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禮
一直到王氏讓幾人回院子休息時,楚靜茗才突然想起,楚安霖送了她那麽多東西,那她是不是該表示一下謝意呢?只是她能做什麽……對了!那個香囊!啊~~真是糟糕!那個香囊好像遲遲還沒完成…。
“九妹還有事嗎?”楚安霖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楚靜茗。
“啊?!”楚靜茗看了看四周,才發現自己不知怎麽搞地居然跟着楚安霖走了好長一段路,這會兒都已經快接近到前院的月洞門了,她忍不住懊惱地轉頭瞪了一臉不知所措的巧竹,意思是:‘妳這丫頭怎麽不早點拉住我?!’
巧竹回了她一個既委屈又無奈的神色,她剛剛也想提醒娘子已經走錯路啦,可是大郎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轉過頭來瞪了她一眼,一不小心就把她想說的話給瞪回肚子裏去了…。
楚安霖看着楚靜茗依舊迷糊茫然的臉色,不由得輕笑一聲,以前他只覺得這個妹妹有些小性子又有些愚笨,在人前總是極力想表現出自己不比別人差的模樣,事實上她那點斤兩根本瞞不過任何人,他肯認她這個妹妹,不過看在他們是同一個父親的情面上罷了,因為比起楚家整個家族,其實他心裏更在乎的是他們這個小家,所以他願意忍受做妹妹的任性不懂事,只要她的所作所為沒有危害到這個家裏的人。
不過幾個月不見,這個丫頭的性子似乎有些不一樣了?至少他從沒見過她像今日這般抛下嫡姐獨自行動,甚至還傻乎乎地跟了他一大段路卻猶不自知的情況。
“怎麽了?難道不是有事問大哥,所以才跟來的嗎?”楚安霖靜靜地看了楚靜茗一會兒,然後才淡然地開口道。
“哦!阿、阿茗是想問大哥這次回來幾天?什麽時候回國子監?”楚靜茗暗暗提醒自己打起精神,垂頭問了一句。
“這次的田假因為去了圍場的緣故,所以提前放假,不過休假的天數沒變,算一算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吧,左右都在京城裏,倒也不急着趕回去。”楚安霖有些愕然,但還是回答了楚靜茗的問題。
“半個月呀?…那應該來得及,阿茗已經沒事要問了,就不打擾大哥休息,先回去了。”楚靜茗默默算一下,覺得時間還很充裕,便笑瞇瞇地向楚安霖行了禮,匆匆返回她自己的院子去了。
“這丫頭做事情還是這麽沒頭沒腦的。”楚安霖搖搖頭,轉身又向月洞門走去,剛跨過門坎,貼身小厮之一的趙木就上前行禮,然後随他一起回了寧遠閣。
楚安霖和趙木主仆倆一前一後地走着,看似沒有交集,實際上卻正進行着一段對話。
“打聽到那日九娘子落水的原因了嗎?”楚安霖語氣平靜地像在問今天天氣好不好。
“那天三娘子似乎用了幾個理由支開她和五娘子身邊的丫鬟,而九娘子唯一的那個丫鬟又沒跟在她身旁,所以小的只能猜想到一些可能,大郎可記得上回四皇子身邊的小德子跟咱們透露的,元宵節那天晚上,三娘子和五娘子她們兩位上節賞花燈,在燈會上遇見四皇子,四皇子還送了一支發簪給五娘子,你也知道三娘子已經多次暗示她對四皇子頗有些愛慕之意,九娘子落水那天,五娘子似乎正好戴着四皇子送的那只發簪,三娘子大約是心生妒意,于是說了五娘子幾句,接着就……。”趙木低聲回道。
“只是這樣?那又怎麽會牽連了九娘子落水?”楚安霖冷冷地掃了趙木一眼,顯然對這答案很不滿意。
“唉!小娘子們吵嘴嘛,難免有管不住手腳的時候,興許也覺得在自家府裏沒什麽好顧忌的,哪裏知道一不小心動作太大,竟把旁人給連累了。”趙木撓撓後腦勺,語氣也不是很肯定的樣子。
“姐妹倆居然為一個男人吵架,若傳揚出去未免有損楚家門面和她們倆的名聲,她也倒還知道顧忌一二,這事就不必再提了。”楚安霖冷嗤一聲,他想這兩個妹妹在學識才智都很出衆是沒錯,即使為人處事也算周全,就是挑男人的眼光怎麽有點差的感覺?!居然同時挑上四皇子,且不提他們楚家還沒淪落到要拿女兒家去增添家族勢力,就說四皇子的身份非嫡亦非長,能力也不過中上,将來立儲之時,他絕不可能是聖上心底的首選,這樣的男子,真不知道兩個妹妹是看中他哪一點?
“這些只是小的心裏的猜測,小的半句也沒跟任何人提起,絕對不會有人知道的!”趙木連忙撇清,表示自己不是三姑六婆那等人物。
“是嗎?你就這麽肯定沒跟任何人提起過?”楚安霖挑了挑眉,語氣萬分疑惑地側身丢下一句後,又回頭徑自走進寧遠閣的院門,直直地往內書房而去。
“難道不對嗎…呃?!大郎,小的沒別的意思,小的指的當然是除了您之外的人啦。”趙木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後,随即恍然大悟,接着緊張地追上他家主子的腳步。
楚靜茗興沖沖地跑回曲深院,一路進到屋裏,嘴裏還喊着:“碧月!碧月!我的針線籃呢?”
