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把小紅旗插師尊身上

說好了是洗衣服,結果一整座望曦峰居然連棵皂角樹都沒有。

真讓人腦袋大。

賀九卿脫了鞋,挽高褲子,腳丫子踩在水裏都蹲半天了。而華笙的白袍就被他胡亂丢在水裏泡着。反正也不髒,泡一泡再拿出來,應該就行了。

他蹲得腿麻,往邊上小幅度的挪了挪。為了防止衣裳被水流順走,他還特別聰明的用腳踩住。

忽聽“噗通”一聲,水花濺了賀九卿滿臉,他一下子就火了,蹭得一下站起身來,怒道:“哪個王八羔子,竟然敢偷襲你太爺爺,還不滾出來!”

“太爺爺要是泉下有知,估計墳頭都要七竅生煙了。”

魂千從樹上輕飄飄地躍了下來,雙臂環胸,笑呵呵道:“聽說你被華笙給管教了,讓我猜猜啊,你又幹什麽缺德事了,是打死了楚衛的靈獸,還是踢殘了夢桓的命根子?”

魂千單手點了點太陽穴,“該不會是……你把師風語給睡了吧?”

“滾!”

賀九卿毫不客氣的破口大罵:“我這輩子幹的最缺德的事,就是跟你這種混蛋是表兄弟!算我求求你了,魂千,你趕緊去死好不好?”

“哎呀,真是讓你失望了,我這一時半會兒反正是死不了,但我覺得你有點懸。”

魂千故作玄虛,探着頭一瞧,撇嘴道:“呦,給你師尊洗衣裳呢?還用洗腳水洗的,行啊你。”

賀九卿哼哼:“我樂意,你管得着?”

“我倒是不想管你,這不是怕以後去陰曹地府,見着我那可憐的姑母,她再拉着我的手哭。”

魂千嘆氣:“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啊,最容易心軟了。只要一看見人哭,我立馬就沒轍了。”

“德性!滿嘴跑舌頭,就你話多!”

“嗨,你這個小白眼狼,你搞搞清楚行不行?這次要不是我,你指不定就被師忘昔活剮了,還不趕緊跪下來千恩萬謝。”

魂千頓了頓,又很滿意地點頭:“不愧是我的表弟。的确有當年姑母的風采。上師府那老東西早就該死了,當年三大家族圍攻鳳凰臺,就他蹦噠得最厲害。如今可真好,死了,大快人心!”

賀九卿無話可說,索性就蹲下來洗衣服。他手勁兒大,生怕把衣裳洗破了,遂一直小心翼翼的。

“你是怕吓着它麽?小九?”

賀九卿哼道:“我樂意!”

魂千瞧不下去,上前幾步,一腳将那衣裳踢飛出去,順着水流落在水深處,很快被瀑流卷沉進了水底。

“你發什麽瘋!”

“我才要問你發什麽瘋!”

魂千冷哼一聲:“如今居然淪落到給人洗衣裳,可真有你的。小九,我感覺你是不是忘記了,當初鳳凰臺血案,華笙也在場。他也是逼死你母親的罪魁禍首之一!”

“……我知道,我又沒忘。”

賀九卿将手擦幹,漠然道:“你其實真的不用時時刻刻在我耳邊念叨我母親的慘死,真的。死的是我娘,又不是你娘,你怎麽比我還要着急?”

魂千皺眉,數落他:“你說的都是什麽話?你身上流的血,有一半都是魔族的血,當年也是我把你從亂葬崗帶回來的,也是我給你東西吃,你才沒有被活活餓死。怎麽,現在你就不想報仇了?魂九,你還是個人麽?”

賀九卿初聽到這個名字,還有點茫然。後來想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原主從前的名字。只可惜,已經很多年沒人那麽叫他了。

說起來有點可笑,當初看文的時候,并沒有想很多,也沒有看得很仔細。

如今想想,賀九卿的名字還挺多,幼年時,他娘一直抱着他喊“小九”或者“小九九”,“寶貝阿九”,大名叫“許九”。後來鳳凰沐家的那個年輕家主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了許念,愛得那叫一個癡迷瘋狂。

遂又改了個姓叫“沐九”,直到後來遇見了華笙,才胡謅了個名字。可如今想想,他應該叫“師九卿”才對。

只可惜,一直都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他也不是那個被人寵愛的“小九九”了。

賀九卿嘆氣:“你提這個做什麽?怕我死得不夠快是麽?魂千,我跟你說句實在話,我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就挺好的。什麽血海深仇,都是上一輩子的事了。我娘九泉之下要是看見我這個樣子,她才會覺得很難過。饒了我罷。”

他不僅提刀毀了師陌寒的元神,還毀了老天師的虛鼎,殺父殺祖父,簡直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居然還百般撒謊抵賴裝傻,抵死不認,試圖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已經足夠不要臉了。

可魂千是不能夠理解他的,非但不理解,反而飛起一腳把他踹進水潭裏,手指着他,冷冷道:“我看你就是糊塗了,大仇你都不報了,你他娘的還算是個人嗎?我沒有你這種表弟!”

