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澈這兩套晚禮服出自同一人之手,各種細節幾乎能追溯到針線的疏密程度,看上去極像是情侶裝。
宋遠舟在打開禮盒前特別怕江澈如他們初見般,送他一套女式晚禮服。
去的路上宋遠舟問他:“一般宴會不是都帶女伴嗎?”
江澈側着臉看着窗外:“我不需要女伴。”
宋遠舟:“!”
江澈轉過臉來,瞳孔幽深不見底:“還是說,你想穿女裝?”
宋遠舟連連擺手:“不不不……”
江澈看他緊張得手足無措的側臉,輕笑道:“這回禮服尺碼錯了,正好給你。你要是喜歡女裝,下回給你定做一套。”
宋遠舟兩眼懵逼:“謝謝,不用了,這樣挺好。”
趙老爺子将自己本市最大的度假山莊特意安排裝扮成晚宴現場,多不勝數的房間也能讓一些長途跋涉而來的貴賓,或者是在酒宴上喝醉了的貴賓們,提供一個妥帖的住處。
這座山莊依山傍水,環境優美,随便一處便是風景。
山莊今天閉門謝客,緊閉的大門口站着兩個維持秩序的保安。
宋遠舟和江澈下了車。
保安檢查了他們的請柬,彎腰擺出一個恭敬的請進的姿勢。
保安見慣了這樣的場面,自然知道看人下菜碟。
這趙老爺子的請柬大有講究,關系一般的請柬,基本上都是紅底金邊。而只有貴賓中的vip,身份顯貴或者關系很好的賓客,才是金底火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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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請柬就是燙金色。
面前的人,非富即貴,他們的态度自然更加尊敬。
山莊的門向兩邊自動打開,露出道路兩邊纏滿了立好的木制架子的綠色藤蔓,藤蔓中間間或幾朵紅紫不一的小花。
他們也不知道是使用了什麽技術,這些理應在這個季節已經自然枯死了植物一派欣欣向榮。
宋遠舟感嘆出聲:“真是氣派,還有這些時令的花,這是怎麽做到的?”
江澈低聲道:“是玻璃花房。”
因為是晚上的緣故,這座度假山莊上面的玻璃穹頂被夜幕籠罩。
宋遠舟擡起頭時只能看到許多的彩燈像是懸在了半空中。
卻原來是有一個透明的穹頂。
怪不得,他們穿着薄薄的禮服,一路過來也沒感覺都冷。
玻璃穹頂下的度假山莊開着充足的暖氣,綠意盎然,別有一番趣味。
江澈将臂彎遞過去。
宋遠舟愣了一秒:“要……要挽着嗎?”
江澈點頭。
宋遠舟臉上“轟”的出現了一片紅潮。
他用另一只手當扇不斷在腦袋邊扇風:“有……有點熱。”
江澈深海般的眸子望過來。
宋遠舟不敢看他,眼神像是對周圍的一切很感興趣一樣,胡亂瞄。
江澈湊過去一些,說話的氣息噴在了宋遠舟的耳朵上,“我還有幾套別墅,都自帶大院子,你若是喜歡,也可以在上面加一層穹頂。”
這點溫度直接化成了宋遠舟臉蛋和脖子上面的熱度。
又來了,又來了!
不娶何撩啊!
我喜歡?我喜歡就加穹頂。
咱們是什麽關系,哎喂。
老實告白不好嗎?
這條小徑設計的彎彎曲曲,離主會場有些距離。
宋遠舟嚴重懷疑是趙老爺子為了顯示自己家是有多少的財富,故意的。
他記得原著裏面好像是有這麽一個人。
趙家小姐英姿飒爽,聰明、有頭腦。但壞就壞在要和女主搶江澈,最後當然是淪為炮灰的下場。
誰敢跟女主搶男人?
主角光環分分鐘教你做人!
趙老爺子的壽宴別有用心,他嚴重懷疑,趙老爺子就是為了更方便的選擇乘龍快婿。
手下挽着江澈手臂的手不由緊了緊。
媽呀,那這全天下最危險的、最容易被選中的男人,不就是在他身邊嗎?
