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師兄的作派
賀九卿別的優點沒有,資質還是很可以的。他并不需要像旁人那樣,早起貪黑,日夜颠倒的艱苦修行。随随便便修煉修煉就已然有所小成。
非但如此,他閑時不僅能偷雞摸狗,插科打诨,還能跟魔族的人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無惡不作。
就比如說魂千,跟賀九卿有那麽一層血緣關系在。正如同魂千自己所言,賀九卿是他姑母家的可憐蟲小表弟。
華笙也覺得他可憐,所以有時候不到怒不可遏,都不會想着去動手責打他。口頭教育占多數。
什麽“打斷手”,“打斷腿”,“廢根基”,絕大多數都是說一說。撐死不過幻化出藤條狠抽一頓。
當然,師尊的藤條也不是好挨的,總能把賀九卿抽得只剩半口氣就是了。
更多時候,賀九卿都覺得自己像是被師尊打怕了的流浪狗。
他在觀臺上監督弟子們練劍,百無聊賴之下,又念起了魂千來。
說起這個魂千,原文并沒有過多的記載,出場次數雖然不多,可死得極慘。
當然,具體是怎麽死的,鬼才知道。
賀九卿不止一次的後悔,為什麽當初貪圖那兩根辣條錢,做什麽要跳着看《逆仙》。現如今倒好,魂穿加穿書,還該死的穿成了反派。
殺徒證道啊,殺徒證道!華笙那個禽獸不如的狗東西!
剉骨揚灰啊,剉骨揚灰!自己後文要被華笙剉骨揚灰!
人間的花兒是香的,陽光是暖的,可師尊連血都是冷的。
賀九卿想到此處,就覺得腦仁開始疼了起來。他斂眸,瞥了場上的弟子一眼,目光所及之處,全是一張張被太陽曬得烏漆麻黑的稚嫩臉龐。每個人都大汗淋漓的,可卻沒一個人敢停下來休息。
因為大師兄還沒有發話。
賀九卿心裏甚慰,又不免生了幾分愧疚之意。
要知道原文中也并非是華笙想要殺徒證道,分明是“賀九卿”那個不肖徒弟先百般算計于他,日天怼地便罷了,還對自己的師尊百般勾/引,最後始亂終棄,這才終食了惡果。
他這怎麽想,心裏都不是個滋味。
好像原文中的“賀九卿”的的确确就不是個好人。在華南派的十二年裏,暗地裏不知殘害了多少弟子和名門正派之士,更別提夢桓、夢漓、師風語等人了。
當然,這都不算什麽。
賀九卿的人生字典裏,沒有“心軟”這兩個字。如果有,那必然是在床上軟,而且還是被人強行操/軟。
禽獸啊,禽獸!人渣啊,人渣!
成日張口一句“師二哥”,閉口一句“師二哥哥”。坐着喚“二哥”,躺着喚“二哥哥”,上/床的時候啞着聲兒喚“好二哥”。
結果人家的的确确把他當親弟弟待。可賀九卿倒好,居然上了人家!
殺了人家的未婚妻,毀了人家的名聲,到了最後還間接害死了人!
禍害完一個,居然還吃窩邊草,跟自己的師尊纏綿入骨,簡直不知廉恥!
賀九卿真是個禽獸,還花心濫情,始亂終棄。不知道這樣的人有沒有洗白的機會。反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懸乎。
他面色陰晴不定,正想得出神,忽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随即就有一道冷哼聲,“大師兄好大的威風啊,素日裏在蘅曦君面前可真能裝,在上師府的蠻橫無理都哪裏去了?真是丢盡了華南的顏面!”
賀九卿回身,就從臺下走上來三個人,為首的穿着一身湛藍的長袍,腰間挂了入室弟子的玉佩,身後半步立着兩名弟子。也是好大的威風。
再往面容上瞧,這少年生得也十分端正,眉清目秀,看着年齡同賀九卿差不多。只不過神情甚是倨傲,昂着下巴斜睨着看人。盛氣淩人,很是讨厭。
賀九卿也不生氣,笑吟吟道:“嚯,這不是二師弟麽?怎麽,哪裏來的邪風把你給刮來了?我怎麽聽說師伯因為上師府一事,責罰你了來着,哎呀,罰得重不重啊?”
“要你多管閑事,還不是因為你!”
一提起這事,夢桓心裏就直冒火,明明罪魁禍首是賀九卿,可挨打受罰的卻是自己。整整八十棍,險些沒爬着從戒律堂出來。
“你自己作死,還非得拉上旁人!你不就是仗着蘅曦君寵你,有什麽好嚣張得意的!”
賀九卿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二師弟此言差矣啊。我師尊蘅曦君可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向來就事論事,從不偏袒,從不護短。你此刻這般說,可是在嘲諷蘅曦君假公濟私,徇私偏袒?你好大的膽子啊!”
