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被嫌棄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紀久年說造反也不是鬧着玩的,趁着小皇妹兒去行宮避暑,帶着士兵便殺進了皇城。
占領城樓,殺入皇宮一路唱着凱旋之歌,滿身熱血被戰火厮殺點燃的時候。
老太師衣衫不整的從馬上下來,一巴掌拍在她興奮的臉蛋兒上,如同冬日裏兜頭澆下來的冰水,紀久年她懵了。
“混賬東西,你簡直無法無天,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說這話時的老太師,氣的臉色發紫,渾身抖的跟篩糠似的,平日裏一雙渾濁的小眯縫眼,現在瞪的老大了,恨不得用眼神殺人。
外婆罵她混賬的時候多了去了,這是第一次打自己,還是當着自己下屬的面。
紀久年心裏有膽怯,亦有失望,她沒想到外婆會真的歸順那混蛋妹妹……
她一動不動的站在染血的宮殿裏,手中的大刀在滴血,她心裏也在滴血。
任外婆怒罵,她也不下令停手,老太師無奈,只好和幾位先皇指派給紀明輝的顧命大臣一起游說她屬下的幾位将軍。
半晌,她低低的嘆息道:“那皇位本來就是本王的,本王只是要回自己的東西罷了……”
只是望着老太師踉踉跄跄的步伐,時不時就被地上死屍絆倒,看起來又可憐又無助。
她這樣想着,揮手叫了停,将士們不解的看着她,她忽然又覺得自己才是最可憐的……
外婆,你可知現在收手,我必死無疑,我身邊的兩萬将士焉能活命?
紀久年忍不住笑了,她千算萬算,沒想到自己看作最親的人竟與自己站立在了對立面……
“我投降,你們能保證不追究他們的罪嗎?”
“哼,你覺得?按我清月律法,反賊當誅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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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裏最愛告她狀的太傅一如既往的趕在前頭,那迫不及待的語氣啊,啧啧,如果她手裏有把刀,能抹了紀久年脖子的,會毫不猶豫的。
恨得紀久年牙根癢癢,沒錯,她不僅感受到了,還猜到了,甚至想先一步給她個痛快。
伴随着一聲清脆悅耳的巴掌聲,紀久年蔫吧了……
“混賬東西,休得放肆!我會向皇帝擔保既往不咎的。”老太師開口,巴掌在前面開路……
看着躲在老太師身後的太傅老婆子,紀久年兩眼發直,高喊道:“兄弟們,無論誰能殺了太傅,本王都允誰做太傅……”
早晚一死,紀久年決定要将拉這老婆子給自己墊背。
若不是這老婆子一張嘴只會想方設法陷害她,坑她,她沒準也不走造反這條不歸路了……
噼裏啪啦的碰撞聲又響了起來,好不熱鬧。她以為會是她手下的将士将太傅幹掉了,沒想到居然是皇家親衛……
看着走過來的那年輕人一臉喜慶模樣,紀久年的心情有點複雜,她都打算投降了,怎麽還将敵方陣營的人給策反了?
身為清月第一美人兒,果然魅力無邊啊,此時此刻,淡淡的憂桑……
一身暗紅色輕铠甲的女子英姿飒爽,将手中的腦袋放在一旁,跪在了紀久年面前,朗聲道:“王爺英武,葉離願在王爺身邊效犬馬之勞,還請王爺收下葉離。”
紀久年一臉的不相信,蹲在那人身邊,小聲道:“我做逃兵你跟嗎?”
葉離不帶絲毫猶豫,斬釘截鐵道:“跟,葉離相信王爺終有一日會回來。”
“好好好,本王收下你了。”
紀久年大笑着将人拉了起來,道:“太師您擔保本次謀逆之事既往不咎,若能作數的話,本王便就此收手,不能的話……繼續兵戈相見。”
“可以可以”殘存的顧命大臣對視一眼,很快做出了決定,太師也跟着點了點頭,看紀久年的眼神有些複雜……
紀明輝被快馬狂催回來,皇宮已是慘不忍睹,衆人都赦免了,把紀久年給關了起來,執意要砍。并且不聽勸,誰勸砍誰……
在送往刑場的途中紀久年唱了一路的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引得圍觀百姓哄堂大笑。
不過她發現其中還有不少美男子和美女子垂淚,也跟着笑了起來。呵呵,我,紀久年,清月第一美人兒,是你們永遠的不到的女人……
太師府內,楚湮跪在地上,乞求道:“太師,您去送送她吧。”
說着頭又重重磕在地上,擡起來的時候額頭已經青紅一片,隐隐的淤血藏在那薄薄的皮層之下,想是已經跪了好久。
再一跪,額頭緊緊貼着地面,單薄纖弱的身體顫抖着,周身泛着絕望,像步入絕境了無生機。
太師長嘆了一口氣,不忍心再看下去,轉身便要進內室,跪着的人跟着挪到了內室。
那青衣女子悲哀的目光深處藏了絲絲期待,緊跟着跪在太師面前:“求您去看看她,你要怪就怪楚湮教導無方,不是她的錯,您別與她置氣……”
“她可是您唯一的後人了啊”紀久年雖然是外孫,但先皇夫是許太師唯一的孩子,他也只留下了紀久年一個孩子。
“我知道,她會平安出皇城的”太師望着窗外,渾濁的目光悠遠佝偻的背影似藏了無盡力量。
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寶劍鋒從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轉身扶起來楚湮,望着她的目光似乎迸出光來,“十年磨一劍,你可能做到韬光養晦?”