防火防盜防女主,現在還要防其他的炮灰。
他可太難了。
哦,好像還有一個惡毒的後媽。
作為這個世界唯一看過原著的人表示,後期自己還要帶着自己的男神,從惡毒的後媽手裏活下來。
唉,更難了。
主會場的大門依然緊閉。
裏面燈火輝煌、觥籌交錯、音樂人聲喧嘩,片刻也沒傳到外面。
不知道是會場的路有些長還是他們到的有些晚,一路上人煙寥寥,會場門口的保安穿着黑色的制服,站立如松。
保安看到人,立刻将會場的門向內推開。
霎時屋內璀璨的燈火從洞開的門裏傾瀉出來,呼啦啦鋪了一地的亮色的彩光。
宋遠舟的眼睛被突然而至的光刺的閉上了眼睑。
他感覺到江澈的左手緊緊握着他的右手帶着他慢慢往前走。
“不要怕,慢慢睜開眼睛。”是江澈附在耳邊溫柔的叮囑。
宋遠舟果真緩緩睜開雙眼,只見眼前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将大半刺目的光,盡數擋隔在了手背之外。
宋遠舟眨眨眼,長睫毛不斷刷在江澈的掌心。帶起了掌心一陣酥麻的癢意。
江澈不說話,他耐心等着宋遠舟的眼睛适應室內的強光。
宋遠舟在他的大掌下,咧着唇偷笑。
笑夠了才道:“哥,我好了。”
江澈将手撤下來,放在自己的身體一側,用大拇指輕輕去觸碰那一片被羽毛一般的長睫搔過的地方。
宋遠舟的手仍然被江澈牢牢握在掌心,并沒有因為宋遠舟适應了光亮而放開,就這麽堂而皇之地牽了進去。
江澈帶着宋遠舟走過不長不短的一條紅地毯,會場上所有人的眼睛齊齊地跟着他們的步調,從門口走到光亮最盛的地方。
江澈是整個圈子裏的名人,也能算是年輕一代裏面的傳奇,再加上出色的長相,從來找到哪都是全場的焦點。
而如今與焦點人物一起出場的宋遠舟,免不了被更多的眼神關注。
場上或疑惑、或了然、或興味、或鄙夷的目光統統聚集在他身上。
宋遠舟不習慣這樣抛頭露面的公衆場合,也不喜歡這樣被放在中心論點上,任人像欣賞商品一樣被品頭論足。
可……
宋遠舟偏過頭,悄悄用餘光觀察身邊的男人。
男人肅着一張臉,在燈光下,側面的線條顯得更加的淩厲和冷硬。
這個男人注定到哪都光芒四射,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必然要承受這樣的目光,或者未來還會有更苛刻的眼神。
宋遠舟深吸一口氣,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你可以的宋遠舟,作為君上的男人,你不能慫。
旁邊的男人心細如發,自然也發現了在衆多目光的審視下,宋遠舟的身體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他邁開了腳步,盡量在宋遠舟的靠前方一些,擋住大部分的不友好的眼神。
江澈将他帶到了一邊人比較少、視線并不好落的角落裏。
他們旁邊就是一整排的甜點自助長桌,上面擺滿了造型各異的精致糕點。
江澈取了一個幹淨的餐盤遞給宋遠舟:“有想吃的嗎?”
宋遠舟:“???”
不是,哥哥,你怎麽不按常理出牌……你真的是來宴會吃東西的人設嗎?
宋遠舟接過餐盤,取了一邊的夾子,往盤子裏夾切成小塊的草莓奶油小蛋糕。
一邊疑惑地問:“哥,你不用去應酬的嗎?”
宋遠舟往身後看了看。
雖然他們現在在一個角落裏,離中心巨大的漂亮的燈有些遠,但仍有許多的目光不死心地落在他們這邊。
好多人手裏拿着香槟,身體朝着他們的方向,蠢蠢欲動。
宋遠舟又夾了一塊小蛋糕,江澈才順着遠處的視線,淡淡地瞥了一眼。
“我不喜歡應酬。”
宋遠舟:“我看他們很快就會來了?”
江澈抿唇輕笑:“他們不敢。”
果真如江澈所言,那遠處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卻是沒有一個敢真的過來。
“你拿一些喜歡吃的,先吃着,等會老爺子出來以後會上臺發言,所有人都得給點面子,到時候可能還會有請來報道的媒體。”江澈難得說了一大段的話囑咐。
宋遠舟“嗯嗯嗯”點頭,不斷往自己的盤子裏面添加新的點心。
宋遠舟給江澈也拿了一些,兩個人在就近的桌子邊坐下。
江澈不喜歡吃這些甜膩膩的甜食,咬了一口就皺着眉放下了。
宋遠舟:“你不吃了?”
