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外面的動靜不小,敖楚午睡沒成,穿着睡衣起來端着杯水懶洋洋地走出來看一眼,同時想着找機會要搞臺咖啡機進來。

南方人陸舒眼尖一下子看到他,“李(你)也來了,界(這)邊過。”他狗腿地給他騰個位,把人迎過來。不到一分鐘,敖楚在陸舒熱絡地講解下,知道了是怎麽個情況。

敖楚悠悠地說:“還真是裝大了。”

“對啊,我就說!”傅明接道。這兩天相處下來,他倒也沒覺得敖楚什麽危險性,相反的,他發現這人還挺好相處的。因為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能有什麽威脅?

敖楚點點頭,點評道:“新手,連停機都不熟。”

“你怎麽知道?”傅明問。

敖楚聳聳肩,“內行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噢,李會呀。”陸舒奇道。正巧阿姨面帶愁容從上邊飛回樓頂,他舉手大喊:“阿姨,界裏!”

然後他一把奪過敖楚手裏的水杯,一手用力拍拍他肩膀,“去吧!”表現的機會來了!

大家一起看過來,陸舒:“看什麽,鼓掌啊!”

于是伴随着一陣熱烈的掌聲,敖楚在衆人的目送下一一被阿姨提上去了。

管嘉白合掌嘆道:“人長得帥,做什麽都好看!即使他現在像只弱小無助的雞仔。”

敖楚:……

他在阿姨來捉人之前,已經跟盛天清發送了解禁請求,對方迅速回應一一秒拒。下一秒人就被搞上來了,形象也碎了。

其實也沒那麽難看,只是人家阿姨沒跟他商量,搭着他肩膀就給帶走了,他表情瞬間有點懵,堂堂南海龍宮三殿下竟淪落到這樣子“搭便車”。

阿姨把他帶到直升機旁,幸虧沒簡單粗暴地給他塞進去,而是打了個結界護着他,讓他體面地進去,自己則懸浮在稍遠一點等着先帶回機上那個叫關黎的人。

敖楚一坐進去,裏面的人臭着一張臉,不情願地指使他,要在下面空地給他停穩了,随後解了安全帶準備出去。

敖楚也沒給他好臉色,冷笑道:“急什麽,誰不知道你帶了炸/彈?”

關黎以為自己聽錯了,匪夷所思道:“你有病吧?”

“下去,我要開走了。”說完就要動手調轉方向,關黎惱羞成怒,就要跟他動手,突然響起了“滴滴”聲。他不耐煩地吠道:“吵死了,什麽鬼東……”話沒說完,他意識到真的是炸/彈!臉色煞白,即便有靈力他也擋不住啊,殺傷力太強了。

敖楚無言以對,他真的只是随口說說。他催促道:“還不快跑!”

“那你保重!”對方話音未落,人影都沒了,逃命的速度賊快,順帶把不明就裏的宿管阿姨揪走了。

敖楚:……

這下連個接應的都沒有了。活在神話故事裏的龍族,硬生生活成了動作電影,這亂入的劇情。

時間緊迫,也不知這結界頂不頂得住,為了保險起見敖楚把直升機加速開到了操場空地上方,随着催命的滴滴聲越響越急,敖楚終于停在了平坦的結界膜上。在摔死和炸死之間,他選擇留個全屍。

他迅速打開門,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下一秒“轟”地一聲巨響,直升機炸了。

緊接着他眼前白影一閃,撞入一個懷抱。

穿着白襯衫的盛天清一接住他就翻轉過身,同時反手扔出一個結好的結界膜。扔出去的結界膜從一個小球狀迅速張大,最後兜住了漏下來的火光,補上抵擋了一秒便被爆炸開的原始結界膜,隔絕危險。