“楚湮會的,太師放心。只是,您不怕她恨你嗎?”
這個尚且擁有赤子之心的女子總在擔心別人,許太師心裏有稍許遺憾,給混蛋玩意兒指這樣的夫子簡直是糟蹋了,語氣裏難免帶了嫌棄:“随她,我是她外婆,再恨她能把我怎麽樣?”
早些年,紀久年有位跟她處了兩三天的便宜娘子,傳授了她一些許強身健體的功夫。
因着囑咐,抛開刮風下雨的日子,也算做到了堅持不懈的練習。吶,愛的力量就是這麽偉大。
平時鬥雞遛狗用不上,如今用上的時候覺得夠用,新收的小弟葉離武功倒也不錯,帶着她逃亡了好幾個月。
只是抵不過人多勢衆,這不,一個沒顧上,紀久年便被打下懸崖。
所幸的是她身上的衣服夠破,挂住了樹杈,沒把她摔成肉泥。
但衣服破了也不好,不夠結實,結果就是她斷了一條胳膊兩條腿,躺在荒無人煙的山裏。
紀久年龇牙咧嘴的哀嚎,心道還不如摔死幹脆些,這樣等死的過程心裏有點慌。
也不是一般的慌,比如一會兒擔心狼來了,一會兒擔心蛇咬了。
兩者擔心完了,她又擔心入夜會凍死,這麽一想,她感覺現在就已經開始冷的發顫了。
葉離找到她的時候,已經第二天下午了。摸着冰涼的手,她試着叫了好幾聲沒有回應,一顆心涼了半截。
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鎮靜下來,食指與中指并攏,朝紀久年的鼻子鼻翼下方探了過去,鼻息微弱,但好在還有……
就在她背着人冒險去鎮上的時候,半道上一個背着藥簍眉目溫和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自報家門乃醫術世家子弟,可以施以援手。
面對她懷疑警惕的眼神,那女子仍舊溫和解釋道:“我觀你背上這人衣衫褴褛,想必是從山上掉下來的劃爛的。搭在你背上的手臂軟綿無力,想必摔斷了。”
說着,那女子的目光又移到了紀久年的腿上,沉穩道:“這雙腿,應該也出了問題……”
女子說的頭頭是道,葉離不僅信服,而且佩服,背着人跟着她進入了山谷。
來到的地方鮮少有人踏足,四周樹木高大遮天蔽日,腳下只有一條不足半米寬的人工踩踏小路。
如果不是它上面的野草要比兩邊淺些,葉離表示,她根本不會拿它當作路來看。
沿着路走了有個一百來米,盡頭仿佛換了個世界。開墾成塊的土地上種滿了花朵,此時開的正豔。
随風微微蕩漾,葉離停下了腳步,雙眼迷離,一臉陶醉的朝花間走去。
一道白練從遠處飛來,纏在兩人腰間的那一刻,一個身着道袍的女子也随之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那人衣袖微動纖指翩跹,将兩個百來斤的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九桑,你可知錯?”這十幾畝地全是她移植栽培的毒花,這時日趕在一起開放,不僅有致幻的作用,吸入過量還會中毒。就這樣把人帶進來,當真粗心大意的很。
“徒兒知錯”那素袍女子說着,似醒悟了過來,滿臉羞愧的從懷中掏出解藥,遞給了葉離。
她攝入不多,醒了過來,有意識的運轉內力,這點小毒也便不礙事了,道了聲謝,接過便要喂給紀久年。
“先将人安置在床上吧”道袍女子看了眼葉離背上的人,丢下一句話,便又回去打坐了。
“師傅說的對,這樣不易服用,還請跟我來”九桑一路小心指引着葉離,這裏只有她和師傅居住,除了她和師傅一人個各一間外,剩下的空房裏堆的便是要藥材了。
“讓這位朋友在我房間養傷,你去我師傅房間打地鋪如何?”
“我能去你房間打地鋪嗎?”葉離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師傅看起來好嚴肅,我怕打擾了她……”
九桑:“……”
你可以說的再委婉一點兒嗎?你能不拖我下水嗎?我師傅耳力很好,已經步入後天境界十二層,馬上大圓滿境了。
最最重要的是,我也不願意跟她一起住。
葉離被九桑控訴的眼神看的丈二摸不着頭腦,只得讪讪笑了下,将紀久年安置在了她的床上,便借口回去拿醫藥費,告辭離去了。