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是空蕩蕩的黑暗一片,顧子元清楚,自己如此拼命,其實不過也是在麻痹自己——前一個月裏這房間還是熱熱鬧鬧的兩個人,一起吃早餐,一起靠在沙發上看球賽,一起在卧室的落地窗邊做`愛……而如今,他又将有大半年都會在一個人的寂寞裏度過,巨大的孤獨湧了過來,将他徹底包裹。雖然與侯康相戀已足有七年,可近幾年來,那人卻越來越像是消失了的隐匿戀人一樣,一年年來顧子元能與他共處的時間寥寥,侯康不是在大海之上,就是在去向大海的路上。

幾天前顧子元一沖動提出了分手的要求,可侯康不同意,再之後,他便沒有勇氣再面對這個問題了——他其實也沒真正能做出個決定,難受,可卻又舍不得。

他實實在在地明白,愛情并不只是有陪伴,可也知道,愛情也不能只有少到可憐的陪伴,可憐的像是施舍。

左右為難。

無聊了,他便掰着手指頭算了起來,從還是半大一點毛頭小子的時候就在一起玩大,他們從來都沒分開過,沒想到年歲一點點大了,就是再天南海北,身不由已。

而這種狀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細究起來,應從上了大學之後。

那是個鐵路還沒有大提速的年代,沒有如今便捷的遍布全國的高鐵動車,從北京到煙臺的火車,最快的也要走十四個小時。

自打開學,顧子元就在日歷上數着放假時間——五一,十一,或者偶爾周五沒有實驗課的日子,他就會買一張硬卧火車票南下。侯康上的是軍校,周末還得先請假登記才能出校門,附帶着六個小時的門禁時間限制,于是只能是顧子元主動去找侯康,來回路程其實有點辛苦,但他卻是樂此不疲。

每次的見面也是十分的簡單,顧子元出了火車站到了侯康學校附近等他,兩個人碰上頭之後就一起在市區轉轉,要麽去看看海,吃吃飯,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好像還沒呆多久,就到了侯康需要回學校報道的時間了。

“你下次別坐那麽長時間的車過來了,挺辛苦的,等我去找你吧。”

“可你哪能請到假啊,我無所謂,反正假期多。”

顧子元笑笑露出大白牙,侯康又習慣性地摸了摸他的頭像是在安慰,顧子元總覺得他這樣像是在給小動物順毛,可是自己卻也享受其中。

侯康走後,顧子元自己住在附近的賓館,摸了摸兜,裏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五百塊錢,他知道,一定是侯康塞的。顧子元從來不想要,男孩卻一直堅持——“你跟我客氣什麽,我都賺錢了的”。

卻似乎也無法反駁。

第二天,他會在煙臺周邊的城市裏玩上一圈,再吃一頓海鮮,就坐着火車又回了北京。一年多時間算下來,顧子元将那裏的景點幾乎是全玩了個遍。

于是,等回了北京躺倒在宿舍的大床上,他偶爾也會問自己,總是那麽大老遠地跑去煙臺去找侯康到底是為什麽?可想來想去似乎也想不到一個很準确的答案,他說不清,這大概可以歸納為一種習慣——他從小的成長環境裏就一直有侯康,而此時幾個月見不到那人,心裏就不怎麽爽利,好像缺了一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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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受,顧子元很難将它準确地描摹清楚。

一年來,兩個人相處時間最久的日子只有寒假。侯康的學校在暑假要出海實習,穿上軍裝登上上大船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夢想,于是,激動的心情時刻都想找人一起分享。

顧子元便是他的聽衆,他聽侯康聊起那些個漂在海上的日子,不涉密的那種,會覺得既遙遠又不真切,直到看到了侯康拿給他的照片——那模樣是真的很帥,制服之下,整個人挺拔的像棵白楊。

顧子元不得不承認,侯康是真的很适合軍裝。

4.