“九娘,妳的規矩呢?怎麽可以用跑的?看樣子似乎已經跑了一段路,讓人瞧見會怎麽說妳?還在屋子裏大呼小叫的,這幾日教的規矩全忘了嗎?”林嬷嬷從東廂房走出來,只看到喘噓噓的巧竹快步地跨進院子,耳邊還聽到楚靜茗的呼喊聲。
“嬷嬷,對不起嘛,我一時太興奮了,”楚靜茗連忙并攏雙腿,心虛地垂首道歉,只是眼角一瞄到碧月的身影,她頓時又有些忘形地拉住碧月的手,急道:“碧月,上次我說要替大哥做香囊的那些針線面料呢?妳收哪去了?快些拿出來給我。”
“娘子在急什麽?我都好好地收在櫃子呢,只是前幾天,妳不是才說手生不想做嗎?怎麽突然又想起來了?”碧月一邊疑惑不解地問着,一邊走到櫃子前,把楚靜茗要找的針線籃拿出來。
“這不是大哥回來了嘛,我想着那天收到大哥送來的許多東西,總該有些表示吧?剛好可以再繡一個香囊送給大哥呀。”楚靜茗笑瞇瞇地解釋道。
“大郎這次打算在家待幾日?九娘來得及做好香囊嗎?”林嬷嬷搖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
“我剛問過了,大哥說至少有半個月的假日可休,我想用這段時間做個香囊該夠了,至于裏面的香料也不難找,我們不是有一些冰片和檀香嘛,花園裏還有薄荷可以采幾片回來曬曬,這樣總夠了吧?我記得大哥不愛香味太雜太重的,心意足夠才是最重要的。”楚靜茗手裏一直翻着針線,又時不時地拿出幾片面料挑來挑去的,彷佛真有那麽回事似的。
“聽起來…這個想法是挺好的,可是娘子如果要繡個吉祥圖樣的香囊,時間肯定不夠吧?上次那個‘歲寒三友’,娘子整整繡了四個多月吔!十天的時間,大概只能繡只竹子吧?難道妳要繡竹子送給大郎嗎?”碧月語氣遲疑地看着自家娘子,她家娘子的女紅如何,她可是比誰都清楚,十天半個月能繡出什麽來?說不定那只竹子也只夠繡上半節吧?!
“呃?!好、好像是吼?!那…那怎麽辦?我總不能什麽表示都沒有呀。”楚靜茗頓時清醒了,對呀!不說原主的刺繡手藝不怎麽樣,她更是新手中的新手,好不好?搞不好連竹子都繡不出來咧,可是叫別人代工?那感覺多沒誠意啊?!
“繡竹子就繡竹子,他們文人雅士不是最愛自比為百折不撓的青竹嗎?這竹子也是不錯的。”林嬷嬷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既然是心意為上,當然還是送禮的人自己動手才好,反正九娘子那點三腳貓功夫又不是什麽秘密,還怕人家笑話不成?說不定大郎就是看中九娘子有那份心意呢。
“嬷嬷~~真、真的沒關系嗎?”碧月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林嬷嬷,一副林嬷嬷怎麽可以為虎作伥、縱容小娘子胡來的表情。
“沒關系,既然大郎上次都願意收九娘的禮了,這次肯定也不會拒絕,再說,多做幾次就熟練了,大不了多弄幾個不要的面料讓九娘練習,等練到差不多了,繡兩三只竹子不過一兩日的功夫而已。”林嬷嬷看到碧月滿臉為難苦澀的表情,心裏突然也有些惴惴的,話說…她好像還沒見過她家娘子的女紅到底學到什麽程度…該不會真的像碧月說的那樣…慘不忍睹吧?!
林嬷嬷懷着這樣的心思過了兩三日之後,她終于明白楚靜茗的女紅技巧到底差到什麽程度…。
第一天的情況是這樣:“娘子,這幾條線怎麽又亂掉了?這兩條線之間太寬了,這樣不能看的。”
到了第二天:“娘子,這些線怎麽打成一團了?哎呀!這個顏色不對,應該跟那條一樣吧?”
等到第三天時,林嬷嬷頂着碧月與衆位小丫鬟的憐憫目光,再次走近楚靜茗的繡桌旁,她頓時無力了…。
為什麽一只本來應該很綠很綠的竹子會被繡成一副青黃不接的模樣呢?!到底她的教法哪裏出了問題!!只是繡竹子啊!竹子不就幾根竹管、幾段竹節,加上幾片竹葉嗎?究竟有什麽地方難的?!
楚靜茗拉聳着小臉,完全不敢看向林嬷嬷了,她、她、她也很努力了,好吧?!可是沒有天份是硬傷啊!!她可不可以放棄了?!
不過顯然…林嬷嬷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主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