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假期回來後,實行每天早上兩圈操場的晨跑。
也不都是盛天清帶着他們,後面幾天的基礎理論課都是別人來上的,他有時會過去看兩眼,和人随便說上兩句,又袖着手溜達回去,閑得差點發黴了。
有一天晚上,盛天清收到敖楚的微信,問他閑着沒事怎麽不旁聽?
盛天清看着手機屏幕,懷疑這條消息是孔雀精發的,那臭小子不是一看到他就嫌礙眼嗎,什麽時候轉性了,叛逆期結束了?中二病不治而愈?
敖楚發完消息,隔了一小會兒,也沒見盛天清回他,就聽見一陣催促他們集合的鈴響聲。
管嘉白此時正敷着面膜,在廳裏不滿地叫道:“這又是幹嘛?”
“緊急模拟訓練,”敖楚從房間出來,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前天說過的忘了嗎?”
管嘉白胡亂收拾一通,幾個人一起急匆匆地跑出門。即使現在天冷了許多,也跑出了一身汗。
操場上,全部人都到齊了,個個情況都差不多,累死累活地氣喘籲籲。
陸舒喘着氣問:“這次又要搞啥?”他不是怕苦怕累的,可每次的任務花樣實在超出他貧瘠的想象。
傅明搖頭,再看向其他兩人。管嘉白一臉聽天由命的無奈,沒一次有好事,如果不是他仙階升得太慢,他爸也不會賣了個老臉,把他丢這裏鍍金。
他望着何嘉蘭那邊,心想她又是怎麽進來的,靠自己考進來的嗎?這個問題他問了幾遍了,昨晚他又問了,好不容易撬開了一條縫,聽她說是自己賺錢請人幫她通關的。
管嘉聽了很是生氣,問她何必這樣,又問她怎麽賺錢的。其實他也猜過,但是像小把生意是不夠請得動高手的。何嘉蘭沒回他,還跟他炫耀剛到接了個大單。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擔憂地盯着她看。
何嘉蘭好像感受到他的目光,隔着三排人回頭,狠狠地剜了他一記眼刀。
他只看那麽一眼,就遭到這樣的對待,看來是讨厭他到了自動反彈的地步了。他趁着帶訓練的老師還沒來,給她發消息,又問她做什麽生意。消息發出去後就再一次石沉大海,何嘉蘭懶得回複他。
腳步聲傳來,今晚的老師來了。夜色朦胧中,管嘉白看到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當即生理性地眼睛閃閃發亮,同時手機震動了一下,他低頭一看:
小妹:我艹!
小妹:那可是上神,別亂發騷!
看完管嘉白真的矜持了些,不是因為她說的話,而是因為她終于肯主動給他發消息了。
盛天清這次來了也不多說什麽,“這次我們到地獄去,借他們的火來練練手。”
有的人還沒理解完他幾個意思,有的剛要提出抗議,一轉眼的功夫,又被他一卷打包帶走,消失在原地。
連個緩沖的時間也沒留給他們,一群新鮮的菜鳥就這樣被他嘩啦一下子,帶到了地獄大門前。
他們身後是一條斑駁的石大橋,橋兩邊是燃燒着的的熊熊大火,燒得猛了,火舌會冒上來,好像要卷走人一樣。他們站得近,卻感覺不到灼熱,反而覺得四周陰氣森森。
陳舊厚重的石大門從裏面打開,閻羅王帶着判官等手下迎了出來。他們還是舊時打扮,見着上神就要跪拜。盛天清擺擺手,表示不用這套,問他:“都準備好了嗎?”
閻羅王應了聲“都準備妥當了”,在前面帶路把人領了進去。
一群活生生的學生,親身體驗一把什麽叫做“下十八層地獄”,跟穿牆似的,毫無阻礙地一層一層往下沉,每一個場景沖擊着視覺,太血/腥恐怖了。
到了最底層,他們停在了一片空地上,昏暗暗一片,四周一圈燒着青藍色的火,發着冷光,透着冷氣,燒得越旺,站在裏圈越覺得冷。
盛天清指着那火跟他們說,“獄火知道吧,最烈的火。試着滅掉它,不要離得太近,真神之身也經不起它燒。”
學生問道:“怎麽個滅法?”