兩人穩穩落地後,盛天清一把推開敖楚。他擰着眉毛,面色嚴峻,一看就是怒火中燒。

敖楚低着頭一連退後了好幾步,他還沒跟盛天清計較“秒拒”的事,這人倒先生起氣來了。敖楚站穩了,人頓時也火了,正要找盛校長理論。

他倏地一擡起頭,差點不合時宜地有了點那什麽反應一一盛天清那模樣看起來像禁/欲系特有的,很吸引人。

盛天清哪裏知道他腦子裏是什麽想法,他是真的生氣,可看到人還好好站在這裏,又開始後怕起來。他緩了緩臉色,方才氣得聲音有些啞:“過來,我看看有沒有傷到哪裏。”

再加上這聲音,努力滅火的敖楚:還不如摔死算了。他的膚色比常人偏白,這時正尴尬,耳朵先紅了起來。

盛天清看他那情形,還以為他吓得不輕,安慰道:“別怕,沒事了。”說着要朝他走近。

敖楚郁悶道,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柔了。

看他要靠近了,敖楚定了定神,冷着聲音說,“別過來!”然後轉身就走。

盛天清看着敖楚背對着他,邊走邊用手掌貼了下額頭查看龍角是否冒出來,之後又放下。看得盛天清又生氣又心疼:看把你能的!唉,把龍角都吓出來了。

他幾步追了上去,“小楚……”

敖楚沒好氣道:“離我遠點,別又連累我。自己哪裏惹來的仇家趕緊清理幹淨。”

對面以他室友幾個為首,一群人急急忙忙往這邊跑了過來。敖楚看到人多起來了,注意力便轉移開來,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問他,“你不會看不出來這是沖你來的吧?”

盛天清也看到後面那群人了,他點點頭,“這裏人多,我們回頭說。”

宿管阿姨打發着學生都回宿舍樓去,一邊找人去收拾半空中的爛攤子。同時也過來了幾位教師安撫學生,畢竟還沒開學就出了這樣的意外,影響很不好。

至于那個關黎,趁着人亂,已經被方才那位男老師隔離起來了。

盛天清跟他們一起回宿舍樓。他面貌英俊,臉上也不嚴肅,一路跟他們溜達回去,有一些學生找他聊天,他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敖楚則全程沒理他,他知道就盛天清這德行,就算對方是個啞巴,只要他老人家想聊天,手語他都能看出來。

對他心存“歹念”的管嘉白跟在後面流喇子,傅明問他為什麽不上去搭話。

管嘉白答道:“剛才那一幕太帥了,還沒消化好。”

聊得最多的是陸舒,也難為盛天清聽得懂那一口逆天的語言。敖楚一路聽下來,知道盛天清是在側面打探他的情況,他心裏五味雜陳:作為養父,盛天清對他也是真上了心了。

到了敖楚宿舍,盛天清後面還跟着幾個學生,他讓人都散了,自己又跟着進宿舍。敖楚進了房間正要甩門,盛天清手指一彈,隔空麻痹了一下敖楚要關門的手,自己則背着手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擡了一下手指門便自動關上了。

人都進來了再把人趕出去就不太好看了。敖楚由着盛天清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接着盛校長還特大方地一揚下巴:“坐。”

敖楚走過來,越過他去開衣櫃,“轉過頭去,我換衣服。”

盛天清疑問:“都是男人,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話雖這樣說,人還是轉過頭去了。然後開始自說自話了:“不是那學生做的,應該是某個跟他關系密切,而且說話很有分量的人。我只是沒想到用的是這麽,呃,突兀的辦法。算是仙神界第一起炸/彈事件吧。”

沒人回他話,後邊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盛天清扭過頭的時,敖楚上衣剛套好,還沒拉齊全,盛天清的視線剛好停在了他奶白膚色的腰窩上,視線一觸即滑開。

“怪可愛的。”盛天清瞬間冒出個這個念頭,随即回過神鄙視自己,單身久了,看到個男的都開始欣賞了。然而不可否認的是,敖楚是真的賞心悅目。

敖楚轉過來時,盛天清不滿地控訴他:“跟你說着話呢。”

“這可以給我二姐提供個好素材了,可惜呀沒法聯系。”敖楚還挺喜歡盛天清這樣和他同等的相處方式,不吃他端着長輩的身份語重心長苦口婆心那一套。他說:“不是他做的,他并不知情,跑的慢點估計也得被炸了。嗯?剛才聽你一說,機上的情況你知道?”