江澈将盤子推過去:“你吃吧。”
宋遠舟用小叉子叉了上面的草莓,皺眉湊過去一些道,“晚飯沒吃會吃不消,等回去還早的話,我炒個面給你吃。”
江澈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心裏卻是很早就開始在期待這個面了。
晚宴正式是7點半開始,趙老爺子會上臺陳詞。
按照往常的情況,會在這個環節裏耗上一些時間。
等老爺子陳完詞,就會下來和他家老頭,接着和他攀談。
“等老爺子說完話,我先走開一會,你留在這裏吃點東西,不要亂走,如果有人來攀談,也不要說太多。”
難得江澈能在一小會的時間裏說完了兩段長長的囑咐,宋遠舟受用非常,乖巧地點頭。
他有一雙無辜的濕漉漉的鹿眼,賣起乖來,誰都擋不住。
趙老爺子年事不高,但頭發早已全部花白,手上撐着一根龍頭拐。
好在精神隽爍,致辭的時候,聲音堅定爽朗。
趙老爺子面前立着一個話筒,開頭慣常是一些老生常談的客套致賓詞,全程脫稿,侃侃而談。
所有人都站着,媒體的鎂光燈對着趙老爺子一陣猛拍。
宋遠舟從小一聽這種致辭,就有點昏昏欲睡。
在學校裏,每周一應對校長的長篇大論,宋遠舟練會了“站着睡覺”的技能。
趙老爺子兩瓣嘴唇開開合合,宋遠舟一句也沒有進到耳裏,睜着眼睛望着舞臺中心的方向,實際上,神思有一半已經夢會周公去了。
宋遠舟的這個技能,不知道的人乍一看還能被他“認真”的樣子給唬到。
江澈也有一小段時間被認真聽講的舟舟小朋友給萌到了。
直到趙老爺子結束了一段致辭,所有人鼓掌,聽得最“入神”的宋遠舟卻愣是沒有任何動靜時,江澈才慢慢覺過味來。
江澈靠近了宋遠舟一些,用手輕輕碰了一下宋遠舟的腦袋。
宋遠舟的腦袋一偏,果真落在了江澈的肩膀上。
江澈不禁失笑。
臺上的趙老爺子停頓了片刻,沒有下臺,而是另起了一個話題,提起了他的寶貝孫女。
“最後要感謝我的寶貝孫女——趙思。這些年我的身體是大不如前了,多虧了我家思思,将家裏的重擔全部挑走。終于讓我有了時間去休養享福,你們看,身子骨要比從前硬朗吧?”
“今天這場別開生面的大晚宴,也是我這個能幹的寶貝思思一手操辦的。現在我們請思思上來給我們說兩句,好不好?”
底下立刻傳來齊聲的響亮的“好”字,并同步響起了掌聲。
趙思上臺将要下臺的趙老爺子挽住,拿住話筒開始講話。
宋遠舟也被這一聲響徹天地的“好”聲驚醒。
睜開眼的時候對上一雙幽深如海的眼睛,他恍然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進他深深的瞳孔中去。
江澈的眼尾帶着笑,聲音戲谑:“睡得好嗎?”
宋遠舟瞧了一眼被自己當成枕頭的,江澈的肩膀。
非常識時務地點點頭:“又結實又舒服,居家旅行都必備。”
誇,使勁的誇。只要馬屁拍得好,下次還有肩膀靠。
宋遠舟沖他一彎眉眼,開心地笑。
此時臺上的趙思已經言簡意赅地發完了言。
即将下臺去的最後,趙老爺子拿着話筒熱淚盈眶:“咱家寶貝孫女什麽都好,萬事妥帖,什麽也不讓我操心。但也因為這些年忙碌的工作,讓她沒辦法去顧及自己的私人感情。沒關系,自家寶貝羞于開口的事情,老頭子來說。各位朋友,但凡是有年齡合适的小夥子,多幫老頭子留意留意,也考慮一下我們趙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啊……”
趙思臉色一紅,一把奪過話筒,撒嬌,“爺爺……你說什麽呢……大庭廣衆的……”
而宋遠舟此時腦內已經有一萬匹神獸呼嘯而過了。
來了,來了,他帶着真情熱淚和如花似玉的大閨女來了!