盛天清言簡意赅:“自由發揮。”
“……”
“都散開些,這次不用團隊合作,挑的是難度最大的火,這個都能搞定了以後其他的火都是小問題。”盛天清帶了幾次,嫌基礎任務沒意思,給他們個難度大點的,這樣升級起來也快。
他在中間看着學生滅火,閻羅王提醒他小心些,建議他站到外圈去,盛天清說不用。
一個比較瘦小的男生變回了原形,是一條成年男性高的金色大鯉魚,它吸足了氣,原地一躍,靠近火圈,就要對着它噴水。
盛天清一看,眼疾手快上去一把将它撈回來,掴着笨魚頭說:“離遠點啊,我們還不到吃夜宵的點。”
剛料理完一條鯉魚,那邊又有個嗚哇亂叫的,不知是哪個倒黴孩子被火燎着了,所幸只是被火舌輕輕擦了一下。
盛天清招來閻羅王,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說把火控制一下,收小些。
他們剛說好,所有的獄火突然跟有了意識一樣,迅速彙聚在一起,沖着盛天清的後背過來了。他一看閻羅王看向前方的眼驟然瞪大,盛天清回頭看一眼的同時開起了結界保護圈,剛撐開後背就撞上來一個人,他轉過身來,接住倒下的人。
盛天清錯愕,“小楚……”
閻羅王立刻把火收了,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吓懵了,有幾個反應過來的立刻跑過去看敖楚的情況。
敖楚撞上去的時候,盛天清的結界雖然開了出去,但沒截住竄到最前面的火舌。那東西看起來是火,實際上像千年寒冰一樣,有實質似的撞得敖楚痛哼一聲,估計是被撞出內傷了,真龍之身也只能擋一下。
倒在盛天清懷裏的時候,他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獄火雖然是火,但屬性極寒,敖楚一下子就被冷得好像掉進了冰河裏,來不及想是它鑽進身體裏,還是他的體內的寒氣被誘發了,人昏過去之前,只聽到盛天清焦急地喊着“小楚……”。
閻羅王看到盛天清的後背,大吃一驚,“上神,您的背後被畫了召火符。”
盛天清聲色冰冷:“我知道。”
事發不過幾秒,幾位老師收到消息帶着兩隊全副武裝的天兵出現了。
盛天清把人打橫抱起,臉色冷得可怕,“查看誰身上有傷口。”話音剛落,立刻有人跳了出來。
“是我!”管嘉白跟搶答一樣積極答道:“是我做的。”
盛天清頭也沒回,扔下一句“徹查”,帶着敖楚消失了。
一個轉瞬,盛天清回到了長白山的盛氏山莊,那些小妖們沒料到上神和小殿下今天會突然出現。自打這位殿下出走後,上神總共沒回來住過幾次。兩位主人不在的幾百年,山莊還是被他們這些留守的妖怪們打理得幹幹淨淨。
小殿下是被上神抱着進來的,看起來情況很不樂觀,整個人沒了知覺,半張臉埋在盛天清的胸口裏,側臉看着臉色極差,蒼白如紙,嘴唇也沒了血色。
再看盛天清,他們好久看過上神眉頭皺得這麽深。
大管家歲數很大,頭發也花白,但很精幹,一看進門的兩位便知道要壞事。也顧不得什麽行禮,趕忙吩咐着手下做事,再緊走幾步跟上去鞍前馬後。
小妖們個個手忙腳亂起來,但也還算有秩序。
大管家觑着盛天清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上神,龍小殿下可是舊病複發?”
盛天清面無表情道:“不止,身上還有傷。”他步履匆匆,徑直走到了莊裏後方小院的一眼溫泉,幾個下好藥材的的小妖端着空盤正低着頭退了出去。
大管家問道:“小殿下正昏迷,在水裏坐不住,這……”他還沒問完怎麽辦 ,就看着盛天清抱着人直接下了水,吩咐他,“你退到院外守着。”
整個小院只剩下他們兩個,盛天清就這麽和昏迷的敖楚并坐着,一手攬着他,讓他靠着自己的肩膀,把人固定住。
從前都是讓這小崽子自己在裏面泡着,他在邊上的石椅坐着,有時看書,有時自個兒下棋,嘴欠的時候還能調侃兩句。
如今搞成這副模樣,他既氣憤又心疼地想,“好端端一個人,現在剩半條命都不到,坐都坐不好”,盛天清沒好氣地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拽,“自己身上有病還擋什麽擋,生怕我不知道身後被人挂了道符嗎?表忠心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情況。”身上的人完全無知無覺,蹙着眉頭靠着他肩膀,有要往他懷裏栽的趨勢。
藥材下得猛,泉水比平常溫度高些,在一片熱氣氤氲裏,盛天清自己罵完沒個回應也無趣,只好耐着性子再檢查一遍敖楚的傷勢。
敖楚的手還是冰涼的,捂都捂不熱,盛天清擔心他寒氣排的太慢,叫了門外的管家一聲,管家連忙進來,聽到盛天清說,“去酒庫搬兩壇酒過來,要年份最久的,再裝一小壺過來,快去!”
大管家忙不疊地應了,叫上人手連忙過去。
盛天清才吩咐完,便察覺到扶着敖楚肩膀的手被什麽掃過一樣,正發癢,低頭一看:這小崽子靈力被消耗了一部分,怕是要維持不住人形了,烏黑的長頭瞬間鋪散了下來,下半截頭發水草一樣泡在溫泉裏。
青絲劃過盛天清的手背時,他心裏不由得嘆了句:發質真好。再看敖楚的額頭,果然銀白色的兩個龍角也冒出來了,随着敖楚垂着的腦袋,硌着盛天清的胸口。
盛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