而懵懂的感情又到底是從何時開始升華?顧子元想,那真的是一段有些漫長的過程,一團混亂的線頭他找不到了,可他知道,自己真正意義上的感情覺醒是在看過了一部電影之後。

《春光乍洩》。

他是從一個同學的電腦裏拷貝過來的,當時也沒想到去搜索什麽劇情梗概,只是覺得這名字有趣。于是,在大三一個陰雨綿綿的周日午後,顧子元将整部電影看完,留下了滿腦子的惆悵——原來兩個男人也可以有愛情。

這就像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很多從前被禁锢的思想似乎是找到了奔湧的出口,那段時間顧子元心裏亂亂的想的全是侯康。在一個深夜裏,他在搜索欄裏打下了幾個關鍵詞,而後,誤打誤撞地進入了一個同性黃色網站。突然蹦出來的愛情動作視頻讓顧子元有些猝不及防,昏暗的燈光之下,他直愣愣地盯着屏幕,移不開眼——擁抱,親吻,口`交,插入……那一幀幀畫面分外的惹火,而在顧子元腦中,他不自覺地就将伏在另一人身上打樁抽`插的男人帶入了侯康,還是穿着軍裝的那種。口幹舌燥,顧子元的那根硬棍将內褲頂起了一個不小的帳篷,最後,他撸動發洩了出來。

那一夜他躺在床上轉輾反側,久久不能入眠,突然分外厭惡這晚的自己,可思想根本不受控制。他會更頻繁地想到侯康,心裏也隐隐覺察到自己對這個兄弟似乎是有種很不一樣的情感,于是,夢裏那人也是常客,夢醒之後,內褲濕了一片。

那之後不久就到了五一。顧子元去煙臺的火車票早早就已經買好,他又踏上了那趟南下的火車,只是這次懷抱的心情有些不一樣了。

站在學校門口等侯康請假出門,沒一會兒就看到他跟幾個同學一起出來,顧子元沖他們點了點頭打招呼。

“猴子,你媳婦兒又來找你了?”

同學開着玩笑,顧子元心中有鬼瞬間臉紅,一向伶牙俐齒也語塞了,侯康還嘴讓他們不要亂說,解釋兩人就是兄弟。

終于人都散了,他趕忙道歉:“你別放在心上啊,他們都是嘴賤的,其實沒什麽惡意的,等我回去幫你收拾他們。”

顧子元點了點頭,兩人朝賓館走去,他這回來的急還沒找到地方住下,侯康帶着他一起辦理入住。進到了二樓朝西向的房間,顧子元走在侯康身後盯着他的背影和一個個動作,腦袋裏突然生出了些瘋狂的想法。

關了門,他在心裏默數了三秒,從背後抱住了侯康,親吻了他的側臉。三秒之後,他又将人放開,假裝一臉淡定地看着他。

男孩明顯愣住了,不明白顧子元這一系列動作的含義。

顧子元大笑着緩解尴尬:“我開玩笑的。”

“……”

“我看網上說,你們軍校女生少,男生之間有時候會有點……然後我就是想試試你。不過我剛才親你的時候,煩你反應挺僵硬的,應該沒有過,哈哈。”

侯昂一臉緊張的表情這才終于松懈了下來,可臉上被親過的部分,此刻還能覺察到被嘴唇溫柔觸碰過的痕跡。

之後兩人恢複了平日裏的相處模式,可在聊天的時候,侯康還是忍不住去偷瞄顧子元,內心深處仍忍不住反複去确認顧子元剛才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麽,可在那個玩笑意味的吻之後,一切都變了。

那之後的一段日子裏,侯康很少再主動去聯系顧子元了,讓男孩忍不住去猜測,是不是自己那天的小心思還是暴露了——即使他已經在極力掩飾想讓自己表現的正常自然點。

可不管怎麽再亂猜,顧子元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問侯康要個答案。算了吧,他想,關于那些根本無法見人的欲`望還是壓抑起來比較好,畢竟男人與男人之間終究還是不能被大衆所理解的。沒有了侯康,顧子元把更多的時間投在了學習裏,一天天的就過得格外的快。

21歲生日的前一天早晨,顧子元正在圖書館裏仔細,手機突然響了,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名字——“猴子”。

他沖到走廊接起了久違的電話。

“喂?”

“北京太大了,我真的差點要迷路了。我現在在你們學校,從東邊的門進來的,我記得你住在十號公寓,你這會兒是在宿舍還是在教學樓裏?”

聽到這話,顧子元的大腦停機了幾秒鐘才終于處理完所有信息。

“你站在那兒別動,我去找你。”

顧子元幾乎是風一般的速度跑了出去,一路上頻頻有人側目。他的大腦裏飛轉着學校的地圖,根據侯康剛才的描述很快猜出了他的定位。

轉過最後一個路口,那人果然站在那裏,筆挺而帥氣的模樣一如往昔,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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