他就知道這場宴會沒這麽簡單。
哼,但凡是身邊人一個不堅定,說不定就要投入趙家的懷抱了。
他還記得原著裏,趙思和江澈本來是有那麽一絲可能,能夠強強商業聯姻。
奈何小說裏的江澈像是被狗屎糊住了眼睛,被豬拱住了腦袋。
女主有千萬個點的漏洞,精明如江澈,居然全部都輕輕放過,活生生将自己給整沒了。
總之,原著裏的江澈,只要不是和女主,哪怕是娶了鄉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命運都會比原著裏的強好幾倍。
致完辭,趙思挽着趙老爺子的手下臺。
江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宋遠舟:“我先去和老爺子說會話。”
宋遠舟颔首,他便拿起路過侍者托盤裏的一杯香槟,往舞臺中心附近走去。
宋遠舟在原地找了一個凳子坐下來。
雙眼一錯不錯地盯着江澈的身影。
趙老爺子被底下的人圍住敬酒,趙思遠遠地看到翩翩而來的江澈。
向周圍圍住她的人,舉了一下杯子,道了一聲“失陪”。
賠罪似的将手裏的酒一飲而盡。從人群裏擠出來。
站在人群一步之遙外卻是停住了,靜靜地望着,等着江澈緩緩朝她而來。
宋遠舟沒喝什麽飲料,卻是喝了一整缸的醋。
手裏的甜點頓時不香了也不甜了。
舉起的叉子上面的小蛋糕,放進嘴裏也味同嚼蠟。
“嘔”,宋遠舟勉強吃進去一塊,又被自己嘔了出來。
旁邊傳來一陣輕蔑的譏笑:“怎麽?懷孕了?”
宋遠舟兩只眼睛都盯着前面的江澈和趙思,眼神兇殘得好似,但凡趙思有什麽異動他就能立即沖上去和趙思拼命。
不管旁邊的人的聲音多麽譏諷多少嘲笑,宋遠舟連一個眼神都沒時間給她,更何況貧嘴了。
他不說話,丁濃濃就當他是心虛了、羞愧了、自卑了。
繼續陰陽怪氣:“也是,你是個男的,好像沒辦法懷孕!”
“再瞧瞧對面這位趙大小姐,事業有成,背後可是一整個趙家的産業,還有趙老爺子大半輩子拼下來的關系親信。長得好看,還聰明,誰不喜歡呀。”
宋遠舟不喜歡和狗計較,但耐不住旁邊的一只狗一直在不停的吠。
“那你又算什麽呢?38小姐,憑你自封的未婚妻的稱號嗎?”
丁濃濃一跺腳,氣得一把将自己手上的酒潑過去。
但宋遠舟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早在她潑酒前就站起來,飛快地離了幾步遠。
宋遠舟一口将叉子上面的蛋糕吃掉:“賤人就是戲多,還好我有先見之明。”
還好,還好,這可是哥哥第一次帶自己來這麽正式的場合,居然想潑髒我們的情侶裝!
心思歹毒!
兩個人鬥嘴的時間裏,前面趙思和江澈已經開始往會場的後門方向走。
遠遠的,宋遠舟也看不見江澈的表情,但見趙思似乎很開心,連腳步都是輕快的。
他們……是要去做什麽?
什麽話在會場上不能說,要一起往後門去,單獨去僻靜的地方說嗎?
宋遠舟這會兒也顧不上一邊的丁濃濃了,雙腳非常有想法的開始跟着江澈他們的方向,也往後門走去。
我就随便看看,我才不是偷聽!
丁濃濃将空了的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看了看跟上去的宋遠舟,咬了咬牙,還是決定一起跟上。
才剛她在前面瞥到了人群中眼神犀利危險的孫影。
吓得她到現在都不敢往有富家子弟的人群中走。
除了自動自發走過來跟她搭讪的一些人以外,還沒有接觸到比較核心、有錢的人呢。
會場後門另有一片天地。
江澈和趙思沒有走很遠,不遠處有一片湖,湖中心建了一個別致的涼亭。
兩個人手裏都拿着一杯酒。
趙思的小臂靠在亭子右邊扶欄的上方,臉上帶着微笑和少女見到心上人以後應有的緋紅與羞澀。
“江哥哥,你還記得小時候的那片紅樹嗎?”
江澈背靠着闌幹,眼神冷淡沒有溫度,“不記得了。”
趙思抿了一口酒,倒是沒覺得尴尬,笑起來,“沒關系,你會慢慢記起來的。我還記得,在那片樹下,小小的你,親了小小的我。”
宋遠舟:“!”
宋遠舟躲在湖邊的一個矮樹旁邊。
我怎麽不知道你們居然還有這樣一段???
騙人,這小說裏明明沒有的啊???
趙思還在繼續:“江哥哥,你說了什麽,你現在有印象嗎?”
宋遠舟:-口-!無非就是,長大後我要娶你,這種話。
切,當誰沒看過偶像劇似的。
趙思轉過頭眼睛認真地盯着江澈,眼睛裏全部都是希冀的光。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幼兒園的文藝晚會上,小江江扮演的王子要抱抱其他小朋友扮演的公主。
小舟舟手裏捧着花花,邁開小短腿“噠噠噠”跑上去。
花花送給小朋友,自己撲進小江江的懷抱裏。
“不行,你只能抱我!”
感謝在2020-06-0200:54:33~2020-06-0300:26: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尼醬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