到什麽,整個人霍地站了起來。
劉懷恩……當初穆博遠收養了一個兒子,好像就叫這個名字!
而且,最關鍵的是,穆家軍就在對方手裏!
想到穆家軍,薛茂山瞳孔急速地來回收縮了一番,胖墩墩的身體在包廂中來回走動,好一會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扭頭問:“穆長安和劉懷恩,今日為何會在長橋附近出現?”
“這、這……這小的不是很清楚……小的只是突然接到老鼠那邊遞過來的消息,就急吼吼的過去跟蹤了……不過,不過小的估摸着,他們是第一次來金陵,許是看景的。”
說到這,中年猥·瑣男人頓了頓,又用力點頭道,“長橋的美景在金陵中可是一絕,而且今日晨起雨後還出了彩虹,十分美麗!”
“P話!你當他們是你這個廢物?還看景,那些個死物,豈是那些人看的上的?”
“……那,那可能是路過?”
“你給我閉嘴!蠢貨!”薛茂山向來脾氣好,如今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爆粗口,以至于那張福氣滿滿的胖臉都顯出幾分猙獰來。
中年猥·瑣男人窺見此,忙不疊低下頭,徹底的啞巴了。
自然,他也就沒了将那個叫穆長安跟一個小夥子勾搭上的事情說出來的想法。
畢竟,若是說那姓穆的女人和人幽會在長橋附近,指不定老板就不是罵自己兩句了……
此時此刻,另外一個地方,十一也在因為同一件事情被訓。
不同的是,訓了十一兩句後,孫謀士就話音一轉,摸了摸下巴,感慨起來:“長寧長寧,穆長寧!這可是穆氏女啊。看來這位自稱叫長寧的女人,或者說對方背後之人,果然所圖甚大啊!”
十一不解孫謀士這話深意,不過,他跟着孫謀士多年,卻最是眼前人只要一摸下巴的時候,就表明在不懷好意。
為了避免自己被坑,十一開口幹巴巴道:“藍鳳兒那邊發現有人在跟蹤,是雲間酒樓的人。”
“藍鳳兒?哦,哦,是另外一個女人是吧?這女人不重要。要我看,最關鍵的還是那個叫長寧的。”
“……先生,主君讓吾等務必要全方位盯梢,每個人的情況都要實時彙報。”
孫謀士聽出十一這話潛藏的威脅,手中羽毛扇搖了搖,笑眯眯道:“小十一啊,主君又起床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啧啧,老孫好心攔下你,竟然……”
十一才不願聽“黃鼠狼”的廢話,當然,他之所以在門外和對方浪費這麽多口舌,便是為了給自家主君緩緩起床氣的。
畢竟主君淺眠,門外的交談聲不大,卻也足夠吵醒對方……
換句話說,這時候主君的起床氣應該也散的差不多,是時候直接撞開孫謀士,敲響房門了。
約莫等了一刻鐘的時間,房內傳來聲音,十一恭敬開門,走了進去。
本來想要悄咪咪離開去搞事的孫謀士見此,眼轱辘一轉,也跟着走了進去。
“劉懷恩?”長孫墨一條眉毛揚了揚,似有詫異。
“是的主君。這個名字是藍鳳兒醉酒後吐出口的,她在大罵此人,說此人薄情寡信……想來,當日所見的那位壯年郎君,便是劉懷恩。”
十一這個推測合情合理。
長孫墨自然也是認同,只是。
“據當年的消息所稱,劉懷恩乃是穆博遠的義子,穆博遠死後,便是對方帶着穆家軍逃入嶺南。”
說這話的是孫謀士,他雙目炯炯的看着自家正沉思的主君,好一會才試探性道,“主君,您可有想過,那位叫女子,也許真的是穆長寧?”
“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
長孫墨自然不會說,真正的穆長寧現如今就在長安,更不會說,他不僅見過穆長寧,還見過穆長安,他擰眉,看向孫謀士,“孫先生,你若是無事可下去休息。”
這是一言不合要趕人啊?
孫謀士本來還等着自家主君反駁,然後他好繼續反駁,如此反駁兩次後,就直接祭出殺手锏。
然而。
主君真不愧是主君,慣會釜底抽薪。
不過。
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孫謀士可不會離開,他低頭啜了一口香茶,然後在十一将雲間酒樓的情報彙報完畢後,這才恍若一切無事發生過般,再度開口。
“薛茂山三番兩次的派人跟蹤舊主一行人,想來已經暗中投靠了……那位。說不定,這個時候密信都已經送到了長安。”
那位,特指的是元帝。
長孫墨看向孫謀士,沒有否認這種可能。
孫謀士見再度吸引到主君的注意力,立馬又道:“那位的手段極多,如今又身居高位,想要收服薛茂山,并非難事。”
“其實當年跟随穆博遠的人可不少,如今不是死了,就是暗中成了那位的爪牙,這薛茂山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甚至,若非是他手裏有那麽一塊藏寶圖,咱們完全沒必要把這人看在眼裏。”
“唉,可惜可惜,可惜這死胖子手裏還就有一塊藏寶圖!”
“……孫先生有何話,但說無妨。”長孫墨開口,目光微眯,似有警告。
孫謀士也知道自己方才拿捏的分寸有點過了,不過這也不妨事,關鍵是——
“主君,這自來忠言逆耳,您……”
“說!”
“主君肚量如海,那孫某就直言了。主君,穆長寧突然出現在金陵這件事,您怎麽看?”
長孫墨擰眉,微一沉吟,“應有蹊跷。”
“蹊跷是必然的!畢竟,穆長寧藏了這麽多年,突然來金陵,怎麽會無所圖?亦如主主君。不過,主君與穆長寧能在金陵碰上,也未嘗不是一種緣分。”
孫謀士說到這,飛快地瞥了眼自家主君,然後在對方開口打斷前,噼裏啪啦的将自己的謀劃說出口。
“自古就有強強聯合,弱者抱團一說。是如今情勢,主君何不與穆長寧合作一二?當然,這自來最好最堅固的合作,首推聯姻!主君,您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