“只要我想,這片領域任何角落我可以實時查看。”然後他随口說道:“仙神鬼怪之間的恩怨,用術法解決不好嗎?”

敖楚說:“六界八荒誰打得過你?站着說話不腰疼。我懷疑你是不是因為這樣得罪人了。”

盛天清笑得很坦然,說:“這是事實,不服他們也只能憋着。”

敖楚無奈地提醒他:“不,他們還能搞高科技。”

盛天清也不跟他瞎扯了,回歸正題:“你是怎麽知道不是他的?我剛接到那邊老師傳來的消息,他說你當時跟他說有炸/彈,争執了兩句就要炸了。”

“看他當時的反應,疑問、迷茫、恐慌。問炸/彈是我詐他的,我就随便問問,這個可能性比較大,好把控時間。”敖楚說,“本來他一出現就很多疑點,你不是說學校自動屏蔽的靈力嗎?只有他一個被擋在外面,開架直升機、不會停,這也不算出格,問題在于不肯停在別處。我想裏面是有什麽東西吧,要知道,弄死凡人的方法有很多。裏面應該也被竊/聽了,才能根據我們的反應做出行動,我說要開走了,他當然要抓緊機會引爆了。如果是別的東西,我到了其他地方再檢查,他就達不到目的了。”

“那為什麽不把東西裝進他行李或背包,甚至幹脆綁在他身上,反正沒想他活,來個人/肉炸/彈效果不是更好。”盛天清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想想成功的可能性還很大啊。”

敖楚說:“錯了,最後還是希望能給他留條活路的,因為讓他在最後可以分離開來。我猜可能是他家族中的長輩,他家是哪一族的?”

盛天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目光落在門上,他擡手打了個絕音符出去,貼在門上。

管嘉白鬼鬼祟祟貼在門上,一邊朝傅明擠眉弄眼:“盛大帥哥怎麽沒慰問一下我中暑的事呢?在裏面幹什麽呢,進去那麽久,我怎麽看他們關系不一般啊。”

傅明對他如此龌龊的行為勸阻無效,已經放棄他了。陸舒看不下去了,過來一把粗魯地推開他,“大哥辦系(事),一邊去!”說完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管嘉白聽了一臉傷心欲絕。

“他是功族之後,上古大混戰之後存留至今、為數不多的一支。”盛天清說,“他沒有被禁去靈力,是因為他家族有人參與了結界膜的結成,可能自己留一手吧。”

“哦,關系戶進來的。還自帶免疫功能。”敖楚搖頭笑道。

“別笑,你也是。你關系最硬。”言下之意是在提醒他你是我兒子。

敖楚不想跟他扯關系,他繼續分析:“說句不好聽的,人心都會變的,幾萬年過去了,誰知道他們家正直的大無畏精神有沒有延續下來?出了這檔子事,你捂着歸捂着,查還是要查的。”敖楚覺得以盛天清心大的特性,人家又有個歷史關系在那,這事沒造成多大後果他可能不會深究。

盛天清看着他,沒有說話,只覺心窩暖,這小子是在關心我啊!良心擺在那兒呢!盛天清任重而道遠,在心裏又過了一遍:一定要把他的病治好,心理的身體的。

敖楚說完看他不出聲,坐在那兒仿佛下一秒要熱淚盈眶了。他煞風景地下了逐客令,下巴朝門一點,“查你的事去!”

盛天清沒想到他變臉這麽快,腦子裏才編排好的、拉着他談心的溫馨親情畫面,瞬間煙消雲散。頓時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且浪費表情,掃興地起身就走。

敖楚叫住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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