“你不要血口噴人!”
夢桓一手指着賀九卿的鼻尖,怒氣沖沖道:“公道自在人心!你自己做過什麽龌/蹉事,你自己心裏有數!別以為旁人都不知道,不過是不想搭理你便是!”
賀九卿搜腸刮肚,還真不知夢桓具體指的是哪一件事。畢竟自己行惡多年,幹的缺德事沒有一千件,也有八百件。一時還真不知夢桓話出何意。
夢桓冷聲提醒他,“師二公子,師風語!大師兄還真是好大的忘性!”
賀九卿恍然大悟,原來說的是師風語。可他這具身體喜歡每一個長得好看的少年。只不過對師風語窮追不舍了一點而已。
他摸了摸鼻尖,露出一口白牙,點頭道:“嗯,師二公子的确生得很俊。我與他詩酒談心很是投緣,前兩日還約定,邀請他無論如何也來華南作客。怎麽着,二師弟對師二公子也有興趣?”
“我呸!真不要臉!死斷袖!”
夢桓大約是第一回見到像賀九卿這般厚顏無恥之人,連素日裏矜貴的作派也盡數收斂,直接啐了他一口。
“但凡長得好看的,你都要死纏爛打,窮追不舍,真是不要臉!有你這種人做華南的首座弟子,簡直丢盡了華南還有蘅曦君的臉面!”
夢桓毫不客氣地指責道:“我若是你,現在就提劍自毀元神,以死謝罪。決計不再玷/污師門的半寸土地!”
“你做什麽?離我遠點!”
夢桓突然尖叫一聲,像是沾染了什麽不得了的髒東西,迅速往後退了幾步。怒視着賀九卿。
“你看,我方才也碰你了。要按你剛才那麽說,你現在也被我玷/污了。”
賀九卿收回了手,像是彈灰似的,彈了彈手指,這才擡眸瞥了一眼夢桓,“我要是你啊,我就沒臉在華南待了,我立馬提劍自毀元神,以死謝罪,決計不玷/污師門的半寸土地。”
“你!”
原封不動地還回去,在怼人這一方面,賀九卿無師自通,從來沒有怕過誰。他伸手掐了掐腰,可把自己牛逼壞了。
卻見夢桓狠狠一甩衣袖,冷聲道:“好,咱們來日方長,山水有相逢,我等着看你怎麽被蘅曦君打下峰頭!”
“那就不勞二師弟費心了。最起碼望曦峰我上得去,而你卻上不去,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
賀九卿笑着聳肩,“沒辦法啊,華南弟子三萬餘,師尊偏偏寵我一個人,我也是被動接受。誰讓某些人挖空心思,也撬不動蘅曦君的牆角。”
夢桓這下終于忍不住,直接上前一步想要動手。身後兩個弟子趕緊一左一右将人拉住。連忙喚道:“不可啊,二師兄!華南門規嚴明,弟子們私下裏不可互毆,若是被赤玄君知道,可不得了了!”
“是啊,二師兄!蘅曦君向來偏寵賀九卿,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賀九卿養在了蘅曦君膝下十二年。縱然是養條狗,也該養出感情來了!”另一個弟子苦口婆心地勸道。
賀九卿摸了摸鼻尖,心想:原來在大家眼裏,蘅曦君是個喜歡護短的人。還有就是,原來自己在衆人眼裏,就是蘅曦君閑來無事養的一條狗。
很好。
“行了,沒事都請跪安罷,蘅曦君特意命我來帶弟子們練習劍術,天降大任于我也,我必須得去接大任去了。你們哪裏涼快滾哪裏待着去。”
賀九卿懶得同他們一般見識,手勢呈狂風掃落葉狀。
夢桓氣得更狠,對待眼前之人,罵也不能罵,打也不能打。想他堂堂中州夢家嫡出公子,何時受過這等閑氣。偏生無論他如何拼命修煉,始終都趕超不了賀九卿。簡直豈有此理!
可是很快,夢桓又把目光轉向了校場上的衆多弟子,單手指了指場上,冷笑道:“大師兄真是好大的威風,素日弟子們的課業都緊。練氣,練劍,煉丹,以及觀閱文獻,通通都是有規定限制的。你可倒好,監督弟子們練劍的第一天就公報私仇,居然讓他們全部在太陽底下暴曬,你是何等居心!”
賀九卿順着夢桓手指的方向,很容易瞧見弟子們被曬得黑黝黝的面龐。
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解釋,“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也是為了他們好,畢竟這世上沒有幾個人是真正有修真天賦的。咱們不能總指望萬裏挑一的天賦,多付出點汗水,總是好事兒。否則,若是在外遇見危險了,再後悔自己平日過于松散,那可就遲了。”
最主要是賀九卿今個心情不好,當然,這事他是決計不會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