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龍角不是硬邦邦的,手感其實跟手指差不多。上神皮糙肉厚,不是被戳的肉疼,反倒覺得有點癢。

他伸手托着敖楚的下巴想把他的臉挪過去一點,一不小心被他修長濃密的睫毛吸引了注意力。

那鴉羽似的眼睫不知什麽時候沾了水,此時正挂着一顆搖搖欲墜的水珠,白皙的臉襯得兩邊眼尾像畫了一抹紅,将哭未哭。

懷裏的人變成了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跑出來:當真是個美人,怪不得男女都喜歡,換做是我我也喜歡。

這想法一出來,搞得他如坐針氈。

一邊提心吊膽地擔心着人,一邊又不能做到心無雜念,罵了自己一句,“都什麽時候了,想哪去呢!”心裏一煩,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轟走,催道:“拿到了沒?”

話一落下,只見管家趕着幾個小妖抱着酒壇進來。不等管家問話,盛天清直接讓人開了酒壇的封口往水裏倒。

兩壇酒“咕嚕咕嚕”一下子倒完,另一個小妖托着盤子把酒壺和兩個小杯放在他身邊。盛天清眼也不擡,伸出一只空閑的手,小妖便小心地倒了一杯酒遞進他手裏。

盛天清眼也不擡:“都出去吧。”

看着上神的難看的臉色,他們不敢多說,都自行退下了。

盛天清端着酒杯,輕聲叫道:“小楚,醒醒……”他叫了三四聲都沒有回應,腦子不知怎麽想的,想到了電視劇裏那些給昏迷的人喂藥,嘴對嘴的。

假如沒有剛剛那個不着調的危險想法,這會兒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給他喂進去,但是現在不行,總覺得這是趁人之危,目的也像變得不單純一樣。

也許是加入的兩壇酒起了效果,将敖楚身上的寒氣驅趕了些,盛天清再繼續叫了兩遍之後,敖楚含糊地“嗯”了一聲。盛天清心裏一松,把酒杯送到他嘴邊,“張嘴,把酒喝了。”

敖楚低頭抿了兩小口,三指大的酒杯還剩下大半杯。盛天清看他喝得費勁,松開手把人挪靠在溫泉的牆壁上,捏着他有些尖巧的下巴微微擡起,把剩下的酒給他灌進去。

敖楚嘴角溢出一兩滴,盛天清順手用拇指給他抹掉,一手扶着人,一手放下杯子要再倒一杯。

敖楚一口酒咽下去,從喉頭燒到胸腔,體內回溫了不少,有了點意識,半睜着眼看到了在一旁忙碌的盛天清,聲氣有些微弱地問他:“你沒事吧?”

盛天清倒好酒一轉頭,看見人不僅醒了,還能說話,冷哼一聲:“我要有事能在這伺候你?”然後他語氣變得軟了些,問道:“感覺怎麽樣?”

話一問完,看到敖楚又要閉眼,盛天清晃了他一把,“別睡,至少再喝一杯。”敖楚真的就着他的手喝了喝完了一杯,頭一歪睡了過去。

盛天清眼疾手快地撈了他一把,往肩膀上一帶,免得人掉水裏去。然後認命一樣又給人當免費肉墊。

他半環抱着這氣人的家夥,心裏有些複雜。明明不是發自真心的讨厭,更說不上恨,為什麽這幾百年來要麽拒而不見,要麽就是見面沒擺過個好臉色,難道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嗎?

敖楚泡在溫泉裏,迷迷糊糊地靠在盛天清身上睡了一陣,方才因為被凍地失去知覺,這會兒可能是寒氣散的差不多了,渾身開始發燙,熱得他難受。

盛天清也察覺到他體溫恢複正常了,甚至比平時高了些,便托着人抱了起來,出了溫泉,往屋裏走。

敖楚處于半昏迷的狀态,約摸能感覺到是盛天清在抱着他,又感覺不那麽真實。他落在一旁的另一只手搭上盛天清的脖子,人順勢往他懷裏鑽了鑽,臉還在他堅實的胸膛蹭了幾下。

盛天清奇怪道:小時候也抱過啊,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膩人?

這時敖楚嘴裏喃喃着:“天清哥哥。”

盛天清心說,這是燒糊塗了吧?出口提醒道:“別亂動,都是水。”

沿着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走了幾步,進了一間卧室,裝修得像風格簡約古典的山間別墅。

盛天清把人一放到床上,被子立刻成了濕漉漉的一片。

管家送來衣服,看盛天清一擺手示意他退下,就又帶上門出去了。

他拿了一套睡袍走到床邊坐下,想要動手給人換上,又想到敖楚上次在宿舍換個睡衣都不讓人看。

他頭有點疼,輕輕地拍了拍敖楚的臉,“小楚,小楚,醒醒,再不起來我只能給你換衣服了。”随後一想,睡個覺換什麽衣服?直接扒了不就好了,反正大家都一樣。

等他扒掉上衣之後,敖楚可能出于身體的自我防護作用,适時地睜眼了,人還算清醒,一醒過來,受了驚吓一樣,一下子抓住盛天清伸向他褲子的魔爪,“你幹什麽?”