賀九卿猛然一落水,一連喝了好幾口水,才撲騰着站起身來。卻見魂千已經走了,而且還是不歡而散。

拉倒。自己還不想要他那種表哥呢!

随意抹了把臉,賀九卿又趕緊往水深處游,找了半天才把華笙的衣裳找到。

其實,他原本也不必如此。華笙衣服那麽多,丢個一兩件真沒關系。可賀九卿卻覺得有什麽,不舍得弄丢華笙的東西。

他趕緊随意搓了兩把,這才用劍挑着衣裳,風風火火回了望曦峰。

因還怕碰見華笙,遂特意避開主道,偷偷摸摸往靜室去。卻不曾想,路遇斷橋時,啥好跟華笙撞了個正着。

早先便說,華笙自己一個人一座峰,明明門下弟子數千人,都統一住着寒酸小瓦房,外加統一東北大炕,偏偏華笙這裏極盡奢華。

亭臺水榭,重巒疊翠,煙色凝緋。他又極其愛種一些亂七八糟的奇珍異草,以至于賀九卿都不敢踐踏草坪,誰知道一腳踩下去,踩死的是多少年的雪靈芝。

而眼下,賀九卿腳下所踏之地,雖說名字叫斷橋,可卻是一座半月灣拱橋。橋下流淌着的水流,據說是連通九天瑤池,裏面遍植蓮花,流水喧豗,群魚争食。

賀九卿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道:“師……師師尊,您怎麽也在?”

他眼尖的瞟見華笙手裏的魚食,沒話找話:“喂魚呢?”

“你回來的正好,有事問你。”

華笙目光從賀九卿身上掃過,不悅道:“跟人打架了?”

“沒……沒有。”

賀九卿趕緊搖頭否認:“師尊找我有什麽事?”

華笙把手裏的魚食往賀九卿眼前一遞,淡淡道:“這是你幹的罷。”

賀九卿瞅了一眼,笑着點頭:“是啊,我見師尊在斷橋下面養了魚,又擔心師尊沒有時間喂,這才替師尊喂養了幾次,應該的。”

“……那你可知,為師養的這魚不能吃凡間之物。”

“啊?”

賀九卿一直都覺得,他沒有挖蚯蚓喂魚,已經是體恤這裏是仙澤之地,這才只扣了些饅頭碎屑喂着。鬼才知道華笙就已經足夠變态,居然連養的魚也是小變态。

“師尊,你可不要多想,我萬萬沒有毒死它們的意思,真的是想好好喂來着!”

賀九卿拍着胸脯,就差指着天發毒誓了,使勁眨眼可憐巴巴道。

今日華笙心情尚好,并未難為他,只淡淡道:“下不為例。”

賀九卿大松口氣,擡腿走至橋中央,站在華笙身後半步,看着斷橋流水,波光潋滟。

他表面一本正經地看魚,可眼尾的餘光早就飄到華笙身上了。

華笙這個人在生活上算是個半殘廢,若不是有仙法,絕對是個被餓死的主。偏偏他自己心裏沒數,還覺得大家都是如此生活的。

這點讓賀九卿很是郁悶。他瞥見華笙的側臉被微光渲染得極其柔和,似乎連往日的鋒芒都收斂幾分。

眼前這個男人俊美無俦,面容總是淡漠至極,如染九天清霜。眉眼如墨,眸色清幽深邃,似乎世間沒有任何事能讓他為之側目。

“……你總是看為師作甚?”

賀九卿立馬回過神來,悻悻然笑道:“我就是覺得,師尊生得可真好看!”

他語氣陡然闌珊起來,“而小九如今這般醜陋了。”

華笙轉過身來,微微蹙眉,擡腿上前一步,在賀九卿身前立定。然後,單手捏着他的下巴,輕擡起,仔細瞧了片刻,淡淡道:“醜麽?為師并不覺得。”

賀九卿順勢用臉蹭了蹭他的手背,哼哼道:“還是師尊對小九最好了。”

華笙沉默片刻才道:“你自己心裏清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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