盛天清理所當然道:“幫你換衣服啊,濕的。醒了也好,自己換吧。我出去一下。”他把房間裏的空調開成了制熱模式,先給人烘烘,再出門去讓管家換一床被子過來。

盛天清換完衣服回來時,敖楚已經換好睡袍,端着一副畫中人的面容,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拿着杯熱水吹氣。

管家讓人整理好床後,問了句是否要吃點什麽,盛天清說不用,又把人打發出去了。

看着敖楚的臉色好轉了些,他走過去,重新給他搭一下脈,“我看是好多了,不過還得等再讓顧小槐過來一趟,仔細檢查一遍。”

“不用!”敖楚低着頭繼續喝他的水,沒有再理他。

盛天清:……諱病忌醫。

他站在敖楚面前,忽然擡起一只手,膽大包天地捏住他兩邊的臉頰,迫使他微微擡起頭看着他。他自個兒端詳了一下,點評道:“哎,還真像個美人,脾氣還大。”

敖楚聽得一愣,有點憤怒地拍掉盛天清的手。他知道盛天清不正經,但不知道盛天清不正經到連養子都調戲。

盛天清又挑了他一抹頭發,“頭發還不能收回去啊?手感不錯。”

“砰”一聲,敖楚重重放下杯子,受不了突然發神經的盛天清,準備站起來就要走。

哪知盛天清還沒完,伸出個手指不輕不重地戳了下敖楚的龍角,要笑不笑道:“你看兩個角也沒得收進去,靈力還沒恢複,還不看大夫?”

這一下戳得才離開椅子的敖楚又無力地坐了下去,自龍角處電流一樣流過了全身,身體一下子被麻痹占領。

“看,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吧?”盛天清彎下又把人抱了起來,放到床上去。

敖楚因為之前被抱着是不知情的,這會兒清清醒醒的一個人,別提有多尴尬了。

盛天清把人放下後,順手給他蓋了被子,“老實待着,兩天至少!我這就把結界開了,別想跑。”

他說完又對着敖楚的臉要動手動腳,敖楚心一慌,扯着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盛天清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在床邊坐下來,試圖拉下他的被子,“別想不開啊,想把自己悶死在這兒?”

沒能拉下來。

大概是真把自己悶住了,又或者是盛天清存在感太強,沒過多久敖楚就把被子掀開,露出一張白裏透紅的臉,“行,人我不走,病我也看,可以了嗎?”他充滿警告性地看着盛天清,“我告訴過你別瞎撩了。”要不是此時客觀條件不允許,真想幹脆把人辦了算了。

“少年,你是不是對‘撩’有什麽誤解?”盛天清滿臉疑問,“還有,你是不是自我感覺良好過了頭?我要撩也輪不到你。”他睜眼也得把瞎話說了,面子還是要挽留的。

他看着敖楚說得上“紅撲撲”的臉,因稍顯龍形而帶着點若有若無的邪氣,此時的桃花眼變得有些妖異,再加上散落一鋪的長發,看得有些攝人心魄。

盛天清君子一樣把視線挪開了些,要死不死地落在了敖楚棱角分明的鎖骨上,之前動作幅度較大,睡袍在他胸前敞開了一大道,薄薄的胸肌也猶抱琵琶半遮面了。

“呵,那誰知道。”敖楚懶懶地答道。

像是安慰敖楚,也是安慰自己一樣,盛天清摸摸下巴,說道:“我剛才想明白一件事,你不是喜歡喊我哥哥嗎?”他用沉痛的語氣說,“行吧,我吃虧一點,當兄弟也行,稱呼而已。”

說完感覺心裏一松,又要對着敖楚的龍角伸出魔爪。敖楚面沉似水,瞟了他一眼,“我大姐是不是有跟你說過,我們的龍角不可以随便碰?”

盛天清好像才想起來一樣,把手縮了回去,悻悻道:“你頂着龍角那會兒,她确實私底下找我說過。”他猶豫了一下,“唔,我以為以我們現在這種稱兄道弟的關系,你不會介意的。”

聽了他說的話,再聯系他方才各種手欠,敖楚嘆氣道:“盛天清,你是不是對‘兄弟’有什麽誤解?”

敖楚心裏幹巴巴地想,他不會閑着沒事看了耽改劇,還是不看彈幕的那種,以為這就是傳說中的兄弟情吧?

敖楚心裏拔涼拔涼的,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問道:“今天這事調查清楚了嗎?誰幹的,有